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姻緣已定
“殿下呢?”姬二匆匆趕到時,正碰到沒頭蒼蠅一般亂轉的暗衛。
一眾影衛頓時羞愧難當,沒想到這么多人,也沒看住殿下。
“你們,真是飯桶!”姬二氣極,只是心里也明白,以羽兒今時今日的功夫,這些影衛哪里是他的對手?
跟丟了人,也是必然。
無奈,只得吩咐他們繼續找。
這邊姬二等人焦頭爛額,那邊穆羽也是百爪撓心一般。
其實早在方府時,穆羽就已經認識到了自己對阿開不該存在的感情。
那么美好的阿開,若然知道自己的齷齪心思,怕是會更加唾棄自己吧?恩將仇報,害死了他的姐姐,又助紂為虐、害慘了他,自己還有何顏面面對阿開?
可,相思難熬。
將近四年的時間里,自己越是想要忘記,越是無法忘記。
甚至這次三國會晤,自己完全可以不來,卻終是管不住自己的腳。
而所有的意志力和忍耐力,終在今日一大早看到容文翰那張和阿開酷似的臉時全部坍塌。
就這樣不顧一切的沖了出來,甚至全然不準備向舅父隱瞞自己想要阿開的強烈心意——
從出生到現在,自己從來沒有任性過,也從未有過失去理智的時候。惟有這一次,卻想不顧一切的去爭取一次,心里總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一遍遍重復,怎么會有人永遠都是不幸的哪一個,說不定,這一次,上天會眷顧你……
而上天果然眷顧了自己,讓自己這么快就毫不費力的找到了阿開。
和阿開一左一右攙扶著容文翰時,心境竟是從沒有過的溫馨寧和,直到,阿呆的突然出現。
看向阿呆的眼神愈發不悅——這般美好的阿開,他的妹妹,又會差到哪里去?
而阿呆方才對那女子的態度,明顯很是不喜。現在卻竟然又跑到容相面前這般做派!
阿呆忽然站住腳,冷冷睇了一眼穆羽:
“不知這位兄臺要去哪里?若是迷了路途,在下或許可為兄臺指點迷津。”
穆羽臉色迅疾一寒,這是,要趕自己走?
霽云回頭看去,不由也很是詫異,再沒想到,這么久了,方才那位出手扶了自己一把的男子竟還跟在后面。
穆羽滿腔的郁悶卻在對上霽云清澈的眼睛時迅疾煙消云散,也不搭理阿呆,卻是朝著霽云伸出手來,掌心里還躺著方才害的父女倆差點兒摔倒的那支小小的何首烏,以及一把紅艷艷的冬棗:
“公子的何首烏,呃,還有,那塊大石的后面正好生了棵棗樹——”
記得方府時,阿開就像個小獸,總喜歡吃各種各樣的果類,現在應該還是這樣吧?阿開應該不會怪自己多管閑事吧?
太緊張了,手心不覺浸出些汗意。
霽云怔了一下,這聲音,怎么好像在哪里聽過?又有些詫異,這人怎么知道自己愛吃果子?
穆羽忐忑不安的心情則在看到霽云眼睛明顯亮了一下后瞬時充滿了濃濃的喜悅,只覺因阿呆到來而郁悶不已的心情瞬時一掃而空。
霽云眼睛閃了下,心頭的疑慮卻是越來越重,令侍衛接了東西,又禮貌的表示了謝意,這才告別而去。
穆羽心里小小的嘆了口氣,還以為,阿開會自己來取呢。可想到待會兒阿開就會吃自己親手摘得果子又很是開心,看阿呆的樣子,明顯是有了戒心,倒不好再這么明目張膽的跟上去。
眼睛轉了下,忽然想到銀杏林中遇到的那兩個丫鬟所言,說是她們小姐要由少爺陪著去月老泉……
看穆羽終于離開,阿遜眼中閃過一絲冷然。方才碰到院中小沙彌,言說有人正到處打聽容相的車馬,而方才這男子突兀出現時,那般凌厲的身手,怕是絕不會在自己之下!這般危險人物,怎么能任由他接近云兒父女?
