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興災(zāi)樂禍
接下來的這兩天,關(guān)于趙婉蕓是家賊的流言蜚語越發(fā)多了。
趙婉蕓雖然不怎么出門,可是身為丫環(huán)的果兒卻在府里的每個地方,只要一背過身,就能感受到別人異樣的目光,以及那只能意會不可言傳的指點。
她不知道曾經(jīng)那些跟她姐妹相稱的丫頭們,為何會在這一刻將她說得那樣難聽。不但說她手腳不干凈,就連以往丟失過的那些小物件,也歸根在她的頭上。
每當(dāng)聽到這些,她表面裝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沒發(fā)生,可內(nèi)心卻委屈得想哭。白天不敢哭,她就晚上躲在后院的樹下面哭。果然,人心,總是在你最困難最危險的時候,才能看得出來。這一次,她算徹底明白,什么叫虛情假意了。
心是涼透了,淚也流干了,她卻沒有跟趙婉蕓提起任何一個字。但趙婉蕓每次能從她那萎靡而憔悴的臉上,猜到什么。見她不說,她也不問,主仆二人算是心照不宣。
這兩天里,趙婉蕓和果兒沒有出過門。其實,這并不意味著她們膽小或是害怕什么,而是她們無法從外面查到線索,但在府里尋找賊人的蹤跡。
可是,無論她們?nèi)绾螐膸孜环蛉松砩舷率郑矡o法查到半點可疑。
趙婉蕓和果兒二人,不由有些絕望了。這天下午,主仆二人一直把自己瑣在屋子里,哪也不去。任其它人怎么在旁邊探風(fēng),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五姨太,看來,我們是真的查不到了。”果兒難過的坐在一側(cè),眼睛紅腫,神情憔悴而瘦弱。由此可以看出,從事情發(fā)生到現(xiàn)在,她是受了不少折磨的。
趙婉蕓輕嘆一聲,像長輩一樣撫摸著果兒的頭道:“讓你背著當(dāng)賊的罵名,我對不住你。”
果兒當(dāng)下?lián)u了搖頭道:“果兒就是一個下人,就算當(dāng)賊也無所謂。而五姨太,這對你不公平。”
“那又能怎么樣?府里現(xiàn)在,有誰肯相信我們?”
“要不五姨太,我們就把我們銀子的來源出路給說了吧。”果兒仰著頭,一臉期盼的看著她。是的,也只有這樣,才能替她們洗脫家賊的罵名。
不料,趙婉蕓卻沉思不語。是的,她實在不想說出這個私人秘密。而且,還是要在這樣的方式下面說出來。這種感覺,就好比逼良為娼。
見趙婉蕓那樣,果兒有些失落道:“五姨太,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那就不說好了,反正府里這些人也不值得我們解釋什么,她們都是愚蠢的。”果兒想到那些虛假的姐妹,頓時有些不值,不由一邊罵著,一邊泄恨。
“你真是這樣想?”趙婉蕓抬起頭來,納悶的盯著果兒。不錯,她只覺得有些對不起果兒,原本有些動搖的心思,因為她這句話,變得更為堅定了。
果兒點點頭道:“我是這樣想的,就算我們對這些人再怎么掏心掏肺,可是人家依舊視你為狼心狗肺。就像你常告訴我的,走一條屬于自己的路,不再乎別人怎么去說。只是……”
“只是什么?”
果兒埋下頭,沒有了言才的豪言壯語了:“只是果兒覺得,侯爺待你不錯。這事,至少該給侯爺一個交待。還有,我們?nèi)绻J(rèn)成賊,這不白幫一些人背了罪嗎?我不是圣人,多多少少,我心里還是不痛快的。”
“其實,我的心里何償痛快。只是,我真的無法查出誰是家賊。每個姨太的根底最近支出收入都查了,近幾個月的舉動也找人問了,可是真的沒找到半點疑點。”
“難道,這賊就如此高明嗎?五姨太,你說這其中會不會另有隱情啊?”
趙婉蕓兒凄然一笑:“隱情當(dāng)然是有。”
“什么隱情?”
