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安東之行
“走吧,上車吧。”
謝彌遜臉上的笑容實在太過明媚,李虎大張著嘴巴,連手里的簿冊掉到地上都沒有發覺。
霽云卻是一臉的不樂意:
“你們都騎馬,為什么獨獨我要坐車子?”
上輩子自己就無比向往縱情山水、駿馬馳騁的日子,好不容易這輩子重新來過,自然要把曾經渴望的都嘗試一遍。
“好。”謝彌遜卻仍是好脾氣的樣子,哪還有一點兒面對謝府諸人時桀驁不馴的模樣?
“這些馬性子都太烈,我已經幫你準備了一匹好馬,等咱們到了安東,自然就可以見著了,云兒就先委屈片刻可好?或者,我陪云兒一同呆在馬車里?”
“算了吧。”霽云一口回絕,阿遜近來便真真如退化成嬰兒般,實在是粘人的緊,不時便要抱自己一下,早知道如此,自己當初就不講那么一個故事了。好像就是從那日起,阿遜就染上了這么個壞毛病的!
也不待阿遜再開口,霽云便自顧自快步往停在外面的馬車而去——阿遜從不曾騙過自己,既然說已經在安東準備了一匹好馬,那就定是真的了。
哪知道雖是百般小心,身子仍是一輕,再抬頭,已經被阿遜牢牢抱著往馬車里送去——
“阿遜!”霽云很是抓狂,阿遜是不是把練的功夫都用到自己身上了?明明自己計算好了的,距馬車這么短的距離,阿遜不可能趕過來的,“我自己有腳,以后不許再抱了,不然,我就真惱了。”
“這次例外,馬車太高了。”謝彌遜低低的笑著,心里卻是滿足的不得了。
霽云無奈,實在是掙又掙不脫,無論自己如何著惱,這人又只是笑嘻嘻的,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只得任他抱到了車上。
李虎已經騎了匹馬跑過來,手里還捧著盤兒水靈靈的桃子:
“阿開,你最喜歡吃的桃子。”
還以為今天會錯過呢,幸好賣桃兒的人來得早。
霽云接過來,看那桃子已經洗的干干凈凈,拿起一顆大大的咬了一口,然后笑瞇瞇的沖著李虎道:
“嗯。真甜,阿虎,謝謝你啊。”
又拿了顆桃子遞給車夫位置的夏二牛:
“二牛,你也吃。”
夏二牛是看守容府別院的夏老伯的兒子。
本來夏二牛是在城里一家鏢局當差,據說報酬還蠻可觀的,可夏老伯自打見了霽云后,就認定了霽云是容家人,本想自己跟在身前伺候,可一來自己年紀大了,二來,這別院也離不得人,便二話不說,把兒子夏二牛給叫了回來,令他不許當鏢師了,跟在霽云面前當車夫好了,話里話外,已是把霽云看成了小主子一般。
夏二牛也是個孝順的,聽爹說讓自己回來伺候小少爺,二話不說的就辭工回來了。
看霽云遞過來的桃子,夏二牛很是感動,道了謝后拿在手里——聽爹說,當初主子在時也是這般做派,對他們這些下人都可親的很。
謝彌遜和李虎各騎了一匹馬再加上楚昭送的兩個護衛,四人分開左右兩邊護著霽云的馬車很快離開大名鎮上了官道,直奔安東而去。
安東是有名的魚米之鄉,也是大楚的“糧倉”,大楚每年的糧食,幾乎有一半都是來自于安東。
除此之外,安東的絲織品在大楚也是有名的緊,名動天下的織錦坊就是在安東。
也因此,安東自來就有“小上京”之稱,端的是南來北往、商賈云集。
自然,霽云此次趕往安東,除了生意上的事情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送青公子回家。
兩年了,每每想起青公子,霽云都會黯然神傷。謝彌遜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可青公子當日留下的東西實在太少了。本來兩人寄希望于李氏玉娘,哪知楚昭走后不幾日便派人快馬加鞭趕來,只是那人送來的卻不是關于青公子的消息,而是一罐兒骨灰!
卻原來那李氏玉娘竟是個烈性女子,在得知青公子死訊后,竟自盡而亡!
