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給你一個交代
梁泊從重癥監護病房轉入了療養病房,她的情況總算是穩定了下來,不需在插著無數的監護管,接著各類監儀器。
病房很安靜,里里外外數道關卡都有著面目冷森的保鏢守的嚴嚴實實的,再加上章堯派出的四名持槍士兵,每天除了固定人員,任何人都不得越雷池一步。
梁泊這些天躺在病床上很安靜,她還沒有完全習慣自己變成一個癱瘓又是啞巴的改變。
除了大少、二少陪著她的時候,基本上,她都是沉默安靜的。
也許是這次事件的緣故,如今安排照顧她的四人,除了必要的請示之語,基本上永遠是一個表情,比她這個不能開口說話的人還要啞然。
除了面對她時必要的請示語和畢恭畢敬的態度,其余的時候,四人都是一致沉眉斂目,垂手候立一旁,站立在那兒就如同沒有自己思想的木頭人。
病房內很安靜,有她們和無她們,在梁泊看來,真的沒有什么明顯的差別,以前剛開始時還會覺得她們杵在那兒,很不習慣,可是事實上,她們存在,卻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梁泊睜累了一雙眼睛,慢慢的闔上。
這些日子,或許是痛到麻木,也痛到習慣,她基本上可以自己行忽略自己身體上傳來的痛楚。
候立在病床兩旁新的安十一、安十二看見她闔上眼,原本沉眉斂目有如隱形人一樣的兩人仿佛身上長了眼睛一樣,立刻有了動作,一人把房間內的溫度調節到適合睡眠的溫度,一人輕巧的上前替梁泊拉上薄被。
安少悄無聲息的走進來,兩人同時恭身一彎腰,沒有出聲,只是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感覺到病房不同尋常的氣息,梁泊闔上的羽睫輕微的顫動了一下,卻并沒有睜開眼。
直到她感覺到自己的病床邊凹陷了下去,安少坐了下去。
“今天有沒有好一點?”
蓋在梁泊眼瞼上的那兩扇睫毛輕輕的扇了扇,卻悄然無聲。
梁泊想,或許,自己啞了其實也有好處的,至少自己不回應他,不會成為他追究的理由。
見她只是閉著眼睛不出聲,安少淡淡一笑。
或許是閉上了眼睛,感覺越發的敏銳,梁泊感覺坐在床上的人站起了身,卻沒有聽見他出去的腳步聲,卻聽見動靜。
安少站起身,脫下了身上考究奢貴的西裝外套,隨意的拉開領帶,摘下袖扣,慢條斯理的把袖子卷到了手肘處,然后,他掀開被子半坐進了床中。
梁泊驚的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俯視垂視在她上方咫尺的臉,俊美無鑄,一雙黑瞳沒有言語可以形容,有著似魔一樣的魅惑。
而最讓她移開眼的是他那雙眸子正緊緊的鎖住她,擁有吸起人魂魄的魔力,不是威懾,不是危險深沉,而是……深深的眷戀!
是的,梁泊很想告訴自己她看錯了,可是她卻騙不了自己,她只是失聲,不是失明。
他漆黑眸瞳里的眷戀真真切切地倒映在了她的眸瞳里,讓她怔神。
自從她沒死成之后,重新再睜開眼,看到的他就有些不同。
雖然還是一樣的危險,一樣的強勢,一樣的霸道,一樣的無情,可是,卻也有著從前所沒有的情感。
這樣的他,比讓她接受自己下半身‘暫時’不能動彈和‘暫時’失聲還要令她無所知從。
安少在她身邊躺了下來,占據了她半邊病床,使得兩人的身體越發的貼緊,越發的親密。
梁泊本能的想要退一些,可是她卻動彈不得,不是因為他禁錮了她,而是如今的她根本下肢還處于麻木僵硬之中。
所以,她只是上半身移動了些許,下半身卻仍舊在原來的位置。
安少長臂一摟,梁泊移動些許的上半身重新靠近了他,緊緊的貼著他有力而強鍵的修長雙腿,隔著幾層布料,都能感覺到了他身體的溫度。
并不灼熱,卻莫名的灼燙了她的心。
這樣的男人對自己這樣深沉的感情讓她恍惚,失神,戒備,不安,卻也悄然的悸動。
她的心里從來都知道,他的心有多冷血有多殘忍,可是這些日子靠近他,接受他,習慣,感受他,她越發清楚他冷血殘忍的同時,也看清楚了他的心。
她知道愛是虛幻的,可是她也知道愛是實質的。
沈方輝對她也體貼溫柔,可她的心始終感覺不到安心,就好像是水中月,鏡中花,那樣的虛幻縹緲。
而他對她其實真的算不是體貼,甚至是殘忍的,可是她驚懼不安他的同時,其實她的心里,卻很安心,因為她有一份實質被愛的感覺。
愛,不一定是予以予求,不一定是信誓旦旦的承諾,也有可能……是一份殘忍。
修長完美的大掌輕輕的撫摸著她頭上戴著的保護罩,入掌的不是柔軟的秀發,不是溫熱的溫度,而是冷硬的保護罩。
安少低下頭,瞇眼盯著梁泊頭上戴著的保護罩,黑眸陰郁黯沉。
梁泊怔怔的看著他,她似乎感覺到了他平靜外表下心里的起伏,他,在想什么?或者說在掙扎什么?