正自沉思,卻隱約聽到幾絲破空聲。
阿遜給左右侍衛使了個眼色,令他們成犄角狀散開,自己則不動聲色的護在容文翰和霽云身邊。
剛一轉彎,迎面一陣塵土飛揚,卻是幾名騎著馬的男子,明明這里全是山路,那馬兒竟是絲毫不受影響,如履平地。
霽云和阿遜同時一愣,眼睛齊齊落在那幾人胯下的白馬上——
更是同時認出,那幾匹竟全部都是西岐名駒、玉雪獅子驄!
這么價值連城的馬,竟然一出現就是這么多!什么人這般大手筆?!
又是一陣得得的馬蹄聲傳來,卻是又一人如飛而至。
那人一身鶴白大氅,雖是已人到中年,卻仍是極瀟灑的樣子,偏是眼神猶如新發硎的寶劍,竟是凌厲無匹。
霽云對上那人的眼神,握著容文翰的手驀地一僵。阿遜也是神情巨震,又迅疾變為漠然。
來的竟然是自己的老東家,姬二!
容文翰也察覺到身邊女兒女婿似是有些不對勁,伸手拍了下兩人,抬起頭來,清炯而溫和的眼神直直的對上姬二——不過一身青布棉袍,身上也無其他奢華裝飾,遠遠瞧著不過一個身姿格外清俊的中年人罷了,可甫一接觸到容文翰的眼睛,姬二傲然外放的狂妄氣質便不自覺收斂。
眼睛在幾人身上一一掠過,注目霽云時,明顯想要咧一下嘴,卻又迅疾閉攏——
倒還勉強合心意的小丫頭,可惜……
再瞧向阿呆時,眼睛明顯凌厲了些。短暫的對視后,明顯沒有發現穆羽的氣息,姬二一勒馬頭,呼喝一聲,便又打馬而去。
“遜兒,認識這人?”容文翰已經收回眼神,淡淡的道。
“他是西岐姬家人,季伯翎。”阿遜頓了下,“攝政王穆羽的舅父,也是他的侍衛總管。”
穆羽?容文翰沉吟片刻:
“難道方才那位年輕人……”
心里卻是大為疑惑,若果然是他,明明今天早上自己才同那攝政王見過,何以此時要做如此裝扮?
難道是同身邊兩小有什么過節?想一想,好像是從遜兒出現后,那年輕人的氣息便迅即變得陰沉。
想了想伸手從懷里掏出一面令牌:“這令牌遜兒拿著,能調動容家所有暗衛。”
聽說那姬家乃是西岐武林世家第一人,遜兒雖是貴為安府少爺,卻因無任何功名傍身,怕是沒有使得順手的人。
可那又如何,自來我容文翰想要護著的人,即便是西岐攝政王,也休想動得分毫。
“爹爹——”阿遜心里一熱,躊躇了下,接過令牌,眼中全是暖色。
只是,穆羽要是真要針對自己就好了,可自己擔心,他想要的,怕是自己也好,岳父也罷,都最珍貴、也決不愿放手的。
不過這番話,阿遜自是不會告訴容文翰——自己的女人,自然是要自己護著!
前面就是月老泉了。
遠遠的能瞧見男男女女來往穿梭的身影、喜氣洋洋的面容。
容文翰看一下身旁的女兒和阿遜,想到很快就要把寶貝女兒交給旁人,只覺胸腔里竟全是滿的要溢出來的酸楚。正好旁邊有一個亭子,便擺了擺手道:
“爹爹在這里稍事休息,容五、容六,你們去護著些姑爺和小姐。”
霽云含羞應下。饒是阿遜,慣常冷冰冰的一張臉,這會兒卻也是染上些潮紅。
容五容六也是識趣的,雖是奉命護著,卻只是遠遠的墜在后面。
所謂月老泉還愿,一般有兩件事要做,第一件就是飲一口月老泉的泉水,意味一心一意。第二步,則是把寫有自己和夫(妻)的名字及美好祝愿寫在一個紅綢上,系在月老泉邊高高的月華樹上,求越老保佑此生長相守、恩愛恒。
穆羽呆呆的站在擁擠的人流中,怔怔的望著相伴而來的霽云和阿遜。只覺心頭疑云大起:
阿開不應該陪著自己妹子來這月老泉嗎?緣何竟是伴在阿遜左右?
