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眼神，驅逐走了搭訕的男生；一句輕言，讓齊川猜到了身份。
萬俟汮訐厲害，齊川也厲害，可黎南子只配旁觀和嘆服。
“出門沒看天氣嗎？”
這是第一句，不帶招呼、不表親疏，給人的感覺很奇妙。不是讓人無法招架的關心，也不是令人無比尷尬的嘲諷。
是以，齊川聽了就冷笑了一聲，問黎南子：喲，這就是你那個普通朋友？
上次汽修廠門口，他救黎南子免于騷擾與等待，這一次出現也是“營救”，他也正是齊川還記在心里的她那個普通朋友萬俟汮訐。
兩個人的問題幾乎同時同等，黎南子都不好回答，低頭應了一聲作罷。
萬俟汮訐很平靜，他的情緒和神態常如寂靜的水面。見黎南子還有些不適，他便給了適應的時間，只是讓小楓去幫她提手上的東西。
兩個人都看出來了，黎南子在聽電話，那表情和注意力都很不放松。小楓拿東西很順利，指了指手機和口袋，表達：你接電話，我幫你提東西！
手機里沒有聲音，齊川的呼吸聲都沒有，黎南子害怕得提起了全部感知。
完了，完了，愛豆生氣了！
“你在干什么？”
過了很久，齊川才冒了一句，還是因為他聽不到任何聲音。
黎南子皺了皺眉，四下一看發現萬俟汮訐和小楓都在逗圈圈，低聲回話：“我站著，沒干什么啊！”
“嗬，你是不是把話筒捂住了？”
“啊？”
“你跟他見面不說話啊？說了什么，不敢給我聽？你長能耐了是吧？你的愛豆在跟你通話，你竟然敢在這個當頭和其他男人……”
“大…大神，你？”
你吃錯藥了？不，這話不敢說，開玩笑都不敢。
齊川冷哼一聲，想罵人的心思都有了，可他還得記住“對面的人是你的小粉絲，而不是承認了罪行的死女人”。
“小粉絲，你那位普通朋友怎么不說話？來，給我看看，幫你鑒別一下這是什么樣的人，值不值得深交等等。你要知道，我看人很準的，尤其是男人！”
這，能給看？
萬萬不可，畢竟萬俟汮訐時不時還看黎南子一眼。當著人家的面偷拍，不是很怪嗎？
“他……”黎南子尷尬地沖兩人笑了笑，慢慢挪到超市轉角，低聲說：“他在逗圈圈，大神有什么指示嗎？”
“看來是為了圈圈而不是為你啊！”
“對對對，大神的狗狗真是人見人愛！”
齊川無話可說，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小粉絲，那你又要被他送回去嗎？全程不要掛電話，如果出了什么事，我還可以給你報警呢！”
“啊？”
“嗯，把定位也開著，這樣更安全！”
這…這……
怎么想怎么奇怪！
有了出事的念頭，甚至要做相應的措施，滿腦子都是各種浮亂的場面，黎南子的內心很崩潰。
“大神，我看不必了吧！這么近，還能出什么事？”
“他那么喜歡圈圈，我擔心有錯嗎？”
圈圈！原來重點是圈圈！
黎南子張口無言，這一回是怪自己又自作多情，還是嘆服愛豆那奇怪的邏輯和表達呢？
“小粉絲，你還是太單純了！”
“嗯，什么意思？”
齊川笑而不語，真心話里的“單純”就是太傻。
或許上天感念黎南子飽受齊川折磨，沒讓他的監聽監管計劃得逞，導演給他新排了戲，有一個特寫也需要再拍一下。
“我這邊有晚霞，導演叫我拍戲，你早點回去，不許跟他說太多話、待太久。知道嗎？”
“知道知道！”
“超過二十分鐘，小粉絲你就完了！”
“大神，那個——”
咚——
微信上的通話就這樣掛斷了，不許黎南子拒絕。
松了口氣，黎南子看了一眼時間，邊走邊想：早點回去，早點回去！
萬俟汮訐看見黎南子過來了，眉眼溫和了些，不緩不急地問：“是走還是等雨停呢？”
選擇題，一向是女生愛做的，萬俟汮訐這樣發問卻讓黎南子不是那么開心。那不成，就這兩個選擇？
他雖然沉穩溫和，可有時候不那么平易近人，似乎暗里有種天生的霸道或者說控制欲。
黎南子看了看四周，笑著說：“這里沒什么特色，吸引你來的是什么？”
“探望親戚！”
“你在這還有親戚呢！”
萬俟汮訐點了點頭，“我明天走，今天是來辭行的！”
