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狗
“殿下。”冷麒在書房門外輕敲了下后才恭敬的推門而入,看見自家主子正淡散的站在窗邊,冷麒為難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
“什么事?”軒轅硯拿起擱在案桌上的一本書閑適的坐回八仙椅中,漫不經心的翻著,頭也不抬的出聲問道。
“啟稟殿下,諸葛公子、陸公子求見殿下!崩澉柚斏鞯牡拖骂^稟報道。
軒轅硯翻書的動作不變,但黑眸中卻多出了幾份寒冷的光華。
“告訴他們,明日本殿將親自陪同郡主聽聽他們對這件事的交代。”
冷麒驚訝的抬頭,在觸及到主子眼底的冷光時,連忙低下頭恭敬的應道:“是”
主子……動怒了嗎?
……
幾叢花枝,數株雅竹,一條鋪以青石塊的小徑蜿蜒通向樓前,小樓四周翠綠攀藤爬伏,曲廊圍欄伴著海棠,光看小樓的裝扮,就知道小樓主人定是個清雅之人。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陳府上下誰不知道大小姐喜歡安靜。
但此刻,幾聲低泣聲從小樓里傳出來,打破了這份幽靜的氣氛。
陳婉兒把最后一摞書放進雕花木箱內,環眼打量了腳邊的兩個大木箱,這是她決定帶往公主府的全部家當,沒有繁華的衣物飾口,她想帶走的,就只有這些書。
這些書陪伴著她度過了無數的寂寞,是她十八歲以前生活的全部,而以后呢?
陳婉兒有些恍惚。
今天之前,她還是個不問世事,不喜人打擾,深閨待嫁的陳家大小姐,但今天過后,她不知道她的未來在哪里?何處是她的歸屬?
“大小姐,您真的要去公主府?老爺說他去求皇上,說不定會有好消息呢?”貼身婢女冬梅看著她收拾起來的兩個大木箱,無助的哭泣著。
“我好苦的命,你……你說你怎么就碰著個這樣的事呢?”
陳夫人慌亂的不停的打轉,一想到今天早上,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出門,回來……一個斷指,一個賣身,這天要亡她啊!
陳婉兒木然的走到一旁椅子上面坐下來,沒有出聲。
她心里非常清楚,爹進宮求皇上,改變不了什么!
她的命運,也許早在阮心顏盯上她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只是,她不明白的是,阮心顏又為何對她有興趣?
“夫人……大小姐……”
急促的腳步聲從前院傳來,很快就到了小樓門前,是管家陳伯。
“是不是老爺回來了?”陳夫人聽著來人的聲音,連忙起身走了出去。
陳婉兒垂下眼,遮住眼中的一絲期待,雖說她知道不會有什么期望,但不可否認,她的內心深處,依然有一絲期盼,期盼爹爹真的能為她做些什么?
但客廳外傳來的聲音讓她最后一絲希望破滅,甚至讓她的心隱隱作痛!
“夫人,是表少爺來了,正在前廳候著呢?”管家小心的瞄了一眼房間的方向,聲音略為提高的回答道,似是有意要讓房間里的人聽見。
陳夫人微愣,回轉頭看著房間方向?
她一介婦道人家,雖是正房,但因為沒能生個兒子,在陳家地位向來低于其它幾房。
如今她兩個女兒闖下如此大禍回來,老爺雖然震怒,但也不得不進宮,而流天這個時候上門,老爺又不在家,這……
“娘,您先回房,這件事,交給婉兒來處理!标愅駜簭囊巫由厦嫫鹕,走到銅境前整理了一番,不理會她娘的反應,徑直走出門外。
“婉兒……”
陳婉兒停住,緩緩的回頭看著她娘,平靜的問道:“娘有什么吩咐?”
陳夫人欲言又止,不敢看向自己女兒的目光,心虛的說道:“婉兒,這……這件事……就算了,別讓你爹為難!
知女莫若母,蓉兒性子沖動嬌縱,但婉兒不會。
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心里知道,錯不在她的女兒,但……但這件事總要有人出來承擔,既然婉兒都已經承擔了……又何必揪住陸家不放,老爺心里也不會希望這樣的。
與其等到老爺命令婉兒,還不如她這個作娘的來委屈她。
她一直以為,婉兒會嫁給流天,會是陸家的媳婦,讓陸陳兩府親上加親,如今看來,這是婉兒的命啊!
陳婉兒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娘親,不發一言,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大廳里面,陸流天看著遠遠進來的婉兒,連忙起身上前迎道:“婉兒。”
“婉兒見過表哥!标愅駜簞幼鳒赝竦母I硇卸Y,但面容卻極為的冷淡。
陸流天斂去眼中的精光,溫和一笑:“表妹無需多禮!
