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誰更牛
一直等霽云等人完全看不到影子了,謝家商鋪中的那些下人才敢一擁而上,搶了周發等人回去。
其他正看熱鬧的商戶,看謝家如狼似虎的模樣,也都嚇壞了,慌忙回了各自店里,有那膽小的就關上店門,決定歇業一天——
謝家吃了那么大虧,怕是肯定會報復!
也有那仗義些的,忙悄悄跑去給張才報信——
倒不是怕張才有事,而是那行俠仗義的公子,怕是會在謝府手里吃虧的!
張才謝過眾人,卻也不慌張,就憑周發那狗才,想動自家小姐,我呸!
照舊該開門開門,該營業營業,什么都安排好了,這才施施然往醉仙樓稟告去了。
周發倒是很快醒了過來,只是自當了謝家管事,每回都是自己欺負別人,被別人打成這么狼狽的樣子,還是破天荒頭一次。疼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這個臉面自己可丟不起呀!
“大管事——”一個伙計畏畏縮縮的走過來,拿了件衣服,“您先換件衣服——”
周發一個耳光就扇了過去:
“這會兒子獻的哪門子殷勤,爺方才被打時,你們都躲哪兒去了?”
說完起身就要走,自己就要拖著這狼狽樣去找公子,就不信了,看到自己被打成這樣,公子會不替自己出頭!
那伙計捂著臉,幾乎要哭出來了:
“大管事,您還是先換換衣服再出去吧——”
周發也是站起來,才覺得褲襠里怎么這么黏黏噠噠濕漉漉的啊,甚至還有一陣腥臊的味兒傳過來,頓時又羞又氣——怪不得老聞到一股尿騷味兒,原來自己方才竟是被嚇得尿了一褲嗎?
劈手奪過伙計手里的衣服,卻順手又賞了一腳過去,那伙計一下被踹翻,卻是不敢說一句話。
周發換好衣服,剛出鋪子,迎面正好碰見從馬車上下來的謝玉。
謝玉也看到了周發的模樣,頓時大為驚詫:
“周發,你的臉——”
卻是周發的臉本就又圓又胖,現在更是直接進化成豬頭了!
“小姐——”周發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你可要為小的做主啊!小的本來奉了夫人的命,再給府里買幾間鋪子,哪想到……”
說著,添油加醋的把方才的情形給說了一遍,“那些人,實在是欺人太甚,不但橫插一杠,把奴才打成這個模樣,連帶著那幾間商鋪也搶了去。可憐奴才受些委屈倒沒什么,就是那幾間鋪子,可是夫人一早就看中的,奴才辦事不利,請小姐責罰!”
“搶了我們的鋪子,還打人?”謝玉簡直以為自己幻聽了,這可是上京城,竟有人敢公然挑釁謝家的威嚴?還有那些鋪子,娘不止一次暗示自己,說是特意看好的,將來就給自己當嫁妝,讓自己即便做人媳婦兒了,也有自己的體己錢,不致受婆家拿捏。自己也很是滿意的,現在倒好,竟打了自己的人不說,連帶著自己那份兒嫁妝也給搶走了?
頓時柳眉倒豎:“是哪家混賬東西?敢是活膩味了不成?”
周發等的就是這句話,趕緊又磕了個頭:
“那些人面生的緊,奴才卻是不識,只是那做中間人的倒認識,乃是容府的管事張才。對了,他們打了奴才搶了店鋪后,就跑去醉仙樓喝酒慶祝了。”
“我當是哪家豪門呢!”謝玉重重的哼了一聲,那日聽爹爹的意思,皇上對容家很是不喜,要是他們縮著脖子、夾著尾巴小心做人,說不得還有一線生機,卻沒想到還敢在自己面前這么囂張?!想要找死,那自己就送他們一程好了。
“待會兒,我讓他們好好的慶祝一番!”
