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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只愿你好


  白家父子叔侄一共五人外帶表少爺衛天階往府門處一站,那倒真真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受邀來赴宴的一眾賓客有仰慕的有嫉妒的還有心懷叵測的,不一而足,唯有女眷們是一個不落地都看直了眼,甚至還有那心思風流的男客也有看癡了去的,就忍不住過來纏著說話,七嘴八舌你說我笑,府里府外倒也是一片熱鬧。

  衛氏做為白府主母,自然也要帶著妯娌和姨娘們出來迎著女客,在有些人家里姨娘們是沒有資格出來見人的,然而白大老爺和白二老爺的姨娘們家世都不低,讓她們跟著出來迎客也算是給了她們娘家面子。

  白二少爺引著幾位男客去了天碧湖畔的泠湄水閣,晚宴便設在那里,獨自回來時便等在了通往府門處必經的假山旁,一時見衛氏送了一位太太過去,半晌折回來,便輕聲叫住了她,母子兩個繞至假山背人處低低地說了一陣的話,衛氏就忍不住提聲叫了起來:“豈有此理!我怎能容他如此——”

  后半句被白二少爺阻下,壓低著聲音道:“母親,如今老太爺那里只怕已經知道了您挪用公賬之事,這個時候就算大哥他不再推波助瀾,等著您的責罰恐也輕不到哪里去,一紙休書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母親,兩害相權取其輕,在家廟里至少我和沐凨還能隔三差五地去給您請安,而若您被……回了娘家,遠在苗城,我和沐凨去一趟也要花上好幾天的時間,且您在娘家怕是也得不到什么體面……母親,或者您若不在意離開白府,我也可以試著再去同父親和大哥談一談,盡量做成和離,然后我在外頭給您置個宅院,也能圖個清靜……”

  “曇兒!曇兒!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衛氏低泣起來,“我不想離開白府,并不是因為在意這個名分,而是……而是……而是因為你父親……就算他對我從無情意,可我……這顆心早已給了他,寧可死在他的眼底,也不愿活在見不到他的地方……曇兒……”

  白二少爺輕輕一嘆,伸手拍著衛氏肩頭,柔聲道:“母親,若能將您留在白府,我又豈會不盡力?只是大錯已然鑄成,后果無法挽回,何不痛快放手?大哥他對您積怨已深,是絕不可能愿與您共存于這白府的,與其留在這兒每天提心吊膽地等著他算計,不若遠遠地躲開……他如今已恢復了神智,這白府將來遲早是他的,您就算不曾犯事,日后也要將主持中饋之權交給他的妻子,只要您與他共立于這白府一日,矛盾就一日不可能解決,危險也就一日都不會少。何況平日父親也絕少進紫院上房去,一年到頭您與他也見不著幾回面,若是去了家廟,逢年過節祭祖上香的時候不也是能見上一面么?同現在的情形其實也差不了多少,不過就是個離得遠近的問題。母親,一步錯,步步錯,唯有果斷放下一切,損失方能減至最低,再莫想著能保持原樣、能主持中饋、能留在府中,這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衛氏卻只是抽泣不肯點頭,白二少爺心下又是一嘆,道:“母親且先好好想想,眼下有客人在,老太爺那里應該會將此事暫先按下,只是客宴一散,還望母親能主動去找老太爺承認此事,我也好在旁代母親求情,說不定還能搏個從輕發落。母親……當放就放罷。”

  說罷,白二少爺便先一步繞出了假山回到府門處迎客去了。衛氏獨自又抹了一陣淚,趁人不注意匆匆回了紫院,重新梳洗過后叫來個心腹丫頭如此這般叮囑一番,而后才再次去了泠湄水閣待客。

  客人差不多到齊,晚宴也就正式開始了,分賓主和男女眷各自就位,臨波對月,還請了藿城里最好的戲班子,吹吹打打甚是熱鬧。姨娘們接完客人就各自回院子去了——她們是沒有資格上席用宴的,當然也不能讓她們伺候客人用飯,好歹也是白府半個主子,所以便都回自己所居的院子去單獨吃。

  衛氏在女眷席上幾次偷眼去瞧白老太太,偶爾兩人目光對在一處,果見老太太眼里帶著惱怒,只是礙于客人在場不好發作,卻也不大搭理衛氏,客人中有細心的看了出來,只當是婆媳鬧氣,大家都是過來人,自也沒覺稀奇。

