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的一世繁華
米思辰與兩個一直陪伴在身邊的布雷手一起,隱匿在大路的某拐角處,一直等待著沈念宸與周全的自投羅網(wǎng)。
不是她不愿意一槍一個了結(jié)了他們,而是沈念宸的槍法一直比她厲害,身邊的狙擊手已經(jīng)走散了,就她自己,要是先崩了他倆其中一個,就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反遭到對方的致命一擊。
因此,狡黠的米思辰與兩個布雷手一起,在他倆藏匿的叢林的前后跟通向大路的路邊,都布下了雷區(qū)。除非他們困死在叢林里不動,否則,只要他們上山,下山,或是從叢林出來直奔大路,都會被“炸死”。
可是,月色皎潔如霜,瑩瑩地揮灑在這片樹影斑駁的山腰上,米思辰與兩個戰(zhàn)友蹲的脖子都酸了,也不見沈念宸與周全他倆有任何動靜。
靜靜地,半個小時過去了,米思辰終于覺得不對勁了。
她朝著其中一個戰(zhàn)友使了個眼神,讓對方往前去試探一下已經(jīng)布下的雷。
十分鐘后,布雷手朝著米思辰揮了揮手。
她詫異地上前一看,皺著眉,越過剛剛被拆掉的一個雷區(qū)壯著膽子沖進了叢林里,卻發(fā)現(xiàn),沈念宸跟周全的身影,早已經(jīng)不知所蹤!
心里一陣陣恐慌無邊蔓延,莫不是,他們會憑空消失?
“隊長,怎么辦?”
“不是有什么怪獸吧?大半夜的,好嚇人啊,隊長,我們趕緊上山頂吧!”
其中一個布雷手是個女生,本來夜黑風(fēng)高的在這荒山野嶺的,心里就特別害怕,加上現(xiàn)在敵軍的隊員忽然就這樣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她更是嚇得想哭。過往看過的各種恐怖片的畫滿悉數(shù)在腦海中涌現(xiàn)了出來。
“沒出息!哪里來的怪獸?新世紀(jì)的大學(xué)生,還這么迷信?”
米思辰嘴巴上抱怨著,心里卻也在慌亂著。
本來她就怕黑,以前晚自習(xí)下課,都是被弟弟拉著小手一路坐地鐵回家的,現(xiàn)在,面對人去林空的荒草地,米思辰皺著眉,雙腿也漸漸有些發(fā)軟。
閉了閉眼睛,米思辰不敢耽擱,也不想讓別人陪著自己冒險了。
她吩咐他們,讓他們沿著大路一直往山頂跑去,反正藍隊只剩下兩個殘兵敗將,不可能有什么大作為了,而她,卻要親自抓住那兩個敵軍,才能感到真正的勝利。
那兩個隊員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她卻是倔強地堅持。
待兩個隊員回到大陸全力往山頂上趕過去之后,米思辰這才在靜謐的叢林里緩過神來。
她打著手電,細細搜尋著叢林里的痕跡,鳳眼一瞇,眸光一閃,打開地圖,對照著叢林深處的泥土被踩踏過的痕跡,紅唇,逐漸愉悅地勾起。
叢林深處,沈念宸與周全倆人不畏艱難,繞過了一片驚悚駭人的沼澤地,差一點被溺死,臟兮兮的好不容易按照挑選好的捷徑繼續(xù)前行,又碰見了一片小瀑布。
難兄難弟面面相覷,地圖上,這片小瀑布畫出的樣子就跟一條蜿蜒的小河一樣,而現(xiàn)在,當(dāng)?shù)貓D照進現(xiàn)實卻變成了瀑布。
“沒辦法,爬吧!”
沈念宸卷起長褲的褲腳,打著手電,就準(zhǔn)備靠過身去,周全嘴角一抽,趕忙拉住他:“你瘋啦?這是瀑布,不是小河!水流這么湍急,搞不好你一個沒抓穩(wěn)就被沖下山去了,不淹死也摔死了!”
妖嬈的月色下,沈念宸的星眸如不滿霧氣的夜空,深邃而無奈:“那要怎么辦?不拼一次的話,我們連最后的希望都沒有了。”
確實,如果這個時候了,他們打退堂鼓,返回叢林邊緣改走大路的話,就算全力以赴奔上山頂,怕是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況且紅隊那么多人,被敵軍擒住做俘虜,這可是奇恥大辱!
