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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夜夜月圓


  年節過完,日子恢復了正軌。羅扇驚喜地發現自己不但長個兒了,而且還漲工資了。她不知道別的小廚房的主廚月薪多少,不過她的工錢可真已算是豐厚了——每個月有二百錢呢!是原來在南三西院的四倍!相比起來,她和大少爺每天靠編竹籃竹匣子掙的錢就顯得有些少了,所以這一天兩個人湊在桌上開了個小會。

  “要怎么才能掙更多的錢呢?”羅扇琢磨,“如果我們不求進取,這樣一直干下去也就沒什么意思了。”

  大少爺支著下巴跟著琢磨:“咱們每天多做一些就好了罷?”

  “再多也就是這個量了,咱們畢竟只有兩個人,而且做的又不是什么貴東西,這種花不了多少本錢的東西要想賣得好,數量指望不上的話就只能靠推陳出新了,換個新鮮花樣兒,把價錢提上去,這樣我們才有可能掙到更多的錢。”羅扇道。

  “對,新鮮花樣兒,小扇兒,你教我編新鮮的!”大少爺拍手道。

  羅扇苦笑:“我會的花樣兒爺您早學全了,還到哪兒再找新花樣兒去?”

  再說了,古人又都不是笨蛋,會編竹藝的多了去了,想用新花樣兒搶市場是幾乎不可能的事。羅扇絞盡腦汁,努力回憶那一世時有什么東西是非機械制造且古代也沒有的,遺憾的是,她似乎除了吃的什么也想不出來……

  會開完了,沒有任何結果產生,羅扇和大少爺該干嘛就干嘛去了。

  春暖花開,白府舉家出外郊游,綠院的下人們對別院的人百般羨慕,因為別院的下人可以跟著主子一起出去,而她們……就只能老老實實地窩在綠院里伺候自個兒的瘋主子。

  羅扇倒是無所謂,反正來日方長。倒是滿府的熱鬧景象襯得綠院更顯清冷,襯得正房里那坐在桌旁認真編竹藝的身影愈發孤寂。

  羅扇不忍心。

  說不出究竟是不忍什么,反正就是見不得他自己一個人在那里出神,在那里認認真真地做著事,就好似他的認真是對這個冷漠的世界最大的嘲諷,他用瘋子的單純對抗整個陰暗復雜的世間,既無知又無畏,既可笑又可悲。

  羅扇不喜歡自己變得多愁善感,所以她開始刻意疏遠白大少爺,白大少爺白天找她,她就用正在做飯為借口避過,晚上找她,就用正在洗澡或是已經睡下擋回去。偶爾白大少爺爆發一回,她就過去哄一回,哄完了還是該避避該擋擋,如此這般,一直到了六月。

  第二屆全府廚藝大賽又要舉行,這一回羅扇沒什么興趣參加,金瓜小鈕子跑去當看客,她就留在小廚房給白大少爺熬蓮子膳粥。由于綠蕉她們也去瞧熱鬧了,羅扇就只好自己把粥送進上房去。

  白大少爺今兒沒編竹子,坐在東間屋的窗前桌旁提著筆寫字,羅扇叫了他一聲他也沒聽見,便走過去立在他身后看,見那紙上滿滿地寫的都是“小扇兒,對不起”的字樣,羅扇不由既好笑又納悶兒,問道:“這是干什么呢?你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了?”

  白大少爺嚇了一跳,轉過頭來有些驚喜地望著羅扇:“你來了!你終于來了!不生我的氣了么?”

  “咦?我沒有生你的氣呀?為什么這么問?”羅扇奇道。

  “沒生我的氣為何這么久了都不到我房里來?”白大少爺有些委屈,“我還道我又做了什么對不住你的事,惹你生氣不愿見我了。”

  “所以你就在紙上寫這些?”羅扇隨手翻了翻旁邊壘的一摞紙,見厚厚的幾百張,全是“小扇兒,對不起”。

  羅扇背過身去揉了揉眼睛,佯作生氣地道:“你每天就干這些無聊事?編竹藝了么?”