  男賓席上,白大老爺正帶著白三少爺挨桌敬酒客套,自然是為了將自己這個三兒子介紹給那些藿城商圈里有頭臉的人物,為他將來正式進入商界打下人脈基礎,白大少爺則同白二少爺坐在一起,自顧自地吃吃喝喝,外人皆還以為他仍瘋著,因而也沒什么人在意他,只管找他旁邊的白二少爺說話套近乎。

  宴席漸入酣處,戲臺子上正唱到《玉簪記》的《琴挑》一折,那小生唱腔圓潤,唱詞更是纏綿悱惻,引得眾人都聽住了,偶有離席去如廁的也沒人注意。便有一個出了泠湄水閣,腳步輕且快地藉著假山遮掩到了刻有“砌煙”二字的大石后,早有一人等在了那里,這人便壓低了聲音劈頭問過去:“什么事就急到非要這會子見我不可?”

  那人聲音里壓不住的驚慌:“我實在是沒法子了——你得幫幫我!我——我前一陣子挪了府里的公銀,這會子事發,老太爺已經知道了,只怕今兒散了席就要處置我呢……嚴重些的話……十成會一紙休書將我休回娘家……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竟是衛氏。

  這人似有些不大耐煩:“你又是為的什么挪公銀?挪了多少?”

  衛氏便將前因后果說了一遍,末了哀求道:“如今我是哪里也湊不到這么多銀子,只有你能幫我了!只要我在宴席結束前能把這虧空補回去,到時候老太爺質問起來我就可以死不認賬,他見金額未少,必會認為是白沐云誣陷于我,如此就可反敗為勝,與你也有益處……”

  “你是說——白沐云已經恢復神智了?!”這人聲音里帶著驚詫與恨意,得到衛氏再一次肯定之后便是一陣沉默,半晌才又問道,“你也是奇怪,好端端地為何要把嫁妝全都弄成了濟災銀做了賬?”

  衛氏此刻又恐被人發現,又是擔心出來時間太長遭人懷疑,更是怕這人不肯幫她,驚慌交加之下也未細想,就脫口將朝廷意欲征借平藩用的軍銀一事說了出來,這人聞聽又是良久未作聲,好半晌才道:“白老太爺既然已經提前得知了這機密消息,必然會有所應對,白府財產富可敵國,若是被朝廷查得實賬,必然會往狠里征借,這一征,只怕白府沒個三五十年是收不回損失的……所以,若我所料不錯,白老太爺這會子只怕已經開始讓賬房們做假賬簿以圖將損失減至最低了——關于這一點,你可能確認否?”

  衛氏心神不定,見這人只管問些與她所求之事無關的問題,便急慌慌地答道:“能!我能確定!是小凨告訴我的!你先幫我解決了虧空問題,對付過這一關后我改日再告訴你你想知道的,可好?”

  這人淡淡道:“我倒不是不能幫你,只不過你既然知道朝廷馬上就要來征借軍銀,我把我的銀子借給你補了白家公賬的虧空,朝廷一來就會把我補的這一份一并征走,到時候你拿什么還我?這筆銀子的數目可是不小,我能動用的也是我家里流動的款子,不能虧空太久,你若短時間內能還上,我就借給你。”

  “我……你給我些時間,我娘家那邊拿了銀子就能周轉,很快便能將銀子還回來……”衛氏連忙道。

  “我看未必,”這人冷哼了一聲,“朝廷既然要找各省各城收入最高的商家征借,你娘家那邊怕也逃不過,況且我家里也是一樣要被征借的,到時候朝廷一來查賬,見我賬上少了這么大一筆現銀,恐怕還會以為我為了逃避朝廷征借而故意把銀子轉出了呢,倘若我因此而被治罪,那豈不是冤枉死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衛氏急得又要掉淚,“你且幫我想想辦法,你一向最有辦法的,有沒有什么兩全的法子?”

