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一百一十章
洛沁兒離去,偏殿靜的讓人心慌。秦澤逸面色難看的將偏殿所有的角落都尋了一遍過來,不得不面對秦子玄真的不在偏殿的事實。深吸一口氣,秦澤逸看向呆立的太后:“母后,大皇子呢?”
“皇上這是在質問哀家?”被秦澤逸的聲音喚醒,太后繃著臉問道。
“母后,大皇子到底在哪?您應該知道,這事鬧大了不僅是您和皇后的矛盾,也不僅是兒臣和皇后的矛盾,是必須向列祖列宗交待,更甚者向朝中大臣還有黎民百姓交待的大事。宮中無子嗣可以再生,可是宮中唯一的子嗣秘密的被處理掉,這種事是絕對不被允許的。”之所以沒有反駁洛沁兒,正是因為秦澤逸比誰都清楚,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唯一的一個皇子都可以被處理掉,朝臣和百姓怎能相信他這個皇上是明君?怎敢相信他這個皇上是明君?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洛沁兒這般說她可以裝作沒有聽見,皇上也這般說,她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惹下了彌天大禍。
“您怎么能說您不知道?大皇子在您的寢宮,在您的偏殿,您居然說您不知道?”一直以為太后是故意針對洛沁兒才不肯說,秦澤逸不相信太后會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要問了。”太后氣急敗壞的走出偏殿,正對上宮人將兩個上吊自盡的丫頭抬出去。心下一驚,腳步頓住,臉色極差。
“母后,您不能只是一句不知道就置身事外。大皇子究竟身在何處,您必須給兒臣一個交代。就是死,也必須讓兒臣看到尸身。”跟在太后身后的秦澤逸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聽著秦澤逸提死,看著眼前實實在在的尸身,太后再也忍不住,急步走進自己的房間,用力的拍上了門。
秦澤逸無法,只好立即著手查探起此事。真正查起來他才知道秦子玄這段時間過得是何種日子。他憎恨自己的漠視,再多的愧疚也只能埋在心底。他必須盡快找到秦子玄。
七日之期,折磨的不僅是焦慮的洛沁兒,抑或愧疚的秦澤逸,更是恐懼的太后。一想到大皇子在她的偏殿消失,一想到兩個小丫頭在她的偏殿上吊,她簡直坐立難安。盡管她已下令封掉偏殿,仍是無法抹殺既存的事實。大皇子的事情不脛而走,已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朝臣也開始頗有微詞。若不是礙于皇上的七日之期,怕是早已鬧起來了。太后真的后悔了,原本只是一個水痘,哪怕大皇子死在偏殿,她也是理直氣壯的。可是大皇子竟然失蹤了?這簡直是荒謬之極。
七日后,洛沁兒再度來到太后寢宮。她始終堅信大皇子是在太后寢宮丟的,太后不可能不知道大皇子的去向。要找到大皇子,就必須找太后。
秦澤逸還沒有來,太后依然高高在上,坐在主位。洛沁兒懷著身子,不再理會太后的橫眉冷眼,自行走到一旁坐了下來。
“皇后想要交代可去找皇上,來哀家這卻是為何?”太后的面色再鎮定,仍是遮不去她眼中的慌亂。
“為何?難道太后忘了大皇子是在您的寢宮丟的?”洛沁兒的語氣帶著嘲弄,帶著諷刺。
太后被堵的一口氣卡在喉嚨,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太后可要多多保重才是。大皇子還等著他的皇祖母找回他后精心呵護呢!”洛沁兒身子未動,狀若關懷道。
“洛沁兒,你給哀家閉嘴!”太后心中認定大皇子已死,否則那兩個小丫頭不可能上吊。至于大皇子的尸身在哪,卻是一個難解的謎。而洛沁兒這般說,擺明了就是咒她死
“臣妾可以不說,朝臣是否也可不說?百姓是否也可不議論?大皇子出水痘被關偏殿卻生死不明的消失,太后以為單憑您一句閉嘴就能了事?這幾日宮中人心惶惶,朝中怕是也已處處隱患,太后還是盡早說出大皇子下落為好。否則,眾朝臣彈劾太后,這將是宣國開國以來最大的諷刺不是?”不得不說洛沁兒的心中并沒有她表面上的淡定。正是因為擔心,所以才會失禮,甚至連做出威脅太后此等大逆不道的事也在所不惜。
“他們敢!”太后的色厲內荏讓她的聲音偏高中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祖母害親孫,就是尋常百姓家也容不得的禍事。太后身為曾經的一國之母,如今的一國之太后,竟能如此罔顧倫常,心狠手辣。做得說不得嗎?那就要看太后有無能耐堵住全天下人的抱打不平!”這七日,洛沁兒壓抑著不安、壓抑著狂躁、壓抑著怒火。所有的壓抑在見到太后的不知悔改和毫無愧疚后全部迸發。
“皇后!”秦澤逸一進門就聽到洛沁兒的指責,再看到太后臉上的恐懼,出聲呵斥道。
“皇上,七日之期已到,臣妾要的交代呢?”沒有在意秦澤逸的呵斥,洛沁兒挺直脊背問道。
秦澤逸沉默了。這幾日,皇宮被翻了一個遍,大皇子卻行蹤全無。
“皇上,大皇子到底在哪?”見秦澤逸不說話,洛沁兒心中的不安達到極致。那個小小的孩子,真的死了嗎?