“我懷疑,這家賊恐怕并不在幾位姨太身上。”
“啊?難道是大夫人?”果兒輕喚道。
趙婉蕓表情變得凝重?zé)o比:“不是,我懷疑是這群姨太身邊的丫鬟。不錯,雖然取得這幾樣寶物,只有幾位姨太可以下手,可是只要稍微留心。那么跟在她們身邊的丫鬟,也是有機會的。你想想,在這些女人身邊,誰沒有幾個心腹,只要是她們的心腹,只要是姨太們知道的事情,她們也斷然知道十有八九。所以,對于這寶貝之事,她們也脫不了干系。”
果兒一聽,眼神發(fā)亮道:“對啊,我怎么沒有想到這里啊。不是姨太太們,有些機靈的丫頭也可以下書啊。比如大夫人身邊的蓮兒,二姨太身邊的良玉,三姨太身邊的童清,四姨太身邊的阿桃,還有六姨太身邊的喜兒樂兒。”
見果兒一一理了出來,趙婉蕓只是淡然的嘆了口氣道:“這一理,又是這么多人在列,要查又是談何容易?況且,我們沒時間了。這太陽一會下了山,我們的期限就到了。”
果兒聽罷,急道:“五姨太,我們?nèi)ジ顮斦f,相信侯爺一定會再給我們寬限的。”
“就算他肯,可別的人怎么說呢?又以為我們是賴著借口故意拖延。再說,那日我在激怒之下,自己親口說下五日時間,這下又要讓她們給我延期。這只會讓眾人覺得,我是一個出爾反爾的人。”
“可是……”
“果兒,你聽著,我們只要記住一句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做事,無愧于良心,哪怕全世界人誤會,也無所謂的。”
雖然趙婉蕓的話一直讓果兒很敬重,可這一次,她卻無比猶豫道:“難道,我們真的讓她們罵我們是賊?而五姨太,你說五日之內(nèi),查不出來就要離開,這也是真的嗎?”
“那又能怎么辦?”反正,早晚都是要離開的,趙婉蕓想想這里除了吃住安逸,還有個可愛的杞兒以外,倒沒有什么好留戀的。
“這……對了……”話沒說完的果兒,眼里一抹精光閃現(xiàn),當(dāng)下差點跳起來道:“五姨太,你記不記得那日和王公子分離時,他說過要幫我們。”
趙婉蕓哪會不記得,當(dāng)下苦澀一笑道:“怎么?你還在指望他不成?”
果兒猛的點頭道:“對啊,他說最晚在今天日落之前給你回信。到時候,我們只需到府外那顆翠柳下等他就行。”
“我覺得,機會不大。”趙婉蕓淡淡的說罷。
果兒卻一把拽起她的手道:“不大我們也得去看看,畢竟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了。”
趙婉蕓本來想拒絕前去,可是看到果兒那異常激動而且滿懷期待的樣子,她不想掃了她的興致,便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yīng)了。
就這樣,主仆二人剛把房門打開,就見屋外聚集了一大堆人。
其中為首的是南宮雅還有宋嬌兒楚月紅。幾人明顯在聽墻角,看到趙婉蕓和果兒時,臉上多多少少有些尷尬。
楚月紅和宋嬌兒收過好處的,自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喚道:“婉蕓,你……你還好吧……”
趙婉蕓沒有說話,淡瞥了那二人一眼,目光落向了一臉傲慢的南宮雅,語氣冷然道:“你來干什么?”
南宮雅倒也沒有什么遮掩,一臉興災(zāi)樂禍的看著她,撩了撩兩腮邊的青絲道:“還能干什么?當(dāng)然是來看你收拾包袱走了沒有啊。”
“這管你什么事啊?”果兒有些惱火的上前,護在趙婉蕓身邊說道。
南宮雅卻冷哼道:“這趕走家賊,府里上下每個人可都是有義務(wù)的。”
“誰……誰……是家賊啊?”
