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死了
裝作是7歲孩子藏不住事情的樣子,莫果果對宋滿存說道:“宋叔叔,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爹爹要回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宋滿存拉著牛車繩子的手顫了一下,立刻恢復了正常:“是么,你怎么知道的?大概什么時候回來呢?”
莫果果把在城里看到皇榜的事情告訴了宋滿存,宋滿存似乎又恢復了正常。
“奧,你說得是士兵返鄉啊!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奧,我聽說這次回來的只有一部分,說不定沒有你爹呢!”
莫果果沒有回答,在她眼里,宋滿存就是嫉妒了,很明顯的嫉妒。雖然宋滿存也不錯,不過還是爹爹更重要一些。
聽到士兵要返鄉的消息,楚氏喜極而泣。莫果果趕快給她擦眼淚:“娘親,爹爹就要回來了,這是好事情,別哭哇!”
楚氏擦擦眼淚:“我這不是高興的么!”
而莫樂樂聽說爹爹終于要回來了,樂得從屋子里蹦到院子,再從院子里蹦到屋子,還拍著手叫著:“哦,哦,爹爹要回來了!樂樂有爹爹了!”
樂樂的樣子逗得楚氏和莫果果都樂了:“你小心點,別絆倒了!”
樂樂回答道:“沒事兒,爹爹要回來了,樂樂摔倒了也不疼!”
楚氏把莫果果和莫樂樂摟在懷里:“是啊,放心,你們爹爹就快回來了,以后咱們就一家團圓了!”
為了迎接莫大生回家,莫家人開始里里外外地忙了起來。
楚氏忙著收拾屋子,準備好吃的;莫果果忙著給楚氏找合適的打扮;莫樂樂則忙把自己收集起來的小玩意兒擺到一起,等著給爹爹看。最閑的就要數易風了,就這么坐著炕上,看著他們來回轉。
到了士兵返鄉的日子,楚氏、莫果果和莫樂樂一大早就在村口等著。知道消息的三叔三嬸也趕了過來。
他們路過二嬸家的時候,聽見二嬸和二叔酸酸地說道:“就是一個破當兵的,還是解甲歸田的,有什么好迎接的,真是的!”
不過一行人都急著去村口,也沒有心情搭理他們。三嬸本來還想還幾句嘴,也被三叔拉住了。
等啊,等啊,盼啊,盼啊。那些士兵們終于回來了!
這是個晴天,但是風很大。吹得柳樹隨風擺動著,也吹得等待的人的心擺動著。
這個村子當年只有五個人去當兵,所以來的也只有這五家人。不過這五家人也都是拖家帶口,然后宗族的都來好幾個,人也不少。
等到士兵們在軍隊的護送下回來的時候,五家人都興奮了。尤其是這些士兵的妻子和孩子,都踮著腳看著,家里的當家人一起有沒有回來。
在大家的期盼中,三個男人跑了過來,和各自的母親、妻子和孩子見面。有的一下子跪在母親面,有的緊握著妻子的手,還有的一下子把幾年未見的孩子摟在懷里。
只有兩家人,一直在風里站著,卻沒有等到要等的人。這其中,就包括莫果果他們家。
眼見著別人家的男人都回來了,卻不見莫大生,楚氏著急了。難道莫大生出了意外?
一看這里有個當頭兒的小將軍,楚氏趕忙跑過去:“將軍大人,請問一下,我丈夫莫大生怎么沒有回來?回鄉的軍爺是分了兩批嗎?”
小將軍同情地看了看楚氏:“能回來的都回來了。還沒有回來的,除了已經死了的,就是重傷員了。五天之后,那些傷員會回來。到時候你再過來看看,如果還沒有,那就應該是在兩軍陣前為國效忠了。”
一旁另外一個沒有回來的家屬也聽到了這個話,立即就暈了過去。他們家人趕忙扶起來,拍后背的拍后背,掐人中的掐人中。
楚氏聽了,身子晃了晃,然后勉強穩住了。莫果果和三嬸趕忙一邊一個扶住了楚氏。
“大嫂,你還好吧?”
“娘親,別擔心,爹爹可能是受傷了,也可能是耽誤了,五天之后,他就回來了。”
楚氏不想家人跟著擔心,點點頭:“嗯,你爹五天之后就回來了。我沒事,如果我到下了,你爹回來看見一定傷心。咱們回家,五天之后再過來迎接他!”
