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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沐氏、崔氏、郗氏等人奉了老太太的命,紛紛來看望。“老太太聽說生了位姑娘,笑的合不攏嘴”“孩子生的真好看”“頭胎是閨女好,先開花后結(jié)果”,丫丫聽著妯娌們的夸獎或安慰之語,一一禮貌道謝。
二太太帶著兒媳婦,和三太太一起也來湊熱鬧。大太太、四太太少不了請她們過去看丫丫和小女嬰。二太太溫和說著,“雖是女孩兒,咱家也是寶貝的。”三太太熱心給著建議,“小名兒叫招弟吧,下一胎啊,肯定就是兒子了。”
簡勝男性子直率,哧的一聲笑了,“親家伯母真會說笑話,我爹娘只生我一個,也沒叫招弟引弟啊。”丫丫的女兒叫招弟?謝家這位三太太可真逗。
江笑寒則是微笑站起身,“親家伯母、親家嫂嫂們請到廳中坐坐吧。”別在這嘰嘰喳喳了,小丫丫睡的正香,丫丫也要歇息。丫丫正坐月子呢,不順心的話一句也不愛聽。
大太太笑著站起身,“是呢,咱們到廳中坐坐。”回身柔聲囑咐丫丫,“你呀,昨晚上可是累壞了,這會子且好好補一覺。月子里要吃好睡好,不可大意。”丫丫含笑應(yīng)了。
四太太也不情愿的站起身。她也是生養(yǎng)過孩子的人,自然知道產(chǎn)婦精神差,不愿應(yīng)酬親戚們。可二太太、三太太是夫家尊長,大老遠的過來看望,該客客氣氣的招待不是。
到了廳中落座,簡勝男、江笑寒都熱情的很,曲盡待客之道。四太太心里很有些不舒服,這里明明是含山郡主府,論理謝家該是主,南寧侯府該是客,瞅著這架勢,謝家人倒像是客人一般,真真豈有此理。
正說著話,謝老太太帶著瑞年、錦年到了府門前。眾人忙都迎了出來,眾星捧月一般把老太太請到廳上,“您老怎么來了?很該說一聲,我們接您去。”簡勝男、江笑寒都很是過意不去。
小丫丫降生后,解語命她倆去歇息,自己一直張羅到破曉時分才歇下。簡勝男、江笑寒互相看了一眼,心中為難。叫醒解語,她們舍不得。不叫醒解語,又覺得失禮。
謝老太太有什么不明白的,樂呵呵說道:“親家夫人必定是整晚沒睡,這會子不許吵醒她。趁著她不在,咱們偷偷看小丫丫去。”若是她在,無論是誰,只許看一眼,那可看不夠。
簡勝男、江笑寒忙笑著答應(yīng)了。謝老太太又命大太太等人,“你們安安生生坐著,我?guī)∥逍×^去。”起了身,又覺著不對,“小七做什么呢,怎么沒見著。”江笑寒笑著附耳告訴老太太,“凌晨才睡,這會子睡的正香。”雖是附耳,其實聲音也不小。老太太上了年紀的人,聲音太小哪能聽清楚。
