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
梁泊這次倒沒有流露出驚慌,只是柔順的閉上眼睛,如他所說的那樣,心甘情愿的敞開任他擷取。
吻,并不激烈也不暴躁,甚至有些溫柔,唇貼在她唇上,輾轉(zhuǎn)、廝磨、挑逗……
略離開一瞬,看一眼她的反應(yīng),看她閉著眼,微微顫動的羽睫,安少再輕輕的繼續(xù)貼上去……
這次沒有一味的擷取,更沒有用暴力,這次,他用溫柔。
因為情場大圣楚三少在北京機(jī)場與他分道揚鑣時,留給了他一句話:女人這種生物其實最懼怕的不是暴力,而是男人的溫柔。
安少當(dāng)時聽到楚三少這句話時,眸子就非常危險的瞇了起來,因為,很明顯,這女人就是用這一原理對付他。
柔能克剛,水能滅火,梁泊確實對他用了心,可是這份心思總歸還是別有用心。
她想做什么?捕獲他?降伏他?
當(dāng)腦海中有這個意識的時候,安少很想嘲笑幾聲,可不知道為什么,那份嘲笑卻僵在了他心里。
對于女人,他雖從未用過心思,但并代表他青澀無知,而且他也很清楚,他對這個女人的心思變了質(zhì)。
最初,他不緊不緩不疾徐的獵狩,他要證明女人本質(zhì)里面的虛榮和虛偽,什么溫暖和無欲望都只不過是披上了一層虛假的外衣罷了。
他承認(rèn)她,給她無盡的奢華富貴,給她主宰別人人生的權(quán)利,他要看她現(xiàn)出原形……可,怎么會變了質(zhì)?
他想征服她,想染指她,無論是她的身體還是心,他都想烙上他的痕跡,讓她的眸子里烙上他的身影,無時無刻。
安少的這個吻讓梁泊驚到了,她想退開,可是又想到不能退開,閉著的眼睛因為他突如其來的……柔情而讓她心里產(chǎn)生了想逃跑的沖動同時也生出幾許不安。
此時,她情愿這個男人對她用暴力,因為她已經(jīng)對痛苦麻木了。
梁泊突然推開了他……
安少看著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心情很愉悅,不只是她會用這一招,他也會用。
略挑了挑眉,飛揚的眉梢染上一抹邪肆,長臂一伸,抵在了梁泊身后的試衣鏡上,把她圈在了懷里,低低的語氣若隱若無有一抹笑意,把她前一刻還在說的話還給了她:“怎么啦?”
梁泊勉強(qiáng)笑了笑,隨口扯了一個借口:“安叁準(zhǔn)備了晚餐。”
安少笑了:“也好,飽暖思淫欲,老祖宗這話說的很精僻。”
梁泊愣愣的看著他,她想問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還有,飽暖思淫欲這句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實在是詭異!
“給我拿衣服進(jìn)來。”安少越過她往洗浴間走去,走了幾步,又淡淡回頭:“安叁陪安子陽回了英國,生活起居暫時由安肆打理,有任何事直接吩咐他。”
梁泊淡然,她從來不會咐咐任何事,所有的事他們也不會問過她的意見,都為她準(zhǔn)備的好好的,無一不缺。
慢慢的抬眸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事情越來越莫名了,梁泊嘴里有些泛苦,不只是她懂得用心,這個男人也會用心。
只是這份心,都不是最本質(zhì)最純粹的心,這份溫柔也都帶有目的,她和他何其可悲!
這是在玩火,到最后,這場火將會燒到誰?誰又生誰又死?誰勝誰痛?又有什么意義?
可——縱使現(xiàn)在她想放棄,他也不會給她機(jī)會退出?
