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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jìn)宮


  “是,王后。”才吩咐完,四名侍衛(wèi)已經(jīng)迅速沖了上來。

  一看到侍衛(wèi)們沖上來,柳芊芊和南宮招弟嚇理花容失色,兩人急忙往后面退。

  “妹妹,我真的沒有害你,我不要打板子,不要打。”南宮招弟嚇得臉色蒼白,要是這三十板子下去,她的屁股一定開花。

  柳芊芊也趕緊叫嚷,嚇得差點(diǎn)往荷花池里蹦下去。

  突然,她似想起什么一般,趕緊嚷道:“王后,你光憑南宮招弟一人之言,無憑無據(jù),不能打我。你打了我,就是濫用私刑,如果傳出去,別人會說你這個王后待人不公,公報(bào)私仇。”

  柳芊芊一嚷完,璃月立即冷冷的睨向她,眉梢微抬,烏黑的瞳孔里熠著冷冷的鋒芒,穩(wěn)穩(wěn)的道:“很好!強(qiáng)詞奪理、砌詞狡辯,栽贓本宮為自己脫罪,再加三十大板。”

  柳芊芊一聽,嚇得雙手緊緊捂住心口,要是這六十大板下去,她一定會死兩回。

  南宮招弟沒什么后臺,也不受風(fēng)塵染寵愛,一聽又要加板子,急忙嚇得跪到地上。

  雙腿一跪地,她就利花帶淚的撲到璃月腳邊,一雙小手緊緊去扯璃月的裳角,大聲道:“妹妹,姐姐被忌妒沖暈了頭,所以才偷你的退婚書的。求妹妹看在我們姐妹情深的份上,饒我這一回,好不好?”

  南宮招弟一求完情,邊上早嚇得面色灰黃的秦氏也迅速跪到璃月面前,替南宮招弟求道:“璃月……哦王后,看在咱們是一家人的份上,饒招弟這一次,我保證她以后再也不敢害你。”

  兩母女說完,嚶嚶的在地上痛哭,心里則對璃月恨之入骨,巴不得除掉她。

  璃月淡漠的睨了兩人一眼,暫時不言。

  無心、雪兒同樣冷冷瞪向地上三人,尤其是柳芊芊,剛才還一直狡辯,以為她們是傻子么?

  柳芊芊冷冷咬著下唇,六十大板,打了也是死。

  既然都要挨板子,何不拼了?

  想到這里,柳芊芊攸地起身,居高臨下的看向璃月,譏諷的道:“我乃當(dāng)朝柳丞相的獨(dú)女,南宮璃月,你算個什么東西?你不過是南宮家一個庶出的丫鬟,別以為飛上枝頭就能當(dāng)鳳凰,麻雀永遠(yuǎn)是麻雀,山雞也永遠(yuǎn)是山雞。你今天要是敢動我,我會讓南宮府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她得意的輕哼一聲,雙手抱在胸前,冷然睨了眼眾人。

  她就不相信把丞相老爹搬出來,南宮璃月還敢動手。

  璃月微微眨了眨烏黑深邃的雙眸,眉眼間帶著濃濃的狡黠,嫩紅的唇勾成一抹清冷的弧度,抬眸冷道:“是嗎?本宮乃沁陽一國之后,你蔑視本宮,相當(dāng)于蔑視沁陽王。本宮倒要看看,今天是你讓本宮吃不了兜著走,還是本宮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污蔑本宮名節(jié),三十大板;強(qiáng)詞奪理,加三十板;蔑視本宮和沁陽王,再加三十板。人證物證俱全,來人,把柳芊芊按住,馬上行刑。”

  璃月清冷狠絕的說完,嚇得在場眾人微微心驚。

  哇,一共九十大板,柳芊芊不被打成肉醬才怪。

  看著被風(fēng)吹起翩然冷絕的璃月,所有人都不禁在心里暗嘆,她現(xiàn)在好有王后的威嚴(yán)。

  只消站在原地,臉上便透著濃濃的自信和威儀,不怒而威,尊貴得令人不敢接近。

  而且她說的有理有據(jù),一看就是柳芊芊的錯,柳芊芊想反駁也無力。

  就算王后打了她,也是應(yīng)該打的,誰叫她壞在先呢?

  柳芊芊一聽要被打九十大板,嚇得心突突直跳,再也不敢用什么丞相老爹壓陣。

  兩名侍衛(wèi)已經(jīng)走到柳芊芊面前,一人將她提到石桌上,另一人將她穩(wěn)穩(wěn)捆住。

  柳芊芊一個勁的反抗,還是被牢牢捆住,兩名持著板子的侍衛(wèi)陰冷的走進(jìn)涼亭。

  璃月不緊不慢的看了看眾人,淡然坐到石凳上,無心、雪兒忙給她砌好茶。

  玉手輕挑杯蓋,璃月微微掃了掃眾人,將犀利冰冷的目光放到南宮招弟身上。

  “南宮招弟敢偷本宮的退婚書,三十大板馬上執(zhí)行!”

  “啊?”秦氏還以為璃月會饒了她們,沒想到還是三十大板。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南宮招弟被綁到柳芊芊身邊,兩人現(xiàn)有是叫苦不迭,想說后悔已經(jīng)晚了。

  邊上的秦氏、風(fēng)姨娘等人嚇得身子一抖,那南宮幽若也嚇得撫緊胸口。

  璃月在南宮府立了威,以后誰還敢害她。

  持衛(wèi)們掄起板子,“啪啪”兩聲打了下去。

  才打下去,兩人便痛得啊的一聲驚叫起來。

  璃月悠閑的喝著茶,雙眸冷靜異常。這兩個老在背后搞鬼的女人,不給她們點(diǎn)顏色看看,她們會越來越猖獗。

  再看向身側(cè)的柳姨娘,璃月將她有些蒼白的手緊緊拉住,眸光一洌,朝秦氏、風(fēng)姨娘道:“本宮回府時間少,希望大夫人、三夫人以后多幫下姨娘。現(xiàn)在姨娘懷有南宮家的子嗣,須得多加小心。倘若姨娘有個三長兩短,本宮……”

  璃月還未說完,風(fēng)姨娘、秦氏兩人急忙點(diǎn)頭道:“王后,我們一定好好照顧柳姨娘,不會讓她出任何事。”

  本來還想害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的兩人,見璃月如此雷厲風(fēng)行,哪里還有半點(diǎn)想法。

  魂都被嚇落了,哪還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侍衛(wèi)又是下足了勁,啪啪重重的打在兩人身上,看得邊上的風(fēng)姨娘她們身子一虛,頓覺毛平悚然。

