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國公府
理國公府葉家,一等公爵,可襲五世,現(xiàn)已傳到第四代。一年前葉老太爺請旨退休,葉大老爺世子上位成為國公爺。雖然上位了,但葉老太爺做了一輩子主,現(xiàn)在府內(nèi)大小事務(wù)仍然是葉老太爺說了算,也是沒法放,葉大老爺?shù)谋臼履芰嵲诓疃嗔恕?br />
葉老太爺共有三子二女,全來自葉老太太的肚皮。親兄弟之間歲數(shù)差的小,感情也相當不錯。三房人并沒有分家,大房和二房同住國公府,三房則是住公主府。葉三老爺尚了當今圣上萬啟皇帝的女兒安寧公主,安寧公主府就在理國公府隔壁,兩府由一條私巷相連。
葉大老爺共有二子一女,來自兩個妻子,第一個正妻大楊氏生下長子葉景怡后纏綿病榻幾年之后撒手去了。葉大老爺孝滿之后就娶了大楊氏的庶妹小楊氏,育有一子一女。葉大爺葉景怡今年十五歲,小楊氏所出的葉六爺葉景陸今年九歲,女兒葉芙是葉家這一輩里的嫡長女,今年八歲。
相比有些無能的葉大老爺,葉二老爺稱得上是混賬。好色,無恥,屋里的丫頭媳婦最多不說,捧戲子,逛青樓也是他常干的。葉二太太高氏出身名門,廣恩侯府的大姑奶奶,與葉二老爺夫妻感情非常一般,葉二老爺膝下二子一女皆是庶出,葉二爺葉景爾今年十四歲,葉五爺葉景伍和庶長女葉薇是雙胞胎,今年九歲。
尚了公主的葉三老爺,長相倒是很不錯,其他方面只能說是平平凡凡,老婆是公主,沒有納妾,更沒有通房丫頭。與安寧公主感情很好,安寧公主肚子也是十分爭氣,成親沒多久就連生二子。葉三爺葉景霰今年十二歲,葉四爺葉景祀今年十歲。
“六位堂哥的名字只要記住排行也就能記住了。”葉宗山說著,停了一下看向葉蕎道:“倒是這兩位堂姐,皆有老太太撫養(yǎng)老大,大房所出的芙姑娘雖然是嫡長女,因為比薇姑娘小所以是二姑娘,二房庶女才是大姑娘,兩人皆比你們年長,要是實在記不住,就都叫姐姐。”
葉茜和葉蕎聽得都點點頭,葉蕎有幾分自言自語地道:“景怡(一),景陸(六)是大房的,景爾(二),景伍(五)是二房的,景霰(三),景禮(四)是三房的。”
葉宗山點點頭,又道:“爺們的打扮能看出來,也不用特別去記,只管都叫哥哥就是了。”
“嗯,都記下了。”葉蕎說著。
“除了大姑娘和二姑娘外,國公府還有兩位表姑娘,一定不要弄錯。”葉宗山神情嚴肅起來,雖然是家宴,男女共席,但爺們離姑娘坐的肯定很遠,姑娘們卻是坐一處的,要是叫錯了人,那就要得罪人了。
“兩位表姑娘?”葉茜有些驚訝,上輩子她也是常出入國公府,在她印象里國公府好像只住了一位表姑娘。
葉宗山點點頭,道:“一位是二姑奶奶的獨生女,姓章,閨名雨柔,今年十三歲,父母早亡,一直寄住國公府,是老太太的心頭肉,已經(jīng)跟大爺訂下親事。”
“噢,她啊,好像聽爹爹說過。”葉茜說著。
她知道的表妹就是章雨柔,葉家的外孫女,出生不到半年,章父就被貶到千里之外窮山惡水處做官,章母陪同,臨走之前章母把章雨柔托給娘家父母照看,帶著兒子上任。章父到任沒多久就直接病死,喪事未完母親也跟著亡故,回京的路上獨子也亡故。章老太爺只有這么一個老來子,章氏一門就此絕戶。
