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宴會一
“安少。”
“安少……”
從一下車,一路走來,有碰上的,有偶遇的,也有刻意上來打招呼的,此消彼出一聲聲恭敬的稱呼在耳邊回蕩,而安少卻都是漫不經(jīng)心,偶爾才會頜首,輕點(diǎn)頭。
梁泊的眉頭下意識的緊蹙,她感覺自己一走進(jìn)來,這里最起碼有數(shù)百雙眼睛明著暗著打量著她、審視她。
這些眼光匯集一起落在她身上,讓她全身都有如螞蟻上身,渾身不自在。
而且更別提她挽著的那只手臂和兩人無法避免的靠在一起的身體,他的氣息強(qiáng)勢的竄入她的鼻間,陌生卻危險。
她就算再沒有經(jīng)驗(yàn),也知道參加宴會,男女結(jié)伴而行是常識。
更何況——在四周人的眼里,她和他之間那她無法撇清的牽扯。
因此一下車,當(dāng)他向她曲起手的時候,她縱使心里不愿,也只不過是遲疑了一秒就配合了,雖然她不想靠近他,但這樣的場合下卻不得不靠近。
這一點(diǎn),她很明白,也只能盡量克服自己的心魔。
眼角余光斜視了一眼身后也同樣是結(jié)伴而行的安壹和安十二,再掃過四周都是和她們一樣的男男女女,梁泊的心倒也慚慚平靜下來,盡量把注意力從貼著自己身體的那一只手臂和強(qiáng)勢竄入鼻間的男性氣息忽略掉。
一雙眼睛不停的掃過全場,想要找到兩個兒子的身影,很多問題其實(shí)她不愿意去想,因?yàn)樗约憾疾辉敢馊ハ嘈拧?br />
“安表弟!
迎面走來的正是那位章先生,她見過這位章先生兩次,他都是身穿筆挺大氣的軍裝,而今天他卻穿上了西裝,讓人眼前一亮。
他身邊倒沒有挽著女伴,只是他身后跟隨著一名端著盤子的侍者,梁泊垂下眼。
果然,她身邊的男人停了下來,她也不得不停下來。
安少優(yōu)美的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似笑似戲謔:“恭喜章表哥父女團(tuán)聚,記得別忘了我的謝禮。”
章堯本就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聽著這位絲毫沒有愧疚反而大言不慚索要謝禮的話,假笑頓時都僵在了臉上,目光清泠而帶有殺氣,暗暗咬牙道:“我是得好好‘謝謝’表弟對我這個表哥的照顧!
明明知道是他的女兒,卻刻意瞞了他十八年,這份‘良苦用心’他可是‘感動萬分’吶。
“好說。”安少云淡風(fēng)輕,絲毫不理會章堯眼中的殺人目光。
章堯深看了一眼永遠(yuǎn)意氣風(fēng)發(fā),臉上永遠(yuǎn)不會出現(xiàn)反常情緒的這個表弟,余光掃過他身邊的梁泊,目光微閃,取過侍者盤中那一杯裝著透明金黃色液體的水晶高腳杯遞給她。
“梁小姐,請!
梁泊盯著那杯酒,再看了看他,果斷的搖了搖頭拒絕:“抱歉,我不會喝酒!彼肴绻芙^一杯酒就因此失議或丟臉,那她也不在乎了。
她的舉動讓章堯眸中精光一閃,也讓四周或光明正大、或不動聲色、或暗暗關(guān)注的人心里都轉(zhuǎn)動著心思的同時,不動聲色的目光都落在了安少身上。
章堯身為主人,他親自端酒,任何人都不會拒絕,畢竟今天是章家私人宴會,安少是以章家的表少爺身份來參加的。
卻沒想到安少身邊的這個傳聞中的女人竟然如此倨傲。
可是令在場所有人包括章堯都很意外的是——
安少輕輕一笑,完美如同藝術(shù)的手掌接過了章堯遞過來的酒,朝章堯笑著舉了舉杯,一仰而盡。
梁泊雙眸微微一睜,抬頭看著他微仰的完美側(cè)臉,心里有些愕然,難不成這酒還真不能拒絕的?