  秦氏雖然忌恨璃月,卻只能打破牙齒往內(nèi)吞,時至今日,她還能做什么。

  “十七、十八、十九……”

  侍衛(wèi)們數(shù)到二十板的時候,南宮招弟和柳芊芊兩人身上已經(jīng)傷痕累累,兩人痛得連哭都哭不出來,只得咬牙撐住。

  璃月看著滿臉蒼白的兩人,輕嘆一聲,正準(zhǔn)備令侍衛(wèi)停下。

  突然,一身白色錦袍的風(fēng)塵染在侍衛(wèi)的簇?fù)硐職鈩輿皼暗淖哌^來。

  一看到風(fēng)塵染過來,柳芊芊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大聲疾呼:“宣王救我,宣王救我。”

  風(fēng)塵染陰沉著臉,一看到被打的兩人,他立即陰冷的睨向璃月。

  璃月毫不畏懼的看向風(fēng)塵染,面上波瀾不驚,她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風(fēng)塵染臉上一片陰黑,慢慢走到璃月面前,微微拱了個手,冷聲道:“王后這是要濫用私刑?”

  璃月淡然看看他,眼眸微斂,不緊不慢道:“宣王先問問你的兩位夫人犯了什么法,再來質(zhì)問本宮也不遲。”

  風(fēng)塵染暗暗咬牙,他知道璃月打芊芊她們一定有理由,否則,她不會明目張膽的打。

  想到這里,他冷冷拱手,一字一頓的道:“王后能不能看在本王的面子上,饒了她倆。”

  璃月輕眸雙眸,疑惑的輕道:“你這是在求本宮?”

  此話一出,邊上的風(fēng)塵染一臉驚愕,驚愕中又帶點(diǎn)羞愧,咬牙不言。

  南宮璃月當(dāng)著他的面打柳芊芊,相當(dāng)于打了他自己一巴掌,他堂堂宣王,哪里丟得起這個臉。

  現(xiàn)在低頭向她求饒,不就是更沒臉了嗎?

  璃月見風(fēng)塵染不答話,沉眸冷道:“如果宣王愿意代兩位夫人行刑,本宮可以放了她們。”

  “你……”風(fēng)塵染十指握成重重的拳頭,現(xiàn)在他才知道,這個女人比想象中更難惹。

  如果成了她的朋友,她就會為了維護(hù)自己付出一切。

  一旦成為她的敵人,她會讓自己生不如死。

  他現(xiàn)在的感覺,雖然沒生不如死那么嚴(yán)重,可臉上的尊嚴(yán)全無,一個堂堂的王爺,竟然要向曾經(jīng)他瞧不起的女人求饒。

  邊上的雪兒也不屑的看著宣王,遂悄悄湊近璃月,小聲道:“小姐,當(dāng)年宣王還叫你扮狗叫,給柳芊芊跪在地上當(dāng)小馬騎呢!”

  雪兒說完,璃月心里當(dāng)下一緊,她不是不知道前生的七小姐當(dāng)年受的苦。

  可是現(xiàn)在聽著,心里還是很憤怒,難道在風(fēng)塵染他們眼里,他們欺負(fù)人就沒事,他們就是王法?

  她現(xiàn)在只是適當(dāng)?shù)慕逃?xùn)一下柳芊芊,看風(fēng)塵染那臉色,就好像她挖了他家祖墳一樣。

  如果讓沁驚羽知道當(dāng)年的小星兒被這群人如此欺凌,他會不會盛怒得要夷平宣王府?

  雖然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那個星兒,可如果她深愛的人被人如此欺負(fù),她一定會想盡方法給她討回來。

  璃月強(qiáng)壓住體內(nèi)的怒氣,微微昂頭,沉穩(wěn)鎮(zhèn)定道:“宣王管教內(nèi)眷不力,致她們做出許多喪德敗行的事,所以此事宣王你也有責(zé)任。”

  風(fēng)塵染微微動了動五指,剛才他已經(jīng)從風(fēng)姨娘等人口中聽出大致是什么事,遂抬眸道:“據(jù)本王所知,這兩件事都是她倆與本王成親前所為,與本王應(yīng)該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吧?”

  風(fēng)塵染說完,臉色鐵青,定定的看著璃月。

  璃月不怒不惱,依舊淡漠的反睨向他,一雙美目蘊(yùn)藏璀璨的光澤,輕聲道:“宣王真是有情有義,利用完她們,就扔了。”

  反正,男人不都是這樣的么?

  腦子里突然想起沁驚羽說的話,他說,他不屑用女人得到天下,在他心中,女人是用來疼惜和保護(hù)的。

  能說這樣話的男子,應(yīng)該很少了吧。

  一聽宣王如此無情,柳芊芊和南宮招弟都憤怒的瞪著他。

  不過兩人還算有點(diǎn)城府,沒有把他給供出來,只是咬牙忍著屁股開花的劇痛。

  眾人也都疑惑帶鄙夷的看向風(fēng)塵染,個個眼里均是指責(zé)之色。

  自己老婆出了錯,要挨打,他竟然想急速撇清。

  在眾人如刃目光的壓力下,風(fēng)塵染穩(wěn)穩(wěn)篡緊拳頭,朝璃月拱手輕道:“請王后看在本王的面上,放了她們。”

  璃月輕抬雙眸,緘默不言,只是淡漠的看著風(fēng)塵染。

  邊上的風(fēng)姨娘們有些傻眼了,這王后到底是饒,還是不饒。

  看宣王的樣子,雖然沒用那個求字,可明擺著向王后低頭。

  所有人都知道風(fēng)塵染曾經(jīng)怎么耍弄璃月的事,心里暗暗忖道:這下宣王要慘了。

  哪知,璃月淺淺抬眸,悠然起身,拉著柳姨娘的手,淡然看向風(fēng)塵染,“放了她們。”

  侍衛(wèi)們一聽,均訝異的看向璃月,明明要打九十大板,怎么才二十大板就停了。

  還沒打個半死,怎么王后就叫停了。

  就連一臉陰沉的風(fēng)塵染,也是一臉的驚奇。

  按理說,璃月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jī)會報(bào)曾經(jīng)那些仇,她應(yīng)該把柳芊芊她們往死里打才對。

  如果更嚴(yán)重一點(diǎn),連他都會一起打。他相信現(xiàn)有的她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本事。

  可是,她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放了她們。”

  侍衛(wèi)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見王后只是淡然佇立在原地,他們便將石桌上的兩人放了下來。

  這時候,風(fēng)塵染仍舊訝異的看著璃月,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這個女人,該不會故意饒了芊芊她們,后面再想辦法一舉將她們解決?