“米思辰剛才一直沒有動靜,我總覺得她是有什么陰謀,搞不好她布了好多雷,等著我們?nèi)ャ@,想炸死我們。這小娘們兒最喜歡布雷了,奶奶的!”
周全越想越氣,三百四十人得大隊伍,生生叫這小丫頭滅了個干凈!
“行了,別再叫什么小娘們兒了,畢竟是我姐,再說了,是我們自己輕敵了。你在這等等,我去探探路,看看這瀑布怎么翻過去。”
上次周全說姐姐是小娘們兒的時候,沈念宸已經(jīng)不高興了,縱使她現(xiàn)在是自己的對手,但是那畢竟是自己心愛的女人。
他有些不悅地白了周全一眼,讓周全打著兩只明燦燦的手電,給自己照亮腳下與周遭的環(huán)境,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踩著長滿青苔的石頭,皺著眉,嘗試著沿著瀑布水簾的邊緣往上攀越。
從小到大,攀巖這種體育活動,是沈念宸跟米思辰節(jié)假日里的常修課。他也一直很喜歡這種運動方式。
可是,現(xiàn)在當(dāng)攀巖的墻壁忽然變成了真實的野外,他還是有些緊張的。
努力將腳踩實在石縫間,兩只手不顧疼痛地用力扣住巖石,大腿內(nèi)側(cè)緊緊貼向峭壁的內(nèi)壁,以平衡自己的身體重力,免于后墜。
爬了幾步,他緩緩?fù)肆讼聛怼?br />
走到周全身邊,沈念宸的神色明顯興奮起來。
“雖然是瀑布旁邊的峭壁,但是巖石并不是很光滑,我們小心一點,是可以上去的!而且,地圖上也說了,只要從這里翻過去,再走一小段,就是碉堡了。這可比直接走大路節(jié)省了兩個多小時的步行時間啊!”
沈念宸的話語固然讓周全興奮,但是他還是心有余悸。
看著沈念宸剛才攀巖時候的熟練動作還有專業(yè)姿態(tài),他明白沈念宸之前一定接受過這方面的訓(xùn)練。
可是,他卻沒有啊!
“那個,沈念宸,我不會攀巖,以前沒練過。萬一我從這峭壁上摔下來,不死也殘廢了,你真的覺得,我能翻過去?”
忽然間,周全開始無比思念疼愛自己的父母,還有答應(yīng)等他從軍校畢業(yè)的小女朋友。
沈念宸微微掃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眼底的猶豫。
“那這樣,你幫我照著路,我自己上去好了。”
淡漠的一句之后,沈念宸優(yōu)雅地轉(zhuǎn)身,又朝著峭壁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現(xiàn)在不想跟周全發(fā)脾氣,畢竟周全也有膽小的權(quán)利。但是,他要是再這樣猶豫下去,就真的來不及了。誰知道米思辰到底走到哪一步了?