而且兩人神情委實親密無比。
身子卻被人猛地推了一下,穆羽身子猛一踉蹌,身后一個丫鬟不高興的斥道:
“快讓開,莫要擋了我家小姐的路。”
穆羽看去,竟是樹林里遇見的那兩個。
下意識的往兩人身后看去,可不正是方才哭泣的容府小姐?
謝玉有點兒被眼前男子眼中的懾人光芒給嚇到,不由扯了下旁邊心不在焉的謝莞的衣襟:
“哥哥——”
哥哥?穆羽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這女子既是容府小姐,她的兄長不應該是阿開嗎?而且,她方才明明說,家里只有一個兄長罷了,卻緣何喊另一個男子哥哥?
“何事?”謝莞站住腳,這才注意到旁邊的直直往這邊瞧著的穆羽,不耐煩道,“哪里來的混賬,滾!”
穆羽只覺心口處仿佛堵上了一塊兒千斤重的石頭,竟是艱于呼吸,半晌才試探著啞聲道:
“容公子——”
容公子?謝莞頓時火冒三丈,若不是容家,自己何至于這般凄慘,抬起手來朝著穆羽就是一巴掌:
“姓容的,全都他娘的該死——”
哪知一句話剛出口,那方才還怔忡茫然的男子頓時暴怒,看似輕輕一抬胳膊,謝莞卻覺仿佛一件千斤巨錘朝著自己砸了過來。竟然哎喲一聲就倒飛了出去,直直的砸在不遠處的月老泉中——
那咔嚓的一聲脆響,毫無疑問,謝莞的胳膊鐵定是斷了的。
“啊——”謝玉終于回過神來,驚慌道,“竟敢謀害我謝府少爺,當真該死!快來人,抓住他——”
謝府少爺?也就是說,這女人,是三大世家中的謝家小姐?并不是,容家?
穆羽提著衣襟的手一點點攥緊,耳旁是呼嘯而過的疾風,想要大聲呼喊,卻是無論如何也喊不出口,遠遠的瞧見高高的月華樹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怡然自得高踞枝頭,眼神臉上全是遮也遮不住的笑容。
那人忽然躍下,在官兵沖上來驅散香客的同時俯身抱起一個嬌小的人影直往一個小山坳而去。
穆羽毫不遲疑的就跟了上去。
卻是方才霽云兩個一起飲過月老泉中清冽的泉水,阿遜便飛身樹上,無比虔誠的把寫有兩人姓名的紅絲綢系在高高的枝頭,卻不防謝莞忽然凌空墜下,濺起的巨大水花,頓時濕了霽云的半邊衣衫。
容五容六也遠遠的看到,好在轎子里本就有霽云換下的女裝,便忙忙的去取了來。
等穆羽飛身而至時,正好看到一身淺粉女裝黑發披拂宛若上好綢緞的霽云緩步走出山洞,呼吸幾乎停滯的同時只覺渾身痛極——
卻原來,阿開,竟是這般清麗若仙的女子?!
夢游般抬起腳來,卻在看到那一臉迷醉而幸福的神情、癡癡的迎上去的男子時,渾身如墜冰窟!
“給我——”阿遜上前一步,接過霽云手里的帕子,推著霽云轉身,自己則笨拙的把霽云的頭發挽起,小心的一點點擦拭上面的水滴,那青云般的黑發順著阿遜的指尖一點點滑落……
穆羽身子一軟,一直捏著衣襟的手一下松開,衣服滑落處,滿滿的一抱冬棗頓時滾得滿地都是,紅艷艷的,仿佛殷紅的血,刺的人眼睛發痛。
阿遜幫霽云擦拭完畢,張開雙手,把霽云抱在懷中,略略抬頭,毫不退讓的對上穆羽若千年雪域一般冰寒的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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