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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76章


  皇帝爽朗的大笑聲傳了出來。廊下侍立的宮女、太監偷偷的你瞟我一眼,我瞟你一眼,嘴角都有笑意。要說還是含山郡主本事大,只要她大小姐一來,皇帝陛下準會開懷。主子樂呵,奴才們跟著沾光,都不用提心吊膽的。

  “……逼著你爹爹考狀元?你爹爹,考狀元?”皇帝一向莊重,這會兒樂的很了,肩膀抖個不停。張雱已是中軍都督府左都督,差不多是武官中的最高職位了,他去考狀元?太可樂了。

  也難怪皇帝發笑。這就好比說,一個男人已經做到國防部長了,卻被不懂事的小兒子逼著“您去參加高考,您去參加全國統一高考!”“一定要考第一!”然后國防部長拿不講理的小兒子沒轍,一臉難為,這可怎么辦呢?要不然,真報名去?

  “可不是么,爹爹愁眉苦臉了好多天。”雖是積年老笑話了,丫丫講起來還是笑彎了腰。可憐的爹爹,那時候真是被小哥哥鬧的頭暈腦脹。后來小哥哥發了狠,“不理您了,我自己考!”考個狀元而己,您這么不痛快!得了,不指著您,我自己考一個。

  皇帝笑的更歡快了。敢情張雱連小兒子都管不了,被張屷這小子轄治的死死的,有趣,有趣!“如此,你小哥哥定是將四書五經背的滾瓜爛熟了?”皇帝笑問。

  “哪有?”丫丫笑著搖頭,“小哥哥才埋頭背了兩天書,外公和阿爺都心疼壞了。外公跟小哥哥說,咱們這樣人家,不可去考科舉,與士子爭名。”一向大大咧咧的傅深,語重心長跟張屷講道理,“乖孫子,進士三年考一回,一回只錄取三百名。多了你一個,寒門士子便少一個。”人家十年寒窗苦讀,為的就是金榜題名。你又不是沒有別的出路,擠什么獨木橋。滿京城看看,哪有公侯人家子弟考科舉的?都是走武路子。

  “你小哥哥,如今還在國子監讀書?”痛快的笑了一場,皇帝和丫丫坐下喝茶,敘著家常閑話。張雱家長子、次子都上過戰場立過戰功,沈忱任虎賁衛指揮使,岳池任羽林前衛指揮同知。年紀最小的的張屷,恩蔭了一個五品虛銜,沒領實差。

  “是啊。”丫丫笑嘻嘻的點頭,“不過國子監的功課他不甚了了,倒是謝世叔的書法課,極為用心。”外祖父說,小哥哥的書法已經似模似樣,看來還是謝世叔有功底呀。

  皇帝粲然一笑。張屷為了小不點兒,倒是很上心。可惜小不點兒還小,而且上面還有兩個姐姐,張雱要定下這小兒媳婦,也頗不容易呢。這就對了,普天之下,做男人的想娶個趁心如意的媳婦,做父親的想為兒子娶個趁心如意的兒媳婦,都不是易事。

  張雱這傻小子,娶媳婦時雖是走了桃花運,娶兒媳婦卻跟朕一樣,很是坎坷。他三個兒子,長子次子還沒著落,幼子雖有了意中人,卻遲遲定不下來!皇帝想著想著,越想越滿意。

  面上卻不露出來。慢悠悠用過茶點,披上斗篷到御花園暖房看了一回花,“這玫瑰很好。”丫丫笑吟吟夸獎。皇帝知她甚深,她說“這玫瑰很好”的樣子,分明是說“這玫瑰做餅很好”。笑了笑,命人“折了新鮮玫瑰花,速速送到南寧侯府。”隨著玫瑰花一起送過去的,還有兩匹江南進貢的上品緙絲,兩箱子遼東都司新進貢的上好紫貂。