  璃月看著仍在懷疑自己的風(fēng)塵染,嘴角勾起一抹凄楚的冷笑,一字一頓道:“宣王,我不是你,請你不要用你的價值觀來衡量我。得饒人處且饒人,縱然曾經(jīng)被你們?nèi)f般欺負(fù),我也不會像你一樣,逮準(zhǔn)個機(jī)會就要害死人。如果真是那樣,我南宮璃月不就和你宣王是一路人了么?”

  這樣的人,她也瞧不起!

  璃月默然說完,拉起柳姨娘的手,轉(zhuǎn)身朝琉璃苑走去,后面宮女婆子們趕緊跟上。

  看著落落大方遠(yuǎn)去的背影,風(fēng)塵染眼里閃過一抹痛苦,如果換成南宮招弟或者柳芊芊,她們一定會把璃月活活打死吧。

  南宮璃月,又讓他大吃一驚,他發(fā)現(xiàn)自己從來就沒了解過她。

  一行人悠悠朝琉璃苑走去,璃月一直淡漠不言,沉穩(wěn)安嫻,似乎沒將剛才的事放在眼里。

  可她剛才饒了柳芊芊她們的舉動,卻真是讓那些旁支夫人們敬佩。

  以前璃月被欺負(fù)了十多年,大家都有目共堵,原以為璃月終于苦盡甘來要報(bào)仇時,她竟然半途停手。

  好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句話,又有多少人做得到?

  琉璃苑里東廂房里,男子在休憩過之后,懶懶起身,伸開雙臂,任由寐生替自己更衣打理。

  寐生將一件雕花暗紋鎏金玄袍披到男子身上,再戴上那頂金、玉同質(zhì)的王冠,欣賞的看著懶懶站立的主子。

  服侍主子這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見他的真容。

  如果主子是女人,他可能立馬就愛上他了,誰叫主子長得太美麗。

  墨如緞帶的發(fā)絲傾瀉而下,拂過男子那天然瑰麗的妖邪臉龐,明亮的紫眸如同紫水晶般晶瑩璀璨,閃著湖泊滟紫的光澤,又透著陣陣凜然的寒意,冰涼刺骨。

  眉梢邊的朱紅色罌粟胎記如月牙般潤澤,上面似有淡淡的金粉,紅唇妖嬈,眉目如畫。

  一一穿戴整齊,男子大步流星跨出房間,朝溢滿香氣的琉璃苑看去。

  “寐生。”

  男子輕喚一聲,一雙映著陽光影子的紫眸璀然的看向苑子里的瓊花樹。

  寐生恭敬的仰頭,輕道:“請王吩咐。”

  聽他說完,男子微微皺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訝異,淡然凝眸,搖了搖頭,“沒事!”

  呃……

  寐生在心底暗自叫苦,主子真奇怪,總是這樣,耍他好玩么。

  一雙紫眸淡淡看著漫天飄落的白色瓊花,心里頓生一種熟悉之感。

  漂亮的紫瞳淡漠疏離,里面似蘊(yùn)藏著深深的落寞和寂寥,像白云下深藍(lán)色的海。

  這時,幾名宮女簇?fù)碇灰u鵝黃色娉婷少女款款而來。

  一看到樹下翩然而立、邪魅且慵懶的男子,東方瑾兒臉上忍不住浮起一抹紅暈,她有些微怯的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光,朝男子慢慢走去。

  走到寐生面前,東方瑾兒溫柔的朝他點(diǎn)頭,又朝長身玉立的沁驚羽欠身行禮,“瑾兒給表哥請安。”

  男子一聽有人打擾他的安靜,臉色攸地一沉,深邃的眼底有了隱隱的不悅,狹長漂亮的鳳眸輕瞇,紅唇輕啟:“什么事?”

  東方瑾兒微微捏緊手中錦帕,擦了擦額頭的汗,臉上蕩出一抹溫柔的笑,“沒……沒什么,瑾兒只是見表哥在賞花,想陪表哥一起賞……”

  東方瑾兒咬唇說完,雙眼氤氳著淡淡的羞澀,頭也緊緊低了下去,臉上含羞帶怯,樣子溫婉可人,倒真是十分吸引人。

  “站著吧!”男子淡然輕啐一聲,嘴角微微輕揚(yáng),不再言語。

  于是,得了特赦的東方瑾兒心里好激動,她緊張的看了宮女連翹一眼,兩人興奮的對視。

  東方瑾兒看看四周,侍衛(wèi)宮女們?nèi)寄涣⒃趦蓚?cè),表哥則緘默不言的凝視前方,那一襲華麗的袍子隨風(fēng)輕蕩,一頭烏黑秀發(fā)微微繞卷,紅唇似血,整個人看起來妖冶且邪魅。

  此刻已時至午后,陽光依舊灼熱濃烈,東方瑾兒一邊擦汗,一邊喝茶。

  不知道表哥怎么這么奇怪,這么熱的天,他也不怕把那一身的潔白皮膚給曬黑。

  她才曬這么一小會兒,就快支撐不住,差點(diǎn)就要暈過去了。

  突然,東方瑾兒看到不遠(yuǎn)處有一簇夫人擁著璃月走了過來,當(dāng)即心生一計(jì)。

  她穩(wěn)穩(wěn)篡緊錦帕,手心篡出了汗,又裝出凄苦的模樣看向天上,用錦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朝前方一直玉立的男子柔柔的道:“表哥……這天真熱,快熱死我了。”

  男子疑惑的看了眼她,一雙紫眸微微輕瞇,紅唇妖嬈,輕輕勾起一抹淡淡的涼意。

  東方瑾兒余光瞥見來人越來越近時,突然揚(yáng)起錦帕,嬌呵的輕呼一聲,身子軟趴趴的朝男子身上倒去。

  才倒到沁驚羽身上,她一雙玉手緊緊將男子腰給抱住。

  與此同時,沁驚羽星眸里閃過一陣不悅,正想將東方瑾兒給推開時,發(fā)現(xiàn)璃月一行人正疑惑的望過來。

  這么一看,他便明白三分,像想起什么似的,那淡紅的嘴角揚(yáng)起一抹訝異的邪笑。

  璃月本來還在想對付風(fēng)塵染的事,忽然聽見耳邊雪兒氣呼呼的呼氣聲,她抬眸一看,那東方瑾兒正像蟑螂一樣粘在她相公身上。

  雖然相公未動,東方瑾兒只是柔弱的抓住他腰部的衣襟,可心里還是隱隱泛起些心疼。

  璃月深吸口氣,星眸滟斂著淡淡的銀芒,不言不語,不怒不笑,只是平靜的看著兩人。

  沁驚羽一雙星眸一直深邃的看向璃月,兩人穩(wěn)穩(wěn)對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驟然間,東方瑾兒以為自己施計(jì)成功,正要用力朝男子胸膛處倒去以求安慰。

  突然,男子一個凌厲閃開,東方瑾兒撲了個空,只聽“啪”的一聲,她重重摔到地上。

  東方瑾兒也是個心計(jì)深沉的主,一見表哥閃開,她便柔柔的開始掉淚,斜坐在地上嚶嚶哭泣,兩名宮女忙跑過去扶她。

  沁驚羽看到璃月過去,妖冶雕刻般的俊顏微揚(yáng),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大步走到璃月身邊,一把拉起璃月的小手,又湊近她耳旁悄悄的道:“這個人比你還花癡!”