諾大的餐桌上,擺滿了一桌精致的美食,今天晚上吃的是西餐。
長桌上,安少坐在主位,梁泊坐在安少的右手邊,與安家一眾‘幕僚大臣’共進(jìn)晚餐。
梁泊安靜的吃著,精致美味的佳肴入嘴卻讓她食之無味,可她努力讓自己吃的很認(rèn)真。
雖然用餐的人不少,但氣氛很安靜。
直到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開了一瓶葡萄酒,恭敬的給安少倒上后,才給眾人倒上,唯獨漏掉了梁泊,因為梁泊曾經(jīng)吩咐過他,不要準(zhǔn)備她的酒,她不喝。
燈光絢麗下,昂貴奢侈的餐桌上,美酒佳肴,讓人不禁有一種身置在宴會的錯覺,而不是隨便的一頓晚餐。
梁泊曾經(jīng)喝過一次酒,一喝即醉,整個人都會癱軟成泥,可腦子里卻仿佛住著另一個自己,很冷靜很理智,她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如果真的能醉的不醒人事,對她來說,也是一種美事,可是她身醉卻心不醉,那種感覺很糟糕,她極度不喜歡。
所以,繼那次之后,她從來不沾染帶有酒精之類的任何液體。
“試試。”安少執(zhí)著的酒杯遞給了她。
梁泊搖了搖頭:“我不會喝。”
“那就學(xué)著喝。”
梁泊臉色淡了下來,目光定定的看著他:“我不喝。”如果他非要她喝,只有一個辦法,強(qiáng)迫灌。
站在梁泊身后服侍的安十一、安十二兩人心里隱隱有些替梁泊著急,就連餐桌上坐著正在用餐的眾大臣們手里的動作也都微微一頓,誰也沒有抬頭。
可——
安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平靜的把酒抵在了自己的唇邊,并沒有為難她,更沒有強(qiáng)迫她。
在場的人都低下了頭繼續(xù)若無其事的用餐,餐廳內(nèi),依然安靜。
梁泊擱下盤子里被她切的亂七八糟的食物,不再勉強(qiáng)自己再繼續(xù)吃,抬頭看著身旁優(yōu)雅的如同貴公子一樣用餐品酒的男人。
仿佛剛才他讓她喝酒的那一幕根本就沒有發(fā)生過,只是她的幻覺。
“我吃飽了。”
安少輕輕的頜首,準(zhǔn)許她離開。
梁泊穿著優(yōu)雅的長裙卻踩著一雙平底拖鞋離開,不倫不類,可在場人無人提出異議,視之為理所當(dāng)然。
因為這才是一個真實的女人。
如果她執(zhí)意把自己包裝成優(yōu)雅貴婦,她也不會有資格坐在少爺?shù)纳砼耘c他們共餐。
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在場的眾精英們心里也都有些明白,為何他們的主子被她吸引,像他們這些人,最難遇上的就是真實的女人。
這個女人從來沒有想過讓自己登上大雅之堂。
換句話說,她從不在乎安夫人這個尊貴的身份,就算被迫的妥協(xié),卻也一直在努力做她自己。
天然,真實,而溫暖。
夜色沉寂,梁泊在后宅幽靜的園林里散步,這間宅子大而幽深,身處其中會讓人忘卻外面的高樓大廈,燈紅酒綠的繁華。
仿佛時空倒退百年,回到了那庭院深深的舊時代。
梁泊停靠在魚池的攔桿上,看著夜色下的魚,它們的天地就只有這片魚池,就如同她的天地就只有這片大宅。
“為什么?”
跟在身后的安十一、安十二驚訝的抬頭。
梁泊回過頭,看著她們:“以你們的能力,我相信在外面定然別有一番天地,有自己的事業(yè),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人生,為什么要把自己鎖在這里?”現(xiàn)在不是舊時代了。
兩人靜靜的看著梁泊,看著她眼底的不解,安十二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安十一也低下頭:“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梁泊怔然片刻才回神,歉然的看著她們,真誠的道歉:“對不起。”是她一廂情愿了。
安十二看著她的眼神微閃了閃,有些遲疑,卻扔是出聲道:“您為什么不試著用卻看待少爺?”
梁泊愕然的看著安十二。
“只有付出,才會得到。”
梁泊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并沒有出聲。
安十二看著她,繼續(xù)說道:“既然您明白此生和少爺劃不清,斬不斷,為什么不試著退一步,再對他寬容一些?”
梁泊怔然,她還不夠?qū)捜輪幔克腥硕家晃兜臄X取她的寬容,她的理解,那誰來寬容她,誰來理解她?
“您是聰明人,您心里明明知道少爺想要征服你,實則是想要您的,為什么,您不愿意要少爺?shù)男模俊?br />
“不是的。”梁泊反駁,她怎么會不愿意要那個男人的心呢,她心里不就是希望那個男人付出心后痛嗎?她怎么會不愿意要?她想要的……
安十二很平靜的看著她:“屬下本不敢逾越,但有一句話,其實您明明知道,卻做不到,那就是,您必須付出才能換回少爺?shù)模駝t,您永遠(yuǎn)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少爺對人無情,對自己更無情。”
梁泊臉色有些白,她自以為自己付出的,就連安十一她們都看出來是假,那個男人又豈會看不出?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他明明知道,卻……陪她玩這個游戲?
梁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間的,茫然的洗漱,等到她回神的時候,她已經(jīng)躺在了寬大的床上,盯著床頭上的鬧鐘,快十點,那個男人并沒有回房。
而她卻毫無睡意,腦海中自動不停的回蕩著安十二說的話,什么是?她還有嗎?就算她有,拿來換他的心,有什么意義?
如果要他的心,得拿她自己的心來換,她寧愿不要了,那個男人對她征服也好,也罷,她都不在乎了,要他的心,與她何用?
他對她真不,并不會改變她今后的命運,也換不回她已經(jīng)失去的。
睜著一雙眼睛太久,眼睛都有些干澀酸楚,梁泊閉上眼睛,把從心底翻滾而出的洶涌壓下,慢慢歸于平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少走了進(jìn)來,房間里留了一盞柔和的壁燈,讓他有些恍然。
看了一眼床上似是睡著了的人,安少心頭竟然出奇的安定,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深黑的眸子半闔著,俊美的臉龐在柔和的燈下神情有些飄緲。
有些事當(dāng)真是不能不信邪,這樣一個女人,竟然讓他上了心,連他自己都難以接受。
或許,他人生里做的唯一一個錯誤決定,就是在當(dāng)年留了她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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