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斗過后,分外蕭索。
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下起了小雨,圣經(jīng)抱怨著德國的天氣總是這般反復(fù)無常。
部隊沒法,簡單的打掃完戰(zhàn)場后,收攏陣亡戰(zhàn)士的遺體,就準備在此休息一晚,然后第二天再出發(fā)去往預(yù)定的集合地點。
夜晚,諾曼望著自己顫抖的右手沉默不語,中士則在一邊抽著煙。
他的戰(zhàn)功又提升了,可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這樣的日子,他真的過夠了,只想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過那幻想中的安靜平和的生活。
眾人無法入睡,開始閑聊起來。
新兵諾曼的表現(xiàn)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此時,庫恩開始說道。
他說他以前在家里連飯都吃不飽,家里很窮,他覺得部隊的福利待遇好,便去參了軍。
剛開始上戰(zhàn)場的時候,雖然緊張,但心里是認同戰(zhàn)爭是對自己有益的。
因為他能吃飽飯了,也訓(xùn)練了他的判斷力,磨煉了他的意志。
他以前總是對未來一片迷茫,但現(xiàn)在,就算不打仗了,他也有信心活的很好。
所以,他告訴諾曼,別害怕,只有克服一開始的那種莫名的恐懼,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中士卻無法這么想,他的參軍時間遠比庫恩久,見到過朝夕相處的隊員犧牲在自己的面前,且不止一次,那種感覺,是頗具沉重的負罪感,他一直會在心里安慰自己,“這樣的犧牲是值得的,可以救五倍、十倍、甚至更多的人”。
他不這么想的話,他早就精神崩潰了,只有說服自己,戰(zhàn)爭,它是有意義的,他才不至于被壓的難受。
圣經(jīng)在旁邊默默的念著禱告詞,他一直這樣,在念完一遍后,才加入了話題。
“討論自己參軍的意義”。
他是隊伍中最有信仰的人,一番“主啊”,“神父”之類的鬼話,到也把諾曼的話題打開了。
他看著升騰的燭火,似乎陷入了回憶。
他說起了自己的家庭。
父親早早就因為一場大病去了世,母親為了養(yǎng)活家庭,打了兩份工。
由于生活壓力很大,她總是很晚才能回來。
每次,諾曼都想等到母親一起,跟她聊聊天、說說話。
但真的等到母親回來之后,看著她疲憊的身軀,不知為何,又不敢去打擾她,總是假裝睡著。
這樣的日子真的很難捱,何況他還有一個弟弟,只比他小5歲。
他想著要幫母親分擔壓力,可卻沒什么好辦法。
直到他看見新發(fā)布的征兵布告,上面的待遇很好,于是,他就這樣進來了。
他說的輕松,一旁的隊友們卻能感同身受。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不同,但命運又讓他們匯聚在了此處。
中士望著諾曼稚嫩的臉龐,似乎能想到那無數(shù)個夜晚,他堅守著只為看到深夜歸來的母親一眼。
或許只有這樣,他才能安然入睡。
大家說著心事,直到午夜時分,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行軍部隊來到了集合地點,在指揮官的吩咐下,再度分兵兩路。
為了擴大戰(zhàn)果,早日結(jié)束戰(zhàn)爭,無人不是急迫。
畢竟,他們打下過很多次德軍正面的布防戰(zhàn)場,現(xiàn)在盟軍主力咬著對方的主力部隊,他們要做的不過是掃清沿途剩余的殘余敵軍罷了。
誰也不知道昨夜的那番話對于諾曼來說有什么感觸。
但狂怒小隊可以知道的是,隨著戰(zhàn)斗次數(shù)的增多。
諾曼扣動扳機的手越來越平穩(wěn),他的神態(tài)也越來越平靜,連話都少了,平時不戰(zhàn)斗的時候,大家喜歡聊天,他總是喜歡聽,卻不喜歡講。
或許這就是成長吧,戰(zhàn)爭帶來的絕不止于此,還有逐漸泯滅的人性。
他和大家并無不同,圣經(jīng)這么有信仰,第一次被反坦克炮彈擊中之時也是被嚇的尿褲子,可現(xiàn)在呢?
諾曼也從一開始近距離接觸死亡,到第一次顫抖的殺人,再到......冷靜的殺人,好像并無什么分別。
戰(zhàn)爭從沒有什么循序漸進,每一次都是狂風驟雨,咽下去懦弱,拋棄掉痛苦,才能活下去。
每一個人的人生轉(zhuǎn)折點不總是有所感悟嗎,他在面對死神隨機的獵殺時,或是一發(fā)炮彈的落地時,涌上心頭的會是什么?