  璃月聽后,又看了眼邊上疑惑的眾人,溫婉的朝男子點(diǎn)了個頭,不再多言。

  沁驚羽如此精明,東方瑾兒這些小把戲怎么逃得過他的法眼。

  眾人正訝異之際,忽聽門外有小廝前來稟告,“王爺,沁大將軍來了。”

  才稟完,一襲戎裝,外罩藏青色披風(fēng)的沁驚鴻手持瓔珞頭盔隨著小廝踏了進(jìn)來。

  男子身著一襲亮白的鎧甲,俊眉英目,身形高挑,俊削逼人。

  一走進(jìn)苑子,頓時吸引無數(shù)小姐的目光。

  他沉著穩(wěn)重的走到沁驚羽面前,一雙冷眸輕洌,沉聲道:“王弟,我已斬殺蓮城教數(shù)十余孽,不過,蓮城教教主秦天城在混戰(zhàn)過程中逃掉,他很可能會糾結(jié)余眾伺機(jī)報(bào)仇。”

  沁驚羽狹眸掃了掃沁驚鴻,冷冷出聲,加重語氣道:“敢打孤王的主意!王兄,你再派人手加緊盤查,一定要把秦天城捉出來,孤王要?dú)㈦u儆猴!”

  “是,王弟。”

  臨近傍晚,天空潑墨緋紅的彩霞慢慢褪去,一塊薄且透明的黑色帷幕灑了下來,帷幕上繁星漸顯,星星閃爍,晃若一閃一閃的熒火蟲。

  璃月用過飯后,正懶懶坐在美人椅上休憩,一雙美目微微輕寐。

  忽而,一陣輕悠的風(fēng)漸漸拂了過來,風(fēng)中還夾雜著淡淡的芳草香味。

  是誰?

  璃月猛地瞪大眼睛,一張妖艷絕美的俊顏正湊近她。

  “沁驚羽,你嚇?biāo)牢伊耍 绷г纶s緊起身,深沉凝眸,有些驚愕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男子俊眉微愣,紅唇輕啟:“陪我去逛花市。”

  璃月拍了拍驚魂未定的胸脯,他就這么喜歡嚇人么。

  “你長得這么美,也不怕引起全城轟動!”璃月也不惱,云淡風(fēng)輕的坐在石凳上,開始慢悠悠的喝茶。

  “你看!”

  男子才說完,璃月攸地抬眸,發(fā)現(xiàn)他頭上已經(jīng)多了頂玄紗斗篷,隱隱能看清飄逸斗篷下他那張妖冶絕美的臉。

  逛逛花市也不錯。

  思及此,璃月懶懶起身,朝男子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你倒是聰明!”

  “難得沒有人瞧著,跟我走!”男子不屑的輕啐一聲,才說完,大掌穩(wěn)穩(wěn)攬住她的纖腰,帶著她一躍騰空,躍上那高高的朱紅院墻。

  夜市很熱鬧,天空墜滿熠熠的繁星,如灑著亮色金粉的黑絲絨,街市燈如晝,明麗如白天。

  尤其是銀城最熱鬧的花市,那條小巷子早已擠滿了年輕的公子和小姐們。

  小姐們素來喜歡花花草草些物,所以全都到小街巷來賞花了。

  小巷子的最角落處,一襲玄色絲絨外袍的男子抱著名國色天香的女子穩(wěn)穩(wěn)降下。

  兩人一站定,就互相對視一眼。

  璃月淡然看向玄色斗篷下那淡淡的紫眸,一言不發(fā)。

  見璃月傻愣在原地,沁驚羽一把拉起她的手,一襲高大俊削的身子拉著嬌小的璃月朝人群中走去。

  花市繁花似錦,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只要兩人經(jīng)過的地方,必定引起別人的注目。

  璃月小手被沁驚羽的大掌穩(wěn)穩(wěn)包住,令她驚起一陣戰(zhàn)栗,被他這樣牽著,她一顆心突突突的跳個不停。

  表面仍舊裝得波瀾不驚,鎮(zhèn)定異常,讓人看不出她的異樣。

  花市里花的種類繁多,有金桔、桃花、水仙、瓊花、海棠、雛菊等,百花綻放,互相爭妍,令人仿佛徜徉在花海當(dāng)中。

  看著這么熱鬧的場景,璃月也放下心中芥蒂,敞開心和沁驚羽逛街。

  兩人看看這種花,摸摸那種花,看得起興時,還會相視而笑,似乎忘記兩人是在做戲。

  突然,璃月一雙美目看向萬花叢中一點(diǎn)淡的含羞草,臉上露出溫婉的甜笑。

  沁驚羽也跟著看了過去,只見一只朱紅色的小瓷盆里,一簇開得正艷的含羞草正微微低頭,花色粉紅斂滟,羽葉纖細(xì)秀麗,呈株形散落。

  葉子微微展開,上面的粉色花瓣多而清秀,楚楚動人,看上去很文弱清秀。

  璃月輕輕伸出手去,一觸碰到花葉,葉片便立即閉合。

  登時,她淡紅的小臉微微一笑,紅唇上透著閃閃的水蜜桃光澤,很吸引人。

  看著璃月粉嫩剔透的笑饜,沁驚羽心里攸地閃過一抹悸動,她安嫻的模樣,好像記憶中的小星兒。

  為什么她們倆如此相似,那眉那眼,那淡雅若骨的神情,眼底安嫻空寂的落寞,都讓他心里輕輕一緊。

  微微的,男子一雙美眸淡然看向那盆含羞草,漂亮的玉手指向它,朝老板輕道:“老板,這個我要了!”

