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蕓一覺就睡到正午，醒來的時候，果兒已經端了些飯菜來。

　　“果兒，你沒睡嗎？”趙婉蕓一邊起榻，一邊納悶的詢問。

　　果兒精神顯得不錯，沖她甜甜一笑道：“睡啦。”

　　“這么早就起來，不累嗎？”

　　“嘿嘿，反正晚上還會再睡嘛。”

　　趙婉蕓想想也是，還是不要睡得太沉，免得到了晚上，又睡不著。

　　起榻以后，隨便吃了些東西，果兒就開始替她梳妝。

　　“五姨太，昨晚這南王，棋藝大進，你我若不是聯手克制，恐怕后果不堪設想啊。”果兒一邊替她梳著頭，一邊有些慶幸的說道。

　　趙婉蕓想到昨晚的情形，不由抿唇笑道：“確實，昨天他可比前一次要聰明多了，而且技巧成熟了許多。”

　　“最重要的是，他昨晚的運氣，一直比我們好。”

　　“嗯，還好我們險中應對了。否則，前次贏的東西，都要吐出來。”

　　主仆二人愉快的聊著，突然而來的敲門聲，讓二人微微一愕。

　　“誰呀？”果兒放下手中的木梳，有些吃驚。

　　趙婉蕓對比較淡定道：“開門去看看。”

　　果兒照做，把門打開，卻見三姨太楚月紅和宋嬌兒兩人探頭進來了。

　　“哎喲，婉蕓啊，起來啦？”楚月紅清亮的聲音，帶著一絲討好和興奮之色。

　　宋嬌兒也道：“睡醒啦？”

　　趙婉蕓起身，客套的讓二人進來，然后就奉上了茶水。

　　那二人很少來這里，今天來了，一雙水眸四處悠轉。許久，宋嬌兒有些驚嘆道：“你看，這婉蕓的房間，是越看越有味道了。以前啊，都寒磣，現在啊，你看這家具啊，裝飾啊，都非同一般。”

　　楚月紅也道：“是啊，入屋那股清香的味道，真夠別致的。”

　　聽到這里，果兒笑嘻嘻道：“這是京都最新出來的香粉，好聞吧？是我前陣子從外面帶回來的。”

　　楚月紅等人一聽，臉色微驚道：“最新出的啊，那應該很貴吧。”

　　“是啊，婉蕓，何時這么大手筆的花錢了，以前可不常見啊。”

　　一句話，陡然讓果兒怔住了。她有些懊惱的咬了咬唇，下一秒，有些不知所措的朝趙婉蕓望去。

　　趙婉蕓神情漠然的掃了她們一眼，然，露出一抹應付的淺笑：“這錢財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活著，該花就花，虧待自己，那才劃不來。”

　　“呵，婉蕓，你現在，還真看得開了。”宋嬌兒說罷，有些不可思議的打量四周。不過發現，這房間里的一景一物，果然與從前不一樣了。從前那些破舊的東西，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全是一些嶄新精致物品。

　　趙婉蕓用手，挽了挽額前落下的一縷發絲，大度道：“看不看得開，還不是自己一念之間的事。經歷過生死的人，誰還會把錢財看得比命都重要呢？”

　　經趙婉蕓這樣一說，那二人驀地想到當初她落水時的情景。

　　瞬間，兩人也不再多語了。

　　楚月紅到上前一步，拉著趙婉蕓的手道：“婉蕓妹妹你現在大方闊綽了，是好事啊。你看你，最近又給侯爺立了功，昨晚陪侯爺下了一晚上的棋，累不累啊？”

　　“陪侯爺下棋？”趙婉蕓微微一愕，紅唇掀起，有些納悶道：“昨晚，侯爺沒有跟我在一起啊，我只跟南王果兒在一起。”

　　“是嗎？可她們都說，侯爺陪你下了一夜的棋啊。”楚月紅和宋嬌兒同時看著趙婉蕓，兩人眼神都閃過一抹不可思議。

　　趙婉蕓卻苦澀一笑道：“是誰胡說啊？侯爺又不懂我的飛棋，又怎么跟我下啊？再說，侯爺是否與我在一起，難道我還不知嗎？”

　　“真的？”楚月紅和宋嬌兒有些糊涂的看著她。

　　“我有必要騙你們嗎？”

　　趙婉蕓話一落，果兒也挺直腰板道：“就是，我完全可以作證啊。”

　　二人見她的樣子，不像說謊，當下也算討了個沒趣。

　　不過，楚月紅此次來，也不是為了調查這個事情。因為，她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

　　當下，她拉著趙婉蕓道：“婉蕓啊，我們就不談這個事了。我問你，你應該知道最近這京城里，有一家霓裳坊叫花容莊的吧。”

　　聽到這里，趙婉蕓和果兒各自精神抖擻了一下。果兒埋下頭，退到一邊不語。趙婉蕓卻清淺一笑：“聽過。”