老太太點頭,“小孩子家,睡不夠可不成。”簡勝男、江笑寒扶著老太太去看丫丫,大太太等人哪坐的住,都站了起來。瑞年頑皮的眨眨大眼睛,“母親,嫂嫂們出門之后,祖母翻箱倒柜好一通折騰,不知尋了什么體己出來給小侄女呢。這會子又要偷偷去看,您千萬莫跟過去,要不,祖母該沒意思了。”說的眾人都笑。瑞年和錦年也笑,跟在老太太身后走了。
二太太點頭稱許,“還是大嫂會調(diào)理人,瑞年這孩子落落大方的,哪像庶女。”三太太轉(zhuǎn)轉(zhuǎn)眼珠,探著大太太的口風,“大嫂,小五這嫁妝,少不了吧?”閣老的女兒,妝奩再豐厚點,小五可是不愁嫁。
大太太微笑,“自然是公中一份,我再貼補她一份。”老太太早已放出話,小五小六小七每人三千兩白銀。公中的一份,老太太的,自己再添點兒,瑞年的嫁妝,會很像樣子。至少,比尋常庶女體面多了。
三太太來了興致,“大嫂,我倒有門好親事,想說給瑞年……”大太太溫和的止住她,“多謝弟妹。大爺已有了主意,瑞年的事,年前或是年后,也要定下了。”謝大爺同年之中有位忠厚長者,名蘧琝,一直在甘肅任職。前不久蘧琝調(diào)任回京,舊友相見,自有一番唏噓。蘧琝長子次子都中了進士在外地做官,身邊只隨侍幼子蘧謙。謝大爺看蘧謙順眼,蘧琝夫婦也喜歡瑞年,這親事,差不多算是定下來了。
三太太滿臉失望,“大嫂,這庶女的親事,不是嫡母做主的么。”大太太失笑,“兒女親事,一向是父母做主,卻沒聽說過嫡母做主的。”禮法上是父母做主,實際上做父親的大多不管內(nèi)宅之事,嫡母做主多些,也是有的。可那是做父親的不管,若做父親的想管,他才是一家之主。
三太太忿忿,“四弟妹,你家呢?小七的親事你能不能做主?若換做是我,豐年那丫頭,我讓她嫁誰,她便要嫁誰。”四太太笑的溫柔,“自然是和四爺商量著,若是四爺已有了主意,我自然是順從四爺?shù)摹!贝筇撬奶牡沼H嫂子,只有幫大太太的,沒有幫三太太的。
自己和這幫妯娌們坐在一起,從來都是自己一再受挫!大房和四房是一家子,二房心思陰沉坐一邊看熱鬧,就自己最傻。三太太自尊心受損,撇撇嘴,“四弟妹,你也別一味賢惠。該你拿主意的時候,你就拿。這孫子的名字是祖父起,孫女的名字該祖母起吧?這是你頭一個孫女,名字就叫招弟吧。”
四太太心里很有些厭煩。這三房明明是靠著大房、四房才能立足,三太太偏偏總在自己面前擺嫂嫂的架子。她憑什么敢這樣?還不是因為大爺、四爺為人厚道,愛護兄弟,遇事總會替三爺著想。不管三太太怎么折騰,三房若有事,大爺、四爺總會出面相幫。
三太太正在高談闊論,忽見外頭一陣忙亂,丫頭們跑來跑去的,不禁皺了眉頭,“侄媳婦這府邸,弟妹你也該替她管管。主子們現(xiàn)坐在這兒,有什么事很該過來回稟,卻慌亂什么?”