  老板一看是位打扮華麗的貴公子,忙將那花盆擦干凈,然后遞到男子手中,恭敬的道:“公子,一吊錢即可。”

  男子從衣兜里摸出一只精致的紅色荷包,把它全數(shù)扔給老板,拉著璃月轉(zhuǎn)身欲走。

  老板穩(wěn)穩(wěn)打開荷包,見里面裝著幾大錠金子,忙焦急的大叫一聲:“公子,這錢太多了,只需一吊錢即可,它不值這個價啊。”

  男子微微轉(zhuǎn)身,狹眸淡然掃向老板,溫潤輕道:“喜歡的東西,無謂價值多少!”

  說完,男子一個翩然轉(zhuǎn)身,拉著身側(cè)正驚愕的女子朝前走去。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璃月被沁驚羽帶著走到街角處。

  “拿去!”沁驚羽將掌心里的含羞草塞到璃月手里,眉宇間又恢復(fù)剛才的淡漠。

  突然一個東西塞到手里,璃月冷不防的瞪大眼睛,發(fā)現(xiàn)男子已經(jīng)朝前走去,她只好小跑跟上。

  借著街燈黃昏的影子,兩人一前一后朝街尾小巷走去。

  璃月心里很是緊張,沁驚羽一直在前邊走,也不等等她,一會兒有殺手襲來,她中招怎么辦。

  早知道該把心弦琴帶出來的,萬一遇到小嘍羅,她自己也能解決。

  突然,四周隱隱襲來一陣陰冷的疾風(fēng),璃月登時握緊銀針,準(zhǔn)備隨時出擊。

  正抬眼間,前邊那妖冶邪魅的男子已經(jīng)湊到她面前,邪邪笑道:“你怕了?”

  璃月輕哼一聲,緊緊握住拳頭,不緊不慢的道:“你才怕了。”

  兩人正互相瞪著,突然,一陣?yán)鋮柕男β暼怂闹軅鱽怼?br />
  “沁陽王,你剿滅我蓮城教,我今天要?dú)⒘四悖瑸樯彸墙痰苄謧儓?bào)仇!”

  這陣聲音清冷而空洞,冰冷的風(fēng)聲也呼嘯而來。

  突然,璃月感覺那陣冰冷刺骨的聲音在后方,嚇得她瞳孔攸地收縮。

  就在這時,一只有力的臂膀?qū)⑺υ趹牙铮凶恿硪恢皇州p挑寶劍,冷冷睨視前方。

  “沁陽王,你膽子可真大,一個護(hù)衛(wèi)不帶,還帶個拖累自己的女人!”

  一陣清冷孤厲的聲音粗重的吼完,陡然間,兩邊房頂攸地冒出一群黑壓壓的青衫道士。

  為首的道士身穿紅袍,袍子上繡有道士專有的道紋,他手持軟劍,頭上戴著頂黑色尖帽,身披大紅披風(fēng),在幾十名青衫道士的簇?fù)硐吕淅渥哌^來。

  沁驚羽不屑的冷睨眾人一眼,將璃月穩(wěn)穩(wěn)護(hù)在寬大的袖袍下,用身體給她撐成一座保護(hù)傘,隨即輕眸眾人:“孤王正嫌找不到你們,沒想到今日自動送上門來,既然你們喜歡送死,孤王就如你們的愿。”男子微微一愣,右手心已經(jīng)嘩嘩多了十幾枚銀針。

  銀針極細(xì)極小,上面閃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銀白光芒,只有璃月看得見。

  她驚愕的看著沁驚羽,沒想到他竟然會用銀針殺人,出乎她的意料,她還以為銀針是自己的專利。

  看來,她是被這群殺手盯上了,殺手的幕后主使不知道是誰,也許也赤焰閣有關(guān),也許與蓮城教有關(guān)。

  但兩天前她聽那白衣老道說他也是替別人辦事,足見蓮城教只是一支棋子而已。

  “是嗎?那就讓本教主先會會你!”黑袍男子陰冷說完,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他們這么多人,難道還怕沁驚羽一個不成?

  都說他武藝高強(qiáng),也沒人見識過,他不過是有一個尊貴的身份,有人替他賣命而已。

  本教主?璃月一聽,原來這個就是蓮城教的教主秦天城。

  沁驚羽也滿眼訝異,邪魅驚愕的道:“蓮城教教主竟長得這么丑!”

  “你!你不也是個丑八怪!”秦天城冷哼一聲,一雙鷹眸嵌著冷冷的寒冰,手中軟劍也透著嗜血的殺氣。

  后邊的兄弟們見秦天城有所動作,都迅速退到邊上,排成兩排,最終排成一個圓形的籠人陣。

  秦天城嘩嘩舞了幾下軟劍,又在原地轉(zhuǎn)了幾個圈,接著,口中念念有詞,周圍冷風(fēng)呼嘯,籠罩著濃濃的肅殺之氣。

  攸地,他提起利劍,在地上迅速開始劃了起來,似在念什么咒,速度飛快,又狠又準(zhǔn)。

  “沁驚羽,你等著被老夫的籠人陣?yán)腊桑 鼻靥斐抢淅湔f完,繼續(xù)在原地舞劍擺陣。

  璃月有些害怕的看向沁驚羽,兩天前她就是栽在白衣老道的奇門陣?yán)锏模@可是蓮城教教主,功力肯定比那白衣老道強(qiáng)。

  如果他排個籠人陣,她和沁驚羽一定很難逃掉。

  哪知,就在秦天城氣勢洶涌的揮舞軟劍時,玄袍男子右手輕抬,紫晶雙眸里布滿淡淡的邪侫之氣。

  只聽“咻咻”兩聲,無生無息的,手中數(shù)十枚銀針嗖嗖刺向秦天城,接著,秦天城“啊”的一聲,慢慢轉(zhuǎn)過身來。

  璃月緊張的看著這一幕,只見那秦天城的臉上,布滿了濃密的銀針。

  “你……”秦天城痛苦的低吟一聲,攸地倒在地上,彈起地上一陣黃沙。

  看著秦天城倒得無生無息,璃月瞪大眼睛,差點(diǎn)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秦天城擺了那么多姿勢,氣勢洶洶,根本是個厲害的人物。

