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晉江VIP
吃酒聽戲,到中午時時女眷們首先撐不住,尤其是葉老太太,她習慣中午歇中覺。她先走了,其他人也陸陸續續散了,葉茜不禁左邊看了看,葉老太爺和二位老爺也撐不住走了,爺們卻是鬧的更歡,以往是葉景祀打頭,今天葉景祀沒跟著鬧騰。孟昭這個主人家鬧騰起來,正死灌著展飛。
聽到右邊席上的動靜,孟昭抬頭看過來,對著葉茜笑笑。葉茜別過臉去,不想這時候跟孟昭打照面,對葉蕎笑著道:“我們也走吧。”
“嗯。”葉蕎應著,兩人攜手去了。
孟昭目送葉茜出門去,想到早上園子里葉茜說的話,心里突然有些空,喝酒的興致也少了幾分。他從來沒有站在女人的角度考慮過,他也不知道如何考慮。看看旁邊已經有幾分醉意的展飛,端起酒杯笑了起來,卻顯得有些陰森森的,道:“展小弟,我才曉得你得了功名,特意擺酒向你道喜,今天你要不是醉,實在說不過去。”
展飛年齡小,又一直專心念書,喝酒的時候都有數,哪里還有酒量。喝了這么多已經堅持不住,擺手求繞道:“孟大爺,我實在喝不了了,就放過小弟一回……”
“那怎么行,不醉不歸啊。”孟昭笑著說,他看的清清楚楚,展飛總是有意無意地往葉茜那邊看,不然他也不會一直拉著展飛喝酒,今天要是不灌醉他,怎么都不能算完。
幾杯之后展飛是徹底躺倒,其他幾個也喝得差不多,孟昭倒是沒醉,卻突然沒了目標,也顯得有些無精打彩的,眾人只以為他也醉了并不以為意。
每到這種時候肯定是葉景怡最后善后,叫來丫頭婆子,喝醉的扶走的,沒醉的也各自散了。章雨柔聽婆子們說后頭要散了,也連忙過來收拾整理,看人人都去了,便笑著對葉景怡道:“你也去歇著吧,我來收拾。”
葉景怡沒喝多,實在是兄弟瘋鬧一般不敢來灌他,笑著道:“你中午侍奉老太太也沒吃好,這里交給我來收拾,你去睡會吧。也就現在我還能替替你,等立秋之后我就要去衙門,到時候你就要更累了。”
秋后他要去吏部當差,官職雖然不大,卻不是閑差。這是葉景怡希望的,能做事才是要緊,許多仕家子弟捐官之后就是為了面子好看而己。葉景怡卻不這么想,國公府傳到他時已經是最后一代,許多事情必須早籌謀。
“我不累的,倒是你該去歇歇,看你臉色不太好看。”章雨柔不禁說著,隨著年齡的增長,身上背負的越來越多,真累,而且會越來越累。
“那我看著你,等這里收拾好了,我們一起回去。”葉景怡微笑著說。
章雨柔會心一笑,也不再勸他。
孟昭跟著葉景祀去公主府休息,把展飛徹底灌爬了,他自己卻沒事。葉景祀也有幾分醉意,沒人灌他,擋不住他自己灌自己。葉景祀堅持回含芳閣,好些天了他都住在那里,孟昭也跟著過去,進到正房頓時愣了一下。
“我本來打算拿這里當新房的。”葉景祀說著,口氣顯得十分無奈。
孟昭問:“那個小尼姑?”
葉景祀點點頭,心情無比煩躁,道:“我還什么都沒做,她就病的要死要活,唉……”
“她又不是勾欄里的粉頭,肯定視貞操如性命,其實任何正常姑娘被男人這樣對待,都會生病。”孟昭一臉不可思議的說著,又道:“老四,你是不是缺魂啊。”
葉景祀被說的怔了一下,喃喃自語的道:“難道真是我錯了?”
