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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自取滅亡


  費君臣給他們幾個的機票,定在了12號,因為蕙蘭會在這一天出院。但是,費鎮南接到有關部門的電話,要求他提前一天回去,有工作需要交接。于是,費鎮南只好比墨蘭她們提前了一天到K城搭乘飛機離開。

  出發時,費鎮南專程到蕙蘭的病房告辭,為了墨蘭而叮囑她:“你不要太擔心。回去后,哪些事情該怎么辦,我和裕華都會幫著你辦好的。”

  蕙蘭抓著他的手,吸了吸鼻子說:“我知道,三少為我的事這么操心,也是看在我妹妹的份上。但是,我自己的事其實還好,怎么說都是家內事,與外人不大相關。三少,倒是我妹妹的事你得看著點。有些話我必須和你說!”

  “你說。”費鎮南沉著地等她開口。

  “三少,我妹妹受過情傷。這個你清楚吧?”

  “我知道。”

  “可我總覺得那個事不是這個事。”蕙蘭每次想到吳梓陽那個事,不知為何心跳眼皮跳。實際上,對于吳梓陽她了解不多。只是因為老太太要給墨蘭相親的原因,曾經委托她調查墨蘭在美國的男女關系,方是知道有吳梓陽這個人。據她查明,吳梓陽早年喪父,與母親秦素芳兩個人相依為命,是個出身貧寒勤于向上的小伙子,因此才能考上清華,留學美國。人品方面,似乎無論在清華還是美國學院,師生們對他的評價都是交口稱贊的,說明此人人緣極佳。只是,在對待墨蘭這個事上……。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那個男人根本沒有愛過她。但是,前段日子她和那個男人見過面了,這你知道嗎?”

  有關吳梓陽在海邊與墨蘭遇見的事情,后來他是道聽途說了。他不解的是,為什么蕙蘭要特別提起這點呢?其實,像他心胸這般開闊,然被提到她和以前初戀情人的事,如果他聽著心頭不堵反倒奇怪了。

  “我相信我妹妹很聰明,不會上第二次當。但是,女人往往就是這樣。像我和我丈夫,貌合神離,為了婚姻而婚姻。這其中,有許多是由于他人造成的結果。比如,看見了現任男人與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如果這時候以前喜歡的男人走近自己的話——”蕙蘭吁嘆著,萬般不愿意自己的磨難會一樣降臨在妹妹身上。

  “我明白了。這個你放心。我不會做這樣愚蠢的事情讓人有機可乘。”費鎮南像發誓一樣向她說。

  墨蘭這時候進來,見他們兩個在交談甚歡,笑問:“你們在談什么呢,這么熱鬧?”

  “告訴你姐姐,回家時哪些事該怎么處理。”費鎮南轉身見她,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走過去挨近到她面前,自然地拿手拂開她潮濕的額發問,“去哪里了?”

  “海楠說奶奶很喜歡基地里的花,我和海楠便采了一把。你要先回去,我們想讓你先帶回去送給奶奶。”墨蘭說著,取出藏在背后一束金燦燦的向日葵。

  一時間,她笑吟吟露出小貝齒,一副可憐可愛的模樣兒與這向日葵花混成一體,美得讓他忽覺晃眼,仿佛不真實的景象怕是會一摸如泡沫般破碎。

  “裕華。”他便是遲疑地喚一聲,才在她的注目下將她手里的向日葵花接了過來。

  帶著這束無比珍重的花朵,他來到K城,登上了飛機。

  機票,是他臨時派人向機場訂購的。所以,當他在飛機的經濟艙客座坐下來的時候,旁邊比他先坐下來的旅客移開遮蓋臉的雜志,向他露出得體的傲然的微笑:“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你,費司令。”

  “羅關長?”費鎮南對于羅婷婷的突然出現,在心底里的某處響起了預警,因此微蹙著眉,看著她一身低領V字的寶藍色連衣裙下展示出潔白青嫩的雙腿,并且兩腿稍微交叉,微翹的高跟鞋尖像是在對他示意什么。