門簾挑起,一名身材窈窕的侍女盈盈走了進來,恭謹?shù)那ィ疤棠虃冋埌沧邦^并無他事,是宮里來人傳圣上的口諭。”過了一會兒,又來稟報,“圣上為新生嬰兒賜名‘子頤’,小名便叫做頤姐兒。”
廳里一陣短暫的沉默。大太太笑容滿面開了口,“頤姐兒,這名字好。陛下圣明,給起了個好名字。”崔氏認真的點頭,“娘說的是,陛下給起了個好名字,比招弟強太多了。”
三太太自恃是長輩,熱辣辣的目光看向崔氏。崔氏一臉天真的沖她微笑,我說錯了么,陛下起的名字沒您起的名字好?借你個膽子,看你敢不敢說。三太太氣的頭昏,也沒敢開口說話。
沐氏借口更衣,拉著弟媳婦崔氏走出來。“這又何必?又不是天天見面,忍讓忍讓便過去了。再怎么說,她也是長輩。”沐氏好言好語勸道。
崔氏陪笑,“知道大嫂是為我好。”繼而笑道:“回家我到娘面前領(lǐng)罪去。大嫂您不知道,我實在是氣不過。爹爹為了三叔的差使,為了把綺年撈出來,前前后后費了多少事?她可好,什么都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摹!痹僭趺词怯H人,也擱不住這么折騰。什么情份都會折騰完的。
沐氏微笑,“三嬸嬸一向如此。”三叔是庶子,娶不到名門嫡女,又不愿將就庶女,最后娶了三嬸嬸這位小家碧玉。三嬸嬸和謝家,一直有些格格不入。
沐氏勸了崔氏幾句,兩人更衣梳妝后,又回到廳上。廳中眾人正三三兩兩的閑談、品茗,謝老太太顯然是看孩子看上了癮,還沒回來。
謝老太太看著小女嬰,移不開眼睛。這眼睛,這鼻子,這小臉,可真好看!才睡醒不久的流年正眉飛色舞,“陛下這意思多明顯啊,子頤子頤,子時出生,頤指氣使!”謝小丫,你以后可以囂張神氣了,跟姑姑我一樣。
謝小丫皺了皺小眉頭。謝老太太心都酥了,“小子頤皺眉了,才出生就會皺眉了。”丫丫和勝男、笑寒都樂,皺眉不用學吧,好像都會的。瑞年推推流年,沖她擠擠眼,“你看,小子頤煩你了,有眼色點兒,快走開吧。”
流年大為氣憤。小子頤煩我?我是她親姑姑,她還在丫丫肚子里的時候,我就天天陪她玩、給她講故事了!我以后還要做她的好榜樣,好楷模,她會煩我?
流年拉著瑞年出門,尋了個僻靜地方跟她講道理。瑞年很是無奈,“小七,你很把自己當回事呦。”小子頤跟誰學不好,一定要跟你學。
中午用過飯食,二太太、三太太先告辭走了。哺時,謝大爺下了衙,先去看了小子頤,然后接上老太太、大太太,回了謝府。四太太吩咐郗氏,“你也一起回吧,照看升哥兒要緊。”郗氏陪笑答應(yīng),她心里自然也是惦記孩子。
哺時末,謝四爺和棠年一道回來。這會兒解語不在,謝四爺命棠年把小丫丫抱出來,看了個夠。“棠兒,孩子還是像你多些。”越看,越像自己寶貝兒子。無忌硬要說像丫丫,真是昧良心。皇帝更過份,給孩子起名本是祖父份內(nèi)之事,他越俎代皰。
四太太頗有些困倦,在郡主府又歇息不好。謝四爺帶著四太太、錦年回了謝家,卻命人把何離送了過去,“阿離細心,又親自養(yǎng)過小七,能幫著照看小子頤。”
忙累了一天,等到上床歇息,四太太方才想起來,“玉郎,昨天薛家表姐來過,給小七提了臨安侯府卓家,太子妃幼弟卓顯。”卓家是新貴,卓顯人才又好,玉郎一定會樂見其成。
“卓家不成,推了吧。”謝四爺聲音很平靜,“一來,謝家不宜聯(lián)姻外戚。二來,小七還小,上面還有錦兒。卓家若一定要求娶,長幼有序,該是錦兒。”
四太太沒料到丈夫會不答應(yīng),怔了怔,“玉郎,卓家想要傾國傾城的女子……”錦兒什么都好,卻稱不上傾國傾城。小七沒旁的好處,生了一幅好皮囊。
謝四爺冷冷道:“卓家如何知道小七生的好?”看中小七的容貌,是女眷看上的,還是卓顯自己看上的?若是卓顯看上的,我倒要問問,我謝家養(yǎng)在深閨的女兒,他是如何見到的。
四太太有些迷糊,“是卓家大少夫人見過小七吧。”想了一想,又忙道:“玉郎和棠兒風姿秀異,朝中無人不知。小七和棠兒同母,想必卓家是見過棠兒,猜測到小七容色過人。”
謝四爺慢吞吞說道:“不妥,推掉。”四太太牽住他的衣襟,“我已讓表姐去卓家提親了。玉郎,我本想著這是千好萬好的親事,怕被別家搶了先。”謝四爺轉(zhuǎn)頭冷冷看著她,四太太打了個寒噤,“卓家不比尋常人家,既提了,不好改口的。玉郎,不如咱們將錯就錯……”
“一沒下定,二沒過禮,為什么不好改口。”謝四爺輕輕一笑,“你放心,卓家不敢怎么樣。”遼王如今只是太子,卓妃也好,卓家也好,正是屏聲斂氣的時候,斷斷不會生事。
四太太還想再勸說什么,謝四爺起身下了床,“還有些公務(wù)要處置,我去書房。”四太太見他臉色不對,沒敢強留,眼睜睜看著謝四爺施施然離去。
郡主府。解語睡醒了,來看小丫丫。何離本是坐在床邊的,見解語進來,忙謙恭的站起來,陪笑稱呼“夫人”。解語沖她溫和笑笑,低頭輕吻小丫丫的鼻尖,“祖母在照看寶寶呢,寶寶知不知道?”
