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夫
崔婆子又是扶又是哄終于把苗姨娘扶走了,葉玉珠也跟著往外走。苗軍走時,葉茜突然道:“這是我的屋子,苗大爺愛姐心切,今天我可以不計較,但再有下回,苗大爺就要小心自己的腿了。”
苗軍一怔,正往外走的苗姨娘也是一怔,印象里葉茜對他們還不錯,跟葉蕎是冤家。
葉茜又看向婆子們,怒聲斥責道:“你們都是死的,看著外男往我屋里闖,竟然攔都不知道攔。”
一群婆子低下頭,男女七歲不同席,葉茜今年八歲……只是小門小戶的規矩沒那么大,就像葉茜到呂姨媽藥鋪學醫,肯定會見外男。現在會這么說,其實也就是專指苗軍,跟苗姨娘這邊劃清界線。
掌燈時分葉宗山回來了,領著大夫進門,后頭還跟著一個藥僮背藥箱。都沒到正房里請茶,直接引著去了藍姨娘住的耳房,葉茜和葉蕎雖然不好直接過去看,卻是派了丫頭去外頭聽著消息。
“大夫說苗姨娘只是經水不調,吃兩劑藥就好了。”小玫向葉茜報告著,臉上卻是十分疑惑,前頭一個張大夫說的那么嚴重,現在這個大夫又這樣說,到底要聽誰的。
“如此就放心了。”葉茜說著。
小玫卻有幾分疑惑,道:“張大夫的醫術向來……”
“爹爹特意請來了常在國公府行走的大夫,醫術豈不比張大夫高明的多。”葉茜說著。
小玫覺得有理,國公府是多么高端的存在,據說國公府的主子們生病了都能請到宮中御醫,便笑著道:“姑娘說的是,只怕是前頭張大夫診錯了。”
聽著外頭的動靜,直到葉宗山把大夫送走回屋了,葉茜這才出了東廂,對門葉蕎也從西廂房出來。兩人對視一眼,葉蕎神情有些全復雜,卻不像平常那樣高傲的別過臉,似乎是想朝葉茜笑笑,但傲嬌太久,突然間要求和做笑臉,一時間也做不出來,便僵在那里。
倒是葉茜朝葉蕎笑笑,不約而同的往葉宗山正房走,一前一后進屋。苗姨娘,葉玉珠,苗軍都在屋里,葉玉珠跪著,苗姨娘和苗軍站著。葉宗山招招手讓兩個女兒坐下,葉茜坐左邊,葉蕎坐右邊,俱是一言不發。
苗姨娘還好,沒繼續哭訴,神情卻有幾分迷茫。后來又請的大夫那樣說,她心中本來還有幾分希望。只要她還能葉宗山生下一兒半女,她在葉家就有奔頭。
苗軍則有點搞不清楚狀況,葉玉珠派人給他送信,說是苗姨娘有孕,讓他來道喜。結果前一個醫生這樣說,后一個醫生又這樣說,這到底要聽誰的?
葉玉珠直直跪在葉宗山面前,一直哭泣著,兩個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道:“娘只是爹爹的姨娘,我也并非爹爹的親生女兒,爹爹允我姓葉己經是天大的恩典,以后做牛做馬也難以報答。但此事……事關我娘,我就大膽問爹爹一句,您后來請的大夫說的真是實話嗎?”
葉宗山臉色本來就不好看,聽葉玉珠如此說,臉色更是陰郁,聲音卻不禁緩合許多,道:“你為何如此想?”