一想到主要從這里翻過去,就可以很快抵達碉堡,沈念宸所有的心慌與膽怯全都如氣泡般漂浮在水面上,隨著一層層激流的浪花破碎在空氣里,化作勇氣。
周全打著手電,看著沈念宸決然與堅定的背影,在蒼白的手電光芒下,顯得比月光還要寂寞,忽然心生不忍,愧疚難當(dāng)。
“等一下,你先爬,我在你后面,你怎么爬,我就怎么爬,你踩過哪塊石頭,我就去踩哪塊石頭,這樣的話,應(yīng)該可以減少意外的。”
周全紅著臉,嘟囔了一句,然后朝著沈念宸的身影緩緩靠近。
沈念宸扭頭見他終于拋棄了膽怯,心里一喜,用力點點頭,然后拉過周全的手,讓他在自己剛剛站立過的大青石上站穩(wěn)腳步,然后自己拿過一只手電含在嘴里照著方向,四只爪子像壁虎一般攀在了巖石上,一點點上移。
等到沈念宸爬出了一段距離,周全在原地很認真地做了幾次深呼吸,然后學(xué)著沈念宸的樣子,踩著他踩過的石頭,一點點貼著峭壁緩緩向上。
夜風(fēng)里,他們的嘴里都含著手電,誰也沒有說話。
途中,沈念宸很不放心地向下瞥了幾次周全,發(fā)現(xiàn)他的額角全是汗珠,而且手臂跟上身似乎還在發(fā)抖。
沈念宸不敢耽誤,想著還是快點先上去,然后再俯身遞給他一個手臂,將他安全拉上來的好。
一直不知名的小蟲子,很像蜘蛛,卻比蜘蛛大上好幾倍,忽然從一個巖石的縫隙里鉆了出來,頑皮地爬上了周全的手背上。
周全只覺得手上一麻,側(cè)目望過去,那只蟲子足足有半個手掌那么大,好多只細細長長的爪子,差點沒把他嚇?biāo)馈?br />
他嘗試著微微抖動了一下手背,可那只蟲子一動不動,就賴在他的手背上不下來。
周全見他陰毒嚇人的樣子,忽然聯(lián)想到了非洲的一種名為“黑寡婦”的毒蜘蛛,傳聞要是被這種蜘蛛咬上一口,不消片刻人就會毒發(fā)身亡。
沈念宸在上面越爬越遠,周全嘴里叼著手電,顯然已經(jīng)不可能叫沈念宸下來幫他把蜘蛛踩踢到一邊去,嚇得全身抖的更厲害。
忽然,一陣大風(fēng)吹過,那只蟲子隨著卷起的大風(fēng)一下子就飄落在了周全的胸口,周全嚇得本能地騰出雙手去遮擋,卻不想就這樣后背朝下掉了下去,直接落進了水里!
“噗咚!”
一道驚呼聲過后,是一道犀利的水花聲!
沈念宸趕緊低下腦袋看過去,腳下已經(jīng)沒有了周全這個人,而且一個碩大的黑影,正在瀑布下方的水潭里掙扎著,很快便順著湍急的水流向下急速沖過去!
就在周全又要被卷入下一層的瀑布的危急時刻,他忽然用力抱住了一塊凸起的巖石,穩(wěn)住了自己的身子,并且將腦袋高高伸出水面,只是水流太過湍急,他已經(jīng)沒有可以獨自站立起來的能力。
“周全!你等著!我下來救你!”
沈念宸心里一急,腳步開始往下攀巖。
可是,夜風(fēng)中,周全卻是大聲喝住了他:“沈念宸!你只要從這里翻過去,我們藍隊就有希望了!你別管我,我可以發(fā)射求救信號彈!”
周全說著,拼盡全力騰出一只手,往身后的背包摸索過去,摸了好一陣,終于緊緊將求救信號彈捏在了手心里,高高舉起,朝著天空,引爆。
這次軍事演習(xí)歷史上,第一枚求救訊號彈就這樣發(fā)射了出去!
“沈念宸,你還愣著干什么!快爬啊,你就算下來救我,水流這么急,你只會被水沖走的!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的,你快點爬啊!”
沈念宸皺著眉,看了眼水里掙扎的周全,湍急的水流從他的胸膛下面肆意掠過,激起層層白色的浪花,他的腦袋完全在水面之上,以他目前的樣子看,應(yīng)該沒有生命危險。
他抬頭看了看那道騰起在空中久久不落的炫藍色光火,咬著牙,深吸一口氣,朝著峭壁的另一邊奮力爬去。
就在沈念宸快要翻過去的時候,米思辰忽然從叢林的一邊竄了出來,她有些驚慌失措地看著天空里的炫藍色焰火,口里急切地喊著:“宸!沈念宸!你在哪里?宸!”
急促而明顯帶著哭腔,沈念宸一怔,扭頭向下看過去,終于明白,姐姐一定是把那枚求救信號彈當(dāng)成是他發(fā)的了。
她以為他遇到了危險,所以嚇哭了。
但是,她怎么會這么快就追上來了?難道說,他跟周全剛剛走的時候,就被發(fā)現(xiàn),她就追上來了?
一想到他們之前繞過的那片可以吞噬一切的冰冷的沼澤地,沈念宸的后背一陣冒著冷汗。
“米思辰!你瘋了?誰讓你走這里的?”