  沒想到,還沒出招,就死在沁驚羽的銀針下。

  不得不說,沁驚羽也真過分,好歹他也讓人家多表演一下,或者讓秦天城和他過幾招,再讓他死也不遲。

  秦天城咿咿呀呀倒在地上叫喚,似乎還沒氣絕,后邊的蓮城教教眾們一看教主出事,再加上沁陽王如此厲害,他們一時間竟然想的不是上去報(bào)仇,而是驚恐的看著前方。

  男子輕揮玄袍,玉手嘩嘩幾聲將手中玉簫轉(zhuǎn)了幾個圈,銀白的玉簫發(fā)出熠熠的利芒,冰冷而嗜血,把他襯得好似暗夜里的修羅。

  “不想死的,一起上!”說完,玉簫簌簌飛轉(zhuǎn),里面泛著白光的銀針密密麻麻的迅速射出。

  眾人一見銀針射來,全都慌得逃的逃,散的散,不到一剎那光景,那群烏合之眾早已作鳥獸散,現(xiàn)場只剩下仍在地上微嚷的秦天城。

  男子長身玉立,居高臨下的看向地上申吟、滿臉銀針的秦天城,一雙紫眸泛著邪魅且冷酷的戾氣。

  秦天城瞪大眼睛,張大嘴巴,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

  突然,男子玉指輕挑,將頭上的玄色斗篷輕輕揭開,露出那一張似笑非笑、妖冶逼人的無雙俊顏。

  一看到沁驚羽那絕美的容貌,秦天城眼睛瞪得更大,嘴也張得更大。

  “咱倆誰丑!”一句淡漠邪魅的話問完,地上五大三粗的秦天城氣得兩眼一瞪,氣絕身亡。

  璃月暗忖,沁驚羽可真毒,這秦天城十有八九是他給氣死的!

  兩日后。

  今日天朗氣清,是璃月她們拜見太妃和皇上的日子。

  等那潑墨般的紅霞射出熠熠的紅光時,那白馬金車早已在皇城道上悠悠行駛。

  沁驚羽一襲白色紅銀繡袍,外罩綴有珊瑚、瓔珞流蘇的紅色絲絨外套,俊眉星目,朱唇似血,目光深沉的定坐車上。

  璃月?lián)Q了一襲同樣白色紅銀的繡袍,只是做工和款式和沁驚羽的不一樣,她的更顯柔美的旖旎,兩人換上玉質(zhì)旒冕,額前的九串小金葉和小銀珠簌簌作響,發(fā)出動聽的銀鈴聲。

  沁驚羽面上依舊冰冷淡漠,璃月知道他不喜歡這里,所以才表現(xiàn)出這悅的神情。

  如果這是沁陽王宮,只要他喜歡的地方,便不會如此冷漠淡然。

  車轎在宮門處停下,兩人才下車,李祿生便恭敬的手持拂塵上來行禮,行完禮后,他看向璃月,輕聲道:“王后,太妃想見見你,和你說說心里話呢!”

  璃月朝李祿生漠然點(diǎn)頭,又指著身后的東方瑾兒,“東方小姐代太后來給太妃請安,你領(lǐng)我們一同前去。”

  李祿生看了眼東方瑾兒,眼里閃過一絲冷色,又恭敬的低頭應(yīng)聲:“是,娘娘。”

  璃月看了沁驚羽一眼,正好他也在看她,兩人四目相接,璃月忙將目光移開,朝她拂了拂身:“夫君請先去宴會,臣妾馬上就來。”

  “嗯!”男子淡然點(diǎn)了個頭,眼里閃過一抹淡淡的復(fù)雜和怔色,瞬即恢復(fù)如常。

  璃月同樣用余光瞟了他一眼,不疾不徐跟李公公往暖心殿走去。

  一會兒就是宴會,太妃喜歡她,想見她很正常。

  可是,為什么是李公公來接?

  璃月心里陡然一驚,雖說這李公公常往太妃、皇帝兩頭跑,在別人看來不是常事,可是在她看來,絕不會那么簡單。

  到一暖心殿,李祿生便看向東方瑾兒,輕聲道:“東方小姐,你且暫等一會,太妃想先見見王后,以敘親情。”

  東方瑾兒忙點(diǎn)頭應(yīng)是,領(lǐng)著端好禮物的宮女侯在外邊,也沒多想這究竟合不合禮數(shù)。

  她雖然是東方太后身邊的紅人,但她也是個沒有地位和實(shí)權(quán)的姑娘,連那些翁主都比不上,在這里更沒有說話的份,以為禮儀是這樣的,就只侯在外邊了。

  璃月則冷洌的看了眼李祿生,見個面罷了,東方瑾兒是理應(yīng)一起進(jìn)去的。

  如此說來,里面大有文章。

  果然,等她倆走到正殿,發(fā)現(xiàn)里面除了太妃外,便是一襲明黃龍袍、熠熠生輝的風(fēng)麟。

  男子烏木色的雙眸冷洌逼人,渾身上下罩著濃濃的帝王威嚴(yán),一襲龍袍襯得他愈發(fā)的尊貴。

  眉目如畫,眼若寒星,臉龐如天然雕刻般璀璨如玉,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

  一雙冰眸烏黑深邃,泛著清淡有力的光澤,鼻梁高挺,唇形淡粉絕美,頭戴十二旒旒冕,那垂墜下來的白玉明珠,更襯得他高貴大氣。

  璃月見風(fēng)麟正冰冷的看著自己,一進(jìn)殿便朝他微微拂身,“參見皇上、太妃,皇上金安,太妃吉祥。”

  風(fēng)麟眉梢一抬,李祿生便知趣的退下。

  老太妃臉上則半帶惶恐,半帶擔(dān)憂,她怔怔看向璃月,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

  這孩子好不容易嫁出去,如今又成為皇帝的棋子,將來她的命運(yùn)好令她擔(dān)心,有哪顆棋子會安然存活的?

  而她現(xiàn)在,都迫不得已成了皇帝的棋子,還得幫著他騙璃月,想到這里,她的心猶如萬箭穿過,疼如刀割。

  “幾天不見,璃月,你越來越漂亮了!”太妃親切的起身,走到璃月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眼里是無限的愛憐。

  璃月朝太妃露出一個溫婉的笑,朱唇輕啟:“太妃近日可安好?”

  太妃急忙點(diǎn)頭,笑吟吟的道:“哀家好得不得了,倒是你,和沁陽王相處得如何?”

