027
阮旭東冷聲道:“陸公子,今日是白大人的壽宴,如此不給主人面子,是否太失禮了?”這個陸姑娘太過份了。
陸芊芊冷冷一笑:“失禮?恐怕失禮的人是阮公子吧!”
阮家有如今的地位,說白了,還不是因為阮家出了一個駙馬,阮旭東在這里假清高,剛才指不定就是阮心顏一早就設計好的詭計。
以她的身份,白家父子豈敢不從?林世風假清高配合她演這場戲,又有何難?
反正林世風不也是趨炎附勢之輩。
“芊……芊芊,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陳蓉兒拉住她的手哀求道。
“陸芊芊,我真不知道你竟然膽大包天到了如此地步。”凌霜染雪的寒音從大門口傳來。
出聲的人是婉兒。
眾人尋聲望過去,不由的一愣。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這句話果真不假。
比起剛才的樸素平凡。
此時的阮心顏面容上更素,更純,更凈,凝脂肌膚欺霜賽雪,臉上那一道有別于雪嫩肌膚的細長淺淡的疤痕也突兀的明顯。
想來,剛才定是化妝裝扮過了。
華麗的正裝,絳紅繡彩的絲緞,滿是描金刺繡,一頭瓔珞珠冠簡直璀璨不可直視了。
這時候的她,是高高在上,身份懾人的郡主。
滿身的華貴,清幽淡泊的眸子顧盼間,有著讓人不敢褻瀆的高高在上。
讓人不敢直視她的眸瞳。
陳蓉兒看著前面換了一身華服的阮心顏,再看著她身后面容寒氣凍人的姐姐,臉色刷地雪白。
婉兒上前,扯過一旁的陳蓉兒,力道之大,讓陳蓉兒感覺到了疼痛,眼淚在眼眶里轉動。
“你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偷溜出京,難道你就不怕娘為你擔心?”
“我……”陳蓉兒身子縮了一下,不敢出聲。
她從來沒有姐姐如此大的怒火,姐姐一直都是溫柔婉約的,這樣的姐姐讓她很畏懼。
阮心顏看都沒看陸芊芊一眼,目不斜視的走上主桌,主桌上的人看見她到來,除了阮旭東,全都起身讓開行禮。
“參見郡主。”
阮心顏淡坐下,拉了拉寬大的衣袖,好半天才淡聲道:“陸姑娘,千里迢迢從京城易容跑到尚義城,是所為何來?”
全場驚愕,陸芊芊……好熟的名字!
想了想,不少人恍然大悟。
陸芊芊?
戶部尚書陳大人的外甥女,京城首富陸家小姐,擁有第一才女之稱的陸芊芊陸姑娘?
五年前,她與郡主還有相府無塵公子那一場轟轟烈烈的‘當街刺殺’事件,可是人皆盡知。
既然鬧開了,陸芊芊也不懼,眾目睽睽,難不成阮心顏還吃了她不成?
五年前,她能贏,今天她照樣能贏。
別人怕她阮心顏,她陸芊芊不怕。
再說,有蓉兒在,婉兒畢定不會坐視不理,她可是——非常非常疼愛蓉兒。
而她堅信,蓉兒一定會護她周全。
撕去臉上偽裝的粗眉,露出姣好的面容,環視一遍全場人的目光,她豁出去了。
柳眉一揚,清柔的聲音大義凜然。
“郡主以為擺出一副淡然的虛偽樣子,就能抹去你曾經做過的一切嗎?”
嘶!不少人倒抽氣聲。
白家父子以及一些當地官紳,更是嚇的面色蒼白。
傳言果真不假,這位陸姑娘與郡主果真是有深仇大恨,可是,她就當真不怕死?
要知道以郡主的身份,她眾目睽睽之下如此以下犯上,可是死罪啊!
不過,轉念一想,五年前,無塵公子在金鑾殿上當著皇上皇后的面,一怒為紅顏,刺殺郡主,不也……只是發配連疆一年?
再加上陳大人,以及陸家,所以,這位陸姑娘才有恃無恐?
眾人的目光全都刷的一聲看向坐在那兒的阮心顏,心里暗忖,這舊仇新恨,郡主是否……再如五年前那樣,當街斬殺陸芊芊?
對于陸芊芊的指責和眾人的目光。
阮心顏神色并沒有多大的變化,依然淡然平靜。
一旁的有艷等人看到主子越淡然平靜的神情,跟在身邊伺候這么久,自然知道主子這種神情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心里不由得為這位陸姑娘的愚蠢而冷笑。
死到臨頭猶不自知!