米思辰循著方向看過去,沈念宸還有一米左右就要翻越峭壁了。她的心忽然莫名安定了下來,冷冷的眸光瞥向了水里的周全,然后端起狙擊槍,對準(zhǔn)他的腦袋。
周全一看這情況,氣急了大罵:“米思辰!你個臭丫頭!老子都溺水發(fā)了求救彈了,你還想射殺老子,讓老子光榮?”
一股青紫色的煙霧在周全的身上很是招搖地蔓延開來,鬼魅一般地飄蕩在空幽的山谷間,如夢似幻,格外妖嬈。
“米思辰!你是不是女人?你有沒有點同情心?”
周全恨不能立即沖上前去,將米思辰千刀萬剮!
一道明顯不屑且傲慢的聲調(diào),懶洋洋地從岸邊飄了過來:“演習(xí)就是戰(zhàn)場,難不成,你在戰(zhàn)場上發(fā)現(xiàn)了敵軍的殘兵敗將,還會放他一馬手下留情?我身為紅隊隊長,自然是要殺了你的!”
說完,米思辰的狙擊槍立即對準(zhǔn)了努力往上攀巖的沈念宸,在瞄準(zhǔn)的一瞬間,沈念宸的身影忽然變得像貓咪一般輕盈,一下子躍到了峭壁的另一面!
“哈哈哈!米思辰,你們紅隊輸了!就算我們藍隊只剩下一個人,也會贏得最后的勝利!”
周全心里暗暗叫好,關(guān)鍵時刻,沈念宸沒有被親情所迷惑,他明白了演習(xí)就是戰(zhàn)場的道理!
米思辰看著周全囂張的樣子,恨得牙癢癢的,氣不打一處來,背上槍,快速跳躍到青石邊上,開始攀巖。
令周全瞠目結(jié)舌的是,這丫頭不光腦子好使,拳腳功夫比他好,而且攀巖的速度更是快的嚇人,她就像是天生長在石壁上的人一樣,幾分鐘就爬了上去!
不過,不管怎樣,男女跑步的速度本來就有區(qū)別,加上這幾分鐘的拖延,米思辰鐵定是追不上沈念宸的了!
水潭里不斷被水流沖擊的周全,樂呵呵的趴在水里,等到米思辰的身影全部躍到了峭壁的另一端,他臉上的表情徹底僵住了!
地圖!
全隊只有一份地圖,之前在沈念宸的身上,可是他們一起研究路線之后,沈念宸卻是把地圖隨手塞進了周全的背包里!
周全焦急地閉上雙眼,想象著之前看過的地圖,越過瀑布之后的路線,但是,他卻是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該死!
山腳下的演習(xí)據(jù)點中控室。
當(dāng)專門屬于藍隊隊員的炫藍色求救訊號彈騰起在空中,綻放出如藍色妖姬般絕美的圖騰的時候,沈霓塵的一顆心,就好像被惡魔的爪子緊緊揪住,提到了嗓子眼!
現(xiàn)在滿山的藍隊只剩下周全跟兒子兩個人了!
難道是兒子遇到了什么危及生命的意外?
據(jù)點的工作人員一看這架勢,不敢耽擱,趕緊測出求救者的準(zhǔn)確坐標(biāo),五十個人的緊急救援小組就這樣迅速向坐標(biāo)點出發(fā)。
當(dāng)然,沈霓塵也是坐不住地跟了上去。
當(dāng)他們看見水潭里垂死掙扎的周全的時候,沈霓塵松了一口氣,幾個人穿著救生衣,拉起求救繩索,很輕松地就將他救了上來。
周全上岸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垂頭喪氣地一摘左臂上的臂章道:“媽的,紅隊的隊長米思辰太陰毒了,我都掉進水里發(fā)了求救彈了,她還非得趕盡殺絕一槍給我斃了!”
偵測系部長蔡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演戲就是戰(zhàn)場,米隊長這么做是正確地!”
沈霓塵四周觀望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擔(dān)憂得不行。按理說,周全應(yīng)該跟沈念宸在一起,怎么會跟米思辰在一起?難道說,沈念宸一個人走散在山里了?
“你們隊長沈念宸呢?”
