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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容而退


  “宇文清瀾。”身體在發(fā)抖,宇文濤覺得自己心靈受撞了,重撞。

  他唯一的兒子竟然當著他的面信誓旦旦的說保護他的‘對手’,這也是挑釁吧?紅果果的挑釁。

  可惡,都是被柳笑塵帶壞的。

  “父親,我說過笑塵回家是被人疼愛的,而不是接受您一再的怒火!眻远ǖ恼驹诹m身前一步也不肯退讓,外甥是他帶回來的,他有責任保護笑塵周全。

  說起來還是自家老爸太不像話了,都是當外公的人了,怎么可以和笑塵一般計較?

  再說了,像笑塵這么可愛的乖乖少年(你確定?),別人疼還來不及,也就只有父親舍得吼他。

  被氣炸了,宇文濤感覺自己的頭發(fā)都在隱隱的浮動,“宇文清瀾,你的意思是我在欺負柳笑塵?”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到自己欺負柳笑塵了?明明是柳笑塵一再踩在自己的面子上蹦來跳去好不好?

  宇文清瀾沒吭聲,但眼神表達的很清楚,你就是欺負笑塵了,我兩只眼睛都看到了。

  眉心跳,額頭上的青筋也跟著亂蹦達,宇文濤連著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沒有失態(tài)的沖出去打人。

  不是他不想打,實在是他打不了,自家的兒子自家最了解,今兒他若是敢把巴掌甩出去,那么明兒宇文清瀾就敢離家出走,外帶清月永遠不理他的副作用。

  娘的,當老子當?shù)竭@份上,還有天理沒?清瀾不就是將柳笑塵納在羽翼之下了嗎?咋地?他說兩聲也不行了?

  還有,為毛清瀾對柳笑塵這么上心?舅舅和外甥再親,親得過老子和兒子嗎?!

  忍不住將又氣又怒的眼神飄向垂首站在宇文清瀾身后的少年,“柳笑塵,你說你是不是故意報復(fù)來的?”他認為就是,蒼天啊,這就是所謂的自做孽不可活嗎?不行,他得把清月藏好,丟了一個兒子他認了,可不能再弄丟了女兒。

  默……

  柳笑塵的眉心粉糾結(jié),他不懂宇文清瀾閃亮的眼神和迸發(fā)出來的強大氣勢是神馬來路,也不懂宇文濤古怪的變來變?nèi)サ谋砬槭呛畏N含義,他只知道,這兩父子今天都有些不太正常。

  于是……

  抬頭,果斷說出自己的要求,“我是不是來報復(fù)的宇文家主心里一定很清楚,廢話不多說,宇文家主,請交出我的母親,在下自會馬上離開!币宰羁斓乃俣入x開。

  “不交!庇钗臐硫溋,心靈正挫著呢,柳笑塵讓他交他就交多沒面子?

  囧,我說宇文家主,你揚著下巴撇嘴扭頭是為哪般啊為哪般,你又不是幼兒園的孩子,最最主要的是,我更不是幼兒園的阿姨。

  “好吧,如果宇文家主打定了主意不肯私了的話,那么我只能借助于司法程序了,所以,法院見!痹捖,轉(zhuǎn)身就走,別以為母親在他手上自己就得任他拿捏,沒點子準備,自己怎么可能像傻子似的堂而皇之跑到宇文家來和宇文濤當面叫板?

  呃?這就走了?

  別啊,事情沒處理完柳笑塵走什么走?

  “你……你給我站。 毖劭粗m一條腿都邁出門口了,宇文濤終于意識到,這小子不是嚇唬人的,丫來真的噯。

  這樣更可氣。

  柳笑塵,求求人會死啊?會死不?這世上也不只你一人有傲骨,都說識實務(wù)者為俊杰,你不知道偶而彎彎脖子有助于身體健康嗎?