  “很高興三少還能記得我。這是不是意味我在三少心里是有點兒印象的?”羅婷婷巧笑著,如柳的眉毛向上微揚著,似是流出一絲揪住的得意,又是分寸分明。

  費鎮南的人生閱歷不算短,見過的女人萬紅千紫,像羅婷婷這一種,表面乖巧實則滿腹子算計的女人,他看的會少嗎?他道:“由于工作上的接觸,只記得羅關長的稱呼。其余,倒是都不記得了。”說罷,他坐下來,隨手翻開了份報紙,凝神貫注似乎早已忘了旁邊有人。

  羅婷婷內心里氣得夠嗆,卻也沒這么心急露出于表。她輕抬睫毛,尖酸的眼睛一射,便望見了他腳下那束開得正茂盛的金燦燦的向日葵。

  飛機兩個鐘頭的航程后抵達了目的地。

  費鎮南走下飛機,因為之前說好有同志來接機,在大門口等待。

  這時忽然來了個七八歲的孩子,像是被人追跑玩著向他沖過來。他為了閃避,側開一邊身體。然突發來得太急,沒能完全避開。那孩子便將他手中抱的向日葵撞落在地。金燦燦的花兒一枝枝灑落在了路間,好像發光的金幣。費鎮南來不及撿呢,又有幾個調皮的孩子跑了過來,可能看著漂亮撿起花兒就跑。緊接來了輛車,毫不留情地碾過了落在路中間余下的向日葵,嬌弱殘缺的花瓣被風一吹,都飛了起來,美麗得凄然。費鎮南實在地呆了下,眼睜睜看著墨蘭和妹妹辛苦摘的花就這么在自己手中沒了。一時,他忘情地抓住了剛開始撞到自己的孩子。

  那孩子看他一雙墨黑的眼睛似是駭人,哇一聲哭出來:“對不起,大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于是,他能怎么辦,只能無奈地松開了這孩子的手。

  來接他的單位車子來到他面前,他登上了車,盡可能先不去想那束向日葵。

  等他離開,羅婷婷從機場大廳里走出來,向那個撞費鎮南的孩子招招手。那孩子馬上向她跑過去,邀功道:“我和我的朋友做的還好吧?”

  “好。很好。”羅婷婷笑著,將手中幾張花綠綠的鈔票塞進孩子攤開的小掌心里,“這些,是大姐姐給你和你的小朋友們買玩具用的。”

  “那么,我朋友撿起來的那幾枝花姐姐還要嗎?”孩子見她塞了不少的錢,眉開眼笑,繼續邀功。

  “給我吧。”羅婷婷知道他在想什么,抽出又一張鈔票向他揚揚。

  因此,很快,僅余的三枝向日葵落入了她的手里。

  費鎮南去到省政府,在大廳會見了有關同志,問:“是容書記有什么急事找我嗎?”

  對方卻是搖搖頭:“不是的。只是你的委任狀既然已經到了,自然要你早點到這邊先做個報到。”

  容書記下地方哪個鄉鎮做考察去了,幾天內不可能回來。因此費鎮南這次來到后,在省政府辦公廳里一坐,最想見的領導沒有見到面,卻是來了一群不知道怎么冒出來的大小官員,紛紛來向他道賀。費鎮南只得與所有人寒暄,加上旅途的疲累,等折騰到夜晚回費家的時候,不覺在內心里感到一股透不過氣來的郁悶。這時,他特別想念起墨蘭,心想回到家后今晚就給她打電話。可是,事情沒有他想的那么簡單。

  一進墨蘭住過的那幢三層小筑,老爺子在北京海軍總醫院做過手術后,又回南方陸軍總醫院休養,尚未從醫院歸來。因此這次住在南方費宅的,是費家老奶奶曼青老太,陪著曼青老太來的,有費鎮南的大伯費新國與大嬸王佟麗。

  進到大門里頭,費鎮南馬上能聽見大廳里傳出的陣陣笑聲。曼青的笑聲尤其爽朗,帶了說不盡的愉悅:“我說,婷丫頭,還是你最了解我的心了。”

  “奶奶,不就幾支向日葵做成的干花嗎?”羅婷婷嬌滴滴的聲音在費家老奶奶面前,就會顯出與平日里傲然不同的謙虛與自卑,“這樣的小事誰都會做。只不過——”

  “只不過你婷丫頭貼心,知道我最喜歡這花了。告訴我,是誰告訴你的?不會是鎮南吧?”