畢竟是自己兒子,沈霓塵忍不住問了一句。
周全哆嗦著全身,一邊接過軍醫(yī)遞過來的浴巾過住身子,一邊得意洋洋地指著眼前令人毛骨悚然的懸崖峭壁:“我們隊長從這面峭壁上已經(jīng)翻過去了,他說,碉堡就在上面不遠處,現(xiàn)在全軍幾乎覆沒了,只有這一個捷徑,還有可能會給藍隊帶來最后的勝利!”
就算只剩下一個人,也要作戰(zhàn)到最后!
這正是解放軍軍人恪守的信仰!
眾人瞧著這面峭壁,面色不由緊了緊,還好周全說,沈念宸已經(jīng)從這里翻過去了。不然,還不得出人命?
“呵呵,我就知道,虎父無犬子,沈念宸是藍隊隊長,就算整個藍隊最后只剩下他一個,他也會堅持作戰(zhàn)到底的!看樣子,這次演習(xí)的勝負,也不一定就是紅隊了嘛!”
炮制系的部長在蔡勇的多番刺激之下,一直垂頭嘆氣,郁郁寡歡,但在得知沈念宸居然從這里翻越過去之后,不由眉宇一陣舒展開來,得意洋洋地沖著蔡勇拋了好幾個媚眼。
蔡勇不予理會,只當(dāng)他小人得志,接著問:“那你說米思辰擊斃了你?她人呢?”
周全看了看上面,答著:“她也從這里翻過去了,比沈念宸慢了幾分鐘,不知道他倆誰會先到達碉堡。”
眾人聞言,又是一愣,齊刷刷將崇拜的目光轉(zhuǎn)向了沈霓塵,溜須拍馬起來:“沈軍長,您家的兩個孩子簡直就是我們西山軍校的驕傲!”
“就是啊,只有您家才能培養(yǎng)出這么優(yōu)秀的孩子啊!”
沈霓塵無奈嘆氣,他怎么也沒想到,雖說演戲就是戰(zhàn)場,但這倆孩子居然會這么拼命!
“過獎了,我們回去吧!也許很快,碉堡上就會有消息了。”
沈霓塵淡定地說了兩句,隨即目光瞥向了周全不人不鬼的臉,那張臉到處是淤青跟紅腫,在慘白的月色下,顯得格外恐怖。
“你的臉?”
周全氣的嘟起嘴巴,委屈道:“報告軍長,這是讓紅隊的米思辰忽然突襲,給打的。”
何其哀怨地一句話,說出后,全場足足愣了一兩秒,隨后,一陣陣爆笑聲襲來,搞得周全更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了!
瀑布另一端,峭壁之上。
沈念宸不由一陣驚呼,想起剛才動作再慢一點就被那丫頭一槍給斃了,心中滿是無奈。
他沿著山腰一路往上,沒有了地圖,眼前一片藤蔓繚繞,花了他的視線,讓他不知道要往哪里開始開路。
本來,他們這就是按照地圖選的捷徑,荊棘密布的山林里,沒有現(xiàn)成的路可走,都是按照地圖路線,心里一邊估算著,一邊自己找尋出路前行。
可是,這一下,卻著實將沈念宸給難住了。
他四下眺望了一番,也沒有發(fā)現(xiàn)碉堡的蹤跡,又不敢貿(mào)然前行,這時候,身后傳來了米思辰的一陣陣急切地呼喚:“沈念宸!你別跑!你給我停住!”
“沈念宸!我不會把碉堡讓給你的!”
沈念宸心念一動,看樣子,這丫頭也翻了上來了。他眼中靈光一閃,已然有了主意,縱身一跳,將身形淹沒在一排排松柏之下。
米思辰的身影逐漸靠近,沈念宸的臉呼吸聲都不敢用力。
他想著,姐姐能這樣追了上來,必然也是有地圖的,并且看穿了他們想要另辟蹊徑的念頭。
他冷靜地分析著形勢,最近沒有跟她交過手,也不知道她過去這一個多月里,功夫練得怎么樣了,回想起周全那個豬頭三的樣子,沈念宸覺得,跟她打架,正面沖突,并不是最好的選擇。
加上,米思辰的后背上背著一把狙擊槍。
而他,此時只剩下一只無用的背包了。若是貿(mào)然沖出去,不是明擺著“找死”?