聽到這話葉蕎不禁雙手握拳,葉茜提出再請大夫時她就己經想到,給大夫塞點銀子,隨便說句誤診,就能保住自己母親的名聲。葉宗山果然請了大夫,大夫也如此說了,現在葉玉珠如此發問,不管是心中還是嘴上她都是無言以對。
葉玉珠幾乎要哭倒在地上,道:“張大夫雖然說不上名醫,但經水不調這種小病如何看不出來。更不何他與我家無冤無仇,何故造謠生事說這些話出來。要說張大夫是以此騙錢,想著娘親以后在他那里診治,何故又說無藥可醫。”
怔仲中的苗軍反應過來,立即沖著葉宗山大喊著道:“實在欺人太甚,竟然……”
“舅舅!”葉玉珠高聲打斷葉軍的話,又道:“這是葉家的家事,與舅舅無關。”
苗軍怔住了,不可思議的看著葉玉珠,連苗姨娘也傻眼了,只覺得女兒抽風,竟然如此跟苗軍說話。
葉玉珠語氣堅決的道:“時候也不早了,舅舅也該早些家去,舅舅在這里倒是十分不方便,家里的事情爹爹自會做主。”
苗軍臉上真掛不住了,別人趕他就算了,親外甥女趕他,他哪里還有臉。但要是這樣走,他如此甘心,便站著不動。
“我后頭的請那位大夫是給國公府里太太奶奶診過……”
“爹爹!!”葉玉珠尖聲喊著打斷葉宗山的話,聲音急促起來,一副馬上就要昏過去的模樣,道:“爹爹在意太太的名聲,太太疼我一場,我豈能不在意。只是我娘……我娘……跟了爹爹這些年,我也叫了您這么多年爹,好歹也給我們娘倆一個明白話。只要一句話,就是立時死了,我們娘倆也知足了。”
苗姨娘聽到這里,頓時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跟著葉玉珠一起趴到了地上。除了傷心不能自己真的不能再生育以外,再就是葉宗山竟然另找大夫來騙她的做法。沖著葉宗山喊著道:“老爺,我侍侯你這么多年,我知道太太是您的正室,我不敢跟她比,但……你怎么能偏心偏成這樣。”
葉宗山似乎有幾分不忍,嘴唇動了動,卻是沒說話。葉蕎的心跟著揪了起來,指甲扎到了肉里,也是一聲不吭。
葉茜目光凝重起來,卻是看著葉玉珠,表演很精彩。上輩子八歲的葉玉珠要是有這樣的智商,她和葉蕎估計要栽。
苗姨娘不能生育這個結果己經不能改變,那就利用這一點來博取同情,謀求正室之位,不管能不能生下孩子,只要成了正室,苗姨娘就能徹底大翻身,而葉玉珠也將從尷尬的養女變成有名有份的繼女。
葉玉珠會知道苗姨娘不能生育這件事,也許是意外巧合。但人的智商以及水平乍然突飛猛進,那肯定有異常。而且哭訴博同情這種把戲,是二十幾歲的葉玉珠最拿手的。要是自己沒重生,葉茜肯定不會多想,偏偏自己重生再活一回了,那葉玉珠十之八九也是重生的。
“爹爹……”葉玉珠跪著前行抱住葉宗山的大腿。
苗姨娘雖然也失聲痛哭著,但痛哭之余卻滿是憤恨,指著葉宗山道:“當初我跟你的時候,家里是一貧如洗,我照樣任勞任怨,你怎么能這樣待我,這樣待我……”
苗軍也跟著激憤起來,袖子都挽了起來,又想到葉玉珠剛才趕他走的話,雖然激憤卻是沒動,只是瞪著葉宗山。
“娘己經不能生育,只有我這個一個女兒,卻不是爹爹親生女兒,她以后在這里家里如何立足。”葉玉珠哭著說,抬頭看向葉宗山道:“爹爹,你就把我娘扶正了吧。”
葉宗山的眉頭皺了起來,卻斬釘截鐵的道:“不行,葉家是名門大族,妾室扶正不合規矩,雖然只是旁支,卻不能不遵守。”
葉玉珠臉色刷的一下變了,放開葉宗山的大腿,一副心碎要死的模樣,嘴里喊著:“爹爹,你好狠的心啊,真要逼死我們娘倆……”
說著就茫然的站起身來,稍稍頓了一下就要往屋里柱子上撞,正巧崔婆子就在旁邊站著,再加上葉玉珠人小,動作也慢,上前就把她拉住了。葉玉珠倒也不反抗,任由崔婆子拉著,卻是一臉傷心欲決,哭都哭不出來了。
相對的苗姨娘和苗軍因為智商跟不上,對于這樣的轉折多少有些反應不過來,則處在愣神中。停了一下苗軍終于反應過來,沖著葉宗山喊了起來,挽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模樣,喊著道:“我姐姐被你們害成這樣,就應該扶正她當做補償,妾扶正哪里不合規矩了,傷天害理的事都做得,扶正怎么就不行了。”
“不行。”葉宗山再次說著,他并不善與言詞爭辯,但扶正之事肯定不行。
苗軍更是氣憤,手指著葉宗山的臉道:“你大老婆下藥害我姐姐,張大夫就是人證,信不信我一張狀紙告到官府,讓葉家名聲掃地!”