  費鎮南的腦子里驀地閃過一連串景象,上機下機自己親自抱了向日葵,將它當成珍寶一樣,因它宛如她的笑顏。然后出到機場門口,忽然幾個孩子搗亂,花飛心散。他心里某一處如刀割,又如火涌。

  ——《司令夫人》——

  墨蘭那天,在費鎮南離開后不久也出了事。只因蕙蘭的公婆突然殺到,不分青紅皂白在醫院病房里鬧了起來。

  “我怎么有你這樣的媳婦!當時慶生說要娶你,我就說不行,慶生偏偏不信。你一不能給我們家延續香火,二現在又克死你丈夫。你,你把我的慶生還給我!你這個妖婦!”蕙蘭的婆婆坐在醫院病房內的地上嚎啕大哭,捶胸頓足。

  蕙蘭的公公直接揮手,要給蕙蘭兩個耳刮子。墨蘭沖進來抓住他的手,怒道:“如果你敢打她!”那威嚇的聲音,冷得像冰鐵的面容,把蕙蘭的公公與婆婆都給駭住了。

  然這個事沒有完。兩個老人折身回去時,無論如何要把肖慶生的遺體一塊帶走。

  墨蘭聽說了這個事后,只好陪蕙蘭連忙提早在夜晚登機,追趕蕙蘭的公婆,擔心老人家回去后不知怎么借題發揮,將事情鬧大,就怕會鬧到傅家里去。意外接踵而來,別說與海楠告辭都來不及,墨蘭確實沒有想到要通知費鎮南。大概是想到她這也是趕去他在的城市,早說晚說沒有什么區別,去了見上面再說不會有差池。

  夜晚在K城的國內國際機場。

  蕙蘭人坐在候機室里,因傷剛愈合,白天被兩個老人鬧騰過,戴著兩個沉重的眼黑圈,疲倦地挨在椅子里瞌睡。墨蘭輕輕給她蓋上件衣服,走出去想為她買杯熱飲暖身。

  走進機場購物區的24小時便利店,迅速在玲瑯滿目的貨架里尋到自己要的牛奶,放進便利店提供的微波爐里進行加熱。在等待的這幾分鐘內,便利店的自動門嘩地一開,走進來的年輕男人一眼搜到她的倩影,猶如陽光般的微笑。他輕手輕腳走到她身邊,等著。

  墨蘭過于注意給蕙蘭的牛奶加熱,一時卻是無去留意周邊。拿到加熱好的牛奶,剛松口氣轉過身,抬頭看到他,眉眼間忽然如秋風刮起的寒瑟,冷得不能再冷的冰意在她眼底里聚集。她便是宛若沒看見他似的,直線往前走到收銀臺。

  他跟在她身后,也沒有開聲,如旭日東升的清朗雙目如影子般跟隨她的倩影。其實,當他走進便利店時,店內女性的目光,就都聚集在他清俊的容顏上與熠熠生輝的笑容里。

  “我記得他是誰了。”有人仿佛醍醐灌醒,立即打開雜志架上的時尚周刊翻找起來,不會兒,指住周刊內頁當中一個巨大幅照,激動的調子從嗓音里蹦出來,“去年諾貝爾生物獎得主羅德教授的第一助手,聽說曾經是我們清華的學子。為什么現在才報出來,是聽說我們羅德教授想極力推薦他成為自己研究機構的繼承人。他的名字叫做——”

  “吳先生,可以為我簽個名嗎?”收銀臺的小姐按捺不住了,趕緊拿出筆紙遞到他面前。

  “沒有問題。可你能先幫她收費嗎?她是我學妹,麻煩給個方便。”吳梓陽接過筆紙,一方面一如往常知識分子良好的修養形象應付任何公關,一方面那溫情脈脈的眼神一直留住在墨蘭身上。