秦澤逸又是沉默良久,終于開口:“皇后節哀。”一個不過兩歲的孩子消失在戒備森嚴的皇宮內院,除了死他想不出其他可能。
心中的不安得到證實,洛沁兒慘然一笑。怪不得兩個小丫頭選擇了上吊,怪不得太后怎么也不肯說出大皇子的下落。
就是太后,在聽到秦澤逸這句話時也為之一震。真的死了?因為死了,所以兩個小丫頭不敢上報,私下處理了?誰給她們的膽子?簡直是膽大妄為,該滅九族!
沒有放過太后的震驚,秦澤逸卻是苦笑不已。大皇子出水痘而死本不是大事,母后選擇隱瞞怕是為了遮掩這段日子對大皇子的不管不顧。可是母后此舉真的錯了。大皇子可以死,但絕不能失蹤。否則,皇后不會同意,朝臣不會同意,黎民百姓同樣不會同意。
“大皇子可已入皇陵?”洛沁兒的聲音輕輕的,好像怕驚擾到什么一樣。
秦澤逸的手緊緊的握成拳,深吸一口氣,道:“是,已入皇陵。”
“真的嗎?若是已入皇陵,太后為何隱瞞?”聽到秦澤逸的話,洛沁兒質疑道。
“水痘會傳染。太后只是不想大皇子死后還被人厭棄。”不管怎樣必須先穩住洛沁兒。大皇子是決計回不來了,洛沁兒肚中的孩子絕不能再出事。
“大皇子,是何時去的?”摸著肚子,洛沁兒繼續問道。
一個謊言必須用更多的謊言來遮掩。秦澤逸琢磨著洛沁兒的心思,低聲道:“不過幾日。”
洛沁兒沒有再追問,恍惚的眼神在對上太后的失神后變為清明:“都說人死了不會馬上離開,不知大皇子是否正站在太后的背后看著太后呢?若真是這樣,煩請太后代臣妾跟大皇子問個好。”
太后整個身子嚇得一哆嗦,背后開始陰風陣陣:“皇后,你危言聳聽,胡說八道。”
“大皇子最后呆的地方正是太后的寢宮,留戀人世的他定然還未離去。太后可有聽到大皇子正在喊您?若是聽到了,太后可一定要應一聲。大皇子生前就沒受到太后的喜愛,生后斷斷不能再被太后厭棄才好。”洛沁兒的眼中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狠厲。大皇子真的入皇陵了,還是已經被太后處理掉了,大家心知肚明。秦澤逸以為他的幾句話就能將大皇子之死遮掩掉?昭告天下又如何?公道自在人心。
似乎真的聽到背后有個男孩的凄厲嗓音哭著在喊“皇祖母”,太后嚇得面容失色,嘴唇發抖,驚駭的看著秦澤逸:“皇上,讓她出去,讓她出去。”
“臣妾可以出去,只要太后的良心得安,后半生會很太平的。”不等秦澤逸開口,洛沁兒起身走人。
“母后。”沒有阻止洛沁兒的離去,秦澤逸走近太后,伸出手想要安撫一下她。
太后如受驚般的尖叫:“不是我害死他的,真的不是我。”
秦澤逸愣住。看著太后如此受驚的模樣,他甚至開始懷疑大皇子真的是死于水痘嗎?完全查不到大皇子離宮的任何蛛絲馬跡,太后是否另有心腹勢力?而這個心腹勢力已經大到連他也無法觸及的地步?
人一旦起了疑心就會越來越覺得內有蹊蹺。秦澤逸沒有再安撫太后,他必須盡快查到太后的隱藏勢力。皇宮內可以有心懷叵測的后妃,但不能有不知名卻足以威脅皇上的勢力。
從這一日開始,秦澤逸和太后母子之間的隔閡突然就生成了,并且越來越大。越是查不出越是生疑,越是生疑越是不安,越是不安越是煎熬,越是煎熬越是...憎恨。
秦澤逸忙著調查潛藏的神秘勢力之時,太后卻每日都處在擔驚受怕,惴惴不安之中。洛沁兒再度開始每日前來請安,從不提及大皇子之事,只是以淡漠的眼神和恭敬的態度提醒著她的存在。
太后完全招架不住,連下幾道懿旨免去皇后的請安。洛沁兒卻依然故我的繼續前往太后寢宮。每一日,她都會在偏殿外小站一會。不說話,只是靜站,仿若追憶,仿若告別。洛沁兒的這般舉動更加刺激太后的心。明明都已經封了偏殿,皇后為何還要苦苦相逼?
