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哈利再次上前兩步，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并且伸出手輕輕的握住了斯內普微微顫抖，并且冰涼的左手，低聲道：“不管發生什么事情，那都已經過去了。人，活著就應該是向前看的。”

　　許久，斯內普睜開了雙眼，眼中的恨意讓哈利心驚，仿佛看到了前世某個時期的自己。

　　“可惜，波特信任錯了人，布萊克背叛了他們。伏地魔找到了只有布萊克才知道的那個地方，在一夜之間殺死了你的父母，同時也成就了你‘大難不死活下來的男孩’的名聲！”斯內普的話中透露著一絲絲的寒意，全身因為恨意或者還有內疚而微微的顫抖。

　　不過，顫抖的不止他一個人，另外一個躺在地上的人也在劇烈的顫抖。哈利看得出來，這段痛苦的回憶在同時折磨著這兩個人。

　　“嗚嗚——”小天狼星哀鳴著，強烈的悲傷和自責讓他渾身每一寸的皮膚都在顫抖，并且讓他無力再維持阿吉馬格斯的狀態，正在慢慢的變成一個穿成破爛袍子的消瘦男子，“不！不！是我害死了詹姆斯和莉莉！不！我沒有背叛他們——我沒有背叛他們！！”

　　“布萊克！果然是你！”

　　小天狼星的哀鳴聲和哀號聲驚醒了陷入回憶的斯內普，他猛然舉起魔杖，大聲吼道：“統統石化！”

　　哈利來不急阻止，只得連忙跟上斯內普的腳步，來到了被石化倒地的小天狼星身邊。

　　斯內普因為激動而呼吸稍稍有些急促，但是他壓抑不住勝利感，還有可以復仇的喜悅，那一雙烏黑的某種閃動著某些讓人心驚的情緒，不復往日的空洞或者是冷靜。他手中的魔杖直直的指在布萊克那憤怒和痛苦交集的雙眼之間。

　　“說出理由來！”斯內普努力的壓制住聲音中的感情，但是并不是那么的成功，哈里明顯的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憤怒的恨意，“說出你那么做的理由來！說出你這么做的理由來！”

　　布萊克一動也不動，只是用同樣憤恨的眼神看向斯內普，一時之間，哈利甚至分不清他們兩個人，到底誰的恨意更深沉一點。

　　“教授。”哈利緊張的開口，覺得有點口干舌燥，即使是面對蛇怪他也沒有這么緊張的感覺，但是，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一個處理不好，小天狼星布萊克就再也沒有機會得到清白。他會被憤怒和仇恨中的斯內普直接送到阿茲卡班，而等待小天狼星的，絕對不會是一次審問，而是攝魂怪之吻。

　　“波特，我想你應該閉嘴，而不是像曼德拉草根一樣，在我的耳邊，毫無理智的亂叫！”斯內普冰冷的提醒哈利，“我說過了，有時候你的信任太過于魯莽了。事實證明，我的懷疑是正確的，這頭‘可愛’的大黑狗，就是從阿茲卡班逃出來的叛徒——小天狼星布萊克！”

　　“可是……”哈利還想提醒，不過斯內普大聲喝道，“你個白癡，難道忘了我剛剛說的話了嗎？布萊克背叛了你的父母，所以他們才會死去的！是他造成了你是孤兒的事實！或者說——”斯內普聲音猛然低沉下來，目光第一次從布萊克的身上移開，用那種說不上來的復雜目光看著哈利，“你感激了他背叛的行為——因為他成就了你‘大難不死活下來的男孩’的名聲？”

　　斯內普的魔杖端冒出幾粒火花，這魔杖依然是指著小天狼星的。

　　“當然不是！”哈利皺眉反駁，大聲只覺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的斯內普有些不可理喻。

　　“那為什么阻止我？保持沉默吧，波特！就算是你這輩子唯一的一次，他害死了你的父母！”斯內普轉頭，露出了冷笑，“復仇的滋味是很甜蜜的，我曾經多么希望，抓住你的人就是我啊……”

