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的男人
晚上陸少帆下班回家后,閔婧便把參加董事會的事大致和他說了下,陸少帆稍一沉吟,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交代了她去閔氏時,帶上律師。
“上次幫你處理遺產糾紛案的連律師,還記得嗎?他明天會來陸家,你到時和他一起回閔氏,我會和他打好招呼的。”
閔婧也是贊同陸少帆的建議的,對董事會處理洪嵐挪用公司資金的事情上,免不了會涉及法律問題,有一個律師在身邊,的確會方便不少。
提到連律師,閔婧便想起那一次陸少帆為了她,特意去研究關于遺產糾紛的法律條文,不由地心底一陣感動,伸手環上他的肩膀,抱住了打算脫西裝外套的陸少帆。
“今天怎么這么粘人了?”
“沒什么,只是想要抱抱你!”
“呵!”
陸少帆低悅的笑聲,帶著磁性的柔和,他緩緩地轉過身,在她抬頭仰望著他時,將她擁入清新的懷抱里,清明晶瑩的眸子閃爍著耀眼的明光,連嘴角也繾綣起優美的弧線。
閔婧合起美眸,安詳地躺靠在他胸前,聽著他有力規律的心跳,莫名地感到心安,被疼惜的甜蜜淡淡地在心頭縈繞成情絲,將她的心和他的緊緊地捆在了一起。
董事會定在下午,閔婧剛吃過午飯,換好外出的衣服,連律師就到了,像是料準了她的時間作息。
“少夫人,對閔氏副總挪用資金案子,我需要了解您的看法,以便于我在下午董事會上提出相應的措施。”
“那就麻煩連律師了!”
閔婧對這件案子的看法很簡單,就是秉公辦理,不會刻意去污蔑洪嵐,卻也不會姑息養奸,即使,洪嵐那么做是為了閔氏。
等閔婧和連律師到達閔氏時,尤其是閔婧越過招待處,直接走向會議室,而連律師亮出閔婧股東的身份后,整個閔氏引發了一場躁動,無數雙眼睛都跟隨著閔婧移向會議室,他們可都知道那里在召開董事會呢!
閔婧走到緊閉的會議室門前時,慢下了步伐,轉頭看向連律師,得到他的頷首回應,確認已經準備好一切后,才推開了兩扇大門,一腳邁了進去。
溫暖的會議室內,驟然卷入一陣涼颼颼的冷意,本來在進行的會議被打斷,在眾人齊刷刷看向門口時,閔婧也將審視的目光落在那一張會議桌上。
“她怎么來了?”
相較于閔婕的的大驚小怪,董事會上其他成員的反應就淡定得多,閔志海將閔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轉給了自己的小女兒,這事在閔氏高層內部已經不算是秘密了。
像今天這樣的董事會,閱歷資深點的董事都能猜到閔婧必定回來,在處理洪嵐挪用資金行賄的事件上,閔婧這位閔氏最大的股東正好可以借此事在公司樹威,前提是她要進駐閔氏的話。
這也是閔婕會急得跳腳的理由,她以為閔婧懷孕了,不會參加這次會議,即便閔婧想借機落井下石,也會顧慮到自己的孩子,而在家里安胎。
所以這些日子她才將所有精力投放在如何讓母親擺脫牢獄之災的問題上,對與會的股東名單也只是粗略地掃了眼,并未細看,而是專心和威爾研究說服股東們放棄起訴洪嵐的理由。
如今,看著門口的閔婧,還有她旁邊拿著公文包的中年男子,那行頭明眼人都知道是律師,閔婕這些天對董事會投票表決是否起訴母親挪用資金一事,積累起來的自信盡數瓦解崩塌。
“我身為閔氏的股東,難道連參加個董事會都要和你個員工報備不成?”
閔婧冷笑地對上閔婕恨得牙癢癢的表情,一邊朝著閔志海所坐的位置走去,一邊視線掃過會議桌兩邊的董事,在看到一臉溫和笑容的威爾時,心中暗暗地詫異,他怎么在這里?
董事會是公司內部的會議,絕對不會允許外人參加,而這個男人既然出現在這里,那他勢必已經在閔氏就職,并且,他的職位不低,對于這個認知,閔婧只是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會議室的氣氛有些僵硬,閔婕還氣呼呼地站著,無禮地瞪著閔婧,手中的簽字筆在她緊捏的力度下,大有被折斷的趨勢。
閔婧是最大的股東,理應坐在閔志海的左下首,而那個位置,本來也是空置的,像是特地為她準備的,閔婧倒也沒客氣,在董事長秘書幫她拉開時,她便坐了下去,而秘書隨即便在她桌前放了份文件,還奉上了熱水。
“幫我的律師也搬把椅子過來,謝謝!”
