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承擔
呂曼華眼中深處那極力壓制也無法掩飾的驚慌恐懼并有能讓李可恩心里有絲毫的憐憫,如今的她,不再有憐憫,不再有情,也不再有心,為了自己的利益,她可以不擇手段。
“因為,皇后娘娘兩名婢女根本就不是本宮所為,是容妃栽臟嫁禍給本宮,本宮背負其罪,還……連累爹爹枉死,容妃聯合六王爺把一切罪名推在本宮身上,本宮恨,恨容妃,恨六王爺,如果不是他們?本宮又豈會家破人亡?本宮要報仇。”
仿佛咬斷牙根的聲音還著驚心的恨意在大殿上回響。
萬簌皆靜,沒有人發出半點聲音。
阮心顏很平靜,平靜的出人意料,只是她慢慢揚起的眸瞳深處,那一抹戾氣一閃而過。
“你胡說……李可恩,你才是載臟嫁禍的人。”
呂曼華尖銳的反駁聲在死寂一樣的大殿上也同樣制造著讓人啞口的效果。
她的神情雖狂亂,但目光卻凌厲,再加上她清晰的反駁聲,眾人雖保持著詭異的沉默,眼中卻恍然大悟之余也都帶上了一絲若有所思……
留意到了眾人的神情變化,呂大人急了:“蘭貴妃,你說小女是殘害皇后娘娘婢女的真兇,此話不知是否有證據?如果沒有證據,小女可不是任由你空口誣蔑的。”
呂大人不出聲還好,他一出聲,如同一把利刃刺中了李可恩的痛處。
如果爹爹沒有死,今時今日,她又豈會成為眾矢之的?這一切是阮心顏所為,但也是呂曼華所為,是她把她送到了阮心顏的虎口,她如何不恨?
她恨阮心顏,也恨呂曼華。
“誣蔑?如果是誣蔑,我只一句握在證據,就能輕易的讓六王爺如約而現?如果是誣蔑,容妃又豈會拿我娘威脅我?引我前去三石殿滅口?不然,在場的各位大人,你們憑什么以為被禁軍包圍的本宮能悄然走出蘭貴妃?去到三石殿?這一切,都是容妃為了見我,而精心策劃的。”
“你胡說……”呂曼華突然噤聲,因為李可恩拿出了她逼李可恩出現讓人送上的李夫人的翡翠鐲。
張大人看清楚李可恩手舉的翡翠鐲時,激動的上前:“是,這確實是李夫人所有,李夫人身體虛弱,先皇憐李相功勞,物賜翡翠鐲于李夫人,在場絕大絕大多數大人都知道的。”
一些官員上前接過翡翠鐲仔細查驗,竊竊私語過后都一致的點頭確認。
呂大人的臉色刷的雪白,不敢去看秦克的臉,這翡翠鐲珍貴,很難找出一模一樣的出來,當年先皇賞賜給李夫人時,朝野皆知……
“當日你親自上蘭貴宮親口暗示本宮,讓本宮協助你,幫你對付皇后娘娘,你之所以找上我,是因為青玉死在了鳳鳴宮,你算定了本宮不會出賣你,甚至算定了就算東窗事發,你也可以一切推到本宮頭上,因為本宮與皇后娘娘有仇,完全有這個動機!”
“這是你一面之詞……”呂大人身上冷汗直冒,但仍然強自鎮定的出聲。
“一面之詞?這一切都是容妃親自所言,本宮確實并沒有第三人來證明容妃對本宮說過這些話,呂大人以為,這種絕密談話,還會有第三人在場?也正因為本宮沒有證據證明容妃才是殘害皇后貼身婢女的幕后真兇,所以本宮有口難辯,在容妃偽造的證據下,所有人都認定本宮就是真相,讓爹爹汗顏愧疚,以死謝罪,呂大人,你說,你又是否以死謝罪?”