  “一匹留著自己穿,一匹送人罷。”皇帝替丫丫打算的很好。丫丫拍掌笑道:“父親您神了!您怎么知道我正為送小不點兒的生辰之禮犯愁呢?”緙絲、紫貂,多好的生辰禮物。

  “阿嶷越發小氣了。”皇帝故意板起臉,“拿著朕賞賜的物件兒做人情?不成,這人情朕自己做。干脆命內侍去小不點兒家傳個口諭,這緙絲和紫貂,算是朕賞的。”

  “父親,咱們父女二人誰跟誰呀。要不,這算咱們合著送的?”丫丫陪上一臉殷勤笑容,跟皇帝打著商量。您怎么年紀越大越吝嗇呢。我自小到大,從您這兒順走的大小東西,夠開個古董鋪子了。

  皇帝很嚴肅的想了片刻,點頭同意,“成,就算咱們合著送的。阿嶷你說,朕送了禮,是不是該去小不點兒家吃上一頓,方才夠本兒?”光送禮,不坐席,多吃虧呀。

  “有道理!”丫丫連連點頭,跟皇帝仔細盤算著,“父親您看,您若是去了小不點兒家,只能吃上一頓。若是我替您去一趟,給您捎回來,豈不是多吃些?”

  “極是!還是阿嶷聰明。”皇帝一臉認真,“阿嶷去了小不點兒家,多吃些,多拿些。”丫丫也很認真,“那當然,一定要吃回來。”

  玩夠了,丫丫正要告辭,遼王和太子一前一后來了。遼王不比太子,太子是名正言順撫軍監國的,朝中無論事都能說上話。遼王對朝中事務,只能看著,說不出什么,所以遼王比太子悠閑。

  “阿嶷過幾日要到謝家赴宴?”遼王笑的親切,“既跟阿嶷要好,可見定是個好的。大哥明日命人送兩件玩器過去,阿嶷見了謝七小姐,替大哥道聲恭喜。”

  太子也不甘落后,含笑說道:“謝侍講在太子府幾回經筵,令人有茅塞頓開醍醐灌頂之感。聽說謝家女兒皆讀書?謝七小姐定是位有靈氣的小姑娘。”吩咐隨侍之人,“前日有大食國進貢的玩器,揀兩樣精巧別致的,送至謝府。”

  丫丫盈盈一禮道謝,“我代小不點兒謝過兩位了。”皇帝嘆道:“三份禮,全不去坐席。阿嶷,朕真是虧了,虧了。”先前是我一個人送,如今我兩個兒子也要送,謝家這小不點兒賺了我家三份禮,不得,不得了。

  “父親,會吃回來的!”丫丫鄭重許諾。遼王和太子都是一頭霧水,送禮,坐席,吃回來?這都什么跟什么呀。丫丫要告辭,皇帝命遼王,“送你妹妹。”命太子,“浙江民亂一事,細細奏來。”

  遼王送走丫丫,去了靜孝庵。“母親,您說父親是怎么了?”越來越像個尋常老人,越來越不像個殺伐果斷的帝王了。難道是……?遼王心咚咚直跳。父親操勞半生,日以繼夜克盡職守的,近來他身子越發不好,神情越發疲憊。

  “老了唄。”靜孝真人心中酸澀,“他已年過半百,又一直勞心勞力。臨老臨老,也想輕輕松松的,享享天倫之樂。”雖然政務沒敢全交給太子,到底是比從前輕松不少。很多瑣碎的奏折,皇帝已不親自批閱了。

  遼王心一沉。若是父親倦怠了,想過安逸的晚年,自己便絕無可能撼動小九!小九從小是父親當做太子來教養的,若沒有國家大事,恐怕動不了他。

  遼王站起身,笑道:“兒子回去讀書了。”翰林院編修荀光、蘧遜,今年秋天起兼任遼王府侍讀,負責給遼王講解詩書。去太子府任侍講的則是翰林院謝尋、周千義。

  靜孝真人溫柔答應,“去罷。”讀書是好事。自己若是飽讀詩書,學問淵博,皇帝當年該不會另立徐氏為皇后吧?原來在秦王府也好,后來到了皇宮也好,他對妃嬪一直不冷不熱的。都說“秦王不好色”“皇上不好色”,卻不知,他是嫌棄這些女子言語無味。

  靜孝真人怔怔坐了一會兒,忽然站起身,命人“去勤政殿。”皇帝辦公事的勤政殿,自己攏共去過那么三五趟。這會子他是正在忙碌么?自己若去了,他可會厭煩?