“表哥所為何來,婉兒心里也明白!标愅駜涸陉懥魈鞂γ孀讼聛,淡聲道。
“婉兒心里明亮,表哥也不兜圈子,這件事需要婉兒幫忙!彼蜔o塵也仔細想過了,阮心顏對婉兒的興趣似乎很大,雖然他們都不明白婉兒怎么會惹起那個妖女的注意。
但既然阮心顏把這件事交給婉兒處理了,就是想看陳家和陸家鬧翻。
如果婉兒能一力承擔這件事情,相信憑阮心顏對婉兒的興趣,定然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表哥太看得起婉兒了,如今婉兒只不過是一個即將寄人籬下的下人,未來生死都掌握在主子手中,又談何有能力左右主子的決定?”
陳婉兒眉觀眼,眼觀鼻,鼻觀心的冷淡態度讓陸流天垂下眼,沉默半響,他低嘆:“婉兒,我知道,這件事,是芊芊不對!
陳婉兒唇角暗勾:“既然表哥知道芊芊是始作俑者,那為何卻要婉兒承擔后果?”
陸流天啞然,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
“表哥,芊芊有你這個哥哥疼著,婉兒和蓉兒沒有哥哥護著,所以活該如此下場,婉兒不怨命,誰讓婉兒沒有哥哥呢?”
“婉兒……”陸流天沒想到這個一向溫婉和氣的表妹竟然也會如此尖銳,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芊芊之所以如此放肆,表哥又何嘗沒有責任?只不過人都是自私的,表哥是如此,芊芊亦是如此,婉兒自當也是如此!
陸流天瞇眼,仔細打量了一眼婉兒,這樣的婉兒或許才是真正的婉兒吧?她以為阮心顏是真的器重她?
“表哥是在想,婉兒為何今時今日,如此強硬,是不是仗著郡主的勢?”
陳婉兒輕輕一笑,站起身,冷眼看著陸流天,緩慢的,一字一句的說道:“那么婉兒就告訴表哥,確實是如表哥所想,婉兒既然賣身于人,自然得仗著主子的勢,從此往后,陳家不靠任何人,表哥,請回吧!
陸流天起身,淡淡一笑:“婉兒既然心意已決,表哥也不會強人所難,告辭了。”
陳婉兒轉過身,眼淚無聲而下,曾經,她一心一意以為這個男人是自己的下半生的依靠。
所以,她沉靜著,不顯山,不顯水,平靜的等待著。
而今,這一份淡淡的希望,也隨之而去。
當他選擇了護他的妹妹的時候,她亦選擇保護她的妹妹。
她和他,注定無緣。
公主府,顏華園里,明月小心翼翼地服侍阮心顏換上外衣,套上純白的繡花鞋,再細心地為她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簪上一枝飛形鳳金釵,臉上卻是未施半點脂粉。
一連動作一邊偷瞄了一眼外面那只蜷縮在門邊的!翱ぶ,真的要把這只哮天犬放在花廳門庭啊?”
拴都沒拴住,萬一突然它狗性大發,那過往的人不被撕成兩塊。
阮心顏睨了一眼那只,如今被她正式起名叫哮天犬的,唇邊微漾著一抹淺笑“哮天犬很可愛!
低下頭把玩著手中通體瑩綠的玉釵,嗯,是塊上等寶玉,但作工卻談不上精致,貴在握在手里有圓潤剔透的感覺,倒也讓她心生幾分喜意。
明月再次瞥了一眼伏在那兒,兩眼冒兇光的哮天犬,偷偷地咋舌,她可沒忘記,剛才它一頓折騰下來,把園子里的下人都嚇跑了,差點把太醫都嚇的尿褲子,幸好清風制服了它。
“以后哮天犬就交給你照顧了。”阮心顏擱下手里把玩著的玉釵,涼涼地說了一句。
“什……什么?”明月拔高的尖音在阮心顏輕挑的眉頭下,突然變成蚊子嗡鳴。
看著明月哭喪著一張臉,阮心顏笑的愉悅。
“郡主,您別逗奴婢了,嚇死奴婢了。”明月暗舒一聲,拍了拍胸,她差點以為郡主說真的呢。
“清風!
人影快速的從門外閃進來“屬下在!
“哮天犬就交給你來照顧了,記住,本郡主要的是只,如果有一天,它不是了,它也就沒存在的必要了,明白嗎?”
“屬下明白!
“嗯,就讓哮天犬去守園門吧,本郡主不想見的人,就讓哮天犬出面‘勸勸’他!边@就是養一只的樂趣,無事的時候,守守門,看看家,有事的時候,咬咬人,何樂不為。
“啟稟郡主,諸葛公子求見!币幻九〔降纳锨,稟報著。
阮心顏再度拿起桌角上閣著的玉釵,把玩了好一陣子,才淡聲道:“清風,來者是客,你就帶哮天犬去接待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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