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風云涌
海管家在地上呻吟,安夫人怒不可制的咆哮,整個大廳氣氛有些僵硬起來。
大少、二少對于眼前的一幕,眼皮都沒有掀動一下,安之若素,且視之為理所當然。
反而是最后跟隨著的安壹、安肆眼里出現驚訝。
因為他們所了解的少爺,出手沒有要人命,這說明少爺今天一早的心情很好。
否則,這安海早就沒命了,哪里只是斷三根肋骨這么簡單?
安少冷眼一掃,懾人無形,整個餐廳里,敢直接與他對視的人,幾乎沒有。
但,不與他眼神對接,并不代表沒人出聲。
安正毅眉頭擰成一個死結,不悅的道:“就算你是想要宣告對我和你母親的不滿,也不用拿海叔出氣。”
安夫人見兒子冷漠的態度,腦海中不經意的掠過昨天他親自抱著梁泊走進主大廳時的畫面,心里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又霎時升騰了起來,手掌再次在餐桌上重重一拍:“安玦琝,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別忘了,你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我是你媽!”
安少淡淡挑眉:“母親,如果我不是從您肚子里爬出來的,您覺得您會有今天?”他的母親,他從不期盼從她身上感受到溫暖。
她視他為她掌權的工具,反正這安家家大業大財大,他不介意讓她打發時間,可是……她不該挑戰他的底線,不該無視他生命里的改變,只看得見她自己。
“你……”被安少淡漠的話語梗傷,安夫人語梗。
安少走過倒在地上的海叔,俯視著他,脾睨著他:“知道你錯在哪里嗎?”
海叔能爬到管家的位置,雖與安夫人有著直接關系,但,他自身也絕非愚蠢之人,事實上,在安少那一腳踢上他的那一剎那間,他已經明白自己犯下大錯。
好在,少爺留了他一條命,他還有機會。
“屬下知錯!
“知錯?那你說說,你錯在哪里?”安少慢條斯理的走向餐桌主位方向,停在了安夫人身邊。
安夫人精致的妝容有些驚疑的看著他。
海叔低下頭,不敢看安夫人:“回少爺,您才是掌權人!鄙贍斪蛱飚斨麄安家有頭有臉的眾族人宣告的那一刻開始,這個女人,就是安家名正言順的少夫人。
剛才,他只是向少爺和兩位小少爺請了安,并沒有向少夫人請安,這對少爺來說,是大不敬,也是對他的挑釁。
安少低低一笑,似笑非笑的看向一旁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兩人:“父親,母親,您二位是否對此有疑問?”
安正毅臉色很難看,卻也只是冷哼一聲:“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齊了,就上菜吧!
他這句話明顯是為安夫人搭了一個下來的臺階,卻只見……
安少直接在主位坐了下來,安正毅臉色一僵,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簡直可以稱之為大逆不道的兒子。
安十二把安夫人的椅子搬離,安十一則把梁泊的輪椅推了上前。
兩人取代了安氏夫婦的位置,無聲的告訴一旁僵硬慘白著的臉色的安氏夫妻,也在告訴在場所有的人,他們才是主人。安夫人臉色慘白,她以為琝兒只是氣憤,說說而以,卻沒想到以……他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宣誓主權。
安家,從這一刻開始,他,才是主人。
大少、二少在梁泊的身邊坐了下來。
傭人很快就把位置重新調整過來,安氏夫人則坐到了長餐的另一頭。
安玟看著眼前的一幕,心里無聲一笑,世上沒有比安家更骯臟的家族,父不父,子不子,權勢之大,可以悖人倫,逆五常。
可笑的,安家的老祖宗竟然還明令以孝為祖規,卻對掌權的人格外開恩,如果是安家其他人如同此不孝,恐怕會被祖規壓的無翻身之地。
而……只要是掌權人,一切,都是對的。
這樣的家族怎么還能繼續繁華昌盛下去?它該成為……歷史,永遠的消失。
“大哥,大嫂!
安少抬眸看著他:“坐。”
“謝謝大哥。”
安玟在大少、二少對面坐了下來,這才笑著看向梁泊:“大嫂,初次見面,我是安玟!闭媸亲屗箝_眼界,就是眼前這樣一個女人在安家掀起了驚濤波浪?