  沒有回頭,柳笑塵慢悠悠將另一條腿也邁了出去,然后才轉(zhuǎn)身,優(yōu)雅的彈了彈衣襟淡笑著揚眉,“宇文家主有事?”

  胸口疼,宇文濤一口氣憋在嗓子里上不去也下不來,時隔一天,他再次苦逼的品嘗到了郁悶到吐血的抓狂感。

  于是宇文濤終于頓悟了,有一個不認你的外孫不杯具,最杯具的是,這個外孫有一個彪悍的刁婦做干媽。

  “你進來!睂嵲跊]力氣生氣了,招手,宇文濤打算好好和柳笑塵談?wù)劇?br />
  “不好意思宇文家主,我已經(jīng)踏出你家門口了!毖凵褚庥兴傅目戳搜鄄桓卟话拈T檻兒,柳笑塵的意思很明顯,趕我出來容易,想再請我進去嘛,得有條件。

  “柳笑塵,你不要太過份!毙睦镆恢备嬖V自己別生氣,別生氣,可宇文濤哪里忍得?眼刀子一個勁兒的往柳笑塵身上甩,偶而也光顧一下宇文清瀾。

  臭小子,這就是你護著的所謂被老子欺負的外甥?你看他需要人護嗎?心思靈活的連狐貍都比不過他。

  宇文清瀾扭頭,笑塵心思靈活怎么了?就這樣還是被人欺負著長大的呢,要是真像資料上寫的那樣,早八百年前就死翹翹了,所以……

  笑,小白牙晃得人眼暈,他喜歡笑塵活力四射的樣子,靈牙利齒相當可愛,真想抱過來摸毛啊,只是想也知道笑塵不會乖乖趴好。

  “我不認為自己過份,得一分收獲必先有一分付出,這是世間常情。”悠悠然然站在堂外,宇文濤越急,柳笑塵就越自在,他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在為母出氣,絕對。

  其實柳笑塵之所以敢一再給宇文濤難堪,憑的不止是宇文清瀾這份倚仗,還有人性,他來時可不知道宇文清瀾會欣賞他。

  第一,宇文濤對外婆有愧,輕易不會傷害他和母親,當然,腦抽的那次綁架除外。

  第二,自己占了個理字,宇文濤自認高風亮節(jié)又身為長輩,到底不敢做得太過。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宇文濤從本性里就欣賞那種不畏強權(quán)、傲骨錚錚的鐵漢。

  他也許會因為自己強硬的態(tài)度而惱火和憤怒,但更多的還是為能有一個面對強者還能侃侃而談、毫不退縮的后輩而驕傲。

  所謂知已知彼才能百戰(zhàn)百勝,來時的路上他可是花了大心思研究宇文濤,其中無償提供資料的云天功勞卓著。

  果然,聽了柳笑塵不軟不硬的回答,宇文濤并沒有如宇文清瀾想像當中的暴怒,反而吹胡子瞪眼了好一會之后,陡的笑了起來。

  “好,到底不愧是宇文家的種,我喜歡!毙ρ鄄[瞇,他柳笑塵再倔再傲又怎樣?他媽是自己的女兒,這一點,柳笑塵永遠都改變不了。

  聳肩膀,對于宇文濤的話柳笑塵不置可否,心里暗暗松了口氣,看來第一關(guān)自己很順利的通過了。

  通過了就好,有了和宇文濤叫板的資格,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進來吧,你還真想把事情鬧到法院去不成?”不就是想見李雅云?他派人把那個女人請出來就是了。

  “恭敬不如從命!蔽⑿,柳笑塵也不矯情,腳步一抬,跨門而入。

  他本來就沒想過強帶母親離開,在宇文家想搶走個大活人,簡直是天方夜譚,如今能和平解決,何樂而不為?

  于是宇文濤高興了,吩咐下人去請李雅云,眼睛越看柳笑塵越覺得此子有自己當年之風,不錯不錯。

  于是宇文清瀾也高興了,父親不再和笑塵對著干,(你哪只眼睛看到是宇文濤和柳笑塵對著干的?),自己也不用夾在中間兩邊難為,很好很好。

  最高興的還是柳笑塵,終于能見到母親了,也不知道母親這幾天過的好不好?