葉老太爺和葉老太太得知女兒、女婿和外孫亡故后,心如刀割,待章雨柔更如珠似寶,甩了親孫女好幾條街。成年之后,又把她許給葉景怡為妻,后來葉景怡承爵,她就是國公夫人,兒女雙全,富貴榮華。在同樣沒有娘家,沒有嫁妝,孤女寄人籬下的苦逼表妹中,章雨柔幸福的讓人眼紅。
葉蕎忍不住道:“老太太疼外孫女很平常,但是許給大爺……”
要是章家還有人,肯定不會任由女兒住在別人家,即使是外祖家里,那也是寄人籬下。葉景怡是葉家的嫡長孫,以后要承爵的,還是最后一代國公爺。他的正妻出身應(yīng)該有要求,章雨柔一個孤女,只憑著外孫女這一條就當了國公府夫人不太合常理。
要是擔心外孫女無所依靠,二房的庶子葉景爾跟章雨柔年齡也合適,大可以把章雨濃許給葉景爾,這樣也是嫁到自己家里,仍然可以照看。
“我好像隱約聽人提起,章老太爺是配享文宗,陪葬昭陵。”葉茜說著,像這種大新聞,傳上二十年都不會過時。
所謂配享就是指大臣死后牌位進太廟,跟配享的皇帝一起享受后世供奉;陪葬則是指葬在皇帝旁邊,以郡王禮厚葬。不管哪一種都是臣子的至高榮耀,像章老太爺這種兩者兼有的,在大楚朝目前的歷史上只有五個。
章老太爺更榮耀的是,他是文宗皇帝臨死前欽點的,前一句還說著,他死后太子繼皇位,后一句就說章老太爺死后要配享,要陪葬,連葬的具體位置都點出來了。
也因為這份榮耀太大了,哪怕是后來章家被萬啟皇帝清算,章父貶官死到任上,章雨柔在京城小姐圈里仍然是獨一份,除了公主,郡主沒有哪個敢說比她更尊貴。
“哇!?”葉蕎聽得大驚,雖然只讀過一年書,但配享和陪葬還是懂的。不禁道:“那章家后來怎么就……”
“朝廷之事豈是我們這些小民能懂的。”葉茜說著,老子配享、陪葬,到兒子這里卻抄家滅族的都不在少數(shù),萬啟皇帝好歹還是留了情面,章父死的時候還是官家,不是罪臣。
從某方面來說,章老太爺可以和葉大太太的祖父楊老太爺放在一起說,一前一后兩個狀元,都曾經(jīng)顯赫一時,子孫卻都沒啥好結(jié)果,原由卻是正好相反。
楊老太爺是死太早,剛剛得到圣上重用,一場重病死了,功勞不夠,沒得到死后榮耀,也沒能蔭及子孫;章老太爺則是死太晚,他要是在文宗咽氣之后也跟著去了,不跟萬啟皇帝掐好幾年架,萬啟皇帝也不會遷怒清算章家。
章老太爺前腳被抬進昭陵,后腳獨子就被發(fā)配千里,而且是全家離京。按萬啟皇帝說的,牌位都進太廟了,享萬世供奉,就是絕后了也不愁沒有香火供奉。虧得章雨柔是個女兒,要是兒子,國公府未必敢收留。
“章姑娘的身世,你們曉得就好,切勿提起。”葉宗山把話題打住,隨即嘆口氣道:“老太太的長女大姑奶奶也是命途多舛,本來訂給長興侯姜家的公子,結(jié)果不等成親男方就去了,大姑奶奶守了幾年望門寡也去了。后來二姑奶奶婆家又這樣,老太太偏疼章姑娘只怕也是因為這個。”
兩個女兒的命運都不好,最后剩到眼前的就這么一個外孫女了,二老可勁疼章雨柔也是情理之中。
葉茜又問:“還有一個表姑娘是誰啊?”