他強迫自己耐著性子等待著。
終于,米思辰的身影在周圍繞了一圈,然后她掏出地圖打開看了看,瞄準(zhǔn)了前方的一處樹叢之間,就竄了進去。
沈念宸眸光一閃,趕緊從松柏樹下鉆了出來,循著姐姐的足跡追了上去!
逐漸深入之后,他發(fā)現(xiàn),這里的樹枝大多是松柏,不像中下層的山腰那般,全是帶著刺的荊棘了,這也讓他更加放心讓姐姐在前面開路。
天色開始蒙蒙有些深藍,不再像之前那般陰冷地發(fā)黑了。孤冷的玄月也逐漸偏離了它原本的軌道,送去了繁星璀璨,迎來了陰云密布。
看樣子,似乎是要下雨了呢。
沈念宸小心翼翼地追在后面,循著姐姐留下的痕跡,一點點向前。
忽然,他聽見一道犀利的呼救聲:“啊!救命啊!宸!”
他嚇了一跳,整顆心都就在了一起。
不過,此時非彼時,這小妮子這么機靈狡猾,搞不好就是個計謀,利用他在乎她的心理,想要誘敵深入!
正在痛苦地猶豫著,忽然米思辰又比較微弱地喊了一句:“嗚嗚。宸。永別了。”
這一下,沈念宸徹底慌亂了,他皺著眉三兩步往前沖了過去,搜尋了一圈,赫然發(fā)現(xiàn)米思辰的千千麗影就這樣倒臥在四面之上,還擺了個很香艷誘惑的姿態(tài)。
顧不得多想,他感覺能上前將米思辰抱在了懷里,心疼地輕輕拍著她的小臉:“米思辰,姐,你怎么樣?”
懷里的小人微微掙扎了一下,虛弱地睜開眼睛:“我,我頭暈,體力不支,我,我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也,沒有,也沒喝水。”
氣若游絲地說完,她全身松軟地攤在沈念宸的懷里,雙目游離,似乎是半瞇著眼睛,又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
沈念宸一聽,心疼壞了,哪里還顧得上搶她的地圖,先占領(lǐng)碉堡啊,他趕緊將米思辰輕輕放在地上,然后轉(zhuǎn)身提過背包,就要去拉拉鏈,幫姐姐找吃的喝的。
就在這個時候,米思辰忽然睜大了眼珠子,靈敏地一抓身邊的狙擊槍忽的從地上坐了起來!
沈念宸眼角細碎的眸光一瞥,精準(zhǔn)地摁住她提起狙擊槍的小手,想到她輕易滅了自己一個隊的人馬,想到剛才在懸崖峭壁上,她還企圖對自己叩響扳機致命一擊,現(xiàn)在還利用自己對她的一片深情,企圖再次滅了他!
一個翻身,他的手掌繼續(xù)用力摁住米思辰的企圖抓槍的手腕,另一只手掌護著她的后腦勺,身子一壓,將她壓睡在地上,兩具年輕的身子緊密地貼合在一起,他的心跳循著她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跳躍著蕩氣回腸的動人韻律。
米思辰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咽了咽口水。
下一秒,一個微帶懲罰性的吻如暴風(fēng)雨般侵襲她的嬌唇,他捏起米思辰的小手,將她手心下的狙擊槍一下子扔出去老遠,然后一雙不安分的手掌,充滿占有欲地將她上上下下毫不客氣地搓揉了一遍,惹得她呼吸越來越急促,唇齒與鼻息間,連連嬌喘,不斷嚶嚀。
沈念宸的熱吻從未停止過,忽然,他快速地在米思辰的口袋里掏出了什么,然后一把拽開她緊擁著自己的雙手,雙臂一撐,無視米思辰那雙滿是誘惑與情欲的雙眼,奮力地跨過她的嬌軀,向著前面跑去!
他一邊奔跑一邊查看地圖,由于事先就已經(jīng)偵察過,所以這個地圖很熟悉,他輕易就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再對照著碉堡的位置,加快了腳步奮力沖刺。
滿是情欲而躺在地上等待安慰的米思辰,一下子,欲望全都被憤怒所替代,她一個翻身,找回自己的槍支,咬著牙盡全力朝著沈念宸的方向奔了過去!
遠遠地看見沈念宸的身影,距離碉堡越來越近,她恨地更是牙癢癢的!
臭小子!王八蛋!