  不多時,下人把李雅云扶了進來。

  請注意,是扶進來。

  ‘啪’茶碗扔到了桌子上,傾倒的茶杯灑了一桌面的茶水。

  “母親,你怎么樣?”沖上去攬住母親,懷中人蒼白的臉色和微紅的眼圈讓柳笑塵瞬間沉下了臉。

  轉(zhuǎn)身,幽冷的眼眸寒光爍爍,此時的他不是柳笑塵,而是縱橫商場對敵人趕盡殺絕的北塵嘯,“宇文家主,你可以給我個合理的解釋嗎?”

  “這個……”宇文濤臉色微紅,直到看到李雅云他才想起來,貌似自己昨天氣的狠了甩袖子離開時,吩咐下人們不準給李雅云送吃的來著?

  該死的這幫個沒腦子的,他說不送吃的他們就不送了嗎?餓壞了李雅云事小,惹得外孫子又和他開戰(zhàn)怎么辦?

  “笑塵啊,你放心,我一定會懲罰那些怠慢了李女士的下人的!蹦槻患t氣不喘的將黑禍理所當然扣在了兩守門的炮灰身上,咳嗯~吃他家的飯就得替他服其勞,這是本職責任對不對?

  下人?什么下人會怠慢主人家的客人?除非宇文濤本身就沒拿母親當回事,想著,眼中的寒光更濃了幾分。

  “笑塵!敝雷约彝馍闹杏袣,宇文清瀾趕忙沖過去溫柔順毛,“你放心吧笑塵,即使父親不處罰那些下人,我也不會放過他們的!备移圬撔m在意的人,那就是欺負他。

  所以說,又一個忠犬型大叔產(chǎn)生了嗎?

  “嘯兒!睈瀽灥穆曇粜⌒〉模肱吭诹m懷里的李雅云可憐巴巴仰起了蒼白的臉,“媽媽好痛苦!彼娴暮猛纯唷

  嗚~宇文濤那個老頭子沒人性,不給她吃的也不給她喝的,弄得她只好吃葡萄,可是葡萄吃多了會拉肚子還會吐,她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消停過,都快折騰死她了。

  “沒事,嘯兒給你出氣!币豢茨赣H的樣子就知道,她絕對有最少一天沒吃東西了,(大誤,那是拉的),還有些脫水,(再次大誤,那是吐的),難道母親自從來了宇文家就沒吃過東西?

  “嗯,嘯兒給媽出氣,首先,你要把那個老家伙的頭發(fā)拔光!崩w纖玉手直指宇文濤,李雅云好后悔,那天自己怎會只拍了幾下就被人奪走了皮鞋?若是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對準一點死磕,非把宇文濤弄殘了不可。

  “咳~李女士,切不可胡說。”一看李雅云的手宇文濤就頭皮發(fā)麻,額上紗布還沒拆,那隱藏在紗布下的一個個小洞洞可都是這彪悍女人的杰作啊杰作。

  同時他也暗怪著這個女人的不開眼,她明知道笑塵重視她,還鬧著讓笑塵因為她和自己這個準外公開戰(zhàn),這女人安的什么心?純心看笑塵為難嗎?再說了,他不是都說了會為她出氣的嗎?她竟然敢不知足?

  “真是抱歉宇文家主,我剛剛說著玩的!奔傩,李雅云邊拍著兒子的手邊垂下了目光。

  她剛剛太失態(tài)了,這里畢竟是宇文家的地盤,宇文濤犯再大的錯又能拿他怎么樣?所以……

  仇她記著,早晚有討回來的一天。

  “媽?”