“那就去告啊。”葉茜冷笑著接話,看向苗軍道:“苗姨娘只是葉家的姨娘,解了契書就能走人,到時候她們母女倆凈身出去,你這個弟弟自然會好好照顧他們娘倆。”
苗軍立時焉了,張大嘴看著葉茜,連正在地上哭天喊地的苗姨娘也頓住了,不可思議的看向葉茜。
“爹爹二十幾歲卻膝下無子,肯定會再續娶正妻生下名正言順的嫡子,把一個不生育的姨娘扶為正室,子嗣從哪里來。”葉茜說著,低頭看向苗姨娘又道:“現在哭鬧著要扶正,當初何必當這個姨娘,這些年葉家待你們母女也不算薄,也該知足了。”
葉玉珠覺得虧,她這個名義上的養女沒有拿到跟嫡女一樣的嫁妝,苗姨娘覺得更虧,當了一輩子姨娘卻沒有扶正。她們就從來沒有想過,她們自己又付出過什么,就要去索取。
“但是……但是……”苗姨娘似乎想說什么,聲音很小,吱唔兩句又說不下去。
葉玉珠突然道:“把我娘扶正之后,爹爹可以再買妾室生子,由我娘來扶……”
“呵呵……”葉茜冷笑著打斷葉玉珠的話,看向葉玉珠有幾分嘲諷的道:“把無子妾室扶正,生了兒子的妾室卻仍然是妾,珠姑娘是嫌家里不夠亂,要再添點嗎。明明能繼娶生個名正言順的嫡子,卻要繞這么一個圈,給家里添這么多亂,不值當。”只能說苗姨娘沒有魅力,沒本事讓葉宗山愿意為她繞這么一個圈。
葉玉珠也不哭了,身體微微顫抖起來,惡毒的瞪向葉茜。
“爹爹好不容易才在國公府里謀到差事,家里也寬泛了,這個時候違反族規把妾室扶正了,其他的先不說,差事是肯定要丟了。”葉茜說著,看向苗姨娘道:“爹爹要是丟了差事,家里將要過什么日子,姨娘很清楚,你愿意嗎?”
苗姨娘不說話了,葉家最窮困的時候她并不曉得,但也曉得要是葉宗山丟了國公府的差事,還想現在這樣吃肉穿綢不可能了。名分她當然很在意,但要是窮到飯都吃不上,是妻是妾也沒啥差別。
“此事到此為止,以后誰也不許再提起。”葉宗山說著,看向苗姨娘道:“我不會把你扶為正室,你要是愿意在這個家里,你仍然是正經姨娘,玉珠也是家里姑娘,以后她出嫁,我也會出嫁妝;當然你要是另有了好前程,想走我也不攔著,你所有東西我都給你,另外再給你一百銀子算是這些年你在家里操勞的辛苦錢。”
苗姨娘馬上哭喊著道:“我……我不走,我侍侯老爺一輩子。”要是離開葉家,一個臨近三十歲的婦人帶著一個女兒更是沒有活動。
“那以后就別生事端。”葉宗山說著,嘆了口氣,揮手道:“鬧騰一天了,都回去歇著吧。”
葉蕎這才站起身來,圍觀這么久,一直緊抿著唇,此時身體微微有些顫抖,小月趕緊扶住她。葉玉珠反應也快,趕緊上前扶住苗姨娘,給苗軍起使眼色也要走。
“還有一件事。”葉茜起身說著,看一眼苗軍,又看向葉宗山道:“爹爹,我和妹妹一天天長大,再有無親無故的外男私自到家里行走實在不合適。”
葉宗山聽得點點頭,看向苗姨娘道:“你要是想念兄弟只管回家去看他,不用特意跟我說,但別再讓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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