　　楚月紅見她這樣說，立即來了興趣道：“那你應該知道這花容莊里，最近出了一批叫文胸的東西，還有那種讓女人瘋狂，讓男人傾到的情趣內衣吧？”

　　“知道。”這是她趙婉蕓設計出來的東西，她沒理由不知道啊。

　　楚月紅見她如此爽快的坦白，不由眉開眼笑道：“上次，我聽一群丫鬟說，你的貼身丫頭果兒，有你送的新款胸衣，這是不是真的啊？”

　　一直埋著頭的果兒，驀地抬起頭來，看著趙婉蕓的眼神有些焦急，當下想說什么，卻又不知怎么開口。心中暗忖，這三姨太和四姨太來這里干什么啊，怎么又問到她的事情上面了？她們是要給五姨太找麻煩，還是干嘛？

　　趙婉蕓聽罷，沉默了一會兒，凝神看著楚月紅道：“是有這樣的事，果兒聽話又勤快，算是我獎賞給她的吧。”

　　楚月紅當下雙眸放光道：“哇，這是真的嗎？婉蕓，你出手可不是一般的大方啊。你可知道，這花容莊里的胸衣并不是有錢就能買到。尤其是這最新款的，樣式新穎又漂亮，不是花容莊里的老顧客，還有宮里有權有勢的夫人，根本就買不到的。”

　　“呃，是這樣嗎？”趙婉蕓內心的警戒一松，不由有些快哉起來。原來，這個女人是關心這個胸衣的事情啊，她還以為，她又要拿這些事情做什么文章。

　　楚月紅一副鄙夷而不可思議的眼神道：“婉蕓，你不會不知道吧？那你的這些胸衣怎么買到的？還有，你和花容莊的老板是什么交情？”

　　果兒見楚月紅這樣問，也是松了口氣，悄悄站到趙婉蕓身邊，主仆二人開始互相交遞眼神。

　　“咳，咳，沒花多少銀子。不過提到交情，我確實認識花容莊的沈老板娘，上次買過一次衣服，我們性情相投，而且我經常介紹一些權貴夫人去那里買衣裳，可能她對我就比較優待一點吧。”

　　聽了趙婉蕓的話，二人也沒懷疑。楚月紅最為激動，連握她的手都在抖。

　　“婉蕓啊，真是羨慕你啊。你竟然和花容莊老板娘有如此關系，早知道上次去花容莊，就該叫上你了。”

　　趙婉蕓聽罷，也不說話，只是低頭淺笑。

　　宋嬌兒有些懷疑的看著她道：“是不是真的哦？”

　　果兒揚起下巴道：“當然是真的，否則，我家姨太，怎么會送我這個東西呢。”

　　楚月紅已經深信不疑了，一直拉著趙婉蕓的手不松，然相握著走到床榻畔，二人坐下以后，楚月紅依舊興奮道：“婉蕓，我問過花容莊的老板娘，她說設計這款胸衣的是另有旁人。那人似乎很神秘，而且不方便露面，除了在幕后與她交接，一般不見客人。我追問了許久，她也沒跟我說過那人是誰。婉蕓啊，你跟她交情不錯，她有沒有跟你講過啊？”

　　趙婉蕓木訥的看著她，原以為這個女人想試探自己，可是轉念一想，玉香姐應該不會將自己的事情泄露出來。看來，楚月紅的好奇是正常現像了。

　　“婉蕓，你怎么不說話？你是不是知道啊？”見她不說話，楚月紅不由搖了她兩下。

　　“咳……這個，應該是人家的商業秘密，我跟她只是交情，談不上關系，人家肯定不會把這樣的事情跟我說啊。”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也對，這種事倒不至于四處宣揚。”楚月紅有些失落的說道，突然眼尖，發現趙婉蕓床榻的另一端，整整齊齊的疊著一堆衣裳。其中，夾在最中間的位置，有幾件看似熟悉。竟與那幾日她在花容莊買的情趣內衣格外相像，只是花飾和設計略有不同。

　　當下，楚月紅不由分說就伸手過去。

　　“婉蕓，我先看看，這是什么。”

　　當那幾件衣裳被拉扯出來的時候，楚月紅直接激動得站起身來尖叫。

　　“婉蕓……這……這這……”

　　一時間，幾乎興奮得說不出話。宋嬌兒看到那些衣裳，眼中也閃過一抹羨慕。

　　趙婉蕓有些尷尬的笑笑道：“三姨太，你這是干嘛？”

　　“婉蕓，這幾件內衣也太漂亮了吧。哇，這料子簡直就是極品啊，看樣子貴重得不得了啊。還有，你看這樣式，這繡工，都絕非凡品啊。婉蕓……你是怎么弄到的，太神奇了。”