梁泊朝他輕輕的點了點頭:“你好,我叫梁泊!彼龑Π布业娜藛T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知道眼前的人是他的庶弟。
在安家,一切不可能的存在都理所當然的存在著。
一道又一道精致的西式早餐由傭人呈上來,把長餐擺的滿滿的。
安正毅盯著眼前的餐點,臉色陰霾下來,他原打算讓大家坐下來一起吃個早餐,把問題解決緩和下來,卻沒想到……事情根本就沒有了緩和解決的機會。
心思轉了又轉,直到最后,他才抬頭看著隔著一個長餐桌的主位方向:“或許,你二嬸說的對,兒孫自有兒孫福,既然你已經拿定了主意,無論是身為族長還是你的父親,我都無話可說。”
安玟執著咖啡的手微微一頓,而后若無其事的輕啜了一口。
“但是……”安正毅看了一眼安玟,然后目光才停在了安少身上:“我也有一事想宣布!
安少手中的餐具優雅而從容,處之泰然。
見他如此冷漠的態度,安正毅眼底有一絲不悅,卻很快就被壓制了下來,心里的念頭也越發的堅定。
“這次年度總結大會上,我會向各族老宣告,我個人名下所有的安氏股份,將全部轉給安玟!
既然這個兒子他再也拿捏不住,他也得為安玟留條后路,也為自己留條后路。
安少則頭也不抬:“父親可想好了?”他就這樣輕易的把他的資產早早的交給安玟,他可別后悔。
大少、二少眼角瞥了一眼對面的安玟,神色淡然,安玟神色也同樣淡然,反倒是站在安夫人身旁的云姐控制不住的倒抽一口冷氣,看著安正毅的眼神里有著惶恐和驚懼,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安夫人捏著餐具的手因為用力而陣陣發白,她需要極大的克制才能讓自己冷靜,可是心里的怒火直往心臟涌,她多想用手中的餐刀刺進身旁這個男人的心臟。
安正毅淡笑:“安玟雖是偏出,但他和你一樣,都是我的兒子,我希望琝兒你別介意!
安少優雅的扯過餐巾拭了拭嘴角,點點頭:“當然,父親的心情,我能理解,并且深有體會!睌凳畠|美金,他確實不會放在心上,只不過……這份心思值得考究。
安正毅一愣:“深有體會?”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安少眉峰略微挑高,視線掃過了一旁的大少、二少兩人:“我也為人父,安子陽、安子昭都大了,也是該要立權了,今年的年度總結大會上,我也有此意。”
“你說什么?你瘋了?”如果說安正毅要把個人資產轉給安玟讓安夫人憤怒,那此刻安少所說的話則讓她驚駭萬分。
一直充當人形道具的梁泊也不禁側目,看著安少,心里很是震驚,面色卻依然保持平靜,心頭苦笑,跟在他身邊久了,久而久之,倒也學會了表面功夫了,波瀾不驚。
大少、二少依然很淡然,仿佛剛才安少談論的不是決定他們命運的安家繼承人,而是在談論天氣一樣簡單。
二少低頭把盤里的食物仔細的切好,然后起身把盤子和梁泊的對換。
大少則眉頭微皺,對二少的刀功很有意見:“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你這樣下刀會損害食物的味道。”
二少斜挑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只說了兩個字道:“這樣我很順手,味美固然重要,但我認為,最重要的還是要順手!
大少看著他,臉部表情微微一怔。
安玟眼底依舊清朗明亮,可眉心處卻悄然攏起,心里的震驚不少于在場任何人。
梁泊對兩個兒子似是打啞謎一樣的交流不是很理解,只是覺得有這樣箭孥拔張的氣氛下,小陽和小昭還這樣做,無疑是火上澆油,她看安夫人臉色,真替她擔心她會控制不住手里的那把餐刀。
書房內,安少看著屏幕上的楚三少,低低一笑:“你的樣子似乎有點憔悴!
屏幕里的楚寒謫仙似的面容此刻呈現嚴重扭曲:“你只看見有一點點嗎?”
安少聳聳肩:“怎么?還沒有擺平海鯊?”