  勤政殿中,皇帝半躺在御蹋上,合眼假寐。靜孝真人默默坐在他身旁,并不說話。良久,皇帝掙開眼睛,溫和說道:“百年之后,我和你合葬。”她是先帝隨便指給自己的王妃,自己從沒喜歡過她。可,她究竟是原配。

  靜孝真人愣了半晌,伏在皇帝身上嚶嚶哭泣起來。

  謝府。大太太看過各家送來的禮物,命人登記造冊,“玻璃圍屏,大紅緞子緙絲圍屏,泥金大理石圍屏,還有幾扇小炕屏,都好生收著。”吩咐完,起身去了萱暉堂。

  “靖寧侯府,六安侯府,當陽道安家,杜閣老家,今兒都送了‘壽禮’過來。”大太太笑容滿面,“娘您看看,咱們小七真招人待見。”自己這當家人更要忙活了。真想不到一個小孩子家過生辰,會來這么多客人。

  正說著話,遼王府、太子府的小內侍一前一后過來了。遼王府的小內侍滿面陪笑,十分謙和;太子府的小內侍略微趾高氣揚一些,卻也客氣。賞賜的生辰之禮皆是精巧的外國玩器,“大食國才進貢的,京城斷斷沒有。”太子府的小內侍面有得意之色。

  兩位小內侍都被請到客廳待茶。同樣的,臨走,管事的把一個金絲線繡牡丹花的荷包塞了過去,小內侍掂了掂,沉甸甸的。當下滿面笑容,拱手作別,去了。

  “這是怎么話說的?”大太太笑道:“娘,您給媳婦加月錢罷。這個月啊,單為小七一個,媳婦便要少睡好幾個整覺!”備辦筵席,安頓車馬,可有的忙了。

  “好好好,加月錢,加月錢!”謝老太太歪在羅漢床上,樂呵呵的,“娘自己拿梯己出來,給你加二兩銀子!”當家人,勞苦功高,多拿二兩銀子,應當應份的。

  萱暉堂服侍的大小丫頭們,都掩著嘴笑。大太太,二兩銀子?老太太可真會逗樂。果然大太太嗔怪著跟老太太不依,倒惹的老太太好好笑了一場。

  四太太雖脫了孝,神情還是淡淡的,不怎么愛笑鬧。這會兒她斯斯文文抿嘴笑笑,“要說加月錢,大嫂該尋四爺。若不是四爺為太子殿下講經,大嫂哪會這般麻煩?”

  大太太恍然大悟,拍掌笑道:“原來如此!四弟妹,這下子可好了,大嫂的月錢,都著落在玉郎身上!”謝老太太眉開眼笑,“極是!跟玉郎要去!”都怪玉郎,生下這般玉雪可愛招人疼愛的小七。

  黃昏時分,謝老太爺、謝大爺、謝四爺等人都回來后,大太太當仁不讓,討要酬勞。謝四爺笑的淺淡,“大嫂這般清雅之人,豈敢拿阿睹物來污了您?爹爹新得了幅豫章黃先生的《松風閣詩》,遒勁郁拔,神閑意秾,確是佳作。爹爹,《松風閣詩》大哥向往已久,還請您割愛。”從謝老太爺那兒訛了幅名人字畫,送給謝大爺夫婦。

  把謝老太太樂的。也不歪著了,坐直身子,指著謝四爺,又愛又恨,“從小他便是這般無賴!”誰家小兒子不這樣,賴爹娘,賴哥嫂,從沒他吃虧的時候。

  “玉郎這回無賴的好!”謝大爺滿口夸獎弟弟,“甚好甚好,做大哥的倒得了一回便宜。”這不容易的,從小到大,幾十年了,做哥哥的也能沾回光!