  “行!行!”連道兩聲沒問題的收銀臺服務生,和她人一起羨慕地打量墨蘭。他敢當眾說是他學妹,想必也是個學富五車的女人,是一般人只能高仰的。因而,猜測他們兩人之間關系的目光,不時流轉在了墨蘭這里。

  墨蘭對此,像是什么都沒有看見什么都沒有聽見,在付款后倏地轉身,走出了便利店。

  吳梓陽隨后跟來。她疾走幾步,他也疾走幾步。她忽然放慢步子,他輕輕地放慢了腳步聲。她只得頓住腳,朝著他,彎彎的嘴角似笑非笑的:“吳先生,你這是要找我嗎?不知你所為何事,但我和你并不熟悉。”

  吳梓陽那輕輕地像是對她一人寵溺的一笑,風流倜儻的俊雅便在他眉梢形成了陽光:“我知道,你恨我入骨。”

  你知道就好!墨蘭差點兒就要在心里頭吐出這句話。但是,她沒有忘記,這個人,這個狡猾的人,曾經如何欺騙她為他坐牢受罪,又間接害她家老太太中風入院。所以,這是個十分狡猾的詭計多端的人……她不能再上當了。

  “人,總是要走投無路的時候,才知道需要悔改。我不求你原諒,但我會讓你看到,你以前喜歡的那個學長。”吳梓陽似乎能看到她內心深處,對于她無聲的冷視,也只是輕輕說著。

  “吳先生這話,不知說給誰聽的。”墨蘭眉間的客氣代表的便是生疏,“不過,倒是先要恭喜吳先生了,能得到諾貝爾獎得主的推薦,進而升任美國研究機構負責人的寶座,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尤其是留學學子要攀上事業巔峰的終極夢想。吳先生此次歸國,在國內的學術界里必定能引起不小的轟動。”

  他,侮辱她,然后迎娶楚家五小姐為妻,為的,就是榮華富貴。即便他說知過能改,但是,一則他確實登上學術界寶座的消息,仍暴露了他原本貪圖富貴與權勢的丑貌。她對他,只有滿腔的嘲諷與冰冷的笑意。他說的話其實沒有錯,讓她如夢初醒,男人,都是愛權勢的,一如女人,是愛名利的。

  然而……

  “我拒絕了。”吳梓陽眼睛中無有憂愁,也沒有對她的話感到傷心,口吐的言語沒有猶豫,這使得他一雙清亮的雙目如揚帆起航的船,充滿了開初學子時代的單純美好,“我拒絕了羅德教授的邀請。這次回國,我是接受了國內某家孤兒院的聘請,擔任那里的心理輔導教師。”

  墨蘭稍稍捏緊了手中的牛奶軟瓶,對于他這番話,更多的是審視的疑問。話說,她與他如今有五步之遙,他佇立在那里,沒有再靠近她一步,屹立的身影如課本中那棵堅守土地的白楊,孤立而清美。他似乎,真的不再執著于以前了。

  “裕華?”蕙蘭不知是什么時候醒的,走出了候機廳找到她,因此驚訝地喚道。

  墨蘭轉身而走,這一次,他沒有再跟來。

  蕙蘭越過她肩膀處,望到吳梓陽那清瘦的背影,說:“是那個人嗎?”

  “姐,你說誰啊?”墨蘭似是不解地訝問,把她推回候機廳,塞給她牛奶,“快趁熱喝吧。你身體未完全好,不注意便會倒下。”

  蕙蘭被她拉著坐下來,雖然看到了吳梓陽,但并不會多問,只說:“你打電話給三少沒有?”

  “打了一次。他沒有接。他不是回去后有許多公事要忙嗎?”墨蘭表現出超乎尋常的體貼和理解。

  蕙蘭感到一絲無話可說:沒想到自己妹妹,能對戀情冷靜自持到這種程度?就不知費鎮南有沒有像妹妹一樣了?