  璃月一聽,便不動聲色的用余光瞟了眼邊上始終淡漠的風(fēng)麟,見他眸光清淺,臉色冰冷,似在等著她的答案。

  思及此,璃月便淡漠冷清的點(diǎn)頭,不平不淡的道:“回太妃,我和王爺才剛認(rèn)識,有許多不了解的地方,目前也算相敬如賓。”

  再看風(fēng)麟的表情,他臉上似乎透著濃濃的懷疑,璃月便明白三分。

  酒兒、寧兒沒有將她和沁驚羽的實(shí)情報(bào)給風(fēng)麟,所以他才會叫太妃問話。

  虛虛實(shí)實(shí),實(shí)實(shí)虛虛,看來他們已經(jīng)猜不透了。

  她說這句相敬如賓,已表明和沁驚羽感情不深,但探子肯定將沁驚羽抱她下轎一事告訴了風(fēng)麟,所以風(fēng)麟才會懷疑。

  太妃一看璃月的模樣,心里攸地一驚,連她這個做姨母的也套不出實(shí)話,可見這璃月的聰明勁。

  正要開口,邊上男子已然出聲:“太妃先去休息,讓朕親自和她談比較好。”

  太妃故意裝著有些累的模樣,拍了拍璃月的肩,囑咐兩句便走了開去。

  太妃一走,整間幽暗的寢殿就只剩下璃月和風(fēng)麟。

  風(fēng)麟俊眉深沉,冷冷掃了眼對面的女子,眼底透著淡淡的驚嘆。

  果然是昊云第一美人,略施粉黛,沉穩(wěn)不迫、鎮(zhèn)定自若的站在原地,給她人性中增添了一抹自信的光彩。

  “只是相敬如賓遠(yuǎn)遠(yuǎn)不夠,你要和他舉案齊眉、琴瑟和鳴,只有這樣,你才能把他的秘密全部套出來。”

  風(fēng)麟的話清冷狠絕,透著淡淡的薄涼,一雙劍眸冷如寒星,冷如冰川的射向璃月。

  璃月心里陡然一緊,眼底蘊(yùn)藏著冷冷的暗芒,一抬眸,便清淺淡然,“皇上,琴瑟和鳴需要時日,臣妾曾經(jīng)去查探過,沁陽除了城西的軍營之外,并無其他秘密軍營。”

  “那秘密金庫呢?”

  璃月心里又是一驚,連人家的秘密金庫都要問,莫不成想搶了去?

  這風(fēng)麟真是個陰冷的主,想控制她,她豈是任他掌控的懦弱女子?

  不過,目前得和他打打哈。

  “這個臣妾更沒發(fā)現(xiàn)。臣妾初去沁陽,人生地不熟,沁陽王宮個個視臣妾為眼中釘,肉中刺,又如何取得如此重要的消息。不過,臣妾以后會想辦法取得沁陽王的信任,這樣皇上需要的消息不就手到擒來了么。”

  風(fēng)麟眼底是滿滿的懷疑,冷冷睨了璃月一眼,薄唇輕啟:“這次是大好時機(jī),無論朕有什么動作,你只需配合就成。如若讓朕發(fā)現(xiàn)你對他動了心,朕不要你這顆棋子也罷!”

  動作?

  璃月心里陡然一驚,看來風(fēng)麟忍不住,要提前對沁驚羽下手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們此行便是風(fēng)雨欲來,一不小心就會陷入危險的境地。

  “臣妾明白。”

  璃月淡淡開口,迅速思索解決問題的辦法。

  見完風(fēng)麟,璃月才和太妃有說有笑的走出寢宮,外面的東方瑾兒疑惑了下,但見兩人像母女般親厚,也迅速湊了上去。

  東方瑾兒將東方太后的禮物呈給太妃,太妃也贈了玉佛作為回禮之后,三人才朝麒麟正殿走去。

  走到麒麟正殿前方,璃月見里面早已坐滿文武百官,每人均有一玉席,一玉凳。

  一抬眸,那風(fēng)華絕代的男子早已坐于正殿前側(cè),邊上那些千金小姐們,一雙媚眼早就朝他拋去了。

  大殿眾人皆在心底驚嘆,也不像那些平民百姓一樣表現(xiàn)在臉上,這樣未免抬高別人,貶低自己。

  等眾人皆坐定,大監(jiān)高唱一聲,風(fēng)麟才在宮女的簇?fù)硐戮従忂M(jìn)殿。

  才坐定,他一雙冰眸便看向沁驚羽。

  當(dāng)他看到下首位置上一襲華貴絲絨外袍的俊逸男子時,眼里但然閃過一絲驚愕,甚至還有濃濃的忌妒。

  以前有事無事,他都想找機(jī)會諷刺沁驚羽一頓,一般都是以相貌作文章。

  沁驚羽從不惱,而且常過謙的說自己太丑,最后弄得自己下不了臺。

  沒想到,這么多年來,他一直在向自己撒謊。

  分明長得跟妖孽似的,偏要說成妖怪。

  狠狠瞪了身側(cè)的沁驚瞳一眼,風(fēng)麟差點(diǎn)把她給劈死。

  沁驚瞳給他的畫像上,沁驚羽奇丑無比,臉上布滿血紅的蜘蛛網(wǎng)和汗管瘤。

  哪曾想,人家美如瑰玉,無雙妖嬈,剎那芳華絕代。

  連沁驚瞳都沒想到事實(shí)的真相會是這樣,從剛才進(jìn)殿開始,她就一直木然的盯著自己的弟弟,忘記去瞪璃月,只是一個勁的疑惑,疑惑,再疑惑。

  要不是弟弟那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她甚至懷疑這根本不是他。

  南宮璃月!

  想到南宮璃月,沁驚瞳一臉淡漠的看向她,以前對付這丫頭只需要點(diǎn)威嚴(yán)即可,因?yàn)樗纳矸莺偷匚桓静慌渥约簩λ鰬颉?br />
  如今她一躍成為沁陽王后,她也只好強(qiáng)忍住內(nèi)心的怒氣,面上平靜無波,靜待時機(jī)。

  下首右處,兩名千金小姐已經(jīng)偷偷議論起來。

  “原來沁陽王長得如此美麗,以前真是有眼不識明珠,該打!”

  “我以為皇上已經(jīng)夠絕美的了,沒想到這沁陽王,絕美中多了點(diǎn)妖冶,長得跟妖精似的,比皇上好看太多。”

  “噓,你想砍頭就閉嘴!”

  風(fēng)麟冷眸往下首一掃,所有人立即噤聲,各懷心思的面面相覷。

  “宮宴開始!”

  太監(jiān)一聲高唱,音樂聲也隨之輕起,十幾名舞姬打扮美艷,齊齊走到殿上開始輕舞。

  太監(jiān)則拿出手里的祝詞,朝沁驚羽、璃月大聲念道:“恭喜沁陽王與南宮七小姐喜結(jié)連理,謹(jǐn)祝一對新人相親相愛,婚姻美滿,早生貴子,情比金堅(jiān)。執(zhí)子之手,與之偕老。”

  祝詞念完,宮女們一一將美酒佳肴奉上。

  但見殿里音樂絲絲,管弦陣陣,歡聲笑語。

  突然,太監(jiān)把一瓶白色的上等玉酒呈上,大聲道:“皇上,這是沁陽王從沁陽帶來的上等玉酒,玉酒陳釀七十載,古色古香,美味可口。玉酒還有特制玉杯,可見沁陽人民為皇上花足了心思。”

  遂一打開,便一片香氣四溢,沁人芬芳。

  而且,在盛酒的玉箱里,還擺放得有十只顏色各一的玉杯,如此精細(xì)的玉杯,專用來飲此玉酒,味道方才純正。

  璃月聞到那陣酒香,眉頭陡然一皺,這酒香香則香,卻有些古怪,似乎多了味什么藥草的味道。

  想到這里,她微微睨了沁驚羽一眼,發(fā)現(xiàn)他仍舊慵懶的把玩著手中玉杯,似乎外界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這神游太空的人!