章堯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意,事情似乎真的有趣了,他這個表弟破天荒的把一個女人放在了眼里。
不只是他,在場所有人都得重新審視這位梁小姐了。
本來就憑她是安家下任繼承人的母親,就算她沒有攀上枝頭變鳳凰成為安夫人,她都擁有讓人敬三分的籌碼,拒他一杯酒并不算是大問題。
而現(xiàn)在,事情又似乎和大家揣測的有些出入了。
“安少,章少!
人群中,讓出了一條道,楊曉塑攜著女伴走了過來。
楊曉薔挽著楊曉塑的手,緩緩而來,她的目光也如在場人一樣,首先看向安少臂彎里的那個傳奇女人,一個為安家生下兩位繼承人且讓安少公開承認(rèn)的女人。
要知道,能讓安少公開承認(rèn),這份量等同于安家夫人之榮。
目光掃過,卻讓楊曉薔神色微微一變,驚訝,意外,愕然,怎么會是她?
楊曉塑目光雖然落在了安少和章少身上,自家堂妹身體瞬間有些僵硬讓他留痕跡的看了一眼梁泊,難不成曉薔認(rèn)識她?
梁泊看著眼前的女子很眼熟,暗自思索一番后,她想起來了,是她?
她與她曾經(jīng)有過一面之緣,是在清姐哪里見過,楊……
“梁小姐?”楊曉薔有些不確定的出聲,雖然她知道眼前人的就是她曾經(jīng)見過的那人,但她還是很震驚。
梁泊微笑,相比較楊曉薔的不確定,她倒是很肯定:“楊小姐。”
“曉薔,你們認(rèn)識?”楊曉塑詫異的問道。
章堯面無表情,安少波瀾不驚,對于兩人是否認(rèn)識似乎并不關(guān)心。
楊曉薔微笑著道:“在數(shù)年前,曾經(jīng)與梁小姐有過一面之緣!彼秊槭裁礇]有和那個男人結(jié)婚,又為什么和安少在一起?
安家的兩位小少爺都已經(jīng)五歲了,也就是說,在她要結(jié)婚的時候,認(rèn)識了安少?
“媽。”
“母親!
兩道童稚的聲音同時發(fā)出,大少、二少兄友弟恭的攜手而來。
梁泊看著朝她走來的大少、二少,臉部表情柔和下來,手臂從安少的臂彎里抽了出來,朝大少、二少走去,心,這時候才終于有了安全感。
章堯有些挑眉,在場人都靜屏呼吸,看著眼前傳說中的一幕。
大少、二少同時朝安少微微行禮:“父親!
安少朝章堯和楊曉塑微微頜首:“我去見過外公!
說完后,朝梁泊走去,修長的手臂攬上了她的纖腰。
梁泊一僵,雙眸微微微睜大,眼中有驚疑,本能的掙扎。
安少不動聲色的施力,梁泊的身子不退反進(jìn)地偎入了他的懷里,兩軀身體沒有縫隙的緊貼在一起。
擁著她,安少朝前面走去,不動聲色的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帶你兩個兒子去見我的外公!
溫?zé)岬臍庀⒔诙,男性低沉而又醇厚的嗓音從耳邊滑過背脊,引起一股戰(zhàn)粟,梁泊身子不敢再試圖掙扎,只能僵硬著身體,盡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可攬在腰上的手,卻讓她動彈不得,只能如一株沒有筋骨的菟絲草攀附在他身上,就算是隔著數(shù)層布料她也能感覺到身體下的那精壯硬朗的男人軀體。
大少沉靜的眸中閃過一抹驚訝,緊接著眉頭又不自覺的蹙起,父親……是什么意思?
二少垂下的眸子則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雙手放在褲袋里,緊握成拳。
一行六人如若無人之境,人群自動讓步。
四周的女人盯著安少懷里的梁泊,有驚訝,有羨慕,有嫉妒……
而男人卻都若有所思的看著安少的舉止,是承認(rèn),是宣告……
四周射過來的目光不再是打量和審視,而是了然。
這些帶有強(qiáng)烈情緒的目光雖然讓梁泊有些不適,但這些都比不過身邊的男人來的令她不適,短短一段路,她卻度秒如年,身體也因?yàn)楦叨染o張而使得血液不循環(huán)手腳冰冷。
“外公!