洛沁兒并未想過對誰苦苦相逼,她只是心中無法忘懷她忽視大皇子的芥蒂。記在她的名下,她就應該對這個孩子負責。可她一直想著這個孩子不是她親生的,她選擇了置身事外,選擇了冷眼旁觀。明知道這孩子不喜歡太后,卻沒有阻攔太后將他抱走。明明撞上了他在太后寢宮哭的嘶啞,卻在抱走他之后再次任他回到了這里。
因為心中無法介懷,她才會那般強硬的要求太后和秦澤逸給她一個交代。其實就算真的有個交代又能如何?若不是她這段日子窩在皇后寢宮悠哉的過著養胎的日子,忽視了大皇子的存在。大皇子何以落到今日這個下場?哪怕她多問一句,哪怕她派人過來探望一眼,大皇子至少不會被私下處理掉,大皇子至少可以風風光光的入皇陵。是她欠下了這個孩子...
洛沁兒的愧疚太后自然不會得知。在她眼里,洛沁兒就是擺明了不想讓她好過。她去找過皇上,皇上卻一臉無奈的請她多多忍讓,說是皇后懷有皇子,不能冒犯。提起皇子就想到大皇子,太后戰戰兢兢的不敢再動作,只得任由洛沁兒在太后寢宮囂張放肆。
幾日后,秦澤逸下了圣旨:大皇子病逝,入皇陵。朝臣們終究還是不滿了。大皇子出水痘的消息他們全然不知,突然告知他們大皇子已死,太過突然的消息讓他們感覺恐懼。前幾日明明聽說大皇子是失蹤,為何突然就死了?就是死,為何沒見到尸身?皇上這是想要偏袒太后,縱容太后謀害皇家子嗣嗎?
眾怒之下,果真如洛沁兒所說,朝臣們聯名彈劾了太后。莫辰遠想要制止卻被薛奇文拖住了,薛奇文只說了一句話:“大皇子只是一個孩子,不該經受這般命運。”
莫辰遠妥協了。如若大皇子是自家孩子,這般悄無聲息不明不白的死去,任誰都無法接受。
秦澤逸焦頭爛額的將幾個心腹兄弟召進了御書房:“你們幾個怎么回事?是兄弟就被給兄弟添亂!”
“皇上,大皇子的生母是薛王府的人不是嗎?就算再不想承認,大皇子還是要叫微臣一聲舅舅的。親外甥就這樣被處理掉了,你讓我怎么心服?”第一個開口的是薛奇文。
“那你們幾個呢?”薛奇文的話秦澤逸反駁不了,只好轉向其他人。
望了一眼秦澤逸,莫辰遠的面色很是為難:“表哥,都是做爹的人,你真的無法體會咱們幾個的感受嗎?”
趙瑞、鄭凱和周征同時點點頭。他們并不想和秦澤逸做對,卻怎么也忽視不了內心對一個孩子的悲憫。哪怕是權位相爭,哪怕是宮妃后斗,他們都能接受。唯獨接受不了的是,大皇子死在太后寢宮。太后此種行為,已經超過了他們能接受的底線。所以,他們可以不聯名,卻不能阻止其他朝臣聯名。
“那你們要我怎么辦?太后是我的母后,難道你們要我辦了她?”已經精疲力竭的秦澤逸無奈的喊道。太后手中不知名的勢力他根本查不到,一旦惹怒太后,后宮是否依舊安生?
“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皇上自然不能處置太后。天理倫常,眾臣只是希望太后以后不要再插手任何后宮之事。宣國再也容不得下一位皇子出事。此次大皇子之事,皇后功不可沒,皇上也應賞罰分明。”說完這些話,薛奇文看向秦澤逸。
秦澤逸面色難辨,淡淡的問道:“這是固倫長公主的意思?”
薛奇文沒有回答,答案不言而喻。
秦澤逸苦笑道:“我是不是應該慶幸固倫長公主沒有拿出先皇御賜金牌來鞭策我的無能?”
“長公主并不想干涉皇上的任何作為。只是太后這一次,真的太過了。長公主說,如若她再不站出來,將無顏面對列祖列宗。”薛奇文也不想將秦澤逸逼到這個地步。先帝的御賜金牌,他本以為長公主永遠也不會有機會拿出來。誰能想到太后竟會做出這等沒有人性之事,入皇陵?說的好聽,入皇陵的只是一個牌位,連尸身都找不到。皇上想要護住太后無可厚非,但絕對不能繼續縱容太后危害皇家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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