　　趙婉蕓心想，這料子肯定好了，都是西域進貢給皇上的。有眼睛的人，也知道好啊。

　　不過，看著她激動顫抖，恨不得要收入馕中的樣子，她心里還是高興的。畢竟這樣說來，楚月紅也算得上自己一個狂熱粉絲了。

　　“呃，這個也是花容莊老板娘買給我的。”

　　楚月紅美眸圓瞪，嫉妒得要發狂道：“婉蕓，這沈老板娘對你也太好了吧。你看你，竟然一下子就有三件，無論如何，你也要勻一件給我。求求你了，分一件給我好嗎？只要你愿意，隨便開口，我有啥都可以和你交換。”

　　“三姨太，你別……”

　　趙婉蕓話沒說完，楚月紅就緊張的打斷道：“婉蕓，你千萬不要拒絕我，我拜托你了，你就讓我一件，讓我一件好嗎？你要多少銀子，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讓我一件……”

　　看到楚月紅萬分喜歡的樣子，果兒不由抿唇笑了。當然是悄悄的把頭轉到一畔，不能讓人看到。

　　“三姨太，你要是喜歡，就隨便挑兩件吧，算我送給你的。”不錯，反正從沈玉香送給她的那日起，她就一直沒穿。比較保守的幾件全給了果兒，剩下的這幾件嘛，是給成婚婦人穿的，果兒沒好意思要，自己也就一直放著。原本想著扔了，可又覺得太過可惜。若不扔吧，自己穿上又有點不合適。這下，楚月紅這般渴求的想要，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算了。

　　見趙婉蕓答應讓自己挑兩件，楚月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下就緊緊抓住衣裳道：“這是真的嗎？婉蕓，是不是真的？你可別反悔啊？”

　　一旁的宋嬌兒看著，心里發癢，幾欲開口，卻又忍了下來。

　　“是真的，你拿吧。”

　　楚月紅立即把三件拿起來，左挑右挑，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歡，越看越不知道該選哪兩件好。

　　大概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終于挑了兩件艷色鮮艷的，把那兩件捧在手里，喜笑顏開道：“婉蕓啊，就這兩件吧。這三件都漂亮，簡直就不好選。這兩件剛好襯我的皮膚一些，唉，真是謝謝你了。”

　　趙婉蕓清淺一笑道：“自家姐妹，也沒什么可客氣的。其實，這個我都沒穿過，也不比你們那般喜歡。另外一件嘛，要是有人喜歡，大可拿去就好。”

　　“婉蕓，你這一件也不想要？”楚月紅水眸快瞪成銅鈴了，那訝然吃驚的模樣，簡直可以吞下一頭牛。

　　趙婉蕓也沒多想，便點點頭道：“嗯，要是實在喜歡的話，都可以拿走。”

　　“那……”

　　楚月紅話沒說完，卻見宋嬌兒立即站出身來，一臉生澀而不好意思道：“婉蕓啊，你看吧，我這人沒見過啥世面，也沒有啥多余的銀子去買這個。平日里，我們也算走得近了，你看，這最后一件，送給我如何啊？”

　　此話一出，趙婉蕓有些尷尬的看了看楚月紅，又看著宋嬌兒。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決擇。

　　畢竟，先開口的是楚月紅。可若給楚月紅吧，她已經都兩件了，按理說，怎么著也得送給宋嬌兒。可是，宋嬌兒一開始就沒動靜，卻偏偏在人家索要之后開腔，這不明顯讓她為難嘛。

　　楚月紅當下握著衣裳的手，微微一松，有些不滿的瞪了宋嬌兒一眼。嘴里沒說什么，心里卻想，這女人一開始不是說是浪蕩女人的東西不稀罕嗎？怎么到了這節骨眼上了，又想要了？

　　宋嬌兒明顯知道對方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心里雖然覺得丟人，但為了那件衣裳，也只能咬著牙強撐顏面道：“月紅姐，你看今天你要來婉蕓這里，我也陪你來了。這婉蕓送了些好東西嘛，雖不說要平分，但你好歹吃了肉，也讓我喝口湯嘛。”

　　楚月紅心里聽著有氣，但又不好發作。畢竟太過明顯，顯得自己過于狹隘和小氣。

　　于是有些尖著嗓子道：“嬌兒妹妹，你不是不喜歡這些東西嗎？怎么，又突然感興趣了？”

　　“這不，聽人說你穿著好瞧，我也羨慕嘛。”

　　見宋嬌兒笑嘻嘻的奉承，楚月紅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忍痛割愛。

　　當下，把那衣裳直接丟給宋嬌兒道：“那行，都是姐妹，我們也不必為了件衣裳傷了和氣，你要喜歡，就把這件拿去吧。”

　　宋嬌兒接過衣裳，歡喜不已。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住說了些討好趙婉蕓的話。

　　趙婉蕓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淡漠的笑笑，算是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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