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洞房花燭 上
五月十八,大吉之日。京都上陽城天朗氣清,清風送爽,偶有幾片浮云飄散在瓦藍的天際中,一切都預示著今日是個好日子。滿城的張燈結彩,喜氣沖天,鑼鼓喧天,皇朝帝姬君御好下嫁衛彰侯為妾,一時間京中議論紛紛,立時成為京城大小茶館的談資。
此刻,御好的花轎過處,皆圍滿了前來圍觀的百姓,人人臉上都帶著好奇探究之色,紛紛議論,究竟是如何不濟的女子,才使得她不得不拋棄皇族的尊貴身份,甘為人妾?
御好穩穩的坐在八抬鳳轎之中,隱隱聽到人群的議論之聲,只淡然的一笑,當做未聞。喜帕之下,輕啟微唇的面容雖有些蒼白卻依舊美麗得不可方物。
一路而行,御好不得不揉了揉脖頸,被厚重的鳳冠壓著的脖頸處酸痛無比。心下很是后悔讓會意散去了自己的功力,若有內力支撐,方可過了這些繁瑣冗長的禮節,無奈此刻的她一如三年前那般孱弱多病,渾身酸軟無力。即便只是坐在轎中,都有些支撐不住。
“落轎”正在御好覺得無力承受之時,轎外突然傳來了司禮太監的高唱聲。
轎子落下,她靜靜的坐在轎內,只聞得外面突然寂靜無比,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傳來,落在了她十步開外的地方,只聽腳步便能知道,那是蕭權。
南朝祖制,新娘落轎前,需由新郎往轎內射一箭,以示新人同心,彼此信任,可此刻行此禮節,倒真頗有些諷刺的意味。
轎外傳來屏息靜聽的呼吸聲,人們雖是期待,但當看到衛彰侯臉上那抹冷然的笑意時,都不由得一驚,即使毫無依據,人們心中也都是有幾分知曉的,衛彰侯并不愿娶這個被傳得奇丑無比的皇朝帝姬。
而此刻,御好的內心反倒一片平靜,不是因為他們有多么的夫妻同心,只因為他是蕭權,南朝第一上將軍衛彰侯蕭權,如此身份,不由得她不信任他的射術。
御好剛坐正身子,便聽“嗖”的一下,一支綁著紅色絲帶的箭翎呼嘯過她的耳際,定定的落在身后的轎板之上,耳垂不由得有些發燙。
御好掀開喜帕一角抬眼望去,只見箭矢入木三分,在大紅的喜轎內泛著冷然肅殺的白光,鋒利的箭翎之上竟沒有封蠟,御好心中一驚,如此,一旦她側坐,這箭便會刺進她的體內,他是太過自信,還是根本就是在給她下馬威?
“帝姬,請下轎。”一個喜氣的聲音傳來,喜婆滿臉喜色的掀開轎簾,御好卻還未及蓋好喜帕,一抬頭便撞見了轎外蕭權深沉似海的雙眸,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轎外傳來一陣吸氣聲,不為其他,只是誰也不曾料到,南朝帝姬君御好竟是這般的美艷驚人,偶有幾個見過南朝第一美人墨螓卿的,都在心中暗暗掂量,究竟是誰更勝一籌。
聽到周遭的吸氣聲,蕭權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看著轎中垂著雙眸的人兒,心中也不由得一聲驚嘆,穿上嫁衣的她確實更加美麗非凡,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眸中,絲毫沒有懼意,卻帶著一絲靈動的笑意,便是那么淡淡的一瞥,便引得轎外圍觀之人更大的吸氣聲。那樣的美麗,竟絲毫不遜于有著南朝第一美女之稱的螓兒。
見到蕭權打量自己的目光,御好些許有些無措,只得任由喜婆一臉驚色的替她蓋好喜帕,牽出轎外。
腳下剛落穩,身子便被蕭權一把抱起,人群中頓時發出了一聲驚呼和鼓掌之聲,身子不可自抑的一陣戰栗。
微風輕輕拂起頭上喜帕,御好隱約可見蕭權堅毅的下巴和那抿著一絲譏誚的唇角:“害怕了嗎?”他好聽的猶如泉水般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卻分明是在嘲諷她。
御好心中暗惱,卻也不甘示弱,遂刻意摟緊蕭權的脖子,嬌媚的道:“有侯爺在,御好怎么會怕呢。”。
聽到她輕柔的話語,蕭權笑出了聲,臉貼在他的胸膛之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霎時間有那么一絲恍惚,何時起自己也學會了這些嬌媚的招數了?
跨火盆,拜堂行禮,送入洞房,一切比想像的要順利得多,御好平靜的完成了及笄之禮以來,一生中最重要的儀式,任由喜婆牽入洞房。
夜,寂靜,御好靜靜的坐在滿室的紅色的旖旎之中,太陽穴處漲漲的有些酸痛,略略掀了喜帕望去,只見一對龍鳳紅燭靜靜的泣淚,房內的布置也皆是喜慶的大紅顏色,令人厭煩。床榻之上放著好幾床繡著百子千孫的龍鳳錦被,床單之下是象征著多子多孫的棗子和桂圓。
一想到待會兒會發生什么,御好便覺得一陣心悸,袖中玉瓶握得更緊了些,無論如何,都要避開夫妻之事,先保住清白之身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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