終于停了下來,腰間的手臂也略微放松了一些,梁泊連忙退開些許,卻只能是不貼在他的懷里,但還是他的身邊。
章老爺子目光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梁泊,微微一笑:“琝兒,這位小姐是?”事實(shí)上,剛才他也看到了他們一路走過來的舉止,但他還是想要親口聽這個外甥嘴里說出來,也好讓女兒心里有底。
安少淡淡一笑,笑容卻并沒有進(jìn)入眼里:“這是我兩位繼承人的母親!
梁泊不卑不亢,淡然而平靜的朝眾人微微點(diǎn)頭,并沒有出聲打招呼,她并不是看輕自己,也不是看輕別人,而是她沒有把自己劃進(jìn)他們的世界里。
章老爺子眸子微閃,他可不認(rèn)為這個女人是在倨傲。
略過梁泊,章老爺子低眸打量著大少、二少兩人,心里欣慰的同時也暗暗心驚,小小年紀(jì),卻沒有小孩子該有的稚氣,反而眉宇間透出內(nèi)斂的霸氣,絕非池中物。
這讓他想起了六歲時的琝兒,狂而霸,尊而貴,陰而狠。
比起他們的父親,這兩人有過之而不及啊,也難怪琝兒承認(rèn)這個女子,有這樣兩個兒子,就是這個女人最大的底氣,也確實(shí)有資格。
“你們叫什么名字?”章老爺子臉色柔和下來,微笑著問道。
“子陽見過曾外祖父!贝笊偕駪B(tài)雖然禮貌,但眸中卻波瀾不驚。
二少不經(jīng)意的掀眼瞭了一眼,眸中一閃而過的陰霾讓章老爺子都怵然心驚。
“安子昭。”二少的話很簡潔,態(tài)度桀驁不馴。
梁泊擔(dān)憂的看了一眼二少,知道小昭此刻心情不好,她微掙脫腰間的手。
安少看向她,梁泊嘴角扯開,心虛的道:“我要上洗手間!
安少黑深的眸瞳劃過一抹笑意,沒有異議的松開了手。
終于離開了他的身邊,梁泊這才感覺空氣如此美好。
她朝章老爺子及眾人微微點(diǎn)頭后,看了一眼小陽小昭,在安十二的陪同下,尿遁。
梁泊遠(yuǎn)離宴會,在花園一角的長椅上坐了下來,長長的裙裾垂墜在地,像綻放的花一般鋪展開在腳邊,月光下,米色的晚禮服將她略顯纖瘦的的身材包裹,輕盈、淡雅。
盤起的發(fā)髻,兩縷微卷的發(fā)絲垂落在額側(cè)的,在月色和燈光下閃爍著淡淡暖暖的星芒。
此時的她,仰頭看著天空,露出修長白嫩的頸項(xiàng),奢華而神秘的紫鉆項(xiàng)鏈耀眼奪目,讓人不禁有些疑惑,究竟是她白皙的肌膚襯托了這抹奢華的紫芒?還是這抹紫芒點(diǎn)綴了她修長白皙的頸項(xiàng)?
一陣風(fēng)吹來,裙袂隨風(fēng)輕揚(yáng),宛如月神下凡。
讓正走過來的二少心里無處發(fā)泄的火氣一下子消散,陰冷的臉部柔和下來。
梁泊看著朝自己走來的小昭,笑的溫柔,朝他伸出手,牽過他,低聲道:“小昭心情不好是不是?”她的心情其實(shí)也不好,總感覺有很多事超出了自己的承受。
二少在長椅上坐了下來,輕哼了一聲,半躺下,頭枕在了她的腿上,閉似是隨意的問道:“這身衣服誰給你選的?”
