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路一條
五指微張,霓莎放棄了捏碎楚凡喉骨的念頭,因為她根本沒那個能耐,唰!一把抽出他腰間的軟劍,狠狠的朝前刺去。
“主子!”趙剛本就藏于暗處,他愕然的瞪大瞳,望著霓莎,眼里滿是戾氣!
楚凡伸出右臂,捂住鮮血彌漫的小腹,仿佛沒有感覺到痛,目光所及之處,是如桃的輕笑,素若流雪回風。
“若是這樣,能贖我之罪,莎兒就刺吧。”他依舊不放手,拂去墜落的雪花,甚至替她掖掖裘衣,像是對待一個正在鬧脾氣的女娃。
霓莎輕顫,為什么他不躲,以他的功夫原本可以躲過的啊!她手中的劍在寒風冬陽下閃著璀璨的光,刺得人心痛,她緊抿著唇,再度高舉。
“可是,主子!”趙剛焦急的直跳腳,紅顏禍水啊,這個女人搞不好真的會將陛下殺死。
楚凡只是看著她不說話,安然的合上眸,衣炔飛揚,潔白如雪。
那種笑中帶悲的神情,霓莎此生只看過這一次,她死死地握著劍,卻只覺手中重逾千斤,用盡了所有的力量,發不出一絲響動。
哐當,手腕輕饒,她瘋狂大笑起來:“楚凡,你永遠都是這樣!明明制造這場悲傷的人是你,卻笑的一臉無辜憂郁!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給我滾,滾!”寶寶,我是不是很沒出息,明明仇人就在眼前,我卻狠不下心來替你鳴怨!
“主子!”用眼光凌遲著她,嗜血的劍隱忍欲發,她永遠不懂,陛下是用整個生命再愛她,這個沒心肝的女人!趙剛一步跨上前來,雙耳一動:“有人來了,我們先走吧?”這傷口再不治,怕會流血更多。
楚凡飛身而躍,將霓莎放置在稍微暖和點的屋內,只是笑笑:“我晚上再來接你。”十指替她攏攏長發,濃眉擰起:“莎兒,就算全世界都負了你,我也絕不會害你。”那一聲聲的童言縈繞在耳際“凡哥哥,我長大了,做你的娘子好不好。”看著她滿眼的厭惡,楚凡喉口一痛,扭過頭,破窗而出。
霓莎望著搖曳的木窗,嘲諷的彎起唇,他再也不是五年前并肩賞桃的凡哥哥。狠心毒辣,舌如密劍,自己到了這種地步,他還在說絕不會害她?好笑,真真好笑,他是有多虛偽惡心!“前輩,前輩,你在哪!”空蕩的冷宮響起一陣呼喊,雷小勾雙手放置唇邊,把小玥給他的重要夾在腋下,抬抬單肩的背包,著急的叫喊著:“前輩,前輩!”入目的血跡,讓他看得心寒。不會吧,沒見過那個穿女就這么輕易死掉的,站在原地轉了一圈,抬眸望下破舊不堪的殿堂,咚咚咚的小跑進門,瞬即背包和中藥應聲落地。
“前輩,你怎么了?”血是從腿間流出來的,雷小勾像是被雷劈倒,愣在當地,手不知該怎么擺放:“流,流產。”兩個字生澀出喉,他的心開始抖起來:“我去叫太醫!”怎么辦,他本來以為打入冷宮也沒事,大不了等多花些銀子,讓這些個當差的把前輩伺候好點。可現在,即便是花再多錢,也換不回一條人命啊。
霓莎拉住他的衣袖,搖搖頭,白齒咬顫唇:“沒用的,他已經沒了。”盈眶的淚,再也不堪負重,落在臉頰上,冰涼一片。
“那,那我去找耶律離人!你懷的是他的骨肉,他肯定會來看你的!”雷小勾有些發慌,聰明如他怎會不知霓莎已成了下堂婦。入冷宮的妃子,定是盼不到那人回頭,何況今日又是他的大喜之日。
小手用了十分力,又是搖頭,眼皮合上:“我不想見他,小勾我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覺。”
“可是孩子沒了也該討個說法,前輩不該被關在這該死的冷宮里!”雷小勾扭過頭,差點掉下淚來。
她卻是輕輕安慰著他:“又不是多嬌貴的人,在這兒地方呆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好哭的。”
是啊,有什么好哭的,那你又為什么淚水不止。
“你,哎!”雷小勾用衣袖狠狠揉揉眼,無奈道:“前輩你睡會,我去要個暖爐來。”她那雙手,怕是凍紫的。
霓莎只笑不語,她早已麻木到不知冷熱,這雪怎么也要下不完了。
半響,突然道:“小勾,這冷宮你日后不要來了。”
“前輩你在說什么呀!!!”跨出去的步子,又返回來,滿目震驚。
“我如今已非大燕公主,更不是人人敬仰的皇妃,自古以來鳥盡弓藏。跟著我,只會影響你前程。”
“前輩,以后不許再說這種話!我雷小勾在怎么說也是鐵血三尺男兒,什么狗屁前程,高官厚祿那些都是浮云!我知那日,是你把我從地牢里救出來的!我哪也不去,等我找到這古代的地氣所向,也許我們就能回家了!”
“如果為報恩,你已經還清了,走吧。”一個人受苦也就夠了,何必再將小勾扯進來。
“前輩,你真是死心眼,我才不是為了報恩。因為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在這兒,我只有你一個家人!你到底懂不懂!”