閔志海訓斥了閔婕幾句,閔婕便不甘不愿地坐回了位置上,在閔婧囑咐秘書去搬椅子時,卻不輕不響地哼了一聲,不屑之意顯而易見。
閔婧不以為意地挑了挑黛眉,邀請連律師坐下后,就讓董事們繼續會議,除了坐下時對閔志海喚了一聲“爸”,之后便沒再有過多父女間的客氣寒暄。
現在召開的董事會,撇去她和閔志海的親情關系,他們在這一刻都是公司的股東,一切都該以閔氏的利益為先,現在大攀親情只會讓等會兒在處理洪嵐的事情上,出現優柔寡斷的局面,那不是她所希望的。
“對于前任副總洪嵐挪用公司資金行賄這種性質惡劣的行為,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有是非價值觀念,應該清楚這件事對閔氏帶來的負面影響。”
會議上,一直是談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對洪嵐的事處于避而不談的狀態,閔婧注意到對面閔婕得意的模樣,眸光一閃,冷冷地出言打斷了會議。
整個會議頓時陷入尷尬的僵局,閔婧看著閔婕一臉笑容凝結在那里,沒多去在意,轉開眼時卻發現她身邊的威爾,自始至終都是淡淡地笑著,對閔婧也未有任何的仇視,在發現閔婧眸光掃過時,還不忘有禮地點頭致意。
閔婧眉頭一斂,沒有給出同樣友善的笑容,便將目光落在了閔志海身上:“作為閔氏最大的股東,我希望自己的權益得到最大的保護,我想這個要求并不算過分,董事長。”
閔志海臉上也顯得十分嚴肅,雖然私下里他為了洪嵐的事周轉過,但在董事會上他還不至于徇私舞弊,畢竟現在關系到一個公司的利益問題。
如果閔志海開口一定是站在閔婧這邊的,所以當他剛張開口,本安分了的閔婕卻突然插話進來,將矛頭直指向了閔婧:“你一個演戲的,掌握了閔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這不是間接說明,閔氏的前途堪憂嗎?”
面對閔婕毫不客氣的質疑,閔婧卻是悠然地彎起唇角,十指間是一只嶄新的簽字筆,隨意地被她把玩著,慵懶地靠到椅背上,揚眉望著對面氣勢洶洶的閔婕,慢悠悠地反駁:“諸葛亮出山前也沒帶過兵,你憑什么來質疑我的能力?況且……”
閔婧優雅地抿唇微笑,但她的笑意卻讓在場的人都感覺到寒意,甚至連閔婕也面色一白,對閔婧那詭異的笑容捉摸不透。
“你既不是公司股東或經理級別的員工,也不是監事會成員,今天,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坐在這里?”
閔婕被閔婧諷刺得面色難堪,而閔婧那無辜的樣子更是刺傷了她的眼,倒是她旁邊的威爾安撫地按住了她的手。
威爾給了閔婕一個讓她放心的微笑,閔婕也因為緩和了自己上下劇烈起伏的胸膛,瞥了眼閔婧后,恢復了最初的冷靜,嘴邊卻是等著看好戲的冷諷笑意。
“閔小姐身后的這位,好像是韶美的專用律師連律師吧?”
威爾的詢問并不犀利,甚至他的臉上有殘留著溫和的笑意,但他的話音遺落,閔婧能感覺到會議上無數雙眼睛都射向自己,那些目光并不友好,像在無聲地質問她威爾這句話的真實性。
韶美,A市商業界內誰人不知,那是陸家名下的企業,雖未涉及酒店行業,和閔氏站在對立面上,但讓韶美的律師干預閔氏的內部事務,這不是在打閔氏的巴掌嗎?
這件事若是傳出去,無疑會成為商業圈內一大笑話,同行是該夸贊韶美樂于助人呢,還是該鄙視他們閔氏連個律師都請不起?