當即對周發道:“你去喚來市令官,對了,再去府衙通知謝芾,讓他偕同上京令吳桓一塊兒去醉仙樓。”
謝芾也是謝家子弟,正在吳桓手下任職。
周發頓時大喜,忙忙的應了。一想到很快就能把方才吃的虧給討回來,便是身上的傷,好像也沒那么痛了。
醉仙樓,哼,很快就成為你們的挺尸樓。
“這就是醉仙樓?”
霽云勒住馬頭,不愧是京城第一酒樓,果然富麗堂皇,氣派無比。
阿遜微微一笑,當先下了馬,然后又回身,小心的扶霽云下來。
本來正準備伺候霽云的容府下人愣了下不由咧了咧嘴——
幸好這位公子一瞧就是出身大家,不然,自己等人真會以為是不是來搶自己差使的呀。
便是旁邊的安家兄弟,眼睛也好險沒瞪出眼眶來——
這小公子到底什么來頭啊?自家這冷清冷面的少主,就是對著老公爺和老夫人時,也從不曾假以辭色,怎么在這小公子面前這么殷勤?
正自發呆,酒樓的劉掌柜劉全,已經一路小跑的迎了出來,大老遠就對阿遜等人點頭哈腰:
“少主,快請。”
“少主?”傅青軒幾個神情明顯有些詫異。
霽云一笑,對著阿遜眨了眨眼睛:
“安少爺,今日,可要叨擾了。”
安少爺?其他幾人愈發不解,怎么阿遜不止臉變了一個,便是姓都給變了?
霽云笑了笑:“三哥四哥還不知道吧?阿遜已經認祖歸宗了,他本來,姓安。”
安?傅青川突然憶起,前些時日確曾收到消息,說是安家少爺認祖歸宗,卻原來竟是阿遜嗎?
傅青軒卻先是皺了下眉頭——從謝家表少爺到安家嫡脈,身份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也不知他對云兒……
卻一錯眼間,正好瞧見阿遜凝視霽云的眼神,旋即釋然——自己擔個什么心?現在瞧著,阿遜對妹子怕是早已情根深種,倒是自己這妹子怕還渾然不覺。
“少主,”劉全邊往上面禮讓幾人,邊小聲回稟,“方才,鈞之少爺也領了些朋友來,直接占了天字一號的雅間,少主瞧著——”
阿遜倒是不甚在意:
“無妨,頂好臨窗的就行。”
“好嘞。”劉全一顆心頓時放到了肚里,暗暗贊嘆,少主不愧是安家嫡脈,瞧瞧這份磊落氣度。哪像鈞之少爺,每日來時,都是端不完的譜,甚至自己還親耳聽見他同朋友說什么自己一看就是生意人,一身的銅臭味兒!只是既然一副清高的模樣,又是嫌棄自己這生意人,卻還每每領了朋友來醉仙樓大吃大喝!
眾人跟著劉全來到地字號的那個雅間,房間內布置雅致,人一進去,只覺神清氣爽。
霽云暗暗點頭,怪不得醉仙樓號稱上京第一,沒想到卻是這般舒服的一個所在。
劉全雖不知道這些人都是什么來頭,但既然是少主的朋友,那就是貴客,竟然自己親自在一旁伺候起來。
只是伺候了沒多久,一個小二卻是跑上來,湊到劉全耳邊說了句什么,劉全愣了一下,旋即笑嘻嘻道:
“少主,您和各位爺先用著,我去去就來。”
阿遜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自便。
劉全小心的退出來,這才看旁邊的小二:
“到底有什么事,沒看到我這兒伺候貴客嗎。”
“掌柜的,”那小二哭喪著臉道,“小的知道,只是天字號那間房的客人點名讓您去伺候。”
天字號那間房?劉全愣了一下,不就是安鈞之那幫人嗎?
雖是無奈,卻也不敢不去。只得小跑著到了天字號雅間。
戰戰兢兢的推開門,正好瞧見安鈞之正舉了酒杯勸酒:
“幾位兄臺,來,干了這一杯。”
待他們喝完杯中的酒,劉全才湊過去,陪笑道:
“二爺,您喚小的,可有什么事吩咐?”
