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果果故意停了停，讓夏侯云能充分地聽她的話，才繼續說道：“因為我不能這么自私。這些年我娘是怎么過來的，我看得很清楚，宋爹爹對我娘什么樣子，我也看得很清楚。我娘已經為了我們付出了那么多，甚至為了我們，拒絕她真正喜歡的人，而一直等著我爹。如果這樣的情況，讓她繼續為了我們過那種她最討厭的日子，那我們還算不算是她的女兒？”

　　“你……”夏侯云對莫果果的回答很是吃驚。她到底是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啊，怎么會說出來這樣的話，這完全不符合道德。夫為妻綱，父為子綱。莫果果的話，這完全都給拋棄了！

　　莫果果知道夏侯云一時之間不能接受，她繼續說道：“不光我這么想，當時只有四歲的樂樂也是那么想的。我們希望的，都是娘親能夠幸福。于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勸娘親離開爹。本來娘親是要跟爹爹和離，結果爹爹居然誣告她和宋爹爹通奸。當時我娘和宋爹爹還真沒有發生過什么。于是，我就慫恿我娘也告我爹，最后直接休了他。事實證明，我做了個正確的選擇。你看，我娘現在多幸福！我們家多幸福！”

　　夏侯云聽了，皺著眉頭問道：“可是你沒有爹了啊！你難道不難過，不后悔么？”

　　莫果果搖搖頭：“不后悔，如果讓我再選一次，那我肯定會在我爹回來之前，在第一次有人捎信兒說他死了的時候，就讓我娘改嫁！”

　　說到這里，莫果果話鋒一轉：“你看，我面臨這樣的選擇的時候，即使失去了爹，我都選擇了成全娘親的幸福。而你如果這么選，你什么都不會失去。相信梅貴妃肯定會想辦法跟你保持聯系的！云兒，我們不能太自私了，要為了母親的幸福去想想；你還有個弟弟，如果你非要把你母妃留在身邊，那他可是就要認別人做父了！更何況，你別忘了，你母妃現在的處境很是危險，如果這事兒被蘭貴妃知道了，她和那個還在襁褓里的孩子，還焉有命在？”

　　明顯，夏侯云被莫果果說動了：“你覺得，我應該成全我母妃的幸福？同意讓她離開？”

　　莫果果聽了，急忙點頭：“是啊，為了她的幸福，為了你們所有人的安全，你真的應該成全她。你成全她了，她還是你的母妃，這一點，不會變的！將來，你們肯定有機會再見面的。你就聽我們一句勸吧！”

　　莫果果覺得，她的這個話說完，夏侯云應該能完全相同。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聽了她的話，夏侯云不但沒有應允，反倒是變了臉：“嫂子，你還真的是我的嫂子，是我哥鐵定的媳婦啊！這會兒，就已經跟全心全意地向著我哥了？這次你不是因為想念我，想和我一起逛街才叫我出來的，更不是因為觸景生情所以才想要跟我聊上幾句天兒吧？是不是我哥覺得咱們兩個平日里關系好，派你來當說客的？”

　　額，莫果果壓根兒沒有想到，這個夏侯云，平時沒有太多的心眼兒，這會兒居然這么容易就明白了！得，她明白了，就跟她說實話得了！

　　于是，莫果果點點頭：“沒錯！這次是你大哥求我了，因為他知道，不管怎么說，你母妃都不能繼續呆在宮里了。他不想要看著你們母女反目，不想要看著他的母妃受苦，更不想要鋌而走險，用更危險的辦法帶著你母妃離開宮里。”

　　夏侯云冷笑了一聲：“所以，你就為了討好我哥和我母妃他們編故事，然后借用我對你的信任和友情來勸我，來糊弄我配合你們？”

　　莫果果搖搖頭：“不，你錯了！我沒有想要要討好你哥和你母妃。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哥和我之間，基本上是他來討好我。至于你母妃那邊，你難道不知道，我當年差點命喪她的手里？如果當時不是易風當時反應快，把我救了出來，我早就不在人世了。對于你母妃，我真是沒有那個心思去討好！我這么做，是不忍心看著易風那么著急，我認識他這么久，即使在他的生死關頭，他都沒有如此過；還有，就是覺得你母妃挺可憐的，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強顏歡笑還不夠，他居然對她一點也不在乎。這好容易有了一個在意她的人，等著她的人，想要得到幸福，怎么就這么難？我想，如果我是她，我會如何？”

