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委曲求全 上
“蕭權(quán)?”君曜淡淡的看了御好一眼,轉(zhuǎn)身對蕭飛燕說道,“朕想他一定是來看皇后的,皇后要不要見上一見?”
君曜聽似詢問,語氣卻有幾分冷淡,蕭飛燕猶豫了一下,福了一禮:“謝皇上體恤,只是后宮素來不讓男子進入,臣妾是皇后,理應(yīng)為姐妹們做表率,不可先壞了規(guī)矩,還是不見家兄了吧。”
君曜露出一抹溫暖快慰的笑:“皇后深明大義,深得朕心,那就朕替皇后去看看吧。”
御好心中一悸,有些擔憂的看向君曜,卻見蕭飛燕福了一禮,恭敬的道:“謝皇上,臣妾恭送皇上。”
“好,那朕明日再來看琴靜。”君曜安撫似的拍了拍蕭飛燕的手,又沖一臉憂慮的御好點了點頭,拂了衣袖,轉(zhuǎn)身消失在了宮門口。
御好看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身影,不由得為蕭權(quán)擔憂,她不知道蕭權(quán)此來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曜哥哥顯然對此很是不悅。
“御好嫂嫂,別來無恙啊。”君曜一走,蕭飛燕立刻收斂了面上的悲戚,露出一絲冷笑來。
“御好很好,謝皇后娘娘關(guān)心。”御好也不打算隱瞞身份,扯下了面紗。
蕭飛燕看著御好面紗下愈發(fā)美麗的容貌,滿臉痛苦都糾結(jié)在了一起,使得原本清麗脫俗的臉顯出幾分不堪來,半晌呢喃出一句話來:“你為什么還要回來呢?”
“我若不回來,小帝姬還會有命嗎?”御好抱著沉睡中的瘦弱可憐的琴靜帝姬,滿臉哀痛。
蕭飛燕嬌弱的身軀微不可見的一顫,忙上前抱過琴靜帝姬:“小帝姬與你何干?”
御好感受到她的抗拒,卻依舊道:“怎么說,御好也是小帝姬的姑姑,我怎能眼看著小帝姬被毒害呢?”
“嫂嫂也是宮中出身,理應(yīng)明白這后宮是什么樣的地方,琴靜中毒我也很難受,可我又能有什么什么?即使是城府深如嫂嫂,不也一次次的遭受毒害嗎?”蕭飛燕的聲音極為冷淡,“如果嫂嫂只是為了說這些,本宮也累了,嫂嫂還是早些回吧。”
“我方才替琴靜把過脈,她中的毒并不深。”
蕭飛燕點了點頭:“太醫(yī)說了,琴靜只要按時服藥就會沒事的,不用你操心。”
“我很奇怪,若真是旁人要毒害琴靜,為什么會下這么微弱的毒?”御好輕撫著琴靜蒼白的小臉。
“此事自有掖庭局調(diào)查,不勞嫂嫂費心。”蕭飛燕眸中閃過幾許慌亂,手里緊緊的捏著琴靜的襁褓。
“那皇后可知道如今掖庭局由誰掌管?”
“我管那些做什么?”蕭飛燕反感道。
“是張廷玉張大人,這個張大人皇后娘娘理應(yīng)有些了解,張大人人稱‘鐵面閻王’,辦案向來公正無私,皇后娘娘當真要把這案子交給張大人審理嗎?”御好的聲音冷靜如冰,顫人心尖。
蕭飛燕終于忍受不住,霍然轉(zhuǎn)過了身,指著御好,尖聲道:“君御好,你究竟想怎么樣?”
“俗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在這深宮之中也是一樣的,御好不知道皇后娘娘此舉是什么目的,或者說是為了除掉誰,可至少身為小帝姬的親生母親,你也不該對自己的女兒下手。”御好滿臉痛色的說道。
蕭飛燕猛地抬起頭:“君御好,你胡說什么?我怎么會對琴靜下毒呢。”
“飛燕,你在后宮待了不過三年,可你不要忘了,我是在后宮長大的,我一出生便在冷宮,此后的十多年,我先后中毒不下十次,你的把戲,當年的李皇后,后來的甄妃,王美人,還有很多我都記不得的后宮女子,她們都用過,可你知道她們的結(jié)局嗎?”
蕭飛燕渾身止不住顫抖起來,指著門口:“你走,你走,我不想聽你說?”