  “沒有……”大少爺心虛地答道。

  “好啊,原來你也是個沒長性的人,這個樣子還怎么干大事?好男兒志在四方,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這么點兒小事都堅持不下來,我看你這一輩子也就這么一天天兒地混罷。”羅扇仍舊背著身道。

  “小扇兒,我若連你都留不住,又何以留住天下?”白大少爺伸手握住羅扇的手,“你說聚散離合就如月圓月缺,可你騙了我,月亮圓的時候你也不曾在我身邊,我叫你你不來,我干什么都沒有精神。我不要什么天下,我只要你一個,你就是我的天下,你就是我的一輩子,我就是要一天天兒地混你。”

  “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羅扇噗地笑了,吸了吸鼻子,想要抽出手來卻被大少爺攥得緊緊,“放開手罷,咱們編竹子。”

  大少爺一聽羅扇笑了,便也轉憂為喜,站起身拉著羅扇往西間屋走:“先等等,我給你看個東西。”

  “啥東西?你偷偷弄啥了?”羅扇問著,被大少爺一路拉到西屋門口,見他將房門一推,拉著羅扇邁進屋去,羅扇一下子呆住了。

  原本雪白的墻壁不知何時被刷成了深深的藍色,藍色上面是金黃的圓,一個兩個三個無數個,大少爺指著圓道:“這是月亮,全都是圓的,我把窗紙都換成厚的了,看不到外面,看不到天上的月亮,不管它是圓是缺,我這屋里的月亮永遠都是圓的!所以你永遠不能離開我!”

  羅扇半晌沒有說話,大少爺有些著急,扳過羅扇的身子讓她面向著他:“小……小扇兒?你眼睛怎么紅了?鼻子也紅了?!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我讓人去叫郎中——”說著就要提聲喊人,被羅扇一把捂在嘴上。

  “我是被你氣的,”羅扇笑著轉過身,“你見天上幾時有過這么多月亮的?畫一個還不夠么?!畫多了你能數得清?告訴我這屋里一共幾個月亮?”

  “這……三百六十五個!”大少爺胡亂報了個數。

  “嗬,還有零有整的。”羅扇哼笑。

  “每晚一個!”大少爺得意地道。

  “那閏年的時候呢?”羅扇故意為難他道。

  “這……那天我睡一天覺,看不見!”大少爺耍起了無賴。

  羅扇被他逗得笑個不住,大少爺便也跟著傻笑,笑著笑著忽地彎下身抱住了羅扇,將臉埋在她纖瘦的肩頭,喃喃著道:“小扇兒……我喜歡你。”

  廚藝大賽完后三天,照規矩小廚房的人員編排又要重新來過了,這一回比上一回簡單,因為不用打亂人員,只需要換換地方就可以了,正所謂“鐵打的廚房流水的廚子”。

  羅扇她們悄悄兒地收拾好了行李,然后悄悄兒地離開了綠院,所有的人都瞞著大少爺,雖然他總有知道的那一天。

  羅扇并沒有把大少爺那天的話當真——他瘋了她可沒瘋,如果一個正常人把一個瘋子的話當真,那她就比這瘋子還要瘋了。一個正常人對感情的熱情還不能保證堅持得了幾年,更何況一個瘋子?也許他很快就會忘了她,很快就會抱住小花兒小草兒什么的說他喜歡她們。

  再說了,就算她當了真又能怎樣呢?就算他是個正常人又能怎樣呢?他是主子,她是奴,他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人,白家人絕不可能允許他娶她為妻,而她也絕不會同意做他的妾。

  所以嘍,那些淺淺淡淡的情愫就用來點綴回憶罷,羅扇很瀟灑地將這一頁翻了過去,明天又是一個新的開篇。

  新的開篇風格冷硬嚴肅——換去青院的第一天,小廚房的四個人就接受了嚴格的洗禮。青院的總管事姓巫,是位三十大幾歲的婦人,不茍言笑,作風利落,和孟管事有幾分相似之處。巫管事向四人闡明了青院的規矩:第一,不許高聲喧嘩;第二,不許擅離職守;第三,不許亂走亂逛;第四,不許勾引主子;第五,任何角落都要始終保持清潔;第六,身上衣衫必須每天干凈整齊;第七,凡出青院大門必須經由巫管事同意;第八,謹言慎行,不得出錯。

  小鈕子聽得戰戰兢兢,回到房中后連門也不敢出了,金瓜壓低著聲音道:“我聽人說二少爺是個特別可怕的人,他這青院里的下人平時個個兒都繃著一張臉,大氣都不敢喘呢!”

