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經商奇才
府里的下人也都是人精子,早上用膳時的情景很快傳遍了整個容府,大家都明白,別看小姐流落在外多年,卻分明是主子的眼珠子啊!
有哪些心思活絡的就開始思忖,小孩子最是好哄,說不得多尋些稀罕玩意,就能把小姐哄得開開心心的,到時候想要什么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那些老實本分的,則是下定決心,要學那肥嘟嘟的廚子——好好做自己分內的事,不止公爺老夫人喜歡,還會重重有賞,說不好小姐高興了,也會賞一份呢。
是以,霽云走進正堂時,正看到這么一幅興奮不已竊竊私語的場面。
容福咳嗽了一聲,場面立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不敢抬頭,卻都偷眼瞧著霽云。
霽云今日穿了一件煙霞色長裙,裙裾下擺飾以絢爛繁復的彩霞云紋,又有流云狀的花紋延伸至腰際,一條繡有大朵雍容華貴牡丹的同色系寬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隨著蓮步輕移,仿若一朵紫色的流云從眼前滑過,舉手投足間,便有清貴高華之氣自然流瀉而出。
眾人頓時屏息,神情俱是恭敬無比——不愧是容府嫡出小姐,便是這份兒氣度,便再也無人能及。
容福更是充滿了自豪,小姐年齡雖小,可這份沉穩的氣度,便是一般的成年人,怕也要自愧不如。
霽云在中間椅子上坐下,淡淡瞥了眼下面侍立的一眾管事,隨手拿起其中一個賬本:
“沿河縣的那處莊子是誰管的?”
一個四五十歲的管事忙出來磕頭,神情很是惴惴不安:
“小人李和,是沿河縣的莊頭。”
不怪李和緊張,沿河縣那處莊子可是有上千畝的良田,可是今年拿回府里的進項比起往年來,卻是大大不如。
若是災年也就罷了,偏偏今年風調雨順……
其他人瞧著李和,有的很是同情,有的則幸災樂禍——看小姐的樣子,是要發作李和了,俗話說殺雞駭猴,誰讓他運氣不好呢?李和這只雞,注定要成為小姐立威的憑借了。
容福卻是心有不忍——這李和也是個老實人,沿河縣今年之所以送來的東西會少些,實在是靠近莊子的那一段河堤因年久失修,突然垮塌,以致河水漫出,淹沒良田,東西雖少了些,卻也在情理之中。
李和已經跪倒在地,神情惶恐:
“請小姐明察,實在是當時河堤突然垮塌,沖毀了大片良田……”
這個李和果真太過老實,其他人不由暗暗咋舌,這李和腦子也太轉不過來彎了,小姐既是擺明了要拿你立威,你便認下就是,還要和小姐理論,不是上趕著著下小姐的臉面呢?
小姐要是面上不好看,以公爺和老夫人那般護短的模樣,怕是就要大為不喜,那兩位要是不高興,那李和的莊頭也就算到頭了……
“據你報稱,當時千畝良田將近半數都被洪水淹沒,此言可真?”
霽云情緒卻是絲毫沒受影響,仍是平靜淡然。
“是。”李和磕了個頭道,“當時被淹沒的良田數共計三百八十九畝。”
容府主子自來寬仁,聽說此事后,當即傳令蠲免四百畝良田所出,原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卻不料小姐的模樣竟是要翻舊賬。
果然,霽云蹙了眉頭:“這繳納的糧食數目卻是和剩余田畝數并不一致,卻是有將近三百石的出入,究竟是為何?”
“三百石?”李和愣了一下,老老實實道,“淹沒的三百八十九畝中又有一百畝本是上好水田,小人待水退些,便和莊戶一塊兒又補上谷苗,雖是長勢差了些,卻還是有些收成的……”
“府里不是已經免了那數百畝田地所出嗎?便是又有些收成,也是全賴你之力罷了,何須再上繳?”霽云聲音仍是不高,眾人卻均是一凜,震驚之余,又個個恐懼——
難道小姐竟是神人嗎?這才多大點兒年紀,那么多賬本,上千畝的良田出入,小姐竟然一眼瞧出來個中問題,如此明察秋毫,當真讓人難以想象——
便是戶部積年查賬老手,怕也做不到這般老到。
“那怎么成。”李和忙搖頭,“主子菩薩心腸,糧食減收,不但沒怪罪,還免去受災良田所出,小人和莊中百姓已經感激不盡,又怎么能再貪占主子的東西?”