才女?狂妄自大的草包才是。
婉兒氣到極致,反而平靜了下來,芊芊的下場是她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顏兒,陸姑娘可能多喝了兩杯,才會冒犯。”
阮旭東看了一眼陸芊芊,再看看四擊凝固的氣氛,出聲打了圓場。
看著顏兒如此被指責他心里固然不舒服,但是這畢竟是白府壽宴,他不希望顏兒動怒,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讓人見識顏兒的好,萬一……
其實對于坊間傳聞的那些,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其中有些事情確實是存在。
但顏兒身份尊貴,那時候畢竟年少不知事,恃寵而驕,其實也是人之常情。
自從五年前諸葛無塵傷了顏兒后,他相信,顏兒脫胎換骨,重新做人了。
他不明白,奄平三年,又嫁去阜國兩年。
就算這位陸姑娘怨恨顏兒曾經傷害過她,但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顏兒也受到了傷害,這位陸姑娘又何苦苦苦糾纏往日的恩怨不放?
阮心顏抬眸看向陸芊芊:“所以?陸芊芊要扮演替天行道的職責審問本郡主?”
“我……”陸芊芊語塞,但隨即挺直腰,冷聲道:“不平之事,天下人人可不平。”
一些人眼中露出欽佩之情,好一個不平之事,天下人人可不平。
天子犯法,尚且要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她還只是個郡主。
宋離并不在乎四周起了變化的目光,心里啞聲失笑,這位陸姑娘恐怕才是恃寵而驕的人,而且完全被寵的不知天高地厚。
她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突然間,他對這位郡主很好奇,很好奇。
“五年前,為何刺傷你,你心知肚明,那……不是你要的結果嗎?”這帳,她懶得跟她算,她倒好,一次次的撞上來,她真是活的不耐煩了,既然她想死,她也樂意成人之美。
阮心顏慢條斯理的看了她一眼:
“至于京城那些所謂的被毀容的不計其數的姑娘小姐們,陸姑娘有何證明那是本郡主所為?人證?物證?”
“狡辯,你仗著郡主身份,威脅利誘,她們當然不敢出現指證你了。”陸芊芊強自鎮定。
莫訣不悅的瞇眼,陸芊芊張口閉口你你你,對主子沒有絲毫的尊敬,該殺!
對于陸芊芊的反駁聲,阮心顏依舊沒有動怒,掀開有艷遞過來的清茶,輕抿了一小口,才繼續說道:“至于兩年前,倒夜香的老者為躲一只狗而沖撞上本郡主,陳二小姐一腔熱血,不明是非一味充當英雄好漢的行為也就算了,還笨的被人煽動,妄圖至本郡主于死地,謀殺皇族,該當何罪,難道身為才女的陸姑娘不知道嗎?”
“陳大小姐,哦,也就是婉兒以一人之身伺候本郡主身前,而本郡主卻饒過了陳家九族人命,難道這其中的得失利益,陸姑娘也不清楚嗎?”
“別說本郡主斬了陳二小姐的一根手指,本郡主當場處決她,也不過份,怎么樣,關于你所提的罪名,本郡主也一一回應了,本郡主還有什么罪名,陸姑娘何不趁此機會一次說個明白?”以后她想說,可就沒機會了。
面對阮心顏出人意料的坦白和冷靜,陸芊芊理智也漸漸回籠,她被怒火沖昏頭了,這里可不是京城,這里是離京城有遙遠的尚義城。
“陸姑娘沒話說,本郡主倒有還有幾句話說。”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阮心顏淡道。
陸芊芊心里暗暗叫糟,阮心顏一定會揪著她的無禮。
“先不論陸姑娘指責本郡主的幾大罪名是否屬實,本郡主就算退一萬步,就算本郡主有罪,普天之下,還輪不到陸姑娘你來充當審判官審判本郡主,而且陸姑娘言語間,不僅僅是無禮,簡直是目無王法,無視尊卑,以下犯上,你好大的膽子,是誰教導你用如此態度對本郡主?陸家反了不成?”
阮心顏的聲音并沒有提高,甚至還稱得上淡定溫和,但卻讓在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心生寒意。
這罪,可不是一點點大,而是非常大。
真要追究起來,可是罪及九族之罪。
按理來講,放在別的國家,郡主的身份還真談不上如何的高貴,最多也就是世襲的王公之女。
但在浩國,放眼整個皇室,也唯有這位郡主和下個月登基的太子兩人存在。
物以稀為貴,這個道理在場的人都懂。
所以,阮心顏在浩國,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她,就是王法。
陸芊芊腳有些發軟,她知道自己為逞一時口舌之快,她有可能惹禍上身。
但要讓她向阮心顏求饒,她做不到。
“郡主,芊芊她不是有意得罪郡主的,郡主要怪罪,就怪罪在奴婢身上,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
婉兒氣的渾身發抖,幾乎是用盡了她全部的力道揮過去。
一道人影竄了過去,代替了陳蓉兒。
啪!
聽聞如此清脆的巴掌聲,眾人只感覺頭發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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