樂樂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見爹爹沒有回來,而娘親他們又要回去。她撅著小嘴問道:“娘親,二姐,我們不等爹爹了嗎?爹爹還沒回來呢,你們怎么就要回去?爹爹難道不回來了嗎?”
這話出口,楚氏的臉色立刻變了。三叔看見,趕忙把莫樂樂抱到了懷里,對著楚氏他們說道:“你們先走,樂樂我抱著!
轉過頭,他又對樂樂說道:“樂樂乖,爹爹會回來的,不過今天沒有回來。咱們過兩天再來等他。不過,爹爹答應娘親今天要回來沒有回來,娘親生氣了,所以,不要在娘親面前提爹爹回來的事情好不好?”
樂樂看了看娘親的樣子,又看了看三叔,哎,明顯是娘親傷心爹爹沒有回來,三叔真笨,騙小孩子都不會!
不過,她和二姐一樣,都是懂事的孩子,不會讓大人擔心,所以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莫果果安慰著楚氏:“爹爹真壞,等他回來了,娘親一定要好好懲罰他!”
三嬸也應和著:“就是,看大哥讓大嫂擔心的,到時候我們一起想辦法捉弄大哥!”
楚氏也點點頭:“不用你們,我自己也不會放過他!一聲不響地扔下兩個孩子和懷著樂樂的我去參軍,他回來,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聽到這話,三嬸打趣:“吆,大嫂,你說是這么說,大哥回來了,看你舍得不!”
三個人雖然這么說著,但是臉上都不好看,各懷心事。尤其是莫果果,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F代當兵的都說死就死,更何況這個人命不值錢的古代。如果莫大生真的死了,這個家該怎辦?楚氏該怎么辦?她想要的父愛沒了又該怎么辦?
莫果果想了一會兒,忽然豁然開朗。其實莫大生也沒什么好,能拋下懷孕的楚氏去當兵,就證明他沒那么愛這個家。如果他死了,自己一定要給楚氏找個新丈夫,一個愛楚氏,也愛自己和樂樂的新丈夫。宋滿存不錯,村口的那個喜歡娘親的光棍李大勝也不錯。
有些失望,又還在抱著一絲希望的楚氏不知道,現在自己的女兒已經開始想著怎么安排自己改嫁的事情了。
五天之內,莫家的氣氛都很詭異。幾個人都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快樂的氣氛,包括小家伙樂樂。幾個人誰也沒有提過莫大生的事兒,這種家裝出來的氣氛讓莫果果有些透不過去來,只有趁著放牛的機會,才能逃離這種壓抑的感覺。真的可以說是度日如年了。
終于,五天過去了。莫家人又來到了那個村口。
這一次,還是一些士兵來送返鄉的人。不過,那個人是躺在軟床上,一看就是受了傷。
看見這個人,莫家的人和另外一家的家屬都沖了上去。
跑到軟床前邊,楚氏忽然收腳,因為,另外一家的媳婦已經撲到了那個人身上。顯然,他不是莫大生。
哪家的媳婦邊哭邊數落著男人的無情,男人則邊安慰便保證:“我再也不去當兵了,以后就好好守著你們母子幾個過日子!”
等到那家的媳婦哭夠了,楚氏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他王哥,你有沒有看見我們家大生哇?他怎么沒有回來?”
男人看了一眼楚氏,有些抱歉的低下了頭,聲音越來越小:“大生媳婦,大生他……他,他死了!”
這句話雖然聲音小,但確如晴天霹靂,打到了莫家的每個人身上。楚氏當場就暈倒了,莫果果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她又沒爹了,又成孤兒了!而莫樂樂,已經哇哇地開始哭了起來。
男人見到這個場面,急忙補充:“你們別這樣,戰場上什么都能發生,早該做好準備!
莫果果強忍著難過,問道:“大叔,我爹是怎么死的?”
“他受了很重的傷,在一次敵人的襲擊中,和我們失散了。等我們回去找他的時候,就發現在一個懸崖邊,都是他的血,還有這個……不出意外,他應該是被逼下了懸崖。”
莫果果伸手接了過來,這個香囊上的繡工,一看就是娘親的,看來爹爹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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