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傻瓜 修
唰!
戴軍帽的洋人將槍舉起來,直勾勾的對準了那輛車,打算如果那輛車再靠近一步,就會集體開槍。
里面的人熄了火,兩手舉起的從車上下來,一口流離的英語出口:“Imeantnoharm(我沒有惡意)I’mChinese(我是中國人)”
洋人對著身側(cè)的神父說了幾句,大概就是在說外面站的那個是個中國人。
神父側(cè)過頭來看了兩眼,還沒說話。
“啊?啊!”刀鐵售的高音就直逼的來人微微偏了下身子,嘴角微翹:“小受,好久不見了。”
“你,你,你。”刀鐵售顫著手,胡亂的指著:“你是人是鬼?!”
季未暖笑容極為動人,眼睛極黑,璨然生輝:“不管我是什么,總之我不會是只小弱受。”
聽到這句話,刀鐵售嗷了一聲,直接上去,企圖把季未暖撲倒。
不過她連人都沒被到,就被歸大BOSS從后面捏著的衣領:“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說著他掃了一眼四周的環(huán)境,然后對著季未暖道:“跟我來。”
季未暖點了點頭,將車扔在路上,三個人進了美國的領事館。
“二小姐,杜爺已經(jīng)去了香港。”坐下來的之后,歸鬼看了一眼窗外飛來飛去的戰(zhàn)斗機:“我必須盡快送你離開這,如果你的身份被R國人知道,那就危險了。”
季未暖沉默了一會。
“我可以走,但是我想見南宮爵一面。”
孩子已經(jīng)三個多月了,再這樣下去的話,她的肚子早晚會顯出型來,到時候,即便是她想在幫助他也是有心無力。
而且這樣的她,勢必會成為他的弱點吧。
所以她可以離開,但是她就是想讓他知道,她還活著,她和孩子都還活著。
聽到她這樣說,歸鬼臉上一僵,皺了皺眉。
刀鐵售更是張了張嘴,一臉的支支吾吾。
季未暖的心一下掉了下來,她沉著音:“小受,你告訴我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
“沒,沒什么。”刀鐵售避開她眼,看向窗外。
季未暖不傻,她隱約猜到了,嗓音也跟著沙啞了起來:“你告訴我,我撐的住。”
“杜姐姐。”刀鐵售還沒說話,眼眶就紅了:“你走了之后,爵少來過店里幾次,最后一次來的時候,他讓我好好照顧佐羅,因為那是你唯一留下的東西。當天晚上,他就去了蘇州。現(xiàn)在,現(xiàn)在他——”
“現(xiàn)在他怎么樣?”季未暖看著刀鐵售,放在膝蓋上的手攥的很緊很緊。
刀鐵售根本說不下去了,只搖了搖手:“杜姐姐,你別問了。”
“不,小受,你告訴我,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季未暖蒼白著唇,顫抖的抓住她的手臂:“告訴我!”
刀鐵售還是沒有說,最后是歸鬼開的口:“他,殉職了。”
“殉職,殉職。。”季未暖呢喃的重復著這兩個字,雙眸茫然然的盯著手里的槍。
接著歸鬼還說了一大推話。
比如蘇州河北岸的中央軍腹背受敵,于27日放棄北站、江灣陣地,向蘇州河南岸轉(zhuǎn)移。
又比如當時南宮爵沒有退,因為他知道,只要退了,渝州就會淪陷,他必須替老百姓們爭取逃亡的時間。
他和八百個戰(zhàn)士一起留了下來,他們堅守在蘇州河北岸的四行倉庫,英勇的打退了R軍無數(shù)次的進攻。
可,就算是在厲害的戰(zhàn)士,也受不了孤軍奮戰(zhàn)。
他們沒日沒夜的在那打著,從八百人打到五百人,再從五百人打到只剩下幾十個人。
打到子彈沒了,炸藥也沒了,就統(tǒng)統(tǒng)在槍上裝上了刺刀。
很多時候,輸?shù)粢粓鰬?zhàn)役,并不是他們不能打,而是武器落后,沒有援兵。
直到第五天的時候,R軍沖破了杭州灣,蘇州失守,渝州也就成這個鬼摸樣。
歸鬼的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回蕩在季未暖耳邊,她甚至能想象到當時的情景,那個男人身上穿著軍裝,臉上沾著泥土,身上散發(fā)著血腥味,爬在草地上冷靜的指揮著士兵們戰(zhàn)斗,出色的阻殺掉一個又一個R國士兵。
當子彈的用光了的時候,他會站起來,臉上依舊是平靜的,只不過雙眼卻足夠霸氣凌厲,吼聲是低低沙沙的,甚至不會驚動敵人,但卻能滲透人心:“上刺刀!”
早就知道,那個人生下來就是為了保衛(wèi)。
保衛(wèi)這片土地,保衛(wèi)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民。
為此,他難過過,無助過,迷惘過,傷心過,不甘過,走的異常辛苦。
但是,他從來沒有放棄過。
直到他倒下,都沒有放棄過。
可南宮爵,你知道么。
也許未來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如果有一天,這片土地上的官員變得腐敗無能,老人摔倒了沒有人扶起,孩子們?yōu)榱速I所謂蘋果機沖著幸苦了大半輩子的父母甩臉色,甚至有部分孩子會說出這種話來,我不管R國人以前怎么對我們,我喜歡他們的漫畫,我就支持他們,歷史都是捏造的,說不定東三省就是人R國的呢。
你會覺得悲哀么?
你會覺得不值得吧。
季未暖哭了,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卻又帶著笑。
刀鐵受看了難受,彎下腰將她的頭按在了自己懷里。
“小受,他就是個傻瓜。”季未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她好像都不知道自己哭了。
記憶中,那個男人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要什么。
他也不會像其他男人一樣轟轟烈烈的去做一些事,他甚至都沒有開口說過喜歡她。
因為他的身份不允許。
他只會重復著叫著她的名字,用一雙很委屈的表情看著人,為了能讓她多休息一會,他可以幾天不睡,整理一個小本給她,上面標著所有地下黨成員的具體信息,有些需要注意的部分,還幫她用紅線劃了出來。
他只會在她受傷的之后,偷偷的跑去廚房里,跟著張嫂學熬粥,兇巴巴的逼著她吃下一大堆水果。
他是那種典型糖罐蜜糖里養(yǎng)出來的大少爺,人懶嘴巴又毒,整天一副浪蕩不羈沒有睡醒的摸樣。可是沒人知道,他比誰都累。
所以他是個傻瓜,一個讓人放不開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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