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故人重逢 2
“你無須知道,將你知道的盡管如實道來。”
當若櫻和阿旺與那額頭一撮白發,眉心一顆細長白砂痣的公子不期而遇時,腦子里瞬間就冒出:不是冤家不聚頭,冤家路窄,狹路相逢等等怨念極深的詞。
卻也不怪她,此時她和阿旺已經隨著商隊安然回到了西呈境內,正帶著阿旺在落坪縣城內一家成衣鋪里替兩人挑選幾件換洗衣物,阿旺個子太高了,虧得老板的婆娘熱心,跑去倉庫好一番翻找,總算找出兩三件適合他身材的衣物,若櫻依舊替自己買了兩套男子服飾,出門在外,還是做男子打扮方便些,且容易掩人耳目。
因為在鋪子里,若櫻不好總戴著斗笠,再說已回到了西呈,她料想蕭冠泓的人也找不來這里,也就沒必要刻意遮遮掩掩了,遂將斗笠掀在背后。
她正拿著衣物往阿旺身上比劃,冷不丁卻聽到一句怒氣沖沖的嘀咕聲:“真是晦氣,又碰著這兩個野蠻人了,呀,原來是個娘娘腔啊!不男不女,鬼鬼祟祟的,真是世風日下……”
若櫻眉色不動,僅用眼角循聲掃了一眼,卻是那天在路上惹得阿旺砸轎的婢女,那婢女只身一人進店,聲音嬌柔,人也生得嬌俏,只是這小嘴里蹦出的話語委實不中聽。
若櫻扯了扯就要變身為斗戰圣佛的阿旺,淡漠地道:“理她啰唆作甚,狗咬你一口,難不成你還想咬回去,走吧。”言罷,看也不看那個臉色遽變,咬牙切齒的婢女,包好衣物就帶著阿旺出了店鋪。
甫一下臺階,入目所及便是那有一雙桃花眼的公子,端坐在一匹通身雪白的駿馬之上,被一群鮮衣怒馬的人眾星拱月的簇擁著。
他一襲雨過天青的錦衣華服,頭戴束發紫金冠,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正微笑不語地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恭維之語,其意態風流瀟灑,高貴雍容,端地是一枚濁世翩翩佳公子。
似乎感受到若櫻的目光,他優雅地偏過頭來,一雙似醉非醉的多情目便盯著若櫻瞧來,看到是若櫻和阿旺,他微怔之后,帶笑的烏目越發彎的像月牙,眼神迷離,可謂之媚態畢現,風情橫生。惹得圍著他的那些人紛紛隨著他的目光將視線投到若櫻和阿旺身上。
其中有人便諂媚的問道:“世子,這兩人是您朋友?”
若櫻收回目光,對那些人視而不見,從容不迫的帶著阿旺繼續向前走,順手把斗笠戴到頭上,耳中卻清晰地聽見一句:“是啊,一面之緣的故人!”
這聲音似一道悠悠的山風,輕輕飄散在若櫻的身后,但卻絲毫沒有讓若櫻停駐片刻,心里反而在尋思,這人原來是來西呈的,怪道在車遇國邊境遇到他,只是不知是巧合還是人為?
自打她發現竟然有人膽敢在蕭冠泓的眼皮子底下,用花籃把師傅的紅玉黑麒麟玉玦送到她的身邊,便對周圍的人和事起了戒心,后來她又發現王芳菲趁她假寐時偷偷剪了自己的一小縷發絲,不知是作何用?她那會并沒有揭穿王芳菲,索性裝做不知道,還誘哄她助自己逃跑,就是想看看王芳菲究竟是要做什么?還有,芳菲是自己要這樣做的還是受了人的指使?指使她的人是誰?
玉玦的到來,讓她感覺許多事情并不像自己當初想的那樣簡單,反而顯得有些復雜,加上宇文騰的木牌,還有師傅留的血書,這一切都給人以撲朔迷離之感,真相到底是什么?
出了落坪縣城,入目便是高山峻嶺和起伏綿延的山路,阿旺固執的不肯丟掉那背椅,還執意的蹲在若櫻前面要背她,看他那垂頭委屈的模樣仿佛若櫻不坐上去,就是嫌他或者不要他。
若櫻尋思著天氣越來越熱,順來的銀子還有些許,過了這座山頭就去買兩匹馬,為了讓阿旺安心點,便順著阿旺的意思坐了上去。
阿旺說了一聲:“走了!”便邁開步子,背著若櫻穩穩地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走了起來,他個高腿長,兼之一把子力氣,難走的山路他竟然如履平地,著實讓若櫻暗贊了一把。這也歸功他這些日子跟著若櫻沒有餓肚子,就是在荒山野地里,若櫻也會獵些野味來烤,務必讓兩人吃飽。現在的阿旺已與若櫻剛剛碰到他時的模樣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烈日當空,阿旺斗笠下微黑的臉膛掛滿汗水,可是他卻精神抖擻,腳下一步也不停歇。若櫻把斗笠蓋在臉上,被背椅搖晃的昏昏欲睡,此時她終于不在暗嘆阿旺一無事處,除了吃就只會吃,連個火都不會升了,她打了一個哈欠,模糊不清地道:“阿旺……放我下來吧,要不累壞了你!”
阿旺頭也不回地道:“不累,你……”他擰著眉頭思索著形容詞,隔了良久小聲的道:“你太輕了,像……像片云……”
“這樣啊!”那片云頭一歪,放心地睡過去了。
盛夏的天氣孩兒的臉,這邊雨來那邊晴,更有甚者天空分明是陽光普照,卻奇怪的來一陣暴雨傾盆,打的行人措手不及,紛紛淋個落湯雞。明晃晃的太陽還高掛在天上,若櫻和阿旺在山道上行的是一派泰然,霎時便狂風忽至,烏云密布,旋即黃豆大的雨點便噼哩啪啦毫無預兆地砸了下來,并迅速變成了瓢潑大雨。
雨點乍一落到斗笠上就是噼叭陣亂響,阿旺急忙轉頭四顧,地想尋找一處避雨處,馬上就驚喜地發現一處草棚子,他迫不及待地背著若櫻就向草棚飛奔。
若櫻則在雨點一落到身上的時候就倏地驚醒了,她剛剛睡得很沉,此刻掀開臉上的斗笠遮住自己,有些怔然地眺望著遠遠的地方那金光萬丈的天氣,有些無語,還沒來得及叫阿旺放她下來,阿旺已經進了草棚。
這是一處獵人搭建的草棚子,非但不漏雨,還寬敞結實。阿旺蹲下身子,若櫻解開背椅上的腰帶下地,兩人看著對方被雨水澆的微濕的衣服,都對這種天氣哭笑不得,隔著雨簾放眼放去,分明是能看到遠處的陽光,可他們這一塊卻狂風驟雨,難怪有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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