　　哈利看著斯內普，耳中全是斯內普的聲音。

　　“……不過，現在也抓住你也沒有什么分別。一個曾經背叛了他最好的朋友的叛徒，逃離了阿茲卡班，竟然化身為一頭狗出現在了他朋友的兒子身邊，不用我再說任何話，魔法部就能得到一個結論。布萊克，想把哈利送給黑魔王嗎？你沒有機會了，也許，我現在就應該召喚魔法部的人來，叫來那些攝魂怪。它們看見你會非常高興的，布萊克……我敢說，會高興的給你一個小小的吻呢……”

　　即使布萊克被石化了，哈利還是看得出來，他臉上那因為昨天飽餐一頓后帶來的一絲血色現在也沒有了。

　　但是，斯內普那想來空洞的眼睛中有一種瘋狂的光芒，是哈利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冷漠而別扭的男子，竟然會有這么強烈的感情。一切都是因為莉莉伊萬斯的死亡，斯內普好像已經失去了理智。

　　而小天狼星出現了焦急和絕望的神色。

　　哈利看不下去了，他終于緩緩的抽出了自己的魔杖，緩慢的對準小天狼星。

　　他的動作沒有逃脫斯內普的注意，“想要為自己的父母報仇嗎？我們只需要把這個可恥的——”

　　“咒立停！”哈利平靜的念出咒語——“波特！”斯內普大吼，不過哈利不為所動，繼續揮動魔杖用了下一個咒語，“綁腿咒！”小天狼星再次失去了行動力，不過卻得到了辯解的機會。

　　“我沒有背叛，你——哈利——”小天狼星轉頭看向哈利，急切的啞著嗓子說，“我沒有背叛你的父母，詹姆斯、莉莉……我寧愿自己死也不會把他們出賣給伏地魔的！”

　　“你是他們的保密人！”斯內普忘記了對哈利行為的斥責，轉頭對著小天狼星怒吼，“我知道的，鄧布利多說了，波特夫婦選擇了你作為他們的保密人！可是，你轉眼就把他們出賣給了黑魔王！”

　　“黑魔王？！”小天狼星狂笑，一種可怕的、沒有任何歡樂的笑聲充斥著整個寂靜的曠野，“鼻涕精，你在說你的主子嗎？好像只有食死徒才會這么叫伏地魔那個惡心的黑巫師！我還要問問，你跟哈利這么親近又是為了什么秘密的陰謀呢！”

　　小天狼星喘息著，然后給了斯內普最致命的一擊。

　　“你這個可惡的食死徒！”

　　即使是隔著斯內普那合身的西服，哈利還是可以看出斯內普在那一瞬間渾身都緊繃僵硬起來。

　　“食死徒？”他低聲重復，平靜的語氣仿佛根本就不知道食死徒這個詞代表著什么意思一樣。

　　“就是為伏地魔效忠的那些卑賤的走狗！哈利，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離鼻涕精遠一點！如果我是危險的人物，那么他也不見得安全到哪里去！”小天狼星躺在草地上大叫，揭穿斯內普的身份仿佛讓他取得了什么階段性的勝利一樣。

　　“教授？”哈利遲疑的看了一眼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僵硬而空洞的斯內普，心中竟然涌起了想要上前擁抱他，告訴他自己信任他的沖動。不過，他及時克制住了這種不理智的沖動，他只是放低了魔杖，上前一步。

　　“不要過去，哈利！”

　　“不要過來，波特！”

　　小天狼星和斯內普同時叫道，小天狼星緊張的盯著哈利，而斯內普則防備性的后退了一步。

　　“別過來，波特。”斯內普目光空洞的看著哈利，“難道你沒有聽到你信任的那頭大狗在說什么，我是食死徒，是黑魔王的部下。只要是有腦子的人，都不會靠近我的。”

　　“你不是。”哈利堅定的說道，因為斯內普的話，他再次上前跨了幾步，兩個人之間只剩下短短的不過十厘米的距離，哈利只要輕輕的動一下，就可以碰觸到斯內普。而這次，斯內普沒有后退，只是用諷刺的目光看向哈利。

　　“我知道你不是，最起碼現在不是食死徒。”哈利抬頭看著斯內普空洞的臉，“剛剛我就說過了，人，是活著就應該是向前看的。誰不會犯錯誤，但是我們不應該總是沉浸在錯誤之中！”

　　最后一句話，是哈利對斯內普和小天狼星兩個人說的。這兩個男子，都因為當年那個錯誤而痛苦了一生。

　　兩個男人，都因為哈利的話而陷入了沉默，整片密林之中，只有小天狼星偶爾急促的呼吸聲。

　　許久，斯內普才虛弱的開口。

　　“波特，你的信任，實在是沒有任何的緣由。”