哪知連問了幾聲,安鈞之卻是眼皮都不抬,劉全頓時尷尬無比。
心知八成這位又看自己不順眼了,若是往常也就罷了,可今日少主第一次來,自己還要趕過去伺候呢。
邊陪了個笑臉道:
“二爺要是無事吩咐,小的先告退。”
安鈞之臉色突然一變,手中的杯子猛地往桌上一礅,怒聲道:“果然是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就罷了,我這席上的貴客可不是你能怠慢的起的。”
貴客?劉全眼睛閃了閃,忙向席上眾人團團一揖,陪笑道:
“劉全眼拙,若有怠慢之處,還望各位看在二爺的面上多多包涵。”
心里卻是早不耐煩,貴客什么的,和自己有什么相干?
自己還得趕緊回去伺候少主呢。
看出劉全舉動里的敷衍之意,安鈞之頓時大怒,手里杯子忽然朝著劉全就砸了過去:
“你是什么東西?貴人面前也敢這么托大?罷了,快滾出去吧,沒得看到你,讓我連飯都吃不下去。”
說著,同旁邊衣飾華貴明顯很是高傲的男子道:
“凌兄,別讓這些沒長眼的東西擾了雅興,咱們繼續喝。”
心里卻更加憋氣——
這些時日因那個侄兒的強勢回歸,使得自己在太學里也是嘗盡炎涼,倒是這凌遠志,之前見了自己也并不十分親近,近期倒是對自己很是客氣。
這令安鈞之黯然的心情終于好轉了些——凌遠志的爺爺可是當朝太師,太子殿下是他嫡親表舅!
因此到了醉仙樓,安鈞之便領著凌遠志直接進了天字一號雅間——自然,安老公爺一般很少到酒樓中來,這天字號雅間幾乎成了安鈞之呼朋喚友的專屬地方。
本來說既有貴客,自得讓劉全親自來伺候,哪里想到,自己吩咐小二時,才知道,劉全竟然主動跑去地字號雅間伺候了。
再聽那小二支支吾吾說,地字號雅間的不是旁人,正是安彌遜和他的一幫朋友,安鈞之的火氣騰地一下就起來了:
論輩分,自己是長輩,安彌遜是晚輩;論地位,自己雖然還沒有官職,但好歹也是前程遠大的太學學生,至于安彌遜,則純粹一個粗魯武夫,除了會幾手拳腳,什么都不是;更不要說自己的客人可是皇上身邊都炙手可熱的太師的親孫子!
劉全退出房門,旁邊的小二忙遞了條帕子過去:
“掌柜,您的頭——”
卻是劉全不但被潑了一頭的酒,就是額角處,也被砸的出了血!
劉全苦笑,又暗暗慶幸,幸虧少主回來了,不然,安府真是到了二爺的手里,自己怕這輩子都沒有好果子吃。
正要轉身再往地字號雅間去,樓梯處卻傳來一陣咚咚咚的急促腳步聲。
劉全一愣,忙抬頭看去,卻是一隊官兵,正氣勢洶洶的沖上來。不由嚇了一跳,這京城中,還少有人不知道,醉仙樓其實是安家的產業,今兒官府吃錯藥了還是怎么的?竟然敢到醉仙樓來鬧事?!
還沒反應過來,又有幾人跟著上了樓。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大胖子,一張胖臉赤橙青藍紫,真是和開了個調色盤子一樣,還偏是做出一副咬牙切齒、兇神惡煞的模樣,不是謝府的商號管事周發,又是哪個?再看到后邊三人,心里卻是一凜:
中間人身著官服,竟赫然是上京令吳桓。他右邊是一位神情倨傲的公子,雖是從官服來看,品級明顯是在吳桓之下,偏是比吳桓還傲氣,只是最讓劉全忌憚的卻不是他們兩個,而是吳桓左邊衣著華貴的少女。
雖是隔著一個若隱若現的軟帽,仍能瞧出少女非同一般的美麗容顏。而且那通身的貴重氣派,必是那家貴族之女。
而且敢這么大喇喇的和吳桓并肩而行,明顯出身非同一般的高貴。
劉全忙迎上去,沖著吳桓不住作揖:
“哎喲,原來是吳大人大駕光臨,小人劉全,見過吳大人和各位官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劉掌柜的,”周發上前陰陰一笑,“方才,小二告訴我們說,容府管事張才來了樓上雅間,我只問你,他去了哪一間?”