“你們啊!”南宮雅朝她一指,然后掩嘴大笑。身后丫鬟奴才們,也跟著竊竊私語的輕笑。
果兒臉一紅,憋得想哭,卻又強忍著。只能朝身后的趙婉蕓望去。
趙婉蕓淡漠的掃了掃四周,那些異樣的目光立即朝地面盯去。不知為何,這個女人看似溫婉,但在某些時刻,卻能給人一種威懾震人的感覺。
是的,那樣清冷的目光,冷酷而傲然,是在場那些男人都不敢迎視的。
“果兒,我們走。”
說完這句話,趙婉蕓頭也不回,拉著果兒就往宗政府的大門方向離開。
南宮雅在后面追著喝道:“哼,趙婉蕓,你知道什么叫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嗎?你這個女人,當(dāng)著眾人的面,欺騙大家,還說不是家賊,那真是可笑了。”
趙婉蕓聽罷,回頭冷冷道:“我是說過,查不到家賊,我就離開,可是這五天時間,不是還沒到嗎?”
南宮雅抬頭,望了望天,發(fā)現(xiàn)夕陽還沒有落下,不由有些納悶道:“再晚,也不過還有一個時辰,我就不信了,這一個時辰,你還能查出點什么不成?”
趙婉蕓沒有理會,直接就朝門外離開了。
主仆二人,剛剛出門,就遇見了一臉疲憊的宗政清耀和趙來旺管家。
二人風(fēng)塵仆仆的歸來,在外面像是辦什么要事。
二那二人對上這二人的時候,各自皆是一怔,驀地堵在門口畔不知進出。
果兒較快的回過神來,忙道:“侯爺……”
宗政清耀從趙婉蕓清冽的眸光中回過神來,理了理衣袖,整整威儀道:“你們這是……”話落,對方似乎已經(jīng)猜到。目光一沉,有些黯然下來。
趙婉蕓沖對方禮貌的施了一禮道:“侯爺,婉蕓想出去一下。”
“你是要離開?”想到那日她親口說過,五天后抓不到家賊就要離開。而今日,剛巧是第五天了。莫非,她……思忖這里,他陡然迎上她淡然的目光,那清幽的眼神里帶著一絲諷嘲,似有意誤會了什么,當(dāng)下宗政清耀埋頭輕咳一聲道:“本侯不是那個意思,你莫要誤會。”
趙婉蕓自然知道他在指什么,于是溫婉一笑,卻無悲喜:“婉蕓知道侯爺?shù)囊馑迹袷|不會讓侯爺難堪的。”
“婉蕓,本侯……”宗政清耀聽她的話語不對,欲要說些什么,可是面對那張清秀而倔強的臉龐,他突然覺得,他說什么都不過是徒勞。
“侯爺,就不必為我的事勞神了,接下來的事,我知道該怎么解決。”
“其實五姨太,侯爺這五日都是為……”
一個“為”字剛落,宗政清耀目光一瞥,便生冷的將對方打斷:“趙管家,你先回去吧。”
趙管家卡在喉間的話,卻無法說出,只能留下一聲遺憾的輕嘆,便離開了。他想,這幾日,侯爺為了她的事,不斷的忙前查后,雖然也沒有什么成果,但從侯爺滿臉的憂思可以看出,他是非常在意的。
趙管家走后,宗政清耀的神情沒有了方才那么緊繃,整個人慢慢松懈下來道:“婉蕓,你不必再為上次的事情介懷,本侯相信,你不是家賊。”
果兒聽完,微微一喜。因為,只要府里的侯爺認(rèn)可,那就比所有認(rèn)可都好。
趙婉蕓卻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只是淡淡一笑:“婉蕓很感謝侯爺?shù)男湃危墒牵袷|暫時無法做到讓大家相信。所以……”
“所以什么……”他有些緊張的上前一步,俊毅的臉龐閃過一抹復(fù)雜的掙扎。是的,他竟然害怕,她說出她準(zhǔn)備離開的那幾個字。
不料,趙婉蕓卻將話卡在了那里,只是恬靜一笑,然后緩聲道:“所以,婉蕓暫時先出去一下,時間未到,婉蕓就不會輕易放棄。若是真的到了無能為力的時候了,就讓這一切順其自然吧。”趙婉蕓之所以沒有明確的說出離開二字,那是因為在她自己的內(nèi)心,也大為不甘。想到替她人頂罪也罷,而讓那做賊的逍遙法外,說不定那做賊的還在背后暗自陷害她,那她才不痛快呢。就算沒有時間卻查明真相,當(dāng)她也不想在這唯一關(guān)頭輕言放棄。
