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唱完，竟好像用盡了她所有力氣，季未暖細瘦的雙手，在鋼琴上緊握成拳，站起來微笑著，祝福他：“生日快樂。”

　　然后，彎下腰，去推后面的蛋糕，那蛋糕是她提前訂好的，用的最好的陳山楂做餡，外面涂抹著奶油，香氣溢人。

　　南宮爵的雙眸，變得更加幽深無底，他看著她向自己走過來。

　　身側的璐小汐叫了一聲阿爵，忽地就定了神，從她手中接過切蛋糕的刀子，勾唇一笑：“謝謝了，杜妹妹。”

　　“你我，不用談謝字吧？”季未暖傾過身來，看著他牽過璐小汐的手，兩人一起合著將那蛋糕切開。

　　她要做的事，做完了。

　　也時候退場了。

　　季未暖看著嬉鬧的人群，香檳彩帶噴的到處都是。

　　垂眸，看向大廳的時鐘。

　　踱步走上了樓，房間里很陰暗。

　　她卻走的熟門熟路，甚至連燈都不用開，便知道槍在哪里。

　　啪！

　　單手將一顆顆子彈轉進去，側臉檢查著身上的裝備。

　　驀地，外面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她猛地住了動作，朝著門外望去，竟是今日的壽星。

　　他似乎喝了很多酒，一身的酒氣，他含笑的注視著她：“我想向你請示一件事。”

　　“你說。”季未暖將槍插進皮靴里，比他笑的還肆意。

　　南宮爵倚在門邊，繼續道：“我想娶璐小汐為妻。”

　　“呵~”季未暖抬眸看著他，似是要將他看透，卻發現這男人永遠都是八面玲瓏的，眼睛生生的疼著，昂著頭深吸一口氣：“你這是在爭得我的同意？”

　　南宮爵搖搖頭：“我只是在向組織匯報我的感情問題，你是我的上級。”

　　“那你當初娶我時，怎么沒向組織匯報？”季未暖覺得自己剛剛被刺穿的心，正在燙血，那血似乎是冰的，冷的她全身都抖了起來。

　　他卻還不放過她，笑的一如既往的邪魅：“你我之間只不過是演戲，上頭下達的命令讓我娶你，一開始我還不清楚為什么，后來才明白原來是因為你的軍師身份，方便我們一起行動。”

　　“原來如此。”季未暖猛地笑了起來，聲音沙沙啞啞的：“那現在呢？娶了她豈不是影響我們的行動？”

　　南宮爵從懷中掏出一張報紙來，放到她手中：“杜家被R國人盯上了，杜耀華正在計劃著撤離渝州，杜耀華一走，你將會成為所有R國人的目標，到時候會拖累所有人的行動，所有組織安排你到北平去。”

　　“拖累？”季未暖楞楞的看著他，心底最后一絲力氣也被抽空了。

　　南宮爵，我可以忍受你說不喜歡。

　　大不了，我也不再喜歡你。

　　然后同你一起保衛腳下踩著的這片土地。

　　可，拖累？

　　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竟也成為了你的累贅？

　　季未暖將他手中的報紙拿過來，緊緊的握在掌心：“南宮爵，記不記得我說過，我不僅僅是你的夫人，我還是你的戰友。我收回之前的話，作為你的戰友，我接受組織上的命令！我只想問你一句話，這么多天以來，我們之間真的只不過是在演戲？”

　　“難道不是嗎？”南宮爵看著她，勾下唇：“我以為軍師應該比我更早知道組織下達給你我的命令，否則也不會在我回國第一天就試圖接近我。”

　　“是。”她點了下頭：“我們之間只不過是為了完成任務演的一場好戲。”說到這兒，她頓了頓仔細折好報紙，看向他：“你很想娶璐小汐？”

　　南宮爵沒有說話，一雙桃花眸注視著她，像極了黑夜里的啟明星。

　　或許是物極必反，有時候太閃亮的東西，其實是會刺傷人的。

　　季未暖胡亂的想著，漫不經心道：“我知道了。”

　　“這是通往北平的火車票和商行的錢票，組織希望你這個月就動身。”他又將一些東西塞給了她。

　　季未暖感覺自己的手已經麻木了，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收下的，也不知道如何出了房門。

　　外面唏哩嘩啦的下著雨，一滴滴的打在油紙傘上，李副官在后面叫著：“少奶奶，少奶奶你等等。”季未暖扭過頭去，捂住隱隱作痛的傷：“李副官？”

　　“少奶奶，您這是去哪？”李副官急急的說：“我開車送你。”

　　季未暖勾了下唇：“回趟杜府而已，不用你送了。”

　　李副官還想說些什么，就見一個女子冒著雨跑過來，手里也沒打傘，梳著的頭發半散著，似乎是找了季未暖很久：“杜姐姐，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季未暖反問她，然后把手上的票子塞給她：“吶，你的工錢。”

　　刀鐵售看著那面額，第一反應就是糟了！杜姐姐被南宮爵那個花心大蘿卜氣瘋了！否則一向視財如命的她，怎么可能把這么多錢交給她。

　　不！

　　不行！

　　她堅決不能收！

　　不是因為她不想趁人之危，而是她怕等到哪一天杜姐姐不小心恢復正常了，會雙倍的要回去，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

　　“杜姐姐，這錢我還是……咦，人呢？”

　　刀鐵售左右看了看，許久之后才發現季未暖已經走出了督軍府。

　　連綿不斷的雨水打下來，季未暖一次都沒有回頭，雙眸直視著前方，挺直了背，愈走愈遠、愈走愈遠……

　　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后，二樓的燈才滅了下去，徒留滿室的煙氣縈繞。

　　拿到票的季未暖并沒有立即離開渝州城，而是在第二天將包打聽叫到了杜公館，兩人再出來時，已換了行頭和樣貌。

　　不得不說，包打聽在造假方面確實是個專家，經由他的手塑造出來的季未暖，還真的挺像杜家的黑衣保鏢，還是那種牽著狗巡邏的保鏢。

　　外邊守著的那些特務自然是沒有瞧出來，一個個在外面從凌晨蹲點，蹲到了晚上十一點。

　　此時，季未暖一身黑衣的站在離外灘最近的酒店，拿著望遠鏡，居高臨下的看著碼頭上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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