  ——《司令夫人》——

  費鎮南走進了費家客廳,一眼就瞧見了眾人之中眾星捧月的曼青。

  曼青不像老爺子,作為一個與時俱進的老夫人,平日里追求時尚美,保養的很好。不胖不瘦的身材,配上一件端莊得體的旗袍,一向愛向上揚起的眉梢標明了她曾經不遜于男人的戎馬生涯,因而那滿頭光澤飽滿的熠熠銀絲與臉色紅潤的春風滿面,使得她最少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上二十來歲。她出身于名門,一生榮華富貴,嫁的是高門子弟,兒孫滿堂,人生中幾乎從來沒有過不如意的事情。費家子孫敬重她,甚至比起對老爺子還要敬畏她三分。她的人脈,不止于軍中,擴展到社會千萬面,號稱八面玲瓏的費老夫人,各種手腕自是不言而喻的凌厲。

  費鎮南對于奶奶曼青,不像對于老爺子,內心的情感十分復雜。

  與曼青坐在同一條沙發上的,有他的大伯費新國與大嬸王佟麗,這對夫婦皆是在政府機關工作的資深干部,作為長子長媳,深得奶奶曼青的重視。曼青是個同時注重于傳統觀念的中國女性,因此,沒有意外,王佟麗這個長媳婦,當年就是她一眼挑中一手給費新國操辦的婚事。王佟麗服侍著曼青奉茶倒水,費新國給曼青揚了揚團蒲扇子扇風。

  費鎮南在關口處悄聲擱下了行李袋子,走進去,喚了聲:“大伯,大嬸。”

  眾人抬頭望見他,大伯大嬸馬上齊齊站了起來。費新國向他熱忱地招手:“過來,鎮南,到這里坐。我們有一段日子沒有見面了吧?你奶奶也有一段日子沒有見你了,還不趕緊來打招呼。”

  對于長輩,費鎮南自然是要盡到基本禮儀的禮貌與尊重,他依照費新國的指意,走過來,到了曼青面前叫一聲:“奶奶,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回來陪你老爺子啊,免得被人家說都老夫老妻還鬧別扭。”曼青一語雙關,犀利的眼神兒打量自己的孫子,“怎么樣,在軍區還好嗎?”

  “部隊的生活一直都是沒有好與不好之分。”費鎮南答。

  “你長這么大,是愈發像你老爺子了。”曼青看他不咸不淡的臉色,就知道他貌似得知了什么過來作對的,不由地蹙起了眉教訓,“你說話不分輕重,也不分場合。我上次打去軍區,你為什么不接我電話?”說到最后曼青像是發怒,拿手拍打著沙發扶手。

  費鎮南稍微頓挫,接道:“奶奶,我沒有不接你電話,是我來不及接,你先掛了。”

  “既然是這樣,你不會打電話回來問候一聲嗎!”

  曼青在把這話怒指出來時候,旁邊幾個人已經急忙出來打和場。

  “趕緊給奶奶道個歉!”王佟麗站出來,小聲地用力地提醒費鎮南。

  “奶奶,別氣著,氣著對你身體不好。”費新國扶激動得要站起的老人家坐下。

  羅婷婷倒是踟躕的,看了一眼曼青的臉色后說:“奶奶,我覺得這事兒,也不全是三少的錯。”

  “你說什么,婷丫頭?”曼青坐臥在沙發里頭睜大了眼睛,睨著她。

  “我們都是為國家為人民百姓工作的人。因此,國就是家,沒有國哪里來的家。我們在工作崗位廢寢忘食,甚至忽略了最親的人,其實憑的也是對家園的愛戴深情。奶奶,如果你要怪三少這一點,我不能贊同。奶奶作為一個堅守國家海門戰士的家人,應該理解家人并給予寬容和鼓勵,而絕不是一昧地要求。”羅婷婷站在客廳中間英姿颯爽,言語之中鏗鏘有力,讓費新國與王佟麗同時露出了贊美的目色。

  于是,曼青像是疲倦地扶了扶額眉,揮揮手:“都知道你們年輕人一個個嘴巴厲害,哪是我一個老人能反駁得了的。鎮南,既然你大伯大嬸婷婷都這么為你說話了,你還有什么話要與我說嗎?”