  萱暉堂中,傳出一陣陣笑聲。

  晚上謝錦年怒氣沖沖走了來,尋四太太追根就底。四太太自得的笑笑,攬過小女兒,竊竊私語,“錦兒,你父親前途正好!他在太子府任侍講,極得太子殿下看重!”所以才會有這么多人要跟來湊熱鬧啊。

  “十歲生辰算什么?錦兒,十五歲生辰才是最重要的。”四太太胸有成竹,“十歲還小,謝家女兒大都是在及笄前后定下親事。”十歲再風光,有用么?還這么小。

  謝錦年悶悶貼在四太太懷里,心情慢慢平復。

  “四爺來了。”門口響起小丫頭的通報聲。四太太精神一振,玉郎來了!她雖然明面上的守孝期滿,但實際上跟謝四爺還是分著住。四太太是孝女,要守足“三年之喪”。她父親韓司業,和丈夫謝四爺都為之嘆息,全力支持。

  謝四爺身穿雪白貂襲,緩緩走了進來。四太太只覺眼前一亮,玉郎真是光可映人!四太太迎上來,替謝四爺取下貂襲。待謝四爺坐下后,又親手捧上茶來。

  謝錦年笑盈盈見過禮,天真的說道:“爹爹,今兒卓先生夸我了呢。”謝錦年功課一向很好,不管是讀書寫字,還是彈琴,下棋,以至女紅,都不落人后。

  “錦兒很好。”謝四爺微微一笑,從身旁的侍女手中,拿過一個紫檀木盒,“這盒珠寶,給錦兒的。”謝錦年很高興,“這是爹爹賞我的么?”拿到手中,打開盒子看了一眼,呆住了。

  紅寶石,藍寶石,翡翠,珍珠,品相皆是上乘。這么一盒子珠寶,雖說不上價值連城,也算得上價值不匪了!四太太湊過來看了一眼,也是吃驚,“四爺,這太貴重了。”小孩子家家的,給她做什么?大了再給不遲。

  “錦兒是四月出生。”謝四爺溫和說道:“四月時太太還未脫孝,故此,委屈錦兒了。”那時是沒法大操大辦。如今,是非大操大辦不可。

  謝錦年心里暖融融的。“錦兒哪里委屈了?”謝錦年嬌嗔的說道:“爹爹那時親手寫了幅字替我掛在書房中,賞了兩串珍珠,還帶我去了憫忠寺禮佛。”添了許多香油錢。

  說了會子話,謝四爺站起身走了,“后日要講經筵。”每講一回經筵,都要提前做足功課。總不能說,皇帝、太子問你什么問題時,回答不出。

  謝錦年過了一會兒才走。四太太和她頭湊著頭,欣賞了一遍盒子中的珠寶,“錦兒,莫說珠寶了,光盒子也值不少了。”紫檀木的盒子,寸檀寸金。

  人定時分,謝錦年才依依不舍的走了。侍女捧著紫檀盒子,謝錦年喜滋滋看著,心中歡喜無限。爹爹始終是疼愛自己這嫡女,小七么,面子情罷了。

  次日,謝瑞年、謝錦年、謝流年一起被叫去萱暉堂。針線房的人緊著給她們一個一個的量身材,比尺寸,這可沒幾天功夫了,要趕著小姐們二十九那天穿,可要日趕夜趕。

  二十八下午,三人各得了一襲披風。緙絲面,紫貂里,華貴非常。緙絲是“織中之圣”,一直是皇家御用織物,常用以織造帝后服飾、御容像和摹緙名人書畫。紫貂,是皮毛中最貴重的。

  沐氏和崔氏都含笑看著。謝家確實如傳言所說,不遺余力教養女孩兒。小五小六小七都還小,正長身子呢,這又是緙絲又是紫貂的,真是大方。

  謝流年披上紫貂披風,獻寶似的去了靜馨院,在何離面前轉了好幾個圈兒,“您看看,是不是很美?”衣服美,人更美。衣靚人更靚,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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