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交易 一
平地驚雷一般,好幾個人的臉上瞬間變了色,被早有觀察的我瞧了個正著,心里暗暗添了一分篤定,看來陳雁羽所言不假。
“據(jù)陳貴人說,當(dāng)初這燕月是洛婕妤問她要,她那時候自身難保,為了給自己留個機(jī)會,便依洛婕妤的意思尋了個由頭將燕月趕出來,不想?yún)s被歹人利用,”我意猶未盡的落井下石,似笑非笑的看洛婕妤,“怎么?婕妤不記得了?”
“啊——”洛婕妤此時連話都說不利落,“這——沒有——不是——”
文朗看了小箋上內(nèi)容,臉色陰沉的站了起來,一邊的睿蓉見狀也連忙跟著站起身,洛婕妤嚇得忙不迭跪了:“皇上,臣妾——臣妾——”
文朗沉聲問:“你有何話說?”
洛婕妤眼看無人替她解圍,看似咬咬牙剛要說什么,忽然怡貴嬪向前一步擋在她面前:“皇上,即便是洛婕妤問陳貴人要了燕月,也不能證明淑妃娘娘中毒與洛婕妤有關(guān),宮里頭,姐妹們之間討要個奴婢之類,并不算稀奇。”
文朗見是怡貴嬪出來說話,倒是一頓。
怡貴嬪馮純笙出自刑部尚書膝下,家里算不得多么顯赫,但她姐姐馮純蕭是恒安王妃,是文朗的四嫂。恒安王是文朗目前唯一的兄長,常年身子不好,在外頭來往多是王妃代勞,淑太妃也健在,宮里宮外,多少要看些面子,連太后那都是對那邊多有照拂。
加上怡貴嬪在宮里頭一向溫婉得體,人又是個癡心的,文朗不會看不出來,對她一直還算禮遇。
文朗尚未出聲,發(fā)現(xiàn)自己被愚弄了的靜妃此時忍不住:“要個奴婢實(shí)在不算稀奇,稀奇的是怎么那么巧,偏偏是個一心找死的奴婢,更稀奇的,怡貴嬪這話聽起來耳熟的很,當(dāng)初洛婕妤和明嬪好像也是這么跟本宮說的,這才將燕月從陳貴人身邊要了出來。”
怡貴嬪毫不躲閃,在有恃無恐中添了幾分哀怨,話卻是對著文朗說:“無論如何,死無對證,若是要扯上誰,臣妾也是無話可說。”
本就是個混亂的局面,現(xiàn)在連一向清冷的靜妃都出來針鋒相對,還偏偏是不好苛責(zé)的怡貴嬪,文朗的眼神瞬間變得深邃,我知道他是有些惱火了。
與睿蓉對視一眼,示意她先不要開口,自己上前一步,對著怡貴嬪頗有深意:“貴嬪多慮了,若是要扯上誰,還會等到這會兒么?”
“這事,一會兒害的靜妃失察,一會兒又是讓皇后為難,現(xiàn)在又惹得貴嬪著急,真是讓我惶恐呢,”我淡淡笑著瞄了一眼怡貴嬪和洛婕妤,轉(zhuǎn)過身來看文朗,“皇上,臣妾覺得事已至此,不必深究了,這后宮的事,想來皇后娘娘自有分寸處置,眼下最要緊的,是趕緊跟太后那邊回稟,免得太后擔(dān)憂才是。”
文朗不出聲,我看涵貴嬪,又朝小黛示意了下。
涵貴嬪會意道:“正是如此,洛婕妤想要燕月那奴婢,怡貴嬪幫著說了話,靜妃娘娘做了主,想來人人都是因著機(jī)緣巧合,湊到一塊了,至于這小黛,倒是一心為主,因著自己去了趟天牢,就敢把這天大的罪名擔(dān)下來,忠心可嘉,辦事卻是糊涂,真不知道是該賞還是該罰。”
小黛聽了忙匐下身子:“奴婢也是一時糊涂,沒想那許多,奴婢該死!”
