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電話里亂七八糟的聲音，沈洋握著電話愣了好久，才低聲說道：“你、你到底在干什么？”

　　“老板娘，別顧著打電話呀，還做不做生意了！”周圍的同學(xué)不耐的叫著。

　　“我晚上回來和你說吧，這會兒有點兒忙。”沈方菲邊將同學(xué)們要的東西拿給她們看，邊對沈洋說道。

　　“你在哪兒，我過來接你。”沈洋沉聲問道。

　　“不用了，我一會兒就回來了。”沈方菲低頭看看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下意識的拒絕著。

　　“你難道想讓我一條街一條街的找一晚上？”沈洋不耐的吼了起來。

　　沈方菲輕咬著下唇，沉默了半晌，低聲說道：“中學(xué)門口。”

　　“恩，別走了，在那兒等我。”沈洋說完便掛了電話。

　　沈方菲長長的嘆了口氣，對正忙碌的阿嬸兒說道：“阿嬸兒，這下慘了，我老公知道了。”

　　“你這樣瞞著也不是辦法，遲早有一天要知道的！又不是殺人放火、紅杏出墻，你怕他干什么！”阿嬸兒百忙之出抽出一點兒空來和她說話。

　　“也是！”沈方菲笑了笑，對自己輕輕搖了搖頭——什么時候開始，她這么在意沈洋的意見了？被他看到自己這樣不更好嗎！這樣的自己，會讓他失望嗎？會讓他想要放棄嗎？

　　“好吧，就這樣吧！”沈方菲壓下心里的思緒萬千，帶上一臉熱情的笑臉招呼著同學(xué)們。

　　“這是找的零錢，拿好了，下次要什么，提前和我說，我可以幫你們進回來的！”

　　“這個頂好，配你的裙子！”

　　“25塊，用得好下次再來！”

　　沈洋開著車來到學(xué)校時，門口人太多，車子無法行走，于是，他將車停在了學(xué)校對面的馬路上。

　　而當他大步走到學(xué)校門口時，看見的便是沈方菲穿著一身廉價的衣服，頭發(fā)胡亂的挽在頭上，一副市井婦人的模樣，和那些學(xué)生們一毛錢一塊錢的討價還價著！

　　這是那個一筆單就簽下幾十萬生意的沈方菲嗎？這是那個一套衣服幾乎只穿一次的沈方菲嗎？

　　是她，只是放低了自己的身段，將自己放低進了真正生活里的她——她那雙堅持而明亮的眸子，從來都沒有變過！

　　“老板娘，少點兒麻，我一口氣買三個呢！”一個女生執(zhí)著著想讓她少兩塊錢。

　　“真的不行呢，剛才同學(xué)們都是這個價，要是給你少了，我還不被掀攤子呀！這樣吧，送你兩根彩皮筋，這總行了吧！”沈方菲笑著彎腰去柜子里拿皮筋的盒子。

　　“我來！”沈洋大步走過來，扶著沈方菲在椅子上坐下來，不理會她的目瞪口呆，拉開柜子門問她：“是要這個嗎？”

　　沈方菲愣愣的點了點頭，還沒從他行為帶來的震驚中恢復(fù)過來。

　　沈洋拿出兩根彩色皮筋遞給那女生，回頭問沈方菲：“多少錢？”

　　“32。”沈方菲答。

　　“收您40，找您8塊，謝謝！”沈洋熟練的和學(xué)生們打著招呼，當沈方菲回過神來，要站起來時，又被他按在了椅子上：“你休息會兒，我來吧！”

　　從7點30到8點的生意，都是沈洋一個人做的，沈方菲就坐在那兒，告訴他每個商品的價錢——反而，沈洋的出現(xiàn)，吸引了更多女學(xué)生的圍觀，生意比沈方菲一個人的時候要好了許多。

　　當人潮慢慢散去，校門口慢慢歸于平靜，其它的攤販都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謝謝你，我來吧！”沈方菲看著他熟練而忙碌的樣子，三兩下便將桌面上的東西收拾好放進了柜子，動作不知道比自己要利落多少倍。

　　“我上學(xué)時還沒有這種車，我們都是在地上擺！我一般賣舊書、出去旅游帶回來的各種石頭！”沈洋不理會她的話，只是徑自做著、徑自說著！溫潤的眼睛，柔柔的看著她：一身粗俗的衣服，卻仍不掩她精致的氣質(zhì)——她天生就是個大小姐，來擺地攤？真是不像！卻又做得似模似樣。