  “奶奶,我去給你倒杯水吧。知道你甚愛菊花蜜糖。”費鎮南稍稍對老人家鞠個躬,折身到廚房。

  曼青看著孫子堅定的背影,真是又愛又恨的,向羅婷婷投去一個眼色。羅婷婷立馬意會,跟隨進了廚房里頭。

  費鎮南端起個小鍋,擱在煤氣爐上準備燒煮菊花水。

  “我來幫你吧,三少。”羅婷婷卷起袖口,走近說,“這種事兒本來就應該是女人來做。三少來做并不合適。”

  費鎮南卻忽然熄了火,轉過了身。

  羅婷婷一時被他那雙發黑發沉的眼珠子看得有些寒,擠出絲困惑的神態:“三少,你這是——”

  “你,是在自取滅亡。”

  羅婷婷內心里一震,沒想到他說出這樣的話來。是,沒想到,總以為他或許會拒絕她,但最多也就是拒絕她。卻沒料到時隔九年后,他依然能一眼看穿了她的內心,說的話,比直接拒絕她還要讓她不可自拔地迷戀上三分。他的迷人,其實就在這里,那么穩靠,像座山一樣,讓人高仰不能垂下目光。這樣的男人,如果放手,她已經九年了,都沒能尋到一個能代替他的。迷戀,重新遇上了更是深陷其中,她絕不會放手的!嬌媚地撩起長卷發,擦過他身邊,她擰開了煤氣爐開關,輕輕地笑道:“我想三少或許是誤會了什么。我只不過是看在奶奶的份上,才過來幫三少。”

  “向日葵從哪里來的?”費鎮南背對著她,問。

  “我讓人幫我在海軍基地里摘的。”羅婷婷這么說,也不怕他以為是她從中搞鬼。這有什么,她就是擺明了要從49手里搶到他。

  世上就是有這有的人,做壞事還心安理得。費鎮南在明白到她已經是一個無可救藥的角色后,走回到了客廳。曼青在客廳里回頭,正與大兒子大媳婦熱烈交談。言語之中,似乎,費新國與王佟麗也對羅婷婷的表現十分中意。

  “奶奶。”費鎮南直接走到了曼青面前。

  曼青疑問地看他空著兩手:“你不是進了廚房嗎?”

  “奶奶,這杯菊花蜂蜜我唯恐暫時不能孝敬你了。”費鎮南道。

  “你——”曼青大愣,見他一臉不為動搖的神色,于是咄咄顫顫地站了起來,“你,你再說一遍——”

  費新國和王佟麗都過于震驚,一下沒有辦法回過神來。在他們的印象里:費鎮南一直是家里家外都被人交口稱贊的孝子。

  “你讓我把媳婦帶回來給你看。但是,我想,奶奶在沒有看到之前已經否決了她,只憑一己之見。所以,我不可能把她帶來承受侮辱。她是我要珍惜的人,要立誓保護的人。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我只能先帶著她在能接受她的地方居住。”費鎮南是非常平靜地在說這番話,因為他認定了自己沒有錯,而且有老爺子等一眾人支持他的決定。所以,他不能讓婚事有發生一點裂痕的可能性。最好的選擇是,不把墨蘭帶過來,在曼青糾正自己觀點之前。

  曼青在一怔之后,忽地是,揚起的巴掌啪打在三孫子臉上。打下去的時候,見費鎮南原地站立沒有躲閃挨了她這巴掌,她心里便是委屈得酸痛了。三孫子,這個三孫子,自小沒有了父母,是她和老爺子最心疼的。一步步看著他長大,總是希望不能愧疚他的英雄父母。這孩子也著實爭氣,給全家人爭氣,沒有辜負任何人希望,無論學業事業為人人品,都是可以令全家人委以自豪的。現在,居然為了那個女人,那個三流藝人經紀人……她愈想愈是憤怒,愈是無法饒恕那個女人。

  “奶奶!”王佟麗見她打了孫子,倒是替她緊張地跳起來道。

  曼青深吸口氣,瞬間又恢復成如常的顏色坐了下來。她是何等人?是當年軍中的女將,號稱智勇雙全,能屈能伸大女子也。“你說什么呢?我沒有聽清楚。”她銜著牙尖,“鎮南,我口渴了。”

  費鎮南眉頭蹙緊,站著沒有動。

  王佟麗趕緊將他推著:“鎮南,奶奶都這么說了,還不快把茶端來。”

  “嬸嬸。”費鎮南沒有被她一推就動,沉穩地看著她,“你也認為,奶奶帶來的人才是我應該中意的,是不是?”