“嗯,”文朗明白此時的重點(diǎn)是給睿蓉解圍,可以動一點(diǎn)怒給眾人一點(diǎn)威懾,卻不能插手過多惹得太后不悅,況且至于到底牽涉了誰,也不是明面上三言兩語查得清的,當(dāng)即把我給他的那份證詞遞給睿蓉,“皇后和靜妃酌情向太后回稟,余的,皇后瞧著處置吧。”
說罷文朗稱還有朝務(wù),匆匆離去了。
文朗一走,殿中更覺尷尬,一群人各自心思,都不言語。
最后還是睿蓉打破沉默:“要沒什么話,都散了吧,靜妃一會兒隨本宮去趟仁壽宮,給太后回話。”
眾人早已待不住,聽了這話紛紛告退離去,我轉(zhuǎn)身剛要走,卻被睿蓉叫住:“淑妃留一下。”
我一愣,斂衽點(diǎn)頭,站住了腳步,冷眼看著這些女子陸續(xù)離開,靜妃本是要等睿蓉一起走,見狀也是謹(jǐn)聲告退:“臣妾在外頭候著。”
人走盡了,睿蓉看著我,一時無言。
我也不催她,想她心里一定是復(fù)雜,一如我對她,已經(jīng)越來越難以面對彼此。
“我以為——”許久,睿蓉道,“你不會來了呢。”
睿蓉的話讓我瞬間有些感慨,輕輕的笑:“怎么會呢。”
不等睿蓉答話,我轉(zhuǎn)頭去看小黛:“小黛,是誰教你認(rèn)下這個罪名的?”
“是一個老嬤嬤,說奴婢替主子擋罪是天經(jīng)地義,哪怕不是主子做的,也要有這么一個人,不然便是無盡的災(zāi)難,”小黛說著說著,臉上逐漸現(xiàn)了憤恨又困惑的表情,“現(xiàn)在想想,竟然不知那嬤嬤是哪個宮里的。”
“要查出來,悄悄的,別動聲色,”我微皺了眉頭想了一下,“本朝宮婢大多年輕,老嬤嬤有點(diǎn)身份的大多在太后太妃宮里,朝那邊尋一尋吧。”
再看睿蓉:“必要的時候,把趙安康叫過來問一問,他雖然油滑,卻還是個明白事的。”
“嗯,”睿蓉點(diǎn)頭,眼看著她的眼睛里面溫柔中帶了哀傷,“姐姐,你就從沒想過,真是我殺了那個燕月么?”
我平靜的如沒有聽見這句話一般:“太后那,想好怎么過關(guān)了么?”
睿蓉有一點(diǎn)意外,忽然舉起陳雁羽那份證詞:“姐姐,這——”
“這是真的,”我知道她是在懷疑這紙上內(nèi)容的真假,心里覺得有些諷刺,咬咬牙,很快打消了她的顧慮,“我與陳雁羽,做了一個交易。”
“啊——”睿蓉不敢置信的看我,“與她?”
“是,”我將眼睛別開看向別處,“她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查下去,作為交換,她給了我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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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雁羽給我的其實(shí)要比這件事的更多,但是我不能說,回想起她提出條件時候的表情,那種云淡風(fēng)輕的堅(jiān)定讓我久久難忘。
——你的條件是什么?離開冷宮?
——離開又如何?你未免把我想的太膚淺。桃云和燕月的事,無論你已經(jīng)查到了什么地步,知道了多少,希望你能到此為止,并且不要讓宮里其他人繼續(xù)追究下去,無論是皇后、皇上還是太后太妃。
——我有那么大本事么?
——有沒有是你的事,皇后手段如何,你我皆清楚,莫說你是淑妃,就算不是,后宮也早就是你的天下,你想辦的事,哪有辦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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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常理又毫不意外,睿蓉沒有問為什么,只是緩緩的點(diǎn)了頭。
“你若不想追究,這事情大抵能到此為止,”我見狀又補(bǔ)充,“若不甘心,拿著這份供詞,以后宮里想必不會有明嬪和洛婕妤這兩個人,單看,你想對靜妃持怎樣的態(tài)度。”
“姐姐,”睿蓉低頭沉默了一會兒,“以前你總會告訴我怎么做,現(xiàn)在卻開始給我選擇了。”
不等我答話,她又道:“好的,我知道該怎么做。”
心里有些酸澀,她說的不假,也許我與睿蓉真的回不到從前了。
我抿一抿唇:“你也該去太后那邊了,我回了。”
在邁出殿門的那一剎,我還是停下來,“睿蓉,你要知道,無論如何,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是,”睿蓉點(diǎn)頭,走過來我面前,誠懇的表情中帶了歉意,“我知道的。”
“那么,有句話我想問你,這很重要,”糾結(jié)再三,我還是問出了口,“那兩日我不在宮里的事,是誰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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