“那你時間應該很緊，快去探親，不用搭理我！”黎南子微微一笑，伸手要拿自己的東西，卻見小楓往后退了一步。“那個……”
汪汪汪——
圈圈急了，不知道是替黎南子，還是為了它那大袋子玩具。小楓走一步，它就跟一步，還想去叼袋子。
萬俟汮訐微微一愣，給小楓使了個眼神。小楓會意，撐傘往臺階下走，牽著圈圈一起向車走去。
圈圈扯著袋子，小楓給它打著傘，不一會兒就走了好遠。黎南子想追，才邁出一步就被雨霧狂風勸退，一抬頭就發現頭頂多了一把大傘。
“走吧！”萬俟汮訐站在黎南子身側，平靜談吐：“雨這么大，我送你回去。我親戚就住附近，并不遠，沒關系的！”
黎南子別無選擇，圈圈已經不爭氣地進了車跟玩具糾纏在一起，她勉強笑了笑。“那又要麻煩你了！”
嵐木居，竟然也是萬俟汮訐親戚的住址。
盡管萬俟汮訐是為了黎南子才來的這里，但他有親戚住這也不是假話。準確的說，他的親戚不僅住這，還是嵐木居的主人，跟他是叔侄關系。
“看來，我們很有緣分！”
“可能有點吧！”
車到小區門口，小楓給保安一張卡，刷了一下就讓車過了。
黎南子很好奇，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住戶有這樣的待遇，訪客能刷卡進來？不太敢問，畢竟有錢人的世界她不懂。
“你住哪棟？”
“我在這就可以下，你們去忙，不用管我！”黎南子說得十分誠懇，她心里很著急，因為時間已經過去十分鐘了。
“那就停前面吧！”
小楓停了車，正要出來開門、撐傘，卻只能呆呆地拿著東西愣著。他的老板把他要做的事都做了！
雨霧撲面而來，大風吹得發絲凌亂，黎南子還沒理好頭發就看見圈圈跑向了她住的那一棟樓。
天，這圈圈要坑死她嗎？
“我以為我的圈圈很聽話，可它給我惹麻煩也是相當迅猛啊！”
黎南子抓著頭發，處于要瘋的邊緣。這個時候，還甩不脫萬俟汮訐，那等會兒怎么面對愛豆？
去了樓下是想怎樣，難道要去家里坐坐、喝喝茶嗎？
肩膀上的一道力，將黎南子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萬俟汮訐攬著她往前走，這動作在大風大雨的掩襯下顯得十分自然。
或許，連伸手的人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有接觸的心思。
黎南子回過神來，正要掙脫卻不小心踩到水洼，帆布鞋濕了大半的她還差點崴了腳，如果沒有肩上那道力穩著她的話。
暴雨積水，路面不平，這是常有的事，而且這一帶最近在建新工程。
“沒事吧？”
“沒…沒事！”
黎南子嘴上說著沒事，臉也紅了，腳步也走不順了。心里的亂，不知道是怕還是驚嚇。
反正，不是心動，那奇妙的感覺只有近距離看齊川的時候才有。自然了，將手機拿近了看齊川，也算在其中。
走到樓下，小楓也看愣了，圈圈也大叫了起來。
黎南子三步并兩步沖到圈圈跟前，牽了它的繩恨不得立馬閃身進門以逃跑、以躲避，可她還得感念人情。
這個面子，真是復雜又折磨人的東西啊！
“好了，多謝你們送我回來。天也不早了，你們快去忙吧！”黎南子又一次伸手拿袋子，緊張得不敢看萬俟汮訐。
“我沒有收傘！”萬俟汮訐只說了這樣一句。
很是平靜，他一貫如此。他撐傘站在雨中，離黎南子大概兩米，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這段距離，這個動作，大概是給黎南子寬心。
不收傘、不靠近，意味著他不會再逼近，更不會跟黎南子上樓。萬俟汮訐不僅保有紳士的風度，還在意著心里的堅守。
如果他想得到什么，最好是對方主動給他，而不是威逼利誘。至于手段和投入，需要時仍舊需要。
“那再見？”黎南子拿了袋子，揮手告別。
萬俟汮訐微微一笑，輕聲問：“怎么才能再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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