  “笑塵,我只是遷怒,肚子鬧了一整晚,難免看到誰都不順心!辈荒芙o兒子惹麻煩,決不能。

  “……我知道了!痹趺磿幻靼啄赣H為了什么而妥協(xié)?垂下眼簾掩去眼眸中的情緒,當再抬起頭時,柳笑塵又變成了淡笑悠然的少年。

  “感謝宇文家主的招待,我家中還有要事處理,就不過多打擾了,再見!睆澭瑱M抱起母親大踏步往外走,才到門口,身后就響起了宇文濤惱怒的喊聲。

  “柳笑塵,你什么意思?”他都把李雅云請出來,也表示可以放李雅云離開了,柳笑塵怎么還想走?這里是他的家,他哪里也不準去。

  回身,淡笑中染上了幾分凜然,“宇文家主該不會想讓北塵先生登門拜訪吧?”母親的丈夫是誰,他不信宇文濤不知道,北塵家雖不如宇文家,但身為男人有兩樣事情打死也不能忽視,一為殺父之仇,二為奪妻之恨。

  默……他有奪人|妻子嗎?不過是綁錯了人而已。

  “我會派人將李女士送到北塵家的。”意思是就,你別想跑。

  “我自然是知道宇文家主一諾千金,只是……”頓了頓,眼簾微瞇,“想留下我用強可不行噢,不如我們打個賭?”少年潔白的牙齒閃啊閃的,更像小狐貍了。

  “賭什么?”宇文清瀾比宇文濤還急,他想留下這個少年,想天天和少年在一起,或打架打逗嘴怎么都行,但前題是,少年必須是自愿留下的。

  “就賭我能不能憑一已之力走出S城!

  好大的口氣,憑一已之力走出S城?他這是想以一人對抗整個宇文家?

  宇文清瀾眼眸深深的看著悠然而笑灼灼生華的少年,胸膛里的心‘嘭嘭,嘭嘭’跳動的厲害,像他曾經(jīng)一人一槍殺入敵人老窩時的感覺,血管都因為興奮而隱隱的鼓動著。

  “期限!庇钗臐脖还雌鹋d趣了,他倒想看一看,放下大話的柳笑塵如何收場。

  “三天!

  “好。”他就給柳笑塵三天的時間,順便也試試外孫子的深淺。

  “那么……”抿唇,柳笑塵抱緊了母親退出客廳,“三天之后若是你們沒有抓到我,就算你們輸噢,輸?shù)娜艘饝?yīng)贏的人三個條件。”

  “可以!眱筛缸右煌卮稹

  柳笑塵笑了,很燦爛的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呵呵……再見!鞭D(zhuǎn)身離開,背影瀟灑而卓然,直到柳笑塵走的沒影子了,宇文清瀾才發(fā)覺了一個問題。

  “父親,笑塵剛剛不是說憑一已之力走出S城嗎?什么時候又變成三天之內(nèi)抓不住他就算輸了?”這個走和抓,意義是大不相同地。

  宇文濤也愣了,然后苦笑,“我們被柳笑塵耍了,你沒發(fā)現(xiàn)他不止下了一個套嗎?除了走和抓被無形之中改了,他連時間也沒準確的說出來。”

  “時間?”想了想宇文清瀾才恍然大悟,“笑塵沒說三天之限是從今天開始還是從明天開始!

  娘的,那小子的腦袋是怎么長的?沒有準確定下時間就等同于給了笑塵耍賴的資本。

  比如說,他和父親以為是從今天開始,萬一不小心在今天抓到了他,那人準會說,明明是從明天開始的啊,你今天抓我干什么?

  順便笑塵還能利用多出來的時間觀察觀察地型。

  再比如說,他和父親認為還沒到限期時如果抓到了笑塵,笑塵還會說,時間已經(jīng)過了啊?你們輸了。

  這來來去去相差的一天,可是增加了很多變數(shù)呢。

  不過笑塵以為這樣就能難住他了嗎?別忘了這里是宇文家的地盤,在這里,沒有誰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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