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夜宴賜婚
御好不愿如此倉促地見他,便回到了垂簾之后,此刻已是戌時,皇叔想來也快到了,便轉(zhuǎn)身吩咐會意道:“你先回瓊?cè)A殿照看母妃。”
“是。”會意領(lǐng)命而去,卻與剛進門而來的蕭權(quán)擦肩而過。看到會意,蕭權(quán)顯然一愣,犀利的目光透過綃紗垂簾直直望進來,御好明明知道他根本看不清,心卻還是狠狠的悸動了一下。
綃紗是一種特殊的材質(zhì),他看不到她,她卻可以看到他。透過綃紗垂簾,柔和的燈火之下,蕭權(quán)著了一襲華貴的紫袍,腰際間配著同色的玉環(huán)勾勒出他身形修長,容姿超群,他游刃有余的輾轉(zhuǎn)在這些朝中貴胄之間,優(yōu)雅的唇角依舊掛著那抹淡漠而冷然的笑意。
“陛下駕到”蕭權(quán)與眾人寒暄沒過多久,皇叔便在一眾侍從的簇擁下緩步而來,換下了那日接見她時的一襲倜儻妖冶的紫袍,皇叔此刻身著龍紋黃袍,倒是更像是一個君臨天下的君主,而不是……
眾人按例行禮過后,皇叔上前坐在了御案之前,幽深的目光瞥了一眼身側(cè)的她,狹長優(yōu)美的眸中目光冰冷得猶如刀鋒上泛起的光澤。
御好避開他的目光,略定心神,敬等一切……
今晚的宴會原就是為了犒賞三軍而設(shè),皇叔按例的說了些褒獎話語。推杯換盞,言談宴宴間,對有功的將士該升官的升官,該封賞的封賞,看似平靜尋常,其中的波濤詭譎卻不是誰都能懂。
御好只知道,此次封賞的大都是蕭權(quán)手下的得力大將,是以,皇叔決定之前,總是會象征性的詢問一下蕭權(quán)的意見,而蕭權(quán)總是淡淡的頷首稱是,并不干涉他的決策,盡管此中大都是明升暗降,他也依舊保持著唇角那抹優(yōu)雅而淡漠的弧度。
“蕭權(quán),此次平叛邊疆叛亂你的功勞最大,告訴朕,你想要什么賞賜?”皇叔舉杯就唇,寬大的袍袖遮擋了他狹長眸中的晦暗陰森。
“此番平定邊疆,全都仰賴陛下洪福,微臣不敢居功。”蕭權(quán)的聲音是極好聽的那種,猶如三月桃花飄落般的清雅,卻又不失穩(wěn)重。
皇叔放下手中琉璃盞,目光似有若無的瞥了她一眼。御好了然的放下手中的古琴,笑意盈盈的開口建議道:“既然衛(wèi)彰侯不求賞賜,就讓御好為侯爺彈上一曲,如何?”
“哦?”皇叔似做不知情的模樣,微微挑了挑眉,目光落在蕭權(quán)身上,“不知愛卿意下如何?”
“御好帝姬琴技超群,微臣愿洗耳恭聽。”蕭權(quán)的話看似恭維,卻也是不爭的事實,三年之前,她的七弦琴技藝便早已超過了宮中樂師,哪怕是尋遍南朝也少有人能媲美。
“那御好獻丑了。”御好側(cè)坐在御案旁,下意識的撫了撫左手上的松石手鐲,盡力的平復著內(nèi)心的忐忑不安,開始撫琴。
當年腕上的那道疤因為割的太深,曾一度影響了她手腕的力量,現(xiàn)在雖因習武修身恢復的差不多了,但終究還是不及當年。
雖說當年有幸能聽她彈琴的人少之又少,但蕭權(quán)卻是其中一人,且她早聞蕭權(quán)精通音律,心中只盼此番不要出了差錯才好。
御好輕柔的撥彈著,和靜清遠,古淡恬逸的七弦琴聲飄蕩在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一時間,偌大的宮殿安靜得只剩下呼吸聲,眾人皆是屏息靜聽著。
她輕揚黛眉,望著蕭權(quán),勾起一抹害羞帶怯的笑容,低聲吟唱起來:“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遨游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nèi)隋诙舅c。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凰兮凰兮從她棲,得托孳尾永為妃。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她思使余悲……”
古樸高雅的古琴緩緩流淌出脈脈情愫,令人聞之心神蕩漾,這便是世人皆知的古曲《鳳求凰》,蕭權(quán)定是懂的。
曲聲一落,四周一片寂靜,片刻之后坐下便傳來了竊竊私語,眾人臉上大都含著曖昧不明的笑意。
皇叔沖她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晦暗的眸中難得的流露出一絲欣慰,遂轉(zhuǎn)身對坐下的蕭權(quán)道:“蕭愛卿啊,你可明白御好的心思?”
蕭權(quán)放下手中的琉璃盞,抬眸極快的望了她一眼,墨黑的眸中閃過一絲波瀾,他亦沒料到她的大膽,只抱拳道:“帝姬美意蕭權(quán)不敢當。”
蕭權(quán)話語一落,舉坐皆驚,誰也不敢相信蕭權(quán)竟會在三年之后再一次拒絕皇帝賜婚。
當事人御好卻淡然一笑,并不意外,早在看到與他一同進京的墨螓卿時,她就該想到了,不是嗎?
她抬眸望向御座之上的皇叔,他倒也還算鎮(zhèn)定,只是眸中的欣慰早已被隱隱怒火代替:“蕭權(quán),御好對你一片癡情,你這么說是何意?”
“陛下,微臣已有妻室,帝姬乃是千金之軀,微臣惶恐……”蕭權(quán)俯身下拜,聲音平靜無痕,臉上劃過一絲溫和的柔情。
妻室?御好以為自己早已做好了準備,但在聽到他說這話時,心還是不可遏制的鈍鈍一痛。
“這有何難,御好是我南朝唯一的帝姬,你大可……”你大可休妻再娶。
皇叔的言下之意很是明了,她身份高貴,容姿綽約,朝中想要娶她的大有人在,即使讓蕭權(quán)休了原配娶她,也無人敢道長短。
:古琴亦稱七弦琴或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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