　　“方菲呀，是你老公？”阿嬸兒邊鎖著車子邊問道。

　　“是，他過來接我的。”沈方菲看著沈洋輕聲說道。

　　阿嬸兒見小夫妻倆的眼神纏纏綿綿的，也不再多說話，道了個別就走了。

　　“車放哪兒？”沈洋收拾好東西問道。

　　“巷子里面，我租了個位置。”沈方菲知道拗不過他，便將他帶到放貨車的院子里，將貨車安放好后，用鎖鎖了起來，這才并肩往外走去。

　　“菲菲，你是不是怪我沒本事，連自己的老婆孩子也養(yǎng)不起。”沈洋邊走邊低聲說道。

　　“沒有。”沈方菲低聲說道。

　　沈洋低低的嘆了口氣，只是默默的往前走著，也不再說話。

　　“沈洋，其實……”沈方菲欲言又止的說著，‘其實’什么半晌也沒有說出來。

　　“以后我每天送你過來，晚上下班就過來幫你。”沈洋也不問她到底想說什么，只是自顧自的說著他的安排。

　　“沈洋，你是個好男孩兒！只是我……”沈方菲的話還沒說完，沈洋突然轉(zhuǎn)過身來，將粗暴的拉進自己的懷里，低頭狠狠的吻住了她。

　　那輾轉(zhuǎn)的力度、唇舌糾纏的狠勁，似要將她吞到肚子里去一般，讓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我不是男孩，我是男人，是你的男人，你記住了？”沈洋捧著她的臉，沉聲低吼著！

　　“沈洋，我、”沈方菲被他兇狠的模樣給嚇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似乎真如他所說，那個陽光的大男孩，在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成長為一個男人了！一個讓自己不自覺就想依靠的男人！

　　“說，我是你男人！”沈洋噙住她的唇，毫不疼惜的大力輾轉(zhuǎn)著，似要將自己對她所有的愛、所有的痛，全化在這個吻里傾泄出來！

　　“沈方菲，你聽見了沒有，我讓你說！”沈洋緊緊的擁著她——用自己的雙臂、用自己的雙唇俘虜她每時每刻都想要出逃的心！

　　沈方菲用力抓著他的雙臂，在因呼息不暢而憋得滿臉通紅時，沈洋才放開了，看著大口喘氣的她沉沉的說道：“對不起，我有些失控了。”

　　“上車吧，也累了一天了。”沈洋說著拉開了車門。

　　“沈洋！”沈方菲喘息稍定，看著沈洋極力控制的表情，心里不禁微微一痛，伸出粗糙的雙手，輕撫著他的臉，柔聲說道：“你是我男人、我丈夫、孩子的爸爸！”

　　“菲菲……”沈洋看著沈方菲那在燈光下顯得特別柔和的臉，聽著她一連串動聽如仙樂般的話語，聲音突然哽咽起來。

　　“對不起，一直讓你不安心！不是你不好，是我不敢！”沈方菲捧著他的臉，輕輕的惦起腳尖，主動的吻住了他的唇——他熱烈而帶著寵愛的回應(yīng)，再沒有剛才的粗魯與狂野；取而代之的，是繾綣而纏綿的依戀！

　　在樹影下，兩個人不知道擁吻了多久——沈洋覺得無論吻多久、抱多緊，都無法表達自己在聽到她這串話時候的興奮與激動。

　　“回家吧，我有些累了。”沈方菲看著他，輕笑著說道。

　　“好，我們回家！”沈洋的聲音有些嘶啞，看著她的眸底，深情濃得化不開來。

　　回到家里，兩人洗了澡后，躺在背子里聊著天。

　　“什么時候開始的？”沈洋問道。

　　“才一周呢，只是試試看，沒想到一天還能掙個百兒八十的。”沈方菲依在他的懷里，一點兒不覺得自己比他大——也有種被丈夫呵護的小女人感覺！

　　這種感覺，很安全、會溫暖！

　　“一個月賺的錢，還不如你以前的一雙鞋！”沈洋輕嘆著說道。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起碼夠買好多紙尿褲了呢！”沈方菲的將雙手放在沈洋的大手里，輕輕的摩挲中，發(fā)現(xiàn)自己的皮膚比他的還要粗糙，不禁自嘲起來：“現(xiàn)在就算買得起那些個好衣服，也穿不起了！你看這手粗的，還不得把衣服給劃破了呀！”

　　“我一定努力，讓我們的生活早些改善起來。”沈洋雙手合攏，將她的小手攏在自己的大手里，側(cè)臉在她的臉上、脖子上輕巖蓋的摩擦著，心疼著她受的這些非人的罪。

　　“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沈方菲側(cè)過頭看著他，唇正落在他靠著自己的臉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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