御好緊緊的拽住她的手,任由她尖利的護甲刺進她的掌心:“我告訴你,她們都死了,雖然罪名不一定是毒害親兒,嫁禍他人,可因為失去了皇上的信任,失去了皇上的寵愛,她們要么被賜死,要么被永遠的打入冷宮,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本宮不要聽,你走,你走。”蕭飛燕倒退了好幾步,甚至想放了手中的親兒去捂住耳朵。
御好上前,抱住被母親凄厲的喊聲弄醒的琴靜帝姬,輕聲安撫,聲音也柔了幾分:“我知道你不想聽,可后宮歷來如此,今日的你,和當年我所見到的很多很多的女人都一樣,她們故作聰明,以為可以借此除掉異己,永遠擁有皇上的寵愛,可這是不可能的,一個連親兒性命都不在乎的女人,怎能奢望自己的男人會愛自己呢。”
御好說完,偌大的宮殿內(nèi)突然寂靜了下來,蕭飛燕平靜了一會兒,緩緩抬起頭看向御好,滿臉的精致妝容都被淚水化了,她悲戚的笑:“即使我是個好母親,我也永遠都得不到他的愛了,以前是這樣,如今你回來了,更是如此,他再也不可能愛我了。”
蕭飛燕跌跌撞撞的上前,撫摸著御好懷中的孩子:“我原以為我會生一個兒子,如此我就可以永固皇后之位了,可是我偏偏生了個女兒,如今詠琦閣的那個香貴妃也有了身孕,太醫(yī)說她這一胎極有可能是皇子,皇上本就寵她,她若是有了皇子,我就完了,你知道嗎?我就完了。”
“你是皇后。”御好握住她的手,企圖給她力量,“你是陪著皇上一路從嶺南王之位走上九五之尊寶座的結(jié)發(fā)妻子,沒有人能替代你的。”
“那你呢?御好嫂嫂,你呢,你從小陪著皇上長大,你們青梅竹馬,志趣相投,是你一手將他擁上皇位,即使香貴妃不會是皇后,他也一定會封你為后的。”
御好站起身:“你也說了,我是你嫂嫂,我是小帝姬的舅母。”
“可你也是北朝公主,和親公主。”蕭飛燕大聲疾呼道,“他費盡心思把你從北朝接到南朝皇宮來,就是為了要把你留在身邊,以前他礙于你帝姬的身份,可如今一切都名正言順了,他只會承認你公主的身份,又怎么會管你是不是曾經(jīng)是琴靜的舅母呢?”
“曾經(jīng)”二字讓御好心中一痛,四肢百骸都劇烈疼痛起來,曾經(jīng),是啊,一切都只是曾經(jīng)了,她不敢面對的一切,如今都一句曾經(jīng)血淋淋的剖了開來。
御好起身,眸中閃過一絲決絕,無比篤定道:“不會的,我不會留在這里。”
“不會?你以為你一句不會,他就會放棄嗎?”蕭飛燕冷冷一笑,站起身,從一面墻上摘下一幅畫來,扔在了御好面前,“你好好看看吧。”
御好低頭去看,畫上畫的是一對男女舉杯對飲,彈奏琴瑟的情景,畫的上方,題了一首御好再熟悉不過的詩,字體亦是她十分熟悉的。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當初琴靜出生之后,皇上當夜便畫了這幅畫,題了這首詩,后宮姐妹誰不羨慕我們母女,她們都以為皇上是對本宮一往情深,才為小帝姬取名為‘琴靜’,可只有我自己明白,這首詩的背后,暗含著另一個女子的名字,那就是你‘御好帝姬’,他畫這幅畫就是因為你。”
蕭飛燕繼續(xù)道:“他從來沒想過要與我白頭偕老,他給小帝姬取名為琴靜,即使旁人想到是你的緣故,也只會以為他是為了給小帝姬取個好彩頭,讓小帝姬能像你一樣出色,只有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人要忍受這樣的痛,明明知道他這么做都是為了懷念你,我卻還要忍受這一切,聽著他一遍一遍叫琴靜的名字,心里想到卻都是你。”
御好心緒翻涌,又有些愧疚,看著那幅字畫,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惱意,二話不說,上前就撕了那幅畫。
“你干什么?”蕭飛燕上前一把扯過御好的手,看著地上被撕成兩半的畫,紅了眼眶,“你做什么撕我的畫?”
“你還在乎嗎?”御好冷然道,“為什么要在乎,你不是說這是皇上為我作的畫嗎?”
蕭飛燕慢慢的蹲下了身,抱著地上的字畫:“他賞了我很多珠釵美玉,華衣錦服,可只有這幅字畫是他親手畫的,只有這一幅而已,你為什么要撕掉它?”
看著蹲在地上低聲哭泣的蕭飛燕,御好嘆息了一聲,把懷中的琴靜帝姬放到了搖籃中,蹲下身緊緊的抱住了她:“燕兒,你想挽回他的心嗎?”
蕭飛燕抬起了頭,滿臉的淚水:“我還有機會嗎?”
“有。”御好肯定的點了點頭,“我有辦法讓他喜歡你的,只是你得應(yīng)我一件事。”
“什么事?”蕭飛燕沙啞著聲音問。
“做回你自己,做回當初那個純凈單純的蕭飛燕,做回那個坦率果敢的蕭飛燕,不要為了任何人任何事改變了最原本的你,你父母你哥哥寵愛了你二十多年,不是為了讓你在別的男人面前委曲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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