  璃月心里有些焦急,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發(fā)現(xiàn)異樣。

  他可是她丈夫,她是他妻子,她怎么能看著沁驚羽出事。

  況且,她們現(xiàn)在是合作的關(guān)系,這點(diǎn)風(fēng)麟不知道。

  如果沁驚羽出事,風(fēng)麟必定會提前宰了她這顆棋子,無用的人,留著做甚?

  不僅會連累南宮府,還會帶累整個沁陽。

  想到這里,手里赫然多了兩枚藥丸。

  沁驚羽不會傻到自己在酒里下東西,這就說明,酒被風(fēng)麟的人動了手腳。

  但是風(fēng)麟也不會傻傻的往里面下毒,她一聞那味,就知道那味草藥叫斷腸結(jié),普通的斷腸結(jié)放到酒里,只會讓酒氣愈發(fā)的香,無毒無味,飲者不會中毒。

  但若混上其他藥草一起服用,兩藥相融,有可能會中毒。

  太監(jiān)將酒微微倒進(jìn)玉盞里,再從隨酒玉箱里取出一只朱紅色的玉杯,將玉盞里的酒倒進(jìn)朱紅玉杯后,便遞給風(fēng)麟。

  風(fēng)麟微微睨了眼下首的無雙男子,將酒杯輕舉,淡然道:“沁陽素產(chǎn)美酒,朕倒要嘗嘗這佳釀的味道。”

  說罷,他突然瞥了邊上的九只玉杯,朝太監(jiān)道:“朕一個人飲多沒樂趣,李祿生,端下去讓親王們嘗嘗。”

  李祿生恭敬領(lǐng)命,眼底蘊(yùn)含著濃濃的冷意,將托盤緩緩端到璃月面前。

  璃月沉穩(wěn)鎮(zhèn)定,玉手輕挑一只綠色玉杯,又主動為沁驚羽挑了只藍(lán)色玉杯。

  隨后,她右手輕抬,趁寬大的袖袍擋住玉杯之際,左手攸地往杯里灑了粒藥丸,做得不動聲色后,再溫柔的將酒杯遞向沁驚羽:“夫君,請!”

  男子狹眸輕睨,別有深意的看了眼璃月,便將玉杯接到手中。

  緊緊篡住手里的玉杯,男子眼眸蘊(yùn)藏著濃濃的霧氣,氤氳叢生。

  心里像被利忍劃過一樣,隱隱生疼。

  他不相信她會毒死自己,所以,這杯酒,他會賭命的喝掉。

  璃月將酒杯遞給沁驚羽后,趁人不備將一粒藥丸同樣丟進(jìn)自己玉杯。

  這時,所有人都已端好杯盞,大家站起身,朝風(fēng)麟齊賀一聲,紛紛將酒一飲而盡。

  璃月沉穩(wěn)不迫的仰起頭,雙眸緊閉,將杯里的玉酒一飲而盡。

  等她看向沁驚羽,卻發(fā)現(xiàn)他眼底那抹復(fù)雜的深意,似心痛,似難過,又似懷疑。

  男子篡緊玉杯,明知有問題,還是冷然看了女子一眼,將酒一飲而盡。

  登時,大殿仿佛陷入一片澄靜之中,璃月的心吊到嗓子眼,緊張得像要爆炸似的。

  仿佛有人在吹氣球,一個勁的吹,吹,把氣球越吹越大。

  最終,只聽“砰”的一聲,氣球瞬間爆炸,炸得灰飛煙滅。

  座上明黃色龍袍的風(fēng)麟微微看了看眾人,將朱紅酒杯里的玉酒一飲而盡。

  才飲完酒,突然,風(fēng)麟嘩的一聲摔掉手中玉杯,雙手捂住胸口,痛苦的輕嚶一聲,嘴角噗溢出一灘鮮血。

  鮮血火紅似血,猶如黃泉兩邊綻放妖嬈的彼岸花。

  眾人一見這情形,全都大叫一聲,擔(dān)憂的看向他們的皇帝,有的則懷疑指責(zé)的看向璃月和沁驚羽。

  但看風(fēng)麟吐出口鮮血,沁驚羽頓知大事不妙。

  果然,沁驚瞳迅速扶穩(wěn)風(fēng)麟,邊上的太監(jiān)齊叫御醫(yī)。

  這時,李祿生目光似劍,冷冷睨向沁驚羽,厲喝道:“玉酒里有毒,這酒是沁陽王送的。沁陽王,你究竟是何居心,竟敢謀害皇上!”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陰冷的看向兩人。

  陡然間,紅袍男子輕輕捂住胸膛,身子微微前傾,嘴角也無聲無息的溢出口鮮血。

  璃月見狀,加大動作,“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濺在桌上。

  就在此時,她一把捏緊沁驚羽的手,兩人均臉色蒼白,嘴角溢血的看向眾人。

  “糟了,沁陽王和王后同時中毒,快傳御醫(yī)!”

  一見璃月她們也中毒,李祿生正想指責(zé),璃月便先發(fā)制人的撐起身子,冷然看向眾人,“李公公,無憑無據(jù)可別胡說!要知道,謀害皇上是死罪,我們怎么可能這么傻,往自己進(jìn)貢的酒里下毒,而且以身犯險的給自己下毒!”

  李祿生一聽,臉色陡地陰沉起來,邊上正由太醫(yī)診治的風(fēng)麟則神情微瞇,眸光如利刃般睨向璃月。

  看李祿生無話可說,璃月右手胡亂抹了把嘴角的血,繼續(xù)冷聲道:“究竟是誰,別有用心的挑撥王爺和皇上的關(guān)系,偷偷在酒里下了毒,不僅想毒害皇上,也想連王爺一并除去,坐收漁翁之利,請皇上明察。李公公沒憑沒據(jù)栽贓王爺,璃月懇請皇上給個公道,嚴(yán)懲生事之人。”

  李祿生一聽,當(dāng)即嚇得軟了腿,本以為將皇帝中毒的事嫁禍到沁陽王身上,沒想到,他們也中了毒,現(xiàn)在看來,幕后之后另有其人,比他和皇上還要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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