又描述了阿遜等人的模樣,“這些人現在哪個房間?”
“張才?”劉全頓時一愣,張才自己倒是認得,也知道他正是去了少主所在的地字號雅間,只是既是少主的客人,自己可不好隨便告訴旁人。當下仍是陪了笑臉,“我方才一直在天字號房間伺候,倒是不知此事。”
哪想到天字號的房間一下拉開,安鈞之和凌遠志大步出來。“劉全,你好大膽!竟然連官府也敢糊弄?”
說著忙沖吳桓一拱手:
“原來是吳大人,鈞之有禮了。”
眼睛卻是不自覺落在謝玉身上,安鈞之已經認出,這華貴少女,正是謝府千金謝玉,更是在方才周發的描述中,意識到定然是安彌遜惹了麻煩,所以才會偕同凌遠志出來。
凌遠志瞟了吳桓謝芾和一眼:
“吳大人,謝芾兄。竟然勞煩你們二位親自前來,必是有人犯了大案,敢問可有需要遠志效勞的地方?”
嘴里這般說,眼睛卻是瞧著謝玉的方向。明顯也認出了謝玉的身份。
謝玉抿嘴微微一笑。謝芾也忙還禮:
“原來凌兄也在這里。倒也不是什么大案,只是有人狗膽包天,竟然敢毒打這位周發管事不說,還強買強賣,搶了別人的鋪子就走。我等既是吃朝廷俸祿,自當為皇上分憂,怎容這天子腳下、朗朗乾坤,有此等惡賊橫行?”
“是嗎?”凌遠志倒是配合,皺眉道,“竟有這等事情?爺爺往日里經常說起人心險惡,囑咐我多留意百姓生計,我今兒便同謝兄一塊兒見識一番,看到底是何等窮兇極惡之輩,也好回去同爺爺說道說道!”
此言一出,吳桓的冷汗一下下來了——凌遠志這不輕不重的一句話,明顯是在向自己施壓啊。
“這樓上雅間,也就這天字號同對面的地字號雅間尚有客人,呶,我們天字號雅間的人盡皆在此,周管事只管辨認,可有那惡人?”安鈞之假惺惺道。
周才頓時心領神會,擺了擺手,一轉身,帶頭就往地字號雅間沖過去,卻被守在外面的容府侍衛給攔住:
“站住,你們要做什么?”
周發一眼認出,這兩人可不就是那強買了自己將要到手商鋪的小子的手下嗎,一瞪眼,惡狠狠道:
“這群惡人,果然在這里!說,那個敢搶我們鋪子的小王八蛋在哪里?”
小王八蛋?容府侍衛愣了一下,才明白對方罵的竟是自家小姐,頓時火冒三丈——別說出門時公爺交待的清楚,只許小姐欺負別人,絕不許小姐被任何人欺負了去,就是他們自己,跟了霽云這么久,也早把霽云當成神明一般,現在這大胖子竟然敢口出狂言,當著他們的面辱罵小姐?
“敢罵我家主子,你這殺才好大的狗膽!”左邊的容五抬起腳來朝著周發肥嘟嘟的肚子就是一腳,周發的獰笑還在臉上,人已經被踢飛了出去,噗通一聲重重的落在謝芾腳下,頓時發出殺豬一樣的嚎叫。
謝芾也沒想到,那看著不起眼的下人,竟是這么好的功夫,半晌才反應過來,氣的臉都扭曲了:
“真是反了,竟敢和官府作對!信不信我奏明皇上,把你主子連同你們這群狗奴才的九族全給誅了!”
“誅九族?”房間里的人明顯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刷的一下拉開門來,站在最前面的正是不怒而威的霽云,“敢誅我的九族,還真是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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