梁泊低頭看了看:“不好看嗎?”她倒是很喜歡,款式簡單,就是稍微有些長,她穿上高腳鞋,都還是免不了有些墜地。
拉過她的手,看著她手腕上的紫鉆,二少微瞇眼:“是安十二替你打理的?”他早該想到的,安十一、安十二雖然是他和安子陽的身邊人,但卻聽命于安玦琝。
他和安子陽的一切都是安玦琝給予的,他隨時隨地都可以收回,所以他還不能反抗。
好在,她,他很放心,她不會對安玦琝動心的,因?yàn)樗芰私馑?br />
而有他和安子陽的存在,那個男人還不至于對她用強(qiáng)。
梁泊垂眸,輕輕的撫摸著二少的臉,微笑:“累不累?”才五歲大的孩子,那樣嚴(yán)密繁重的課業(yè),她很心疼,卻也只能是心疼,她能做的是讓他們不為她擔(dān)憂。
“不累。”再累,他也要咬牙堅持,為是的盡快的強(qiáng)大,真正的強(qiáng)大,而不是依附在安玦琝的鼻息之下。
“母親!
二少臉色陰了下來,干脆閉上了眼。
梁泊抬頭看著大少,臉上的笑越發(fā)的柔和下來:“小陽,來!
大少看著半躺在她腿上的人,嘴角微抿,自身的束縛讓他做不到和弟弟這樣,賴在她的懷里,雖然他也想要嘗試一下這樣躺在母親懷里的感覺是不是真的這樣美好?
最終大少只是在梁泊身側(cè)坐下,側(cè)首看著她打量著,突然道:“很美!
“什么?”梁泊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二少暗哼了一聲,卻并沒有出聲否認(rèn)。
大少看著她:“母親是今天場中最美的人!彼f的是真話,在場男男女女?dāng)?shù)百人,在他心里,沒有人比她美麗。
梁泊臉色微紅,眸子里面閃耀著喜悅:“我很開心!眱鹤拥馁澝绖龠^一切。
見她為自己一句話如此開心,大少也很愉悅,看了看躺在她腿上的二少,眼波一轉(zhuǎn),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欠身行了一個紳士禮,優(yōu)雅的伸出一只手:“美麗的女士,可以邀請您跳一支舞嗎?”
二少霍地坐起身,看著大少彎腰伸手的舉動,臉?biāo)查g黑了下來。
梁泊則有些為難,她不會跳舞,可是又不想拒絕自己的兒子。
“小陽,我……不會……”梁泊有些不好意思的出聲。
“沒關(guān)系,我會就行了!贝笊傩Φ闹净I。
梁泊環(huán)視了一眼四周,除了身后跟隨的安十二和安壹,這里基本上沒人,又遠(yuǎn)離宴會場,看著眼前朝自己伸出手的兒子,想了想后,她鄭重的起身,按記憶里在電視上看過的那樣依葫蘆畫瓢的屈了屈膝:“那……就拜托閣下了。”
大少眸瞳一亮:“我的榮幸。”
兩人身高實(shí)在懸差太大,梁泊把腳上的高跟鞋脫了下來,赤著腳踩在草坪上。
兩母子有模有樣的跳起交誼舞。
有人說過,交誼舞的舞步,女人會不會走其實(shí)并不重要,只要她的舞伴合格,就不用擔(dān)心會出丑。
事實(shí)上,大少雖然被身高限制,也還不夠格稱之為男人,但卻是很合格的舞伴。
至少,除了剛開始梁泊有些不知所措手腳不協(xié)調(diào)外,很快,在他的引領(lǐng)下,梁泊也開竅了,拉著大少愉悅而滿足的跳起了舞。
可惜,有些美中不足的是她脫了鞋子后,裙裾實(shí)在太長,有幾次都被自己踩到,差點(diǎn)跌倒,好在大少反應(yīng)機(jī)靈,極力避免這種情況發(fā)生。
二少坐在長椅上,很不悅,看來安子陽是好了傷忘了痛,沒長記性。
啪……啪啪……
不疾不徐的掌聲突然響起,讓梁泊一驚回眸,不小心踩到了大少的腳,怕踩痛了他,匆忙急忙的移開,又被自己的裙子絆到,身體失去重心,眼見著要撲到在地。
大少連忙旋身,想要拉住她,二少也一躍而起,卻都慢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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