凌厲的話,讓呂大人兩膝發軟,額頭上的冷汗滴在寂靜的大殿上,驚心動魄。
李可恩緊緊的盯緊呂大人。
“就如同皇后娘娘酷刑逼供御膳房一百三十五人,他們也都本能的脫口而出,本宮是兇手,這是因為什么?因為他們所有人都知道,本宮有絕對的動機,賴在本宮頭上,沒有人會有質疑,因為,本宮恨皇后娘娘。”
震驚不足以形容此時大殿的人,他們已經震的全身發麻,頭暈腦脹了。
因為聽到蘭貴妃如此大逆不道,口口聲聲恨、有仇的那個當事人——皇后娘娘并沒有絲毫的表情,但越是這樣平靜的面容,不知道為什么,就越是讓他們膽戰心驚。
只能強裝冷靜的任由一顆顆汗珠在衣服里面爬行,一點一滴的汗濕夾背,心里叫苦連天。
“眾口成爍,本宮成了替罪羊,饒是如此,皇后娘娘釋放出來的壓力依舊存在,她的態度一直模菱兩可,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觀著,皇后的態度讓真正的兇手——也就是容妃驚了,也懼了,這時候,讓本宮以死了結這件案件,就迫有眉睫,于是,派人抓了我娘,以此來威脅本宮以死謝罪,如果本宮這個兇手死了,那么案子就可以了結了,這世上也許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你曾經做過什么?而你呂曼華也可以高枕無憂了?”
“欲加其罪,何患無詞?”呂大人眼神閃爍,不敢看向阮心顏的方向,強裝鎮定的反駁。
“蘭貴妃,這只是你的片面之詞,是你的脫罪之詞。”呂曼華激動的沖上前,恨不能撕爛此時李可恩那一副嘴臉。
李可恩退后一步,避開她的手,譏笑:“容妃,這幾天想必你不曾有一晚可以安然入眠吧?明月的凄慘是否時時刻刻的印在你的腦海里,因為……”語氣頓了頓,李可恩回頭冷冷的看著阮心顏。
“因為你心里很清楚,并不是沒有證據,就能安然無事的,那個人一定一定不會放過你。”
呂曼華驚喘一聲,慘白的臉色成死灰色,順著她的目光,也看向了阮心顏方向。
“不……不是我……是李可恩為了脫罪,是她陷害我,是她在栽臟嫁禍,對,是這樣的,是她……”
阮心顏沒有出聲。
秦克平靜的眸子有些冷郁,但瞬間恢復平靜成水波不興,淡淡攏眉,話,卻一針見血:“一個被禁軍圈禁在蘭貴宮的妃子,與外界完全隔絕,又怎么會有‘血淚’?”
李可恩對于他的質問,神情沒有任何的變化,更不見一絲一毫的慌張:“家母身體孱弱,府中常備各類藥,恰好,本宮對藥理也算略知皮毛,蛇血,狐淚雖罕見少有,但這世上有一句話,叫無巧不成書,再加早本宮有心,擁有血淚,并不奇怪。”
“哦?那蘭貴妃明明有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三石殿,又為何……自投羅網?”
“那是因為六王爺來的太心急了,本宮柔弱女子,絕不是六王爺的對手,情急之下,唯有躲避,事實上,本宮當時情急之下的選擇做對了,至少本宮受到了今天公正的審判,而不是……不明不白的慘死。”
眾人一抖,都想到了皇后娘娘婢女慘死一案。
“說起六王爺,本王也還有一疑問。”秦克眸中劃過一道冷光,語氣卻是極淡的。
李可恩緩緩的合上眼眸:“王爺若有疑問,但問無妨。”手,撫上腦口,那里糾痛的讓她很難受,她自己活生生的把自己的心挖了出來,如果今天她有幸不死,今后她必定無心無情。
“娘娘又何以獨獨找上六王爺?”
深吸一口氣,平息胸口的沉悶,李可恩皮笑肉不笑的睜開眼,冷看著他:“王爺如果親眼見過明月的慘狀,想必就能明了一二為何本宮獨獨認定六王爺是幫兇了,本宮足不出戶,但并代表愚笨無知,放眼整個朝堂,誰沒有聽聞過六王爺的‘才華’?”
“容妃為何找上本宮?是因為本宮恨皇后娘娘,本宮不會變節投向皇后娘娘,恰巧,六王爺也和本宮一樣的處境,說起對皇后娘娘的仇恨,六王爺恐怕并不比本宮小,容妃既找了本宮,又豈會不找六王爺?恰巧六王爺在刑供上,聲名遠揚,當然,最重要的是,只有六王爺才與容妃相識,相熟,甚至……說相思?”
對于李可恩刻意的嘲諷,呂曼華倏地張大眼:“你血口噴人。”
“那你又憑什么約上六王爺?誰又是你的幫兇?”秦克步步緊逼。
李可恩飄忽一笑:“王爺,六王爺如何混進皇宮?拋開他的身份不說,錢,可上通神,下可使鬼推磨,只不過是區區一封信函,如果六王爺不是心里有數,又豈會僅僅因為一封書信就真的出現?”