“你肯定錯了,而且是大錯大特錯。”孟昭馬上說著。
葉景祀疑惑的抬頭看向孟昭道:“前幾天你好像不是這么說的。”
前幾天……那不是沒遇上葉茜嘛。孟昭很是正氣的道:“你我好兄弟,你的事我肯定當成頭等大事,這些天我幫你想了好久。那位小師傅若是好人家的姑娘,肯定不會這樣跟你。”
“她也是書宦讀者人家的小姐,身世挺慘的,我已經安排人手給她報仇,過段時間還要送她一份大禮,保證她能喜歡。”葉景祀說著。
孟昭卻是道:“老四,你先別整這些沒用的,對女子來說最重要的是名分,你可認真想過要怎么安置她。”
“納她為妾……”葉景祀說著,停了一下改口道:“正式迎她當二房。”
孟昭道:“那你跟她說過嗎?”
葉景祀怒道:“她說讓我娶她為正室!這不是扯淡嘛,真是不識抬舉。”
“既然她不識抬舉,你就去抬舉別人嘛。”孟昭說著,又道:“現在是你強迫人家,你還一副很吃虧的模樣,依著我說,你先把你那脾氣收收。想迎她為二房,那就好好跟她說,名分都沒定下來,就想把人拉上床,你也太性急了些。”
葉景祀覺得有理,起身就往外走:“我現在就去跟她說。”
孟昭伸手拉住他,道:“你以前行事也沒那么毛躁的,怎么一點都沉不住氣。”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想到她就覺得心慌的很。”葉景祀說著,從葉茜說了靜楚生病之后,他就很想很想去看看她,這種情緒非常強烈,需要靠理智去壓制的地步。
“毛頭小子嘛,都是這樣,也可以理解。”孟昭一副過來人的模樣說著,拍拍葉景祀的肩膀又道:“你的脾氣有時候也太大了些,對著下人從來都是抬手就打,人家嬌滴滴一個女娃娃,你多少也溫柔一些。”
“嗯。”葉景祀悶聲應著,隨即皺眉看向孟昭道:“我對她溫不溫柔關你什么事,你怎么那么關心呢。”
“我這不是關心你嗎,那位小師傅我見都沒見過。”孟昭馬上澄清自己,說多了又怕葉景祀多心,便道:“不跟你扯了,我睡一會,下午還要進宮,記得叫我。”
說著孟昭打了一個哈欠,直接在窗邊的榻上合衣躺下。
葉景祀酒勁上來也在床上躺下來,困意十足,卻怎么都睡不著,腦子里一直想著靜楚。大太監再說她沒事,沒親眼看到總是很不放心。孟昭睡醒徑自去了,葉景祀挨到晚飯,終于到了掌燈時分,葉景祀再也按捺不住,再讓他等下去,真要他命了。
喚人進來換了身衣服,這才要起身過去。前頭四個小太監挑著燈籠,不急不慢的走著。葉景祀因為著急就罵了起來,道:“晚飯都沒吃嗎,就不能走快點。”
急匆匆的催促著,終于到了蓮溪庵正門前,大太監上前敲開門,葉景祀只帶著兩個貼身小太監進去,其他人只在外頭等著。小尼姑引著往后走,明惠師太迎了出來。靜楚生病時她沒多心,后來公主府的太監那樣的恭敬,細想原由哪里不明白。師徒倆抱頭痛哭一場,卻也無可奈何。靜楚心里明白,明惠師太的年齡是真的不能再奔波了。
“見過四爺。”明惠師太雙手合十見禮,又道:“小徒吃了藥睡下了。”
“這么早?”葉景祀說著,直接饒過明惠師太往屋里走。
明惠師太追上來還想攔,兩個小太監就上前笑著道:“師太旁邊屋里坐坐。”
半扶半拉,扶著明惠師太到廂房去了。明惠師太再掛心靜楚,也是無可奈何。
葉景祀直進內堂,靜楚和明惠師太住了正房三間,明惠師太住了東梢間,靜楚住了西梢間。推門進到屋里,屋里燈還亮著,靜楚人躺床上,合衣朝里躺著。
“裝睡呢。”葉景祀說著,直走到床邊坐下來,眼睛看著床上的靜楚。
青絲散落枕間,薄被之下是玲瓏曲線,雖然蓋得很嚴實,葉景祀瞬間有鼻血的沖動。很想伸手摸一摸,青絲也好,被子也好。想到孟昭的話,葉景祀把手收了回來,聲音不自覺得的溫柔起來,道:“上一次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