閔婧臉色一僵,在責怪自己百密一疏時,也暗嘆這個威爾的城府之深,他連A市大型企業的專聘律師都能認出來,那么,閔婧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也對A市商界發展了如指掌。
“連律師的熱心腸我們很感謝,但我們閔氏也還沒窮到請不起律師。”
閔志海說這話時,臉色也不是很好,他剛才沒怎么注意跟著閔婧進來的律師,若是知道是韶美的律師,在他剛跨入這里時就已經被請出去了。
閔婧不是沒看到閔志海略帶責怪的眼神,也不是不曉得董事們唏噓議論聲里對她的不滿,看了眼閔婕那小人得志的表情,卻明白不可自亂陣腳,正想開口,她身后的連律師卻先她一步起身。
“今早我已經和韶美結束了雇傭關系,現在,我是以閔婧小姐私人律師的身份坐在這里,替她處理工作上的問題。”
連律師的一番解釋,讓在場的董事都一臉不相信的古怪表情,閔婕想要說什么卻被威爾制止,而閔志海的臉色也緩和了幾分。
“這是解約書,若是還有疑慮的,各位可以過目一下!”
閔婧看到被連律師分發至各位董事手上的解約書,回頭看著他擺在椅子上癟癟的公事包,心中最深處的柔軟被觸動,只是眉眼間的無奈和內疚也是那樣地明顯。
陸少帆,我該拿你怎么辦……
“原來是這么回事啊,呵呵,是我們誤會了!”
和董事們安心地露出笑容不同,閔婕的小臉早已因為嫉恨而扭曲,閔婧也不是軟柿子,在閔婕一再地挑事后,還讓她留在這里,給她第三次機會。
“閔總監,鑒于你一再地尋滋鬧事,作為公司最大的股東,我鄭重要求你移駕會議室外!”
“你!”
閔婕霍然起身,臉上五顏六色地變幻,閔婧都質疑,這張會議桌若是小點,會不會就被她給掀了?
“閔婧……”
“出去,沒聽到嗎!”
閔婕破口而出的尖銳聲音被閔志海厲聲的呵斥打斷,一臉委屈地看向閔志海,后者卻鐵了臉,再次強調,語氣里是強忍著的火氣:“這里沒你什么事了,出去吧!”
閔婕緊咬著唇瓣,憤恨地甩了眼閔婧,抽了自己的辦公文件轉身往外走,高跟鞋蹬地的力道,透露出主人的心情欠佳,但這并不是董事會該關心的話題。
沒有了閔婕在場,整個會議的氣氛也慢慢地回攏,因為閔婧剛才的提及,洪嵐的問題便被搬到了會議上,或許是因為閔婕的立場,本還猶猶豫豫的董事都一邊倒的投了起訴票。
閔婧聽著耳邊的奉承聲,臉上依舊是云淡風輕的神色,除了在洪嵐問題上舉手表決了自己的態度,其余話題上一律保持著沉默,當注意到對面射過來的灼烈目光時,直接選擇了無視。
“各位覺得哪里還有不妥的,可以和連律師交代,我先失陪一下!”
在會議尾聲時,閔婧淡雅而笑,動作輕和地起身,掠過桌邊的懂董事們,朝門口走去,明明是無禮的行為,落在閔婧身上,卻是成了再合理不過的事。
“不久前閔總監才安插了個空降部隊進來,今天閔婧就來了,還帶來了律師,你說是不是酒店的高層要大換血了啊?”
“誰知道呢!只要不波及我們這些打工仔就OK啦!”
“我聽說閔總監和閔婧素來不和,還有和閔總監婚事告吹的紀氏少總,本來是閔婧的男朋友,后來為了閔總監拋棄了閔婧!”
衛生間里聊著八卦的女職員,越說越來勁,一邊搓摩著手上的洗手液,一邊滔滔不絕地和同事猜測著閔婧這次來公司參加董事會的意圖,根本沒注意到一個小廁間門的打開。
“剛才散會時,我還聽到董事們在議論洪副總挪用資金的事,說是閔婧不愿意息事寧人,打算向法院遞交起訴書。”
“哇!女人真的是可怕的動物,閔婧現在這么做,擺明了在針對閔總監母女嘛!”
“閔小姐!”
正說得起勁的三人中,有一個人轉頭就看到了她們身后走來的閔婧,不由地一聲高呼,語調難掩錯愕和緊張。
閔婧并未多看她們一眼,在他們主動讓開道時,便到盥洗盆前洗了手,扯出幾張紙巾,擦拭著手上的水珠,眼角的余光瞟向旁邊局促尷尬的三個人。
將用過的紙巾丟進紙簍,閔婧便轉身離去,安靜能聞見針掉聲的衛生間內是她淡漠隨意的嗓音:“閔氏怕是屈居了各位,以各位的八卦能力,大可以去娛樂界闖出一番天地!”