為了騙她的地圖,居然對她使用這一招!簡直不可原諒!
“砰砰!”
一連射擊了兩槍,由于自己跟對方都在爭分奪秒地跑步,完全不再射擊狀態(tài),米思辰一槍也沒有打中!
最后,碉堡到了,姐弟兩人一前一后奔了進去,米思辰舉槍對著沈念宸又是一擊,悲催地事情發(fā)生了!
他奶奶的,沒子彈了!
沈念宸的面色由驚惶逐漸轉(zhuǎn)為了得意,看樣子,連老天爺都在幫他!
一層他已經(jīng)找過了,沒有勝利的旗幟,他只有奔到二樓繼續(xù)尋找,米思辰不甘示弱地跟上了二樓,就看見,沈念宸已經(jīng)撿起了放在墻邊的旗幟,迎著蒙面那個亮的微光黎明,往碉堡的最頂層奔去!
米思辰眼疾手快,無奈之下?lián)炝藟K不大不小的石頭,沖著沈念宸的后背毫不客氣地砸了過去!
沈念宸一個驚呼,步子一頓,痛的彎下腰肢齜牙咧嘴。
米思辰迅速沖上去一把想要奪過他手里的旗幟,卻發(fā)現(xiàn)這家伙居然手勁這么大,抓的這么牢固!
狠了狠心抬腳就要踹他,卻被沈念宸一把抓住了她的腿腳,她一個重心不穩(wěn),跌倒在地!
“混蛋!王八蛋!沈念宸,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她掙扎著要起身,沈念宸卻是一下子將她扛在了肩膀上,一手拿著旗幟,一手拖著她的大腿,還用力地拍了幾下她的屁股!
“米思辰,你這么不乖,是你自找的!你說的,演戲就是戰(zhàn)場!你不能怨我騙了你,這叫兵不厭詐!”
再說了,她不是一樣利用他的一片真心,把他騙了出來,還想一槍斃了他?
米思辰憤怒,張嘴就在他的后背上用力一咬!
沈念宸一個悶哼,卻堅持著沒有放手,扛著她的身子爬上了頂層,剛要把旗子插上,米思辰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哭了起來:“沈念宸!我要跟你分手!嗚嗚。”
沈念宸一聽,心里一下慌了,明知她有可能是裝的,可是,旗幟拿在手里,插也不是,不插也不是,誰讓他在乎她,離不開她?
“米思辰,別鬧了,等演習(xí)結(jié)束,我再給你賠罪,你要怎樣,我都依你,好不好?”
明顯放柔了音量,可是米思辰卻是一下子哇哇大哭了起來:“嗚嗚。你混蛋!嗚嗚!你說演戲就是戰(zhàn)場,你,嗚嗚。你剛才對我那樣,又親又摸的,嗚嗚。那你以后在戰(zhàn)場上遇見個女對手,是不是也會這樣對她又親又摸的?嗚嗚。你混蛋,嗚嗚。大色狼。嗚嗚。花花公子。嗚嗚。我再也不要跟你在一起了,我要跟你分手!嗚嗚。你這個花心大羅卜。”
肩上的女人忽然瘋了一樣,拼命地嚎啕大哭,這已經(jīng)不是演戲的級別可以控制的住的情緒了。
沈念宸趕緊將她從肩上放了下來,將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懷里,一邊徒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一邊無比溫柔地親吻她。
“寶貝,我怎么可能去親除你以外的女人呢?那都是因為對手是你,我才會用這個方法的,如果對手不是你,是別的女人,我一定不會碰她的,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米思辰不依不饒,依舊哭的驚天動地的。
“嗚嗚。壞家伙,我要跟你分手!騙子!大色狼!”
鼻子哭的紅紅的,性感的鎖骨隨著身體的哽咽浮動著魅惑的曲線。
其實剛才沈念宸自己也是差一點點就把持不住了。他幾乎對米思辰的身體沒有任何抵抗力,哪怕只是一個簡單的擁抱,都可以讓他莫名的興奮,更別說是剛才那樣壓在她身上調(diào)情了。
只是,他忽然想起爬上山壁的那一刻,周全泡在水里垂死掙扎并且滿含期待的眼神,想起這并不是一場戀愛的考驗,而是戰(zhàn)爭的考驗,他必須清醒。
喉結(jié)動了動,沈念宸無奈地看著眼前的小女人,真是被她打敗了。
“米思辰,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對你怎么樣,你會不知道?你現(xiàn)在這么跟我鬧,是不是想的就是從我手里把旗幟搶過去?”