靜楚仍然躺著沒動,葉景祀又道:“你是好人家的姑娘,我不該那樣莽撞。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無名無分地跟著我,我會正式擺酒迎你當二房。”
靜楚繼續躺著,動都沒動一下,好像真睡著了一樣。
葉景祀霸道慣了,素來是想怎么樣就怎么樣,能跑過來跟靜楚道歉,又如此溫柔的說話已經是十分難得。看靜楚這樣躺著,早把他勾的魂都飛了,直接按住成其好事雖然下流了些,但他真的很想摸摸靜楚的頭發,或者拉拉小手,要是親一下就更好了。
而且按他想的,他都這樣承諾給名份了,靜楚應該高興才是,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完全沒的反應。這幾天也不知道她身體不如何,拒絕大太監給她收拾屋子,那肯定也不會吃多好。本來就瘦弱,此時還生病了,就該聽話好好保養一下。
想到靜楚不聽話,葉景祀心情沒由來的煩躁起來。他素來就不是謙謙君子,現在也不想再撐下去。伸手抓住靜楚的雙肩,硬是把她拉了起來,直面向自己。想的是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真以為自己長得漂亮就能任性了,真以為沒了她就不行啊。
不曾想靜楚正哭的淚流滿面,被抓住的雙肩顫抖起來,梨花淚流的芙蓉繡臉此時正哀求地看向他,顫聲道:“四爺……我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而己,父母雙亡投到這里。只求四爺成全,任我在庵堂里度過殘生,我必定立下長生牌位,日日三柱高香為四爺祈福。”
葉景祀聽得是火冒三丈,剛想厲聲怒斥,又見靜楚哭得傷心,只是幾天而己,下巴都尖了,更得蒼白瘦弱。又是怒火又是憐惜,卡的他無話可說,只是怔怔看著靜楚。
“四爺……您就放過我吧。”靜楚流淚說著,直接在床上給葉景祀跪了下來。
葉景祀雙手握拳,霍然站起身來,指著靜楚道:“我都說了正式迎你當二房,你到底還有哪里不知足。”
“景陽楚氏乃是世代書宦之家,家中女兒情愿一死也不為妾。”靜楚伏在床上咬牙說著,聲音堅決異常。
葉景祀怒道:“用死來嚇唬我嗎,我也不是嚇大了,你現在死一個讓我看……”
話音未落,只見靜楚已經從床上下來,鞋都沒有穿,就往墻上去。
葉景祀著實嚇了一大跳,上前把靜楚抱在懷里。纖纖細腰摟在懷里,少女的香甜氣息直入鼻腔之間,葉景祀頓時覺得滿心的怒火消失的無影無蹤,聲音不自覺得溫柔起來,道:“你說你跟我鬧什么,我就這么說一句,就尋死覓活的,也就我好脾氣任你折騰,若是換上人不管不顧,真有個好歹要怎么辦。”
靜楚極力掙脫,只是哪里力氣哪里拼的過葉景祀,便干脆不動了。只是道:“四爺憐愛,只是小女子命薄,身上又背負克父克母的名聲,不堪配四爺。還望四爺明白小女子的苦心,只求青燈古佛了此一生罷了。”
葉景祀聽得大怒,放開靜楚道:“怎么就是說不聽呢,你可以為尼姑庵就是什么好地方,就你這樣將來不知道落到誰手里,給我當二房,難道還虧了你不成!”
“我不愿意,四爺何苦相逼。”靜楚說著,又道:“以后是好是歹也是我的事,并不勞四爺操心。”
“你!!”葉景祀氣的都要跳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直接拉床上先上了再說,還是暴打她一頓,先給她上點家法。
“咳,咳……”靜楚咳了起來,一只手扶著胸口,另一只手卻不自覺得扶住桌子,燭光之下臉色越發顯得蒼白,楚楚動人,弱不勝衣。
“唉,你可要真要把我磨死了……”葉景祀一聲長嘆,所以怒火化成了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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