“這么說來,一切,都天衣無縫,毫無半點破綻?”秦克清冷輕佻卻又充斥著滿滿譏誚與嘲諷的陰冶黑眸緩緩掃過李可恩,停在了阮心顏身上,似乎話是對她說的。
阮心顏依舊沉默如雕像,半垂的眸子,長長的宇睫在精致的下斂投射出一抹淡淡的陰影,讓人無法窺探她眼中是否有波動?或許有——但卻埋的很深,深的讓人根本就從表面上看不到。
林大人感覺自己必須要說點什么來打破這詭異的寂靜。
手中的積木一拍,輕咳了咳嗓子,道:“那華妃的那封信……”
李可恩神態自若的看向低頭垂眼看不出表神的林菱兒,眸子微微一后垂下眼眸直接坦誠道:“那封信是本宮送給華妃的。”
當林菱兒出現的那一刻,她不否認自己是驚訝的,但隨即釋然,不管她們達成了什么協議,都與她無關,她要做的,只不過是演好自己的本份,說不定……還能一線生機。
林大人悄然的松了一口氣,不管真相如何,菱兒和林家沒被牽涉其中就好。
最后一個明面上的疑問被解答,毫無意外地將本就寂靜的現場憑添一絲詭異和壓抑,空氣也似乎漸漸的凝固起來。
阮心顏接過一旁莫訣遞過來的茶盞,掀起茶蓋輕悠晃蕩著杯中的清波,輕輕淡笑著,笑淡如風,卻,很讓人不舒服。
至少注視著她的人,很不舒服。
秦不值蹙眉,這樣的她讓他有一種抓不住的飄渺,仿佛——如煙似霧,只要一陣風,哪怕是輕風輕拂,她也會悠然飄走,而無論是煙,還是霧,都是無法緊握在手心的。
在沉默中開口的人是秦或,語氣很高深莫測。
“六王弟,你就沒有話要說嗎?”
眾人的目光被引到了一旁垂著頭的秦義身上。
呂曼華臉色難看的嚇人,她撲上前,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襟搖晃著:“你說話啊,你啞了……”他不是詭計多端嗎?他不是說一切都不用擔心嗎?為什么他要出現?為什么明知是個陷井,還要毀她?
“他確實是啞了。”秦克的聲音不高,但卻陰冷入骨,自始至終,六皇弟都不曾開口,以他的性子,除了啞了,不會有第二個可能。
呂曼華一驚,雙手慌不擇的抬起他的臉,不期然的望入一雙讓她震懾的眼,猩紅,那是一片猩紅。
她清晰的感覺自己抬起他臉的手指被嚇的有一瞬間的顫抖。
秦義一只手突然緊緊的抓緊了她的手,翻過她的手,冰冷滲人的指尖在她手心中輕輕的描繪著。
因為你一直是我的弱點,我做不到推開你,對不起。
伴隨著他在她手心的描繪,兩滴冰涼的血淚滴在了她的手心上。
呂曼華呆滯,等到她意識回神的知道他說了什么話后,她全身止不住的發抖。
這個男人愛她,愛的毀滅,愛的自私,愛的絕望,也愛的深情。
突然之間,她幾乎能感覺到他的絕望、愧疚和恨。
“給六王爺筆墨。”秦克突然出聲。
一旁的太監望了望寶座之上詢問。
秦不值點了點頭。
筆墨很快就放在了秦義的身邊,秦義朝著秦克的方向磕了一個重重的頭。
秦克輕嘆。
一切如所有的人所料,六王爺把一切罪責攬在自己身上,等同于認同了李可恩的話,但卻一再否記了一切與容妃無關,只表明一切是他一個人所為。
阮心顏擱下了手中的杯盞,緩緩的起身。
當她的起身的那一刻開始,殿堂上所有的人目不轉眼的看著她。
呂曼華渾身一顫,身子跌在了一旁,她知道自己完了。
站定在臺階上,阮心顏掩下眼睫,淡淡的開口,說的很慢,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很清晰,也很冷。
“你以為你,就能幫容妃脫罪,本宮……就能放過她?”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容妃了。
秦義抬起頭,血紅的雙眼,其實已經沒有聚焦,但他憑著聲音卻還是能準確的看向了臺階方向,嘴,下意識的張開,發現啞口無音,落魄絕望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縫。
“本宮如果輕易的就放過你們,何以慰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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