米思辰的哽咽微微變?nèi)酰缓髱c很傻很天真的眼神看他:“如果,我跟你要,你會給我么?”
沈念宸無語了,深深看她。
米思辰剛剛才止住的眼淚,忽然間又因為他的沉默變成了斷了線的珍珠,呼啦啦地墜落下來。
她一邊哭一邊時不時瞥著沈念宸牢牢抵在身后的旗幟,搞得沈念宸見了她現(xiàn)在的這幅表情,忽然有種想要一腳踹死她的沖動,卻又不舍得真的下狠手,皺著眉,有些頹然地看著她。
女人真是水做的。
沈念宸沉默,她就一直哭個不停。
嘴里還唧唧歪歪地說著什么,他不愛她了,說過什么都可以讓給她的,現(xiàn)在卻不舍得一份功勞了。
可是,這哪里是一份功勞的事情?
她那么狠毒!一口氣滅了他全隊339個人,到現(xiàn)在只剩下他一個!
剛才,沈念宸不是沒有機會殺了她的,在她意亂情迷的時候,他偷到她的地圖起身奔跑的時候,他完全可以撿起槍支一槍把她給崩了。
但是想到她為了這次演習(xí),不顧生命危險一路橫穿虎翠山的勇氣,還有穿越了沼澤地,翻過了瀑布峭壁的堅定與勇敢,這樣的米思辰,這樣的睿智,決心與信仰,是他不曾見過的。
所以那個一槍崩了她的念頭,只在腦海中一閃而逝。
現(xiàn)在,他有些后悔,早知道還不如剛才一槍崩了她,也省去了現(xiàn)在的這許多麻煩!
沈念宸看著她紅腫的不像話的眼眶,終于心軟了。
他抬手輕輕擦去她的眼淚,將她擁在懷里:“別哭了,眼睛都腫了。”
米思辰咬牙切齒道:“哭瞎了最好,反正你又不心疼!”
沈念宸真是想要叫她一句姑奶奶了!他輕輕拍著她的后背,一邊安撫一邊哄著。
可是米思辰似乎不達目的不肯罷休。
忽然,她從沈念宸的懷里退了出來,一邊退著走,一邊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那是那日晚宴,沈念宸送給她的,刻上“沈念宸摯愛”的單身戒指。
“這個還給你,既然你不疼我了,我也不要你了。”
沈念宸鳳眼一瞇,心口像是被人碎大石一般疼痛難忍!
“米思辰,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嗎?”
他怒了!
演習(xí)就是戰(zhàn)爭,只有輸贏,只有榮譽,她卻用這樣的方法來逼他?一個演習(xí),比他們的愛情還要重要?
“你拿去!我不要了!”
米思辰堅持,見他發(fā)怒,小眼神又往那把旗幟上,很是貪婪地瞥了瞥。
天邊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深藍已經(jīng)變成淺灰。
沈念宸被她氣的全身都在發(fā)抖,冷冷地說:“過來!”
米思辰很小步地上前走了一步,沈念宸一把拉過她的手腕,將她帶入懷里,狠狠地吸允著她嬌嫩的唇瓣,帶著一點點舐咬,疼的米思辰直哼哼,并且掙脫著要轉(zhuǎn)過腦袋,忽然,小指一涼,那枚戒指被沈念宸套入了她的指間。
沈念宸忽然放開她,一把抓過她戴著戒指的小手,握上那根象征勝利的旗幟,高高舉起,用力地向著旗臺插了上去!
黎明的第一道霞光微微騰起,姹紫嫣紅,渲染在那把旗桿之上,旗桿的某一段上,一大一小兩只手,都戴著銀光閃閃的白金指環(huán)。
下一秒,一紅一藍兩枚象征勝利的信號彈同時騰空而起。
絢爛的天幕下,妖嬈的少年擁著嬌麗的女孩的香肩,在古老的碉堡頂層,披著萬千榮耀,深情呢喃:“那就讓我們,一起勝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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