“是大太太的侄女楊姑娘,今年十一歲,常來國公府住著,這回也在。”葉宗山說著,口氣多少有些不以為然。
葉茜努力回想,仍然記不得有這么一位楊姑娘。她后來是以醫(yī)婦的身份在國公府行走的,章雨柔就嫁在了國公府,她常出入自然認識。楊姑娘成年之后外嫁,本來就是親戚,聯(lián)絡(luò)會更少,不認得也正常。
“那這位楊姑娘是父母雙亡?還是?”葉蕎問著,章雨柔是章家無人才跟外祖家過活,那楊姑娘肯定也有原由,才會在親戚家里常住,比如父母雙亡,或者繼母刻薄之類的。
葉宗山搖搖頭,直言道:“楊家家境貧寒,大太太照顧侄女常接她過來住而己。”
“原來如此。”葉茜和葉蕎頓時明白,就是打秋風(fēng)的窮親戚。
葉蕎想了想,問道:“大太太是長媳,娘家怎么會這么窮?倒是二太太出身名門,這又是為何?”楊家的家境都用貧寒兩個字形容了,那就不是差一點了,是差的非常多。
“當初楊家還是不錯的。”葉宗山說著,猶豫一下還是決定和盤托出,要是一知半解,說錯話了,更會惹麻煩。
葉大老爺跟大楊氏定親時,楊家的家境還是不錯的,祖父是狀元,子孫也會讀書,家里大伯還是兩榜進士。結(jié)果沒多久楊老太爺去世,楊家就開始走下坡路,大楊氏去世之后,楊家雖然不能說一貧如洗,家底也差不多了。
按葉家的意思是不打算續(xù)娶小楊氏,填房雖然難尋合適的,但楊家也實在敗落的不成樣子。沒想到葉大老爺卻跟小楊氏鬧出花邊新聞,可以叫做“姐夫醉酒戲小姨”,外頭的閑話傳的很難聽,葉家無法,只得續(xù)娶了小楊氏。
“大太太竟然這樣進的門?”別說葉蕎了,就連葉茜也有幾分驚訝。大太太可是長媳,如此的不長臉,葉家這個暗虧吃的挺大。
葉宗山本不欲說,結(jié)果話說到這份上了,便道:“這些陳年往事,只要記在心里就好,到國公府之后切勿胡說。”
“爹爹放心,這種事情肯定只放心里。”葉蕎說著,卻不禁道:“不過大太太這樣進門,真的能在家里抬起頭嗎?”
高門大戶的情況不清楚,但就是小戶小里這種事情也是個忌諱。隔壁就有現(xiàn)成的,本來是門當戶對青梅竹馬,未成婚之前男女有情,私相授授了。男方提親時媒人話說的難聽,女方也覺得自家女兒丟臉,只得受氣。鬧著氣成了親,進門之后小媳婦就開始受氣。不管是婆婆還是嫂子罵起她就是,誰讓你自己浪過來的,浪得自家的臉都被丟盡了。
從那之后葉蕎就深深明白一個道理,姑娘家必須自己尊重,上趕著去找男家,那就等于拿臉讓人家抽,也別怪人家抽得狠,誰讓自家犯賤。
換到葉大太太身上,國公府那種地方,葉老太太也許不會像隔壁的婆婆那樣破口大罵,據(jù)清娘說的,高門大戶的后宅,殺人都是不見血的,穿小鞋都是小意思。就憑葉大太太的娘家,都不用暗示,只要公婆表現(xiàn)出明顯的不待見,估計連婆子丫頭都敢踩葉大太太一腳。
這還只是家里,外頭交際應(yīng)酬時,只怕各色閑話也不會少。更不幸的是葉大太太還生了一個女兒,就是葉老太太抱過去撫養(yǎng)了,到說親時未必不會拿出來說事。
葉宗山?jīng)]接話,實在是不知道如何說,他是常年跟著葉大老爺?shù)模荒苷f葉大老爺對葉大太太十分輕視,后宅如何他就真不知道了。道:“國公府一直都是二太太管家,大太太只是應(yīng)酬自家親戚。”
“噢……”葉蕎明白,也就是說葉大太太在國公府里不比丫頭婆子體面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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