  這人將衛氏急了個差不多,方才不緊不慢地道:“這樣罷,好歹你我合作了這么久,我也不能見死不救,這筆錢我可以借給你,但是你須給我打個借條,另外再幫我做一件事。”

  “何事?”衛氏見有了希望,連忙問道。

  “白沐云既已恢復了神智,想必很快就要重掌白府生意大權了,而一旦他掌了權,以他那霸道的性子勢必容不下你那兩個兒子,你們母子三人從今后的日子只怕就要如履薄冰了,”這人慢慢地說道,“且白沐云的東山再起,對于我們這些生意人來說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也算得是你與我共同的敵人,這個人……不能留,需想個法子除去,具體的實施就得靠你來動手了,如何呢?”

  衛氏此刻一是急于要銀子救急好令自己能留在白府、留在白大老爺身邊,二是也的確恨透了白大少爺對她的逼迫,因而只略一在心里衡量了衡量便點頭答應了:“什么法子?”

  宴席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表少爺便拉著方琮離了席,說是要去如廁,旁人都知道他們兩個的傳聞,見狀也只別有深意地一笑,沒人多想也沒人多問。表少爺便扯著方琮一路躲躲閃閃地出了泠湄水閣,借著假山遮掩漸漸離了天碧湖,行至避人處時方琮忍不住伸了胳膊搭上表少爺肩去,笑著湊到耳邊曖昧低語:“怎么,你今兒是終于肯遂了我了?”

  “去你娘的!”表少爺照著方琮肚子狠狠給了一拳,“信不信老子現在打死你?!”

  方琮捂著肚子傴僂著腰,苦不堪言卻還笑著:“咳咳……你若肯遂我一回,縱是被你打死我也心甘。”

  “閉他娘的嘴!”表少爺惡狠狠地瞪他,一扯他脖領繼續往前走。

  “這是要去哪兒?”方琮緩了半天肚子方才好些了,抬手握住表少爺抓著他前襟的手,被他一把甩開,只管大步走在他前面,也只好不再追問,老老實實地跟在身后。

  夜色里走了一陣便見前面出現一所院子,這院子方琮不是第一次來,因而一眼便認了出來:“你到綠院來做什么?白老大又不在……嘖,莫非你是來找那個小扇兒丫頭的?”

  表少爺不理他,只管帶著他到了綠院后門處,而后一拍他肩:“蹲下。”

  方琮先是一愣,轉而一想就明白了:“你這是要踩著我翻墻頭過去啊?”

  “知道了還廢什么話?!蹲!”表少爺沒好臉色給他,指著地逼他蹲下。

  方琮好笑地邊搖頭邊認命地蹲到墻根處,任表少爺踩到肩上,而后一咬牙扶著墻慢慢站起來,就覺肩上突地一沉后接著就是一輕,抬頭看時見他已經支著墻頭翻身跳進去了,便拍著肩上的土靠在墻根兒等他出來。

  表少爺翻進綠院后就有點兒傻眼——他并不知道羅扇現在睡哪間房啊,總不能把后罩房上下兩層所有的房間全挨個兒偷瞧一遍吧?!想了想只好先奔著離小廚房最近的那一間去,他記得以前羅扇和另兩個丫頭就是睡在那一間的。

  躡手躡腳地貼過去在窗外聽了一陣,只有兩個成年女人的聲音在里頭聊天,半晌也沒有聽見羅扇說話,便又躲躲閃閃地進了小廚房所在的西北角院,卻見小廚房里黑著燈,知道里頭是不會有人的了,只好悻悻地往回走,才一轉身,就看見沖著小廚房的上房耳室的窗扇上映出個人影兒來,手里正抓著個蘋果在那兒嘎吱嘎吱地吃,邊吃還邊說話:“……然后那胖子就給胖死了,嘎嘎嘎嘎嘎……”不是羅阿扇還能是誰?

  表少爺心中一喜,待要上前敲窗戶,又怕里頭其他人知道了跑去找白大少爺通風報信,眼珠兒一轉,掐著嗓子硬是擠出個女人的聲音來假作在外頭對月吟詩:“天階夜色涼如水,隔墻誰唱后.庭花。”這詩是羅扇“賜”方琮寫在扇子上的那兩句,表少爺一回來方琮就將那扇子送了他,還特特告訴他是羅扇吟的,表少爺當寶貝似的收了起來,也沒細想那兩句詩的意思,方琮自然不會給他解釋,只管暗中偷笑。

  就聽得羅扇噗地一聲在里頭噴了,嗆得咳了幾聲,道:“綠蘿姐,你們回房歇著去罷,我有點兒犯困,小睡一會兒。”便聽得幾個丫頭的聲音應了,而后就是出門關門聲。

  表少爺火急火燎地終于等到窗戶被人推開,窗內那張眉目如畫的面孔正是他晝思夜想相思成災的人兒所有,一時間百感交集,竟是立在那里看得癡了。

  窗內的人兒五官一陣聳動,小嘴兒一張,清甜爽滑的聲音便低低地飄了出來:“表少爺,您怎么進來的?”