　　“但是，是正確的，不是嗎？”哈利微笑，平靜的語氣帶著一種讓人放松的力量，“教授，你是值得信任的，不是嗎？”

　　斯內普沉默了許久，最終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那么，就是說我的感覺沒有錯。那為什么，我們不給小天狼星布萊克一個解釋的機會，既然他當初害死了我的父母，那么為什么不在昨天晚上，我熟睡毫無反抗之力的時候殺了我？”哈利轉頭看向了小天狼星，知道自己終于找到了一個讓他們兩個暫時可以冷靜的交談的時機。

　　“我當然不會傷害你，哈利！”小天狼星大叫，“我寧愿死的是自己，也不愿意詹姆斯和莉莉他們，他們……”說到這里，小天狼星再也忍不住嗚咽起來，在已經慢慢陷入黑暗的微弱的光線中，哈利注意到了小天狼星渾濁的眼中那晶瑩的淚光。

　　他側身和斯內普并排站在一起，“如果，你沒有背叛我的父母的話，那么伏地魔是怎么找到他們的？你，不會否認斯內普教授之前所說的話吧？”

　　“不！”小天狼星掩臉嗚咽，“當初詹姆斯和莉莉確實選擇了我做他們的保密人，可是，可是……是我害死了他們！如果不是我的建議的話，伏地魔一定不會找到他們的住處的！是我！是我害死了他們！！！”

　　“冷靜！”注意到斯內普眼中重新燃起的怒火和不耐煩的神色，哈利沉聲低喝，“清泉如流！”

　　冰冷的水澆在了小天狼星身上，即使是在夏天，不過小天狼星還是因為這突然的清涼打了一個寒蟬，慢慢的平靜下來，說的話不再雜亂無章。

　　“是小矮星彼得！他才是詹姆斯和莉莉的保密人！”

　　“嘖！”斯內普不耐煩的開口，“也許在阿茲卡班的十二年生涯已經完全毀滅了你的理智，布萊克。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小矮星彼得已經死了，在十二年前你進阿茲卡班之前，他已經被你殺死了！”

　　“不！我沒有殺死他！我多么希望當初我能殺了他！可是，他比我更快！彼得占了上風……”小天狼星又微微的顫抖起來，“我建議詹姆斯他們把保密人換成了彼得，所有人都認為我才是那個保密人，伏地魔也一定會來抓我！我認為這是個好辦法，卻沒有想到，那個卑鄙的家伙，竟然會出賣了詹姆斯和莉莉！是我害死了他們，如果我沒有提議……”

　　“是，是你害死了他們。但是，小矮星彼得已經死了，魔法部找到他最大的遺骸就是一個手指。”斯內普平靜的指正，哈利看得出來，他的眼神已經恢復了以往的冷靜。

　　哈利松了一口氣，“難道你在十二年之后逃出阿茲卡班就是為了重新殺死小矮星彼得？可是你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我知道！他沒有死，而且我知道他在哪里！”小天狼星瞪大了雙眼，把一只鳥爪一樣的手伸到了袍子里面——

　　“小心，波特！”斯內普飛快的一個側步，擋在了哈利的前面，緊緊的用懷疑的目光盯著小天狼星，手中的魔杖隨時都可以發出魔咒。

　　小天狼星拿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來，他艱難的坐了起來，把紙撫平，然后對準了斯內普和哈利。

　　“什么？！”斯內普飛快的伸手拿到了那張紙，哈利看到了報紙上面的韋斯萊一家，還有羅恩的那只老鼠，前腳缺了一個趾頭的老鼠。

　　“那只老鼠，就是彼得。”小天狼星喘息，“我看見他變形有多少次了？照片下的解說詞說，這男孩將回到霍格沃茨上學……到哈利所在的地方……”

　　“梅林的褲子啊！”哈利假裝意外的叫道，“教授，羅恩的那只老鼠少了一個腳趾。而且，羅恩曾經說過，這只老鼠，已經，已經在他們家住了十二年了！”

　　斯內普握著報紙的手一緊，然后才神色陰郁的抬頭看向了期待的看著他們的小天狼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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