許久,安少才低低的出聲:“我的。”
梁泊眼睛微微睜大,他什么意思?
安少不再糾纏這個話題,而是淡淡的轉開話題:“你喜歡去國外嗎?”
梁泊垂下眼,安少輕笑:“也是,你怎么可能會喜歡?”
“我從來沒有考慮過搬遷回中國,不是不喜歡,而是不適合。”
梁泊驚訝的揚眼,他是什么意思?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中國的國情,從來不需要安家這樣的士族,安家家大業大,之所以能存活至今,是因為安家改變了生存方法,遠居海外。”
梁泊眉對微蹙,看著他的目光有些復雜,她不明白為何他會對她說這些?
“你并適合卷入安家家族爭斗的旋渦里,因為你沒有當掌權夫人的能力……”安少黑眸微閃,緩緩的瞇起。
梁泊眨了眨眼,所以?
安少注視著她,微微一笑:“不過,現在我想,你有沒能力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給你生殺大權,看不順眼的,放逐廢除了即是,這安夫人沒有人比你更適合。”
梁泊有些呆滯,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個男人對她說這些話,不會是……隱形向她求婚吧?在他看來,是不容拒絕的告知。
安少淡然:“沉默既是默認,既然你不反對,等你傷好了,我帶你回英國,該你擁有的,我都會給你。”
他原想這輩子都不會有女人有資格死后和他埋一個墳墓,而他的生身母親又對安家的權勢有著割舍不下的狂熱,繼續讓她掌管安家那群人,也是成全了她。
梁泊傻眼,這人……她不是沉默,她是失聲,是啞了,說不了話。
“至于……”安少垂下眼,神情越發的淡然疏離,手掌停在了梁泊頭上中槍的部位。
“我說過,無論涉及誰……”那個人是他的母親,他不會親手殺了她,可是他會親手把她唯以生命的東西拿走……
夠了……梁泊突然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緊張而焦急的看著他,眼里隱約浮現淚光。
安少注視著梁泊眼里淚光,微愣,繼而微笑,輕嘆一聲。
“知道嗎?其實你這樣不能說話,對我來說,很好。”
梁泊愣住了,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
“因為這樣,你才會這樣目不轉睛的凝視著我,你用眼睛和心來與我交流。”
梁泊無法形容此刻她的心情,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很酸澀很梗痛,她曾經用盡一切追求的,是一個人能全心全意的愛著她,心里眼里只有她。
可以為她,放棄一切,可以為她,不顧一切。
上天究竟是如何的殘忍?
為什么她渴望期盼的東西給她的卻是這個曾經摧毀了她給了她無盡傷痛的男人?
她如何承受得起這樣的感情?
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拭去她眼角的淚,安少不悅的顰眉:“別動不動就掉眼淚,眼淚鼻涕的又丑又臟。”那一顆一顆眼淚從她眼里掉下來,讓他的心也一抽一抽。
梁泊吸了吸鼻子,突然泄恨似的一把抓過嫌棄她丑和臟的男人身上那件講究奢侈的襯衫,一股腦兒的把鼻涕眼淚都擦上去。
安少看著腰肋處那濕糊坨坨的一塊,眉頭都擰在了一起,黑眸中的不悅顯而易見。
梁泊看著眼前這個嫌惡的看著她的男人,心里有一股自己都說不情道不明的滋味,似是胸口漲的滿滿的,有一種東西仿佛快要溢出來。
她不需要照鏡子她也知道如今的自己有多丑,她長相本身就談不上漂亮,現在頭發被剔的光光,整個腦袋都纏著厚厚的紗布固定地裝在一個鋼罩里面,臉色想也知道是鬼一樣的慘白。
還走不了路,說不了話,可是這個男人卻從來沒有放在眼里,只因為她活著。
這個世上,有一個人,比她的兒子更需要她。
抓過他的大掌,在他掌心上輕輕的劃道:你愛我。
安少擰在一起的眉松開,緩緩上揚,梁泊垂下眼,繼續寫道:你非常愛我。
安少上揚的眉揚的越高,幾近斜視,梁泊看著他,然后沉默了片刻才繼續寫道:我還沒有愛上你,你輸了。
“是嗎?那你是否滿意了?”安少緩緩出聲。
梁泊寫道:我愛不愛你,對你重要嗎?
“你說呢?”他愛她就行了,只要她……陪在他身邊,活著,他不相信這世上有誰比他更能給她安全,給她一切,所以她愛不愛他,都只能在他的視線之內,活著,死了,都要陪伴在他身邊。
如果我要離開你,會不會放我走?
安少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她:“你說呢?”連她死,他都不允許,讓她離開?中了一枚子彈,她就成白癡了。
梁泊靜靜的看著他,許久許久,她才寫下了一句話,安少有些怔然的盯著自己的手掌心。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安十一冷靜沉穩的聲音傳了進來:“周齊先生求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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