宗政清耀緊張的心情微微松懈,雖然沒有聽到離開,卻因順其自然幾個字,弄得心情有些低落。因為,他深深的明白,順其自然,又是什么意思。
當(dāng)下,沉默不言。
良久,才抬頭,有些勉強的笑笑道:“無論如何,這宗政府也算是你的家。你能代替婉蕓,那就為她好好活著。本侯以往有些愧對她,希望能對你有所補償。若是不想離開,本侯可以盡全力讓你……”
“侯爺,我知道你心善仁愛,可是我畢竟不是她了,有些是她想要的東西,卻并不是我想要的。”趙婉蕓沒有驚瀾的打斷他,話語不卑不亢,卻足以吐明了一切。
宗政清耀輕啟的紅唇,最終失落的閉上了,唇角,只揚起一抹淡淡而苦澀的弧度。
“本侯懂你的意思了,你們究竟是不同的,本侯不可能像以往那般用以往的方法來補償你。”
“侯爺明白就好,婉蕓還有事情在身,就先離開了。”
“去吧……”這兩個字,拉得悠遠而綿長。任誰也能聽出其中的依戀與嘆惜。
趙婉蕓只覺得心很亂,自然沒有用心去聽其中的意思。
然果兒卻被二的話攪得云里霧里,也沒有留意最后宗政清耀那空洞而失望的表情。
“五姨太,五姨太……”望著前面腳步匆匆的趙婉蕓,果兒喘著粗氣追了上去。
趙婉蕓回頭,看她喘成那樣,臉上的愁云淡淡消散:“怎么了?”
“剛剛侯爺說的是什么啊?你不是曾經(jīng)的婉蕓,又什么補償不了你,還有什么亂七八糟的,這……這到底在說什么啊?”
趙婉蕓水眸一轉(zhuǎn),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露出一個勉強的表情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侯爺在說什么。我只是順著他的話應(yīng)府。”
“是嗎?可是我看你們接得很好啊?那話說得好像你是兩個人似的。”果兒納悶的抓著腦袋回道。
趙婉蕓卻淡淡一笑,轉(zhuǎn)身插開話題道:“還是辦要事比較要緊。”
說罷,二人朝前端的翠柳林走去。
遠遠的就看到一個焦急的白色身影朝這邊走來。
男子白衣勝雪,有些蒼白的容顏越發(fā)映襯得他斯文俊秀。那飄逸的白衣,讓他有種快要羽化歸仙的錯覺。
他移步走來,果兒微癡道:“唉,如此俊美無雙的男子竟有哮喘的之疾,真是天妒英才啊。”
趙婉蕓微瞪她一眼道:“別說了,讓王公子聽著可不好。”
果兒忙點點頭道:“好好,不說不說。就是不知道,他是否能給我們帶來好消息。”
話落,王塵希就離她們只有一步之遙了。看到趙婉蕓以后,對方露出一抹清淺而略帶虛幻的微笑。
那笑,似乎很縹緲虛無,只應(yīng)存在夢中一般。
“塵希,你來了?”趙婉蕓沖他點點頭,有些感激一笑。是的,無論他能否幫到自己,卻守約前來,她已經(jīng)很感動了。
對方卻歉然的點點頭道:“我來得有點晚,不知道,會不會拖累你們。”
趙婉蕓苦笑:“怎么會?”其實,事情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了,這于他,沒有絲毫影響。
不料,王塵希卻釋然一笑:“既然沒有就好,因為今早我的病犯了,娘不肯讓我出門,我是趁她不注意磨到現(xiàn)在才偷偷離開的。”
聽到這里,趙婉蕓內(nèi)心不由有些愧疚。當(dāng)下想說什么,對方卻明朗一笑,從身后遞出一個包袱來道:“你看看,這些可是你們要找回來的東西?”
“東西……”
趙婉蕓和果兒聽罷,俱是一驚,一副完全不可思議的打量著對方,遲遲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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