霽云把兩人骨灰合到一處,又大哭了一場,也派出了更多人尋訪,只是除了青公子臨終時所說的“青川”外,再無其他線索。
兩年里,霽云已經去了不下四個“青川”,可尋訪結果,都和青公子無甚干系。一月前,偶遇一個來自安東的商人,言談間說道安東也有一個青川,風景很是秀麗,霽云聽后不由心動,當即決定到安東去一趟。
正自閉目沉思,馬車外忽然響起了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霽云愣了一下,忙探頭往外看,卻是本來好好的天兒忽然下起雨來,也不知下了幾時,外面謝彌遜和李虎的衣服已經濕透了,緊緊的貼在身上。
霽云愣了一下,忙招呼兩人:
“快上來。”
看霽云探頭,謝彌遜撥轉馬頭就跑了過來,低頭任霽云幫他擦去一臉的雨水,神情焦灼道:
“云兒安心坐在車上就是,我和阿虎沒事兒。這荒郊野外的,我們要快些趕路,我記得前面不遠應該有一家客棧,咱們趕得緊些,天黑前應該能趕到。就是下了雨,路上會顛簸些,云兒你坐穩了。”
霽云朝遠處望了望,一片白茫茫的,卻是看不到什么,知道謝彌遜說的有理,只得點點頭,囑咐幾人小心,這才回到車里。
好在又趕了半個時辰,終于到了一個小鎮,距離官道不遠的地方,依稀能看到客棧的招牌上“好再來”幾個大字。
謝彌遜長舒了一口氣,忙打馬上前,李虎和夏二牛也忙跟了上去。
卻沒想到,來到近前,竟是被擋在了客棧外。和他們一樣被擋在門外的還有一輛青布馬車。
“已然客滿了嗎?”謝彌遜不由很是詫異,明明瞧著客棧里很是冷清的,不像住滿了的樣子。
“對不住了,客官。”掌柜的一臉抱歉的樣子,“客棧里倒是沒有多少人,只是被人包下了——”
這又是風又是雨的,小鎮上又自己一家客棧罷了,掌柜的也不忍心把人拒之門外,只是對方身上還有郡府的腰牌,自古民不和官斗,郡守府的人,自己又怎么惹得起?只得答應下來。
“掌柜的再去問一下,也不是要難為你,委實是我家老主人的老毛病犯了,得趕緊找地方安置。”青布馬車的車夫一臉焦急。
“是啊。”幾個人中,夏二牛算是個老江湖了,看掌柜的還在猶豫,忙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走上前,陪著笑臉道,“大伯,勞煩您再去幫我們通融一下,都是出門在外的,誰都不容易,客棧那么多房間,空著也是空著不是?您悄悄把我們安排進去,神不知鬼不覺的,誰還能怪罪了您去!”
“掌柜的,不然,就讓他們都到我住的院子來吧。”一個聲音也突然插進來道。
幾人抬頭瞧去,卻是一個和謝彌遜年齡相仿的年輕公子,一身青布儒衫,寥落的秋雨中,那人打了一把素凈的雨傘站在空空的院子里,竟是說不出的清悠高遠。
“也罷。”掌柜的也覺得這些人的情形著實可憫,而且鎮子委實太小,雨這么下著,看著一時半會兒的也停不了,這要硬著心腸把人攆走的話,也委實狠不下心來,便點了點頭道,“就麻煩幾位客官和傅公子擠擠吧。你們手腳輕些,別弄出什么動靜來,安安生生的住這一夜罷了!”
幾人忙向掌柜的道了謝,又謝過那位傅公子,各自趕了車馬悄沒聲的往后面偏院而去。
哪知剛走了幾步,正房的門忽然推開,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一搖一擺的走出房間,嘴里還吆喝著:
“掌柜的,快送姜湯來,我家少爺好像受了寒——”
一錯眼突然瞧見院子里除了掌柜的外,還有幾個人,頓時勃然大怒:
“不是跟你說不許再放人進來了嗎?還不快把他們都趕了出去!”
胖子一露面,李虎就不自覺的扭頭看了一眼手里也牽了根馬韁繩的謝彌遜,一副放下心來的樣子。
掌柜的卻是嚇了一跳,忙不住點頭哈腰,苦哈哈道:
“官人見諒,這幾位客人都是傅公子的朋友,他們本就約好了的,就到傅公子院里擠一擠。官人您大人有大量,就讓他們湊合一宿吧,鄙人擔保,絕不會驚擾到公子和小姐。”
傅公子也上前一步,沖著胖子一拱手剛要替幾個人說項,胖子卻忽然抬腳,朝著傅公子就踹了過去:
“什么狗屁傅公子,不就是一個窮秀才嗎?剛才是我們少爺可憐你,才開恩沒攆你出去,你倒好,還蹬鼻子上臉了——”
傅公子猝不及防,被踹了個正著,身子猛地一趔趄,眼看著就要摔倒在泥水里,幸虧阿遜飛身上前一把扶住:
“劉棟,你好大的膽子!”
正自說的唾沫橫飛的胖子一驚,這人怎么知道子的名字,剛想斥罵,對方卻一下抬起頭來。
劉棟一下張口結舌的站在了那里——
自己怎么這么倒霉,隨便走出來叫一下掌柜的,都能碰見這個活祖宗!
還沒想好怎么應對,阿遜也同樣一腳踹了過來。
劉棟只來得及叫了一聲“少爺”,肥胖的身子便再次飛起,正正砸在外面的池塘里,頓時激起好大一片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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