　　聽了莫果果的話，夏侯云陷入了沉思……

　　莫果果繼續說道：“如果你還是確定不了，那你把你跟你母妃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你的母妃，你希望如何呢？”

　　夏侯云聽見莫果果的話，下意思地反駁：“我不會成為我的母妃！”

　　莫果果一笑：“我只是個假設，我也不希望這種事兒發生。不過，說句不好聽的，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你應該知道，華國的公主們的婚姻多數回事兩條路。第一，讓你們選個駙馬嫁了，可以守在華國里，給華國做個籠絡臣子的工具；第二，就是和靈公主一樣出去和親，嫁給別的國家的王做妻子，或者是做妃妾……”

　　莫果果這么說的時候，云公主的臉色一變：“你……”

　　“你別生氣，我說的也都是實話。如果是前者，你或許會因為幸運，找到一個真心喜歡你的人，或者是迫于皇家權勢對你好的人；可是，如果是后者，你能保證你不會和梅貴妃一樣遇到同樣的情況？當你費盡心力地討好一個你不喜歡的男人，卻得不到他的寵愛和心疼，而這個時候，那個你們互相愛慕的，等了你多年的男人出現，你會怎么樣？你的子女知道了你們在一起，極力反對，你又會怎么樣？”

　　莫果果的話，一字一句地刻在了夏侯云的心上，莫果果說的沒錯，她是可能遇見這樣的情況，而且非常可能。當她把自己跟母妃換位思考的時候，當她想著自己遇到這樣的情況的時候，她忽然渾身發冷，太可怕了！

　　見夏侯云沉默，虎妮沒有逼迫她做決定，而是笑著說道：“你好好想想吧！我們正月十五之后回家，希望在這個之前，你能支持你的母妃。雖然不管怎么樣她都會走，但是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女兒的支持對她來說也應該意義非凡吧！”

　　夏侯云依舊是沉默，沒有答應，也沒有和剛剛一樣激烈反對。

　　莫果果知道，這個姑娘肯定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她畢竟還小，心智也沒有那么健全，也不能逼她逼得太狠。

　　于是，莫果果笑著說道：“好了，說好了出來散心的，這倒是變成了讓人鬧心了！都怪我，都怪我！不說了，不說了，喝點這個雨前龍井，靜一靜，一會兒咱們去逛街去。京城里這一到過年啊，街上真熱鬧！”

　　聽到屋子里的談話進入了尾聲，電和雷也松了一口氣。

　　這個云公主的性子他們也多少了解一點。別看她在公主里算是善解人意的，但是那個性子扭起來，那個公主脾氣上來了，也不是一般人能小覷的。他們剛剛真的擔心她因為莫果果的話生氣，直接摔門出來，或者是跟莫果果鬧翻。

　　還好，果果不愧是少主看上的人，果然是很有本事，雖然沒有完全擺平云公主，但就他們對她的了解，也已經至少說通了一半了。

　　而云公主也是個聰明的人，莫果果給她一些時間考慮，或許，她就會想通。

　　聽著他們要去逛街，現在，他們兩個人，還真的就可以只負責保鏢的任務了。

　　京城里畢竟是京城里，就是要比松江河鎮那樣的地方繁華很多。尤其是過年的時候，這幾條街都跟大集一樣，滿滿當當的都是各色買東西的攤主。

　　什么賣年畫的，賣爆竹的，買各種小玩意的，買各種吃食的，還有什么射箭的，猜謎的，應有盡有。

　　走了不到一條街，莫果果的一只手里就有了不少的小東西，另外一只手，則是拿了很多各種各樣的吃食，什么糖葫蘆，糖人，各種糕點的……一邊走，她一邊這個啃一口，那個咬一口的，吃的好不樂乎！

　　反觀那個難得出宮一趟的云公主夏侯云，這會兒卻一改往日的樣子，沒有興奮地到處去玩兒，到處去看，反倒是一直蔫頭耷腦的，一點都提不起來興趣……

　　莫果果也發現了她的異常，想想自己剛才的話雖然是為了她和梅貴妃好，可是也有些太殘酷了。她畢竟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一個一直以來被保護的很好的小姑娘。一下子經歷這么多的打擊，以及她剛剛說過的這么現實的話，她的心不沉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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