無助、害怕、茫然、痛苦或委屈,誰也不知道,但諾曼已經(jīng)成為了一名合格的士兵。
“你知道他為什么在這里嗎?他是來這里殺死你的。”
“你知道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嗎?你是來這里殺死他的。”
或許就如圣經(jīng)所說的那樣,每一個走上戰(zhàn)場的人都有自己的情緒、自己的感想,或興奮、或麻木,最終卻都會化成沖鋒路上的洪流。
不知不覺間,消失在狂怒號坦克炮火中的生命越來越多,到了4月的末尾,戰(zhàn)爭的勝利曙光已然可見。
德軍的主力部隊再次大敗,他們叫囂著要把小孩和婦女統(tǒng)統(tǒng)推上戰(zhàn)場,但誰也知道,他們抵擋不了多久了。
盟軍的聲勢越發(fā)強盛,德國自己的人民都開始紛紛逃散,他們或許知道,自己一直信賴的政府已經(jīng)瘋了。
就在這樣的形式大好的情況之下,指揮官們要求各部隊堵住各個戰(zhàn)略要點,防止**狗急跳墻,再打什么游擊,要一舉殲滅剩余的有生力量。
這條指令被一層接一層的傳達下來,最后狂怒小隊帶著另一隊的步兵,奉命守住后方的一處房區(qū)的進軍通道。
這里是周圍好幾處鎮(zhèn)子可以沖出包圍圈的唯二要道,另一條也有部隊堅守。
兩只小隊被合并,由中士指揮,大家整理了一部分彈藥和物資就去了。
到達陣地后,開始部署作戰(zhàn)防線。
步兵小隊被安排在了附近道路兩旁的簡易防御工事之后,狂怒號坦克則被藏在了房區(qū)之中。
他們在小鎮(zhèn)的瓦礫中,說說笑笑著,一點都不擔心什么。
一連兩天,都很平靜,除了逃難群眾,并沒有什么**德軍的蹤跡。
這也正常,畢竟前方大部隊還在壓制著呢,后方遭襲,不知道要突破多少道防線。
沿途早就掃蕩過一次,也讓他們很有安全感。
大家甚至在想著,再過不久,戰(zhàn)爭結(jié)束,各自回到家鄉(xiāng),要不要出來聚聚。
又是一個往常的日子,他們站著崗,庫恩還吧昨天搜刮到的一個唱片機,拿出來打開。
聽著唱片里的聽不懂的德國女郎的歌聲,眾人甚是愜意。
庫恩聽著音樂,聊起了葷段子,他說他曾經(jīng)的鄰居是個寡婦,胸/部很大,很多時候,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是能想到這個,說是要回去,試試跟她處一段。
雖然聊天的內(nèi)容很低俗,但這正是這群士兵,好吧,單身男人喜歡的東西。
中士笑了笑,沒有說話,諾曼也很平靜,擦拭著手上的槍械,似乎是想到了馬上就能回去家鄉(xiāng),見到母親。
他攢下的軍功絕對能讓家里過上稍微好些的日子。
但就在這時,中士卻聽到了車輛前進的聲音。
多年來的部隊生涯讓他很是警備,立馬拿過望遠鏡向外看去。
只見一支打著**旗幟的部隊正在向這邊前進。
一輛載滿了人的卡車平穩(wěn)的行駛著,透過望遠鏡,還能清晰的看到里面有不少年紀不大的小伙。
雖然有些驚詫為什么一股敵軍已然出現(xiàn)在了身后,但中士還是立馬下令讓眾人回到自己的作戰(zhàn)崗位上。
圣經(jīng)上到一處閣樓的窗口,從上面觀察著情況。
并打著手勢,說敵人還離著有500米的距離。
與此同時,德軍的卡車先到了,上面的人說笑著,似乎根本不是去打仗。
埋伏在一邊的士兵們,哪能錯失良機,眼見對方如此沒有防備,紛紛準備舉起武器。
緊接著,隨著地雷的爆炸,中士等人對卡車上驚慌失措的德軍展開了猛烈的攻擊。
機槍手諾曼不住的發(fā)射著子彈,打在逃竄的德軍士兵身上。
德軍被突然的襲擊打懵了,但是后續(xù)部隊,也很快的趕了過來。
對方人數(shù)很多,裝備也不差。
槍林彈雨之間,很快,己方也開始出現(xiàn)了傷亡。
幾位步兵小隊的成員被一發(fā)M2式60迫擊炮的炮彈直接炸飛了,碎裂的身體組織散落的到處都是。
而在閣樓上的圣經(jīng)此時也陷入了危機,他將狙擊槍瞄準了躲在各種掩體后面的敵人,并每開一槍就進行一次祈禱,很快,他的槍聲就吸引了敵軍的注意力,榴彈炮的炮頭也漸漸對準了他所在的閣樓。
圣經(jīng)睜開了瞇著的眼睛,大聲喊道:“庫恩,快趴下。”
隨著一聲炮響,閣樓升起了滾滾濃煙。
僥幸躲在一劫的庫恩,眼含淚光的望向圣經(jīng)曾經(jīng)的位置,然后大吼著沖向了房區(qū)后面藏匿著的狂怒號坦克。
一旁的裝彈手戈多明白了庫恩的想法,也一起跟著爬進坦克。
很快坦克便在轟鳴中醒來,緩緩朝著德軍的陣地駛?cè)ァ?br />
地面被震動的不住顫抖,似乎將見證這種陸地上最為嚴密的堡壘式殺傷武器。
對面的德軍也很快發(fā)現(xiàn)了這一幕,他們用機槍掃射著,用迫擊炮轟擊。
可卻都無濟于事,坦克還是堅定的朝著這邊平穩(wěn)的前進。
炮頭微微抬起,“轟”,旁邊的幾位德軍眼看著,炮彈呼嘯著將聚集在掩體后面的幾位戰(zhàn)友和同碎石瓦礫一起被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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