何離眼淚差點掉下來。流年拉著何離的手,殷勤求證,“您倒是說說,是我小時候可愛,還是小子頤可愛?”棠年揉揉妹妹的頭,“當然是小子頤可愛。”何離忙做和事佬,“都可愛,都可愛。”
這話傳到廳中,張屷嘟囔道:“我覺著是小不點兒可愛。”張雱哈哈大笑,“這還不容易,過不了兩年,就知道了!”傻兒子,你把小不點兒娶回家,生下孩兒,不就比出來了么。
流年最近無比自戀。才跟謝小丫比完可愛,第二天緊接著跟謝四爺、棠年起了爭竟之心。“咱們?nèi)巳羰歉髟谝惶帲屗x,一定是選我。”流年拉著何離不放手。挑釁的看看謝四爺,你不是她生的!憐惜的看看棠年,你不是她養(yǎng)的!只有我,是她親生,是她親養(yǎng)。所以她最看重的人,自然而然該是我呀。
謝四爺?shù)瓛吡诵∨畠阂谎邸T蹅內(nèi)嗽趺磿髟谝惶帲敌∑撸阋^幾年才出嫁,棠兒這便回謝家,咱們?nèi)硕夹罩x,都要住在謝家。她么,自然是跟著我的。小七,我們打小便認識,交情之深,不是你能知道的。
小子頤的洗三禮是在郡主府辦的,很隆重。臨安侯府的大少夫人魯氏也來了,往盆中添了一件碧瑩瑩的翡翠掛件。魯氏告辭離去時,拉著流年的手依依不舍。解語微微一笑,“小七,你送送大少夫人。”流年笑著答應(yīng),“是,伯母。”
魯氏拉著流年的小手,流年一直送魯氏到馬車前。車簾掀起,車上下來一位錦衣華服的青年公子,面如蓮花,風采奪人。“這是舍弟。”魯氏微笑看向流年,“他呀,平日不愛出門,只是醉心于書畫。”阿顯儀表出眾,又有才情,哪有姑娘家會不喜歡呢。
流年淺笑,“夫人慢走,恕我不能遠送。”都已經(jīng)送到這兒,怎么著送客也送到頭了吧。魯氏微微有些失望,怎么七小姐連看都不看阿顯一眼,阿顯這樣的美男子!
流年轉(zhuǎn)身欲走,卓顯柔聲問道:“七小姐,我央人到府上提親,好不好?”七小姐一定是誤會了,以為自己有輕薄之意。不是不是,我鄭重的很,認真的很。
“不好。”流年停下腳步,清晰的回絕,“一點也不好。”提什么親呀,難不成像謝流年這樣的小才女,會已是及笄之年還待嫁閨中?早就定出去了好不好,那年我才一歲零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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