容福也是恍然,當時只說東西比往年少了許多,倒是根本沒細算,卻沒料到還有這層隱情。
“這般忠心,當真可嘉。”霽云讓李和起來,轉頭對容福道,“眼看天氣將暖,你去府庫中取上好的細布十匹并從我賬上支取五十兩白銀,一并賞于李和。”
“小姐——”李和眼圈一下紅了,忙又跪倒,喃喃道,“良田被淹,主子不責罰,小人已經感激不盡,怎么能再厚著臉皮要主子的賞?小人不過做了自己分內的事罷了,這賞賜,是萬萬要不得的。”
“快起來吧。”霽云愈發和顏悅色,掃視一眼眾人,微微抬高聲音道,“賞你東西,取得就是你這份忠心。只要能本分做事,本分做人,自然就該賞,任何時候,我容府都不會虧待那些忠心為主的人。”
“小姐明察秋毫,還不快向小姐磕頭謝恩。”容福也道,心里真是對霽云佩服的五體投地,這般仁厚心腸,更兼賞罰分明,跟了這樣的主子,真是容府的福氣啊。
堂上眾人也是頻頻點頭,再沒有任何人敢生出小瞧霽云的心思。
賞了李和,霽云又轉向管事中一個形貌精干的管事:
“你是,張才?”
那管事忙也出來跪倒,笑嘻嘻道:
“小人張才見過小姐。”
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張才主要是管著容家在上京中的所有店鋪,大抵珠寶綢緞酒樓等不一而足,張才是容家的家生子兒,倒也是個經商好手,容家經濟上自來寬裕,這張才委實功不可沒。
現在聽霽云點了自己的名,當即歡歡喜喜出列,想著李和那樣的,都得了主子的賞,自己必然更會大大的有臉面。
霽云頷首:
“你手里店鋪經營情況如何?”
“托主子的福,情形還好。”張才很是躊躇滿志,說話上倒還謙虛,“倒是有些盈余,都在賬本上記著呢,小姐得空了不妨慢慢看。”
其他人看向張才的神情頓時充滿了羨慕——管事中,張才一向以能人自居,凡是交到他手里的生意沒有不賺錢的,便是公爺,也多次嘉獎呢,今兒看來,又要在小姐面前大大的露臉了。
方才李和已經得了賞,怕是張才會得到更豐厚的賞賜。
“是嗎?”哪知霽云微微一笑,抬頭瞄了一眼張才,“賬本我倒是全看了,你確實經營的很好,只是隆福大街的那兩處店鋪——”
張才一下苦了臉,小姐是神仙吧?那么多店鋪都是賺錢的,唯獨這兩間店鋪,只要不賠,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還以為小姐看不出來,沒想到還是被小姐一針見血的指了出來。
“小姐英明——”張才沮喪至極,跪下磕了個頭,硬著頭皮道,“隆福大街的店鋪,的確,經常是賠錢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神情已經不是用震驚可以形容的了——小姐真的是十二歲,而不是,二十二歲?容府家丁眾多,能做到管事職位,自然都有非凡的才能,可那么多雙眼睛瞧著,卻愣是沒有一個人發現隆福大街的店鋪確是賠著錢的!
小姐倒是生了怎樣一雙如炬慧眼,能在堆積如山的賬冊中一下把情形看穿?
到這般時候,所有人早把先前僅有的對霽云的一絲輕慢拋到了九霄云外——
若說李和的事不過是事出偶然,小姐瞎貓撞上個死耗子,趕巧了,那張才的事,就怎么也不可能還是意外吧?
那些抱了異樣心思的俱皆道一聲好險!幸虧方才只是想想,并沒有去做,不然怕是非但沾不上什么香香,連現有的都會失去吧?
以致所有人看向霽云的眼神都又是佩服,又是崇拜,再沒有人敢把霽云當無知懵懂女子看待。
“哪里不是上京最繁華的街道嗎,怎么會不賺反賠?”霽云皺眉,這也是她當初看賬本時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啟稟小姐得知。”張才愁容更甚,“咱們隆福大街的店鋪旁邊,緊挨著的乃是謝家的幾處鋪子——”
謝家是皇親國戚,雖是政事上無甚作為,倒是經商上,相當厲害。特別是謝家現在的大管事周發,向來被譽為商界的鬼才,凡是他經手的生意,從沒有不賺不了錢的。
而且,和容家對經商并不放在心上不同,謝家對家里的生意那是相當的看重,甚至有時,家中貴人都會幫著拆解,附近的其他店鋪,早被擠兌的都快開不下去了,倒是容府的兩處店鋪還好些,張才勉力支撐著,好歹還不至于關門大吉。
“謝家?”霽云冷哼一聲,“那兩間店鋪交給我吧,你只管負責其他店鋪就好。”
謝家人當初敢動自家萱草商號的主意,甚至不惜派出人暗殺——目前還無法動得了謝家,既然如此,不如那他們家比較看重的生意玩玩兒,好歹也要出些惡氣。
“是。”張才痛快的答應了,小姐要把這燙手山芋接過去,那敢情好,經歷今天這一遭,張才算是明白了,自家小姐就是個實打實的天才,想在她面前打馬虎眼,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你方才說,附近還有經營不下去的店鋪,也一并買下來。”霽云又道,既然要把萱草商號搬過來,兩間商鋪怕是不夠。
“啊?”張才一愣,能把兩間商鋪盤活就不錯了,小姐怎么還要買別人的啊?
還沒反應過來,又有下人匆匆而入,給霽云磕了個頭道:
“啟稟小姐,門外來了姓傅的客人,說要拜見小姐。”
“三哥四哥他們到了?”霽云大喜,忙命人散去,自己快步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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