閔婧沒去理睬身后女職員的懊悔,打開衛生間的門,走了出去,隨手帶上的門也將擾人的噪音阻隔在了里面,只是當她剛打算抬步走人時,就被依靠在衛生間拐角處墻上的男人給驚愕住。
閔婧警惕地打量著一臉友好笑意的威爾,在他離開墻壁,往前邁出一步時,她不由地往后退了兩步,猶如隨時準備炸開的貓咪。
這個男人不是善類,從他那雙充滿野心和征服里的眼睛里,閔婧就解讀到這個信息,剛才在董事會上沉穩爾雅的表現,已經不得不讓她對他提高防范。
這種在商戰場上久經沉浮的男人,又怎么會被閔婕一再地玩弄于鼓掌之中?
從第一次在閔家別墅外的落魄,到今日的儒雅倜儻,他并沒有一蹶不振,如果說有失態,也只是在閔婕一再的傷害之前,如果是一個自我墮落的男人,他是絕對不可能坐上閔氏代副總的位置的。
“閔小姐,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和你聊幾句?”
威爾沉斂俊朗的臉上掛著淡淡的謙和,歐洲的那套紳士風度他倒是學得不錯,但在閔婧注意到他嘴邊那抹志在必得的邪魅笑容時,提防讓她對他豎起了高墻。
“不好意思,我要先行離開了,你要有事可以聯系我的律師,我想他會更好的把代副總的意思傳達給我。”
閔婧不再給威爾開口的機會,拎著手提包轉身欲走,卻被一只手臂攬住了去路,不悅地擰緊眉心,閔婧臉色陰沉幾分。
“代副總這是什么意思?”
閔婧在氣憤的同時,還依舊保持著自己的理智,對于威爾那欠揍的笑容,并沒有回之以任何表情,只是嚴肅地望著前方,維系著她身為大股東的高傲氣魄。
威爾不是一個容易打發的角色,閔婕這次恐怕是引狼入室,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豈會甘于屈居人下?
這次他會和閔婕復合,并不是因為有多愛閔婕,多么忘不了她,如果她猜得沒錯,他是盯上了閔氏這塊肥肉!
他的出現太過巧合,在洪嵐被拉下副總位置時,他就像是救世主出現在了閔婕身邊,幫她處理好了爛攤子,也用一系列行動在漸漸消除閔志海對他的提防和懷疑。
那么,威爾能在短短幾天內,擔任閔氏一個不低的職務,到底只是一個偶然的機會,還是說,他一直在暗處伺機而動!
“閔小姐太敏感了,我只是覺得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閔婧看不出他是虛偽的假笑還是發自內心的禮貌笑容,單是被他那興味犀利的目光這樣看著,閔婧就覺得心里發毛,說不出的滋味,對他莫名地產生了某種抗拒和厭惡。
陸少帆也是一個深不可測的男人,但是和威爾卻不可同日而語,陸少帆身上那股溫文爾雅是滲透到骨子里的,而威爾的儒雅從容卻隱約透著一股邪惡,仿佛他展現在人前的只是一張他偽裝的面具。
這也是閔婧將他定義為“非討喜”型人物的原因,既然沒有陸少帆那樣的卓爾不凡,清風朗月,卻還要故作翩翩佳公子,在她眼里,這個威爾就是一個虛假的偽君子。
威爾低頭抿嘴而笑,并未放下攔住閔婧去路的手臂,俯望著閔婧警備不豫的眼神,倏爾往前逼近一大步,在閔婧本能地倒退時,將她困在了自己的雙臂和冰涼的墻壁之間。
“閔小姐,似乎不太相信別人。”
古龍香水味混著剃須水撲鼻而來,閔婧難受地撇開頭,其實味道并不是很難聞,只是她討厭他這個人,自然連他的味道也連帶著討厭了。
“代副總,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行,別忘了我是你的衣食父母,也別忘了,閔總監也在附近呢!”
閔婧冷嘲地斜睨著勾著嘴角的威爾,氣勢上不愿輸人一丈,伸手去推,他卻不動絲毫,只是瞇著眼打量著閔婧。
她緊蹙的黛眉間也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厭惡之意,但威爾卻像是沒看見一般,只是將腦袋湊近閔婧,在她嫌惡地撇開頭時,他竟低低地輕笑出聲:“呵呵,閔小姐可比你姐姐有趣多了,也貞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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