安少不說還好,一說到他的痛處,楚三少的牙齒就磨的咯咯作響:“該死的,安玦琝,有你這樣重色輕友的人嗎?”竟然把楚陽交給海鯊,虧得他做得出來。
“他沒死不是嗎?”面對楚三少的咯咯磨牙聲,安少事不關己,語氣很冷漠。
楚寒語塞,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是沒死,但卻比死還不如!倍部煲缟装l了。
“活著,總比死了好,這是我最近才有的認知!比绻翰此懒耍恢雷约簳龀鍪裁词鲁鰜。
楚寒一愣,臉色肅穆沉淀下來:“你可要想好了!惫芳绷硕寄芴鴫,更何況安家那些人冷漠無情只看利益的族人們。
安少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里的簽字金筆,黑眸幽暗無邊,唯有一勞永逸才能解決實質辨問題,別怪他心狠,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大少爺、二少爺在外候著。”
“讓他們進來。”安少關掉與楚三少的視訊通話,淡聲道。
兩寶臉色肅沉的走進來,看著坐在寬闊的書桌前的男人。
“父親。”
安少指了指書桌間的兩張椅子:“坐。”
兩人沉默的坐了下來,安少抬眸,視線在兩人身上掃過,直接開門見山:“明天是最后一天年度大會,我決定立安子陽為繼承人!彼氖掷镉辛藘蓮堊詈玫幕I碼。
大少眉心微跳,本能的看了一眼二少,二少臉色如常,眼瞳卻深如墨。
書房內,一度死寂無聲,父子三人,都沒有再出聲,氣氛卻空前的凝結。
整個島上處處都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有些緊張,有些低迷。
安氏祖業所賺取的錢財讓所有參加年度總結會的族老們很滿意,可是,安家掌權人家的家事,卻也讓他們都左右為難。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也是最終表決的日子。
今晚的夜,格外的長,也格外的緊張,就連見風就起浪的安二夫人都難得的保持了沉默,更何況其他人?
晚餐過后,所有人都無心再留下來,早早的就散場,各回各房。
明明人多,燈火通明,卻不見喧嚷,反倒讓整座島都呈現一種詭異的寂靜。
主臥樓的客廳里,安夫人端坐著,神色晦明難辯。
梁泊的輪椅輕盈的在華貴的地毯上壓過,在離安夫人還有兩米遠的距離的時候,她示意停下來。
陪她來的是安十三和安十四。
兩人垂眸低頭朝端坐在沙發上的安夫人行禮:“夫人!
安夫人這時才似是有所回神,抬眸冷冷的看著眼前的梁泊,命令道:“你們下去!
安十三、安十四臉色平靜的拒絕:“夫人,少夫人行動不便,屬下等不敢失職!
“你們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我立馬廢了你們?”安夫人沒有動怒,卻語出陰森。
“母……”
“閉嘴,以你的身份叫我母親是在羞辱我!卑卜蛉算H淮笈
梁泊輕嘆,換了稱呼,如她所愿的把姿態擺低:“夫人,請問您讓我來,不知有什么事?”安夫人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冷聲道:“琝兒要立……安子陽為繼承人。”
梁泊垂眼:“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讓他打消這個念頭!辈皇巧塘,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梁泊沉默了片刻,緩緩抬頭:“為什么?”
“什么?”安夫人一愣。
“他是您的兒子,不是嗎?”就連她,都知道命運與他牽一線,除了信任他,別無他路,為什么她這個母親反而做不到呢?
安夫人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面露惱怒之色:“放肆,你這個沒教養的女人,是誰讓你跟我這樣說話的?”
“我只是一個以他為天依附他的女人,夫人的要求,請恕我做不到!彼裏o意批判眼前人的人生,也無意去改變些什么,她只是把自己所思所想說出來,但愿能觸動她內心。
“我來見夫人,是想告訴夫人一句話,他,是您的兒子。”
安夫人看著梁泊清明的目光,有片刻的怔愣,卻很快,就惱羞成怒:“我當然知道他是我的兒子,這不用你這個外人來告訴我!
梁泊淡然:“我們回去吧!
對這眼前個被這個家族迷失了自己想要殺她的人,她談不上怨恨,卻也做不到喜歡,什么樣的因,結什么樣的果,她不同情。
她來提醒她,只是因為那個男人心里深處的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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