“傻瓜,跟著我又有什么好。”霓莎雙手環肩,退靠至墻角,點頭道:“去吧,早些回來,這大殿空蕩蕩的,我會怕。”
雷小勾心下一酸,也不再答話,出了冷宮拽住一個太監,給他塞了些碎銀子,換來半大不大的暖爐和一壺滾燙開水。
回來時,見霓莎睡著了,夢囈聲不斷,寶寶兩個字最為刺耳。
嘩啦,扯開背包從里面拿出手機,放了首悅耳的鋼琴曲,把它放在霓莎的耳邊。
微微一笑,便開始無聊起來,這瞧瞧那看看。
突地,腳下一個啷當,他皺起俊臉,低聲咒罵:“我勒個去了。這冷宮破破爛爛也就算了,怎么地上還多了個碗!”碗?剛好他沒物什給前輩倒水喝,現在倒好,摔出個瓷器來。
賊笑的抹上碗沿,本打算輕巧起身,怎知又是一個啷當。
“靠!”老天爺是不是在玩他,他不認為自己弱到連一個碗都提不起來,我拔,我拔,我拔拔拔!
瓷碗無動于衷,少年大汗淋漓,奇怪,很奇怪,莫不是碰到鬼了。
雷小勾撫摸著下巴,可惡,他的特殊能力消失了,什么都不看不到。他盯著地下,死命的盯著,直至到眼圈發疼。又上去拔,結果已然是敗下陣來。
“哎,老子斗不過你還不行么!”雷小勾起身,忽聞一陣啼哭聲,望了一眼西落的日頭,汗毛豎了老高,這冷宮該不會真的會鬧鬼吧!就這樣想著,吱呀一聲,屋門開了。他硬生生的后退幾步,后背陣陣發涼,喉嚨咽咽口水。緩緩回頭,只有飄雪飛進,哪有人。
“原來是風刮的啊,真是嚇人。”雷小勾嘴中嘀咕著,剛一伸手出去。
嘭,紅影跳了出來,長發披散開來,只露出陰森森的眼,癡癡笑道:“還我孩子,還我孩子,你們都不得好死!”
“鬼,鬼啊!”雷小勾一個不提防,嚇的心差點跳出來,貞子,他居然看到了貞子!
床上的人被他一聲吵醒,霓莎凝起眉也朝著門口望去,揚起苦澀的唇:“你是平安公主?”那身華衣她還記得,在離王妃,這個曾經耀眼如珠的公主何等的囂張。如今竟然也被關進了冷宮,她笑了,竟有一股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痛楚。
“前輩,你醒了啊?”雷小勾避開“貞子”張牙舞爪的臟手,退到木床邊,拍拍胸脯,傾身悄聲問:“這人是個公主,真看不出來啊!”邋遢之極先拋開不說,就是那滿身的餿味也讓人不敢靠近!
霓莎點點頭,現在的耶律平安確實不像公主,她怕是瘋了。
喪父失子,家破人亡,卻又不能手刃仇敵。又被關在這深宮內苑里,定是受盡了下人們的白眼和羞辱。霓莎忍不住多看一眼,在她身上有著和自己相同的處境,曾經的詛咒真真切切的應驗了。
她說的對,自己也只不過是耶律離人奪得天下一枚弱小的棋子,有用時,捧在手心,無用時,棄之如毛。
“水,水!”耶律平安將大拇指放在手中吸允,傻乎乎的盯著木桌上的茶壺,她舔舔唇,攥了一把雪就往嘴里塞。
霓莎看的心口一涼,輕嘆聲:“小勾,給她點熱水驅驅寒吧。”她不敢想象,耶律平安在冷宮是如何活下來的,竟連熱水都喝不到。
雷小勾剛把水壺拎起來,平安就瘋狂的搖晃起頭,沖著庭園里跑去,不斷的抓著長發.
“呃,真沒禮貌。”他好不容發善心做件好事,不過雙眸飄過地上的瓷碗,還是很在意,怎么就拔不起來呢!
霓莎瞇起眼,輕咳了幾聲:"小勾,別說了,她的孩子也沒了。”輾轉翻身,抓緊裘衣,指尖劃過小腹,沒了,什么都沒了。
瞬的,屋內靜了音,屋外卻瘋笑聲不斷,耶律平安這跑那跑,嘴中呢喃著:“孩子,我的孩子呢?”
嘭,不知她撞在了身上,一抬眸,映入眼簾的是老人獨眼的凝視。
“你想要你的孩子?”彎著腰,惡笑滿盈。
耶律平安重重點頭,攤開兩手:“給我,把孩子還給我。”
“離我遠點。”老人厭惡的腳下一滑,退了十幾步又邪氣笑著:“想知道為什么孩子不回來么,因為這太冷,又太暗。”
“太冷,太暗,嗯嗯嗯!”耶律平安不住點頭,以前震兒都喜歡點著燭火睡覺覺的,這太暗,所以他才不肯回來!她偏著頭,有些懊惱:“那應該怎么做?”
老人大笑,指指身旁的油桶:“你把它到處潑,用火一點,這就會變的很暖很亮。你的兒子自然就會回來。”不是他見你,而是你去見他。
火,還真是討人喜歡,十九年前那一場火,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記得。
他抿起詭異的笑,望著天邊升起的彎月,恨意閃過:”耶律離人,這是老夫送的登基大禮,好好享受吧!”語落,轉身,步步朝著冷宮邁去。一人死,兩人痛,兄弟之爭,不給點點火怎的行?霓莎,這般聰慧的女子沒了倒是可惜,不過,你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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