  王佟麗心里一虛,躲避他的目光:“鎮南,奶奶她是為你好——”不過,說實話,他們夫婦這次陪同奶奶來,是有當說客的任務,還是受到了關老爺子那邊人的囑托。

  費鎮南稍微看她和費新國的樣子,就都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因此,既然在這個家里的人都這樣,他也暫時是無話可說了。他掉過身,走到門口處拎起行李袋子。王佟麗和費新國一看他陣勢是要離家出走,都傻了眼。

  “你敢走?”曼青屈起的手指甲在沙發扶手上劃著,慢慢地吐出來,“我告訴你,如果你敢走,我就和你老爺子離婚。”

  費鎮南的四肢一僵,一時瞪著地板上不敢相信。老爺子此刻還病在醫院里呢。

  “是啊。奶奶,你們都老夫老妻了,還談什么離婚?”眼看這事兒愈鬧愈大,費新國和王佟麗都起來勸架。

  “我為什么不談?我三孫子要和老爺子以前的情婦的女兒結婚,我是瘋了才可能答應這種天理不容的婚事!”曼青一掌打在桌案上,氣勢如虹,“這事我會把它鬧到婦聯去,鬧到軍委里去,討個實在的公道!”

  費鎮南和王佟麗看她這個氣勢,都軟了雙腳兒,沒了聲氣。

  費家老奶奶發火的時候,別說有沒有人能說得動,也沒人敢在她氣頭上說一句話。為此,老爺子在晚年,更是與妻子分居于中國的南北兩地。

  費鎮南微驚的是:曼青是什么時候得到這個消息的,應疑問的是,她是從哪里得知消息的?

  羅婷婷在這個時候端著熱茶走了出來,呼呼呼邊吹著杯口的熱氣邊說:“奶奶,快趁熱喝吧。是三少親自下的料,很香又很甜。”她一路看著杯口,似乎都沒有注意到客廳里異樣的氣氛。等費鎮南的目光掃過來時,她嘴角暗勾,忽然像是腳下一絆,熱水潑出去馬上燙上她的手背。

  “哎呀,婷婷!”曼青和王佟麗見到她傷到了手,都大呼小叫的,一邊幫她接過杯子,一邊急急忙忙去找燙傷藥膏。

  王佟麗見費鎮南杵立在門口,忽然沉了臉,大聲說:“鎮南,我是你嬸嬸,有些話我作為長輩還是對你說的。你想怎么樣都行,但是,做人不能在他人面前太失禮。尤其是你這種即將面對公眾的。——過來!告訴我燙傷藥膏放在哪里。”

  在這樣一個時刻,如果費鎮南就此掉頭走人,只能叫做不孝,或許給將來墨蘭進入費家帶來更大的麻煩。他頓了下,走進了廚房將急救箱拿了出來,翻找出燙傷藥膏。

  見王佟麗把費鎮南送來的涼綿綿藥膏涂抹到自己手背上,羅婷婷眉角處掩不住的高興:想跟我斗,還遠著呢。你很快便能見識到,群眾的力量是偉大的。

  就在費鎮南眼見這個抽身不得的時刻,家門那頭咔一聲,有人打開了門。走進來的陸叔見到他,高興地大呼小叫:“鎮南,你來的正好。快,有人想見你!”

