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歸位 二
說是二哥盯過來,差不多是瞪過來,直讓我咬了唇低下頭去。
我知道文朗在二哥心里遠比在大哥那里重要得多,二哥身為武將,保護文朗安危是他骨子里深刻的信仰,此次出行又是他的職責所在,這回掩護文朗微服離開,又欺上瞞下的拖延鑾駕,本以為是文朗有事要辦,不曾想竟導致國之綱本受損,罪魁禍首還儼然是我,二哥的憤怒當然會來得比大哥猛烈的多。
若不是礙著文朗在場,想來他已經暴跳如雷了。
文朗看在眼里,忙著道:“不妨事。”
二哥卻不肯罷休,突然就是單膝點地,沉聲開口:“此等大事,便是皇上不欲聲張,也絕不可姑息不究!”
隨后他雙膝跪下去:“末將嚴重失職,請皇上責罰!”
文朗本來站著,這會兒慢慢的坐下,我注意到他坐下的時候是用手扶著桌子的,心里就知道不妙,也不管二哥怎么看,趕緊就朝文朗走過去。
文朗此時卻還要開口說話:“冠群你先——”
話沒說出來,就見他眉頭輕皺,悶咳兩聲,身子微傾,臉色愈發的不好。
“朗——皇上!”我搶上前一步扶住他,知道他元氣大傷,進宮這一段路又消耗了不少氣力,一定是牽動了傷口,“怎么樣?快別坐著了!”
常遠也趕緊奔過來扶,文朗點點頭,略微調息一下,對二哥道:“你明兒個再過來,朕有事交你去辦。”
見文朗這個樣子,二哥也不敢再說什么,忙領旨跪安出去。
文朗又對著常遠道:“你去太后那邊一趟,就說朕舟車勞頓,朝務又積壓甚多,明日再去請安。另外叫各宮這幾日沒有傳召都不要過來。”
常遠應著,卻不肯動,還是文朗催他一句,才咬咬牙走了。
我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扶文朗在榻上躺下,給他避開了傷口墊好靠背,吩咐人去多多的預備補品,又端了參茶一口一口的喂他喝了,安置他休息。
沒有環佩跟著,入夜,我要親自動手給文朗的傷口換藥,他見狀道:“愉兒,我身邊也有信得過的下人,讓他們來吧。”
“朗哥哥,讓我做吧,”解了毒,我看著那個恢復了常態的并不大的傷口,想著以后這個光潔的背上恐怕就要添上這么一道疤痕,心里還是一陣絞,“這樣我才能安心些。”
換好了藥,包扎妥當,照著環佩的吩咐,傷處要盡可能透氣,便在屋里攏了火盆,只給文朗背上披上一件薄衫蓋著。
我小心的避開傷處,從背后抱著他,輕聲道:“二哥說得不錯,這回太冒險了,愉兒也該領個責罰的。”
趁著文朗一怔,我把臉貼在他背上,感覺他身上已經有一些溫度了,卻還是不夠:“朗哥哥,對不起。”
“愉兒,”他有些無奈,“你還要說多少次?”
“很多次……”我的聲音悶悶的,“一直到把你說給我的那些都還給你,還要再多一些。”
文朗低頭笑了一下:“你不許我說,自己卻一直掛在嘴上,好像不太公平。”
我抿嘴笑:“不公平就不公平,你擁有那么多,我卻只有你,這方面就讓我占點便宜吧。”
他沉默一下:“愉兒,我知道你這樣子很委屈。”
“委不委屈不是你說了算的,”我也沉默了一下,道,“愉兒私自離宮一個月,皇上快點給臣妾想個責罰,我可不想等著旁人當眾提出來。”
不等他回答,我又道:“只要不降位份,怎么都行。”
文朗聞言一時不解:“你在意這個?”
垂下眼睛,我當然在意,在意四妃以上才有的伴駕天明的資格。
我抱著他,鼻音愈發的重:“因為我不想半夜從你身邊被趕走。”
他身子一僵,作勢想要轉過身來,我卻不肯撒手,反而抱得更緊,喃喃的:“別亂動,讓我抱一會兒吧,雖然我們的五天已經過去了,但是你昏迷了一天,不能算。”
“好,不能算,要補上,”文朗笑了一下,頓一頓,突然換了個話題,“愉兒,環佩有沒有說要小心不要拉扯碰到傷口?”
“當然有啊,”我隨口答,猛的一驚,連忙松了手勁,動都不敢動,“我碰到了?”
“沒,”他的聲音有點低沉慵懶,“不過如果你再一直這樣抱著,就不好說了。”
眨眨眼睛,我這才發現自己幾乎是整個身子迎面貼在文朗的后背上,明白他在說什么,當即一赧,訕訕的松開手:“叫人燉了補品,我去端。”
站起來,還沒走出一步,手就被文朗拉住,我擔心他的傷口,不敢跟他較勁,順勢被他拉進懷里。深吻了我好一會兒,文朗才低啞著嗓音在我耳邊說:“若不是要盡快把傷養好瞞過去,才不管那么多。”
我在他懷里吃吃的笑:“皇上又沒有召誰侍寢,回頭有了身孕,叫愉兒有口難辯么?”
說這句話的時候,忽然想起平山行宮那一回,不過很快被我甩開,之前幾個月都不曾受孕,哪會那般巧。
忽然想起一件事,我道:“朗哥哥,過些日子等你好一些,我還得出宮去一趟,落在海津的東西我叫甲子御幫我找去了,另外也要問問報仇的事。”
說到那些人,我憤恨不減:“我讓大哥把那些人全都找出來,然后每個人捅上十七八刀,再用甲家的獨門毒藥叫他們求生不得,最好能讓我親自去捅幾下!”
我小心看著文朗:“朗哥哥,我叫大哥把那些人全都殺了,一個都不留,好不好?”
文朗也看著我,眼神閃爍了一下:“也好。”
停一下,他又道:“愉兒,這幾日你住在這邊,先不要回翊仁宮去。”
我怔一怔,隨即綻開笑容:“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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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起,我便干脆換了一件宮女的衣衫,服侍文朗吃穿起居,送他出門上早朝,再等著他回來。他召見朝臣,我便躲在他寢殿里面不出來,沒人的時候,就到勤政殿陪他看奏折,離京多日,政務的確積壓了許多,直讓他幾乎整日都離不開御案。
當然,這也給了他極好的借口窩在乾元宮不出去,也不召后宮侍寢,連常遠都被他趕到殿外候著,身邊就只有一個我。
盡管文朗的身子已經一日好過一日,傷口愈合得很好,面色也逐漸恢復正常,我卻總是不放心,只要看他一閑下來就忙不迭催他休息,所以除了給他端茶水點心湯藥補品,大多時候都是他看著奏折,我看著他,雖然兩個人一天到晚也說不上幾句話,但這樣看著看著,依然會兀自微笑,覺得心里十分歡喜,覺得如果日子能一直這樣過下去,該有多好。
一連十來日,沒有人發現我們的秘密,也沒人來打擾,文朗下旨忙于政務不召后宮,并沒有聽見有什么微詞,連太后那邊都很安靜,這種風平浪靜的日子直讓我貪圖得幾乎感激涕零。
我心里已經相信了陳雁羽的話,文朗離開鑾駕睿蓉是知道的,我懷疑她甚至知道文朗是去找我,因為這么多天,睿蓉都沒有來乾元宮找過文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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