  羅扇一邊收拾衣服一邊看了她一眼:“你還說!‘謹言慎行’懂不懂?這種話以后別亂說亂傳,少說多做、認真仔細方能安穩無虞。我看巫管事是個很嚴格的人,只怕一點點小錯都不會放過,所以咱們以后做事一定要仔細再仔細,認真再認真,別毛手毛腳惹火上身。”

  金瓜吐了吐舌頭:“我向來粗心大意,小扇兒你可得提點著我些!”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干好自己的事總沒有錯。”羅扇看了看天色,“只怕要下雨了,我把廚房窗戶關上去,免得濕了柴,你們兩個就在房里老實待著罷,哪兒也別亂去了。”

  小鈕子和金瓜連連點頭,就是讓她們出門她們也不敢了,巫管事的臉色實在嚇人,誰也不敢去摸老虎屁股。

  羅扇來到西北角院,關好廚房門窗后準備回房,忽聽見有人小聲兒地叫她,四下里找了半天,這才發現原來是在西墻的花窗外,連忙湊過去看,見竟是綠蕉,一臉的焦急:“小扇兒!不得了了——你快想個辦法同我回綠院去一趟罷!大少爺他——大少爺他——”

  “大少爺怎么了?”羅扇一驚。

  “大少爺——大少爺把屋里所有的東西都砸了——花盆——藤柜——全都砸爛了……”綠蕉白著臉哭道。

  “為……為什么?”羅扇覺得心頭一陣揪扯。

  “大少爺知道你走了……”綠蕉道。

  “怎么會?!我們不是都瞞著他呢么?”羅扇不相信。

  “可、可新去的廚子做的飯大少爺一下子就嘗出不對來,又從耳室后窗里叫你的名字,看見換了人,這就鬧了起來……”綠蕉急得連連跺腳,“你快想辦法罷!我們所有人都拉不住他……”

  羅扇握了握拳頭,平聲靜氣地道:“早知晚知總有一天會知道,綠蕉姐,大少爺鬧得厲害的話就去報知老爺處理罷,我不可能次次都回去綠院……我已是青院的下人了,青院規矩嚴格,恕不能幫忙了。”

  綠蕉似也聽說過青院的規矩嚴,跺了跺腳,轉身走了。

  羅扇從花窗的窗口向著綠院的方向看了一陣,雖然除了高高的院墻深深的樹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到了夜里果然下起了大雨,嘩嘩啦啦地吵得人心中一團煩亂。羅扇睡不著,披衣起身,推門出來,立在廊下看夜雨。腦子里不知為何總是閃過白大少爺的那張面孔,無助的,急切的,焦躁的,暴怒的,傷心的,痛苦的,被欺騙的,以及絕望的。

  羅扇甩了甩頭,心中越來越煩亂,她必須給自己找些事做以分散注意力,所以她決定去小廚房擦灶臺。冒著雨快步穿過月亮門,一道極亮的閃電突地由天至地劈了下來,照得半邊天空亮如白晝,羅扇一晃眼兒,仿佛透過那花窗看見了一個人,不由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眼花,連忙湊到窗前去向外瞧,但見夜雨茫茫漆黑如淵,連距離最近的樹都看不清輪廓。

  正要轉身進小廚房去,又是一道亮閃劈過,這一回羅扇是真真切切地看清了——果然在那雨地里站著一個人,雙臂緊緊抱在胸前瑟縮著,不是冷,而是怕,是極度的恐懼。身上的青色衫子早就淋得透了,披散的頭發也貼在身上和臉上,一對眼睛茫然、驚恐又急切地望著青院的院墻,盡管渾身抖得不成樣子,卻仍倔強地立在那里一動不動。

  ——白沐云!——這個傻子!——這個瘋子!他——他怎么會在這里?!——他從來不敢邁出房門半步的!——他怕啊!他怕出房門的啊!

  羅扇想也不想地轉身就跑,跑過月亮門,跑過后院,跑過東北角院,跑過中院,跑過前院,一直跑出了青院的大門,繞過院墻,直接沖向了撲天雨幕中的白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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