  “老陸!”曼青對于陸叔的兀然闖入,掛上了一臉的質問。

  “奶奶。一段日子沒見你了呢。你愈來愈是青春無限啊。”陸叔哈哈哈地笑著,像是沒有看見曼青要變烏青的臉色,直線走過來便是把曼青的手抓起來握了握,“老爺子很想念奶奶你。”

  “算了吧,那老頭子。”曼青一撇臉。

  陸叔仍哈哈哈地笑著,眼角向費鎮南迅速地使了眼色。費鎮南轉身就走,這回直走出家門。

  曼青一看,要站起來再喚:“三——”

  陸叔老道地截住她,道:“奶奶,你擔心什么啊?三少是你孫子,你看,他行李都留在這呢。”

  確實見費鎮南帶來的行李袋留在了客廳里面,要追出去截人的王佟麗和費新國都收住了腳。

  費鎮南出了大門,本田小轎車在他面前停下,車窗里露出小陸的笑臉:“三少。”開了后車門上了小本田,費鎮南貌似能吸一口新鮮空氣了,或許是今天遇到太多的事讓他頭脹,他竟有一絲頭暈眼花的。緩了好一會兒神,他才恢復了點兒精神,問:“你和你爸怎么得到消息,怎么會想到來接我?”

  小陸是先把車開動了,才慢慢地說起來:“老爺子知道你下機后馬上去了辦公,因此只好等等等,等到你辦完公。沒想到,三少你居然先回家,而不是先去醫院見老爺子。”

  “老爺子身體未好,我想白天去探望,讓老爺子好休息。”費鎮南始終是孝道為上,不然不會明知曼青會為難他,還是先回了費家探望老人。

  “還好老爺子也料到了這一點,讓我和我老爸過來了。”小陸說。

  車子在公路上行駛的時候,費鎮南掏出口袋里的手機,翻了翻來電。其中,見到了墨蘭的來電,馬上撥回去,結果顯示對方已關機。他一剎那心神不寧,連撥了幾次電話,但是都不通,只好打到了軍區去問。

  接電話的接線生將電話轉給了黎立桐。黎立桐這才告訴他在這邊突然發生了什么事情,以及墨蘭與蕙蘭提前回去的消息。所以,她們有可能現在是在飛機上,沒有辦法接他的電話。

  費鎮南扶著額頭,欲理清這一團亂的頭緒。前頭小陸開到了十字路口,忽然一輛小轎車急轉過來,小陸猛地踩剎車——嘭!

  墨蘭關了手機,提著行李袋扶著蕙蘭上機。她們的客座位是在經濟艙的前排,見到前頭頭等艙似乎有客人要乘坐,空姐在安排迎接的物品。

  蕙蘭坐了下來后,墨蘭幫她多披了件衣物,才將行李袋放上座位上面的架子。于是,在她這么墊著腳尖立著一掃眼的時機,她幾乎能望見機艙內所有乘客的面孔。因此在后面倒數第二排的位置,她看見了一個人坐著孤零零的吳梓陽。他似是沒有看見她,頭低下在翻看擱在自己膝蓋頭上的書籍。

  空姐走過他身邊,略顯羞澀地提醒他:“吳先生,飛機快要起飛,還請綁上安全帶,把書暫且先放一邊。”應該說,機艙里不少人都對他注目有加,因為近日來許多雜志報紙對于他的大肆追訪報道令他知名度爆漲,而他并沒有對任何媒體有回應的低調謙虛態度,讓人對他愈加好奇的同時好感倍增。

  吳梓陽仿佛恍悟的樣子揉揉自己的額發,笑著說:“對不起。我馬上照辦。”

  他的客氣與禮貌,偶爾顯現出來的一點大男孩子陽光氣息,深深吸引了更多女人的留意。

  墨蘭坐下來,看見蕙蘭也在看著他一言一行,不禁疑問:“姐?”

  “我有點兒看不明白了。”蕙蘭喃喃著,說的話前言不接后語的,讓人一頭霧水。

  墨蘭不清楚蕙蘭對于吳梓陽的事情知道多少,但是,也不會去過問。她不會想,讓這個人再走進自己的生活里面,所以最好是不聞不問不接觸。至于是誰誣陷她入獄這件事,她不會為此停止追查。如果一旦查到是……

  最后,當飛機快要起飛的時候,頭等艙的客人終于登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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