  “我……我也不知道……”表少爺已是心晃神搖,唇角欲勾不勾,眉眼要彎不彎,一時間不知是要笑還是要哭亦或要惱,表情脫韁甚是詭異,“扇兒……扇兒……我……呵呵……”

  羅扇抿了抿唇,心下嘆了口氣,聲音壓得愈發低:“爺趕緊離開這兒罷,綠院現在不能隨便進來的……”

  “扇兒!跟我走!”表少爺這才回過神來,想起了自己這次來的目的,伸了胳膊就把羅扇扯了住,“扇兒,我要娶你!我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我要娶你!沒有人能妨礙我們,跟我走,現在就走,現在就出城,現在就天涯海角!好不好?”

  羅扇拼命往回抽著胳膊,急道:“爺!我早就同您說了,我不會嫁您的!快放手!”

  “扇兒,我等不得了,我想你想得都要瘋了!”表少爺反而將手越攥越緊,“我現在沒有妻室,家業繼承權也讓給了我弟弟,我自己也有了自己的生意進項——我已完全獨立自主,我能娶你為妻、永不納妾,你還有什么可顧慮的?嫁我罷,扇兒,跟我走!”

  “爺!你聽我說——我不喜歡你,我對你沒有絲毫感情,即便你愿為我付出生命,可我不喜歡你,我們就不能強在一起!”羅扇被表少爺拽得大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外,“強扭的瓜不甜,這道理你怎么不明白呢?!”

  “好——即便你現在不喜歡我,你也得先跟我走!”表少爺不知是急還是氣的紅了眼,一個用力就把羅扇從窗里拔了出來,一把摟在懷里,“白沐云這綠院輕易不讓人進,我想見你都見不著,你跟我走,我在外面給你找好了房子,你住在那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自由自主,不用再當下人伺候別人,等我再想法子把你的身契要出來,到時候你就完全是自由人了,我不怕你現在不喜歡我,因我相信憑我的誠意遲早有一天能讓你感動——跟我走!”

  “衛天階!你聽我說!”羅扇狠狠一腳跺在表少爺腳面上,疼得他一縮,羅扇則趁機掙脫了他的鉗制,嚴眉肅眼地將他盯住,“聘則為妻奔為妾,你這是想將我陷入何等境地?”

  “我知你不會在乎這個!”表少爺更是火辣辣地回盯羅扇,“我更不會在乎別人說什么,我帶你遠遠離開這兒,去一個不會有任何人認識我們的地方,誰又會知道你是同我私奔的?”

  羅扇看了表少爺一陣,慢慢道:“爺,左右你都等了這幾年,不在乎多等一日,我給你看樣東西,看過那東西之后,你再決定要不要帶我走,好么?”

  “什么東西?”表少爺有幾分心急也有幾分好奇。

  羅扇從后門進得房去,半晌拿了只普普通通的扁木匣出來,雙手捧了遞到表少爺手里,臉上微紅,語氣卻嚴肅又堅定:“爺,我并不懷疑您對我的情意,只不過我認為,美滿的姻緣,一定得是兩情相悅才好,把對方和自己都逼得苦不堪言的感情,求來何用?”

  表少爺望著月光下羅扇坦然又鐵了心的神情,心中忽而生出一陣悵然若失來,沒來由地有些疲倦和灰心,一時息了想這會子繼續纏磨的心思,在羅扇臉上深深看了一眼,語聲溫柔地道:“扇兒,無論怎樣,你能過得好,我也就滿足了。”

  “我也希望爺能過得好。”羅扇鄭重地道。

  表少爺從后門出來,方琮便迎上去低笑:“我還道你會把那丫頭直接帶出來強行弄出府去呢,怎么出城、怎么走得越遠越好、怎么在外頭找房子我都替你們想好了。”

  表少爺并不理他,只管靠了院墻,就著月光打開了手里的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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