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維到了戶部，剛進戶部衙門的大門，就感覺到人們看他的目光不太對勁。羅維看看自己的身上，又摸了摸自己的臉，以為是又一個通宵熬下來，自己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到嚇人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羅維問戶部的官員們。

　　“沒，沒有，”被羅維問到的戶部官員忙就哈哈一笑道。

　　羅維沒有多想，在戶部把要發(fā)下去的公文，都發(fā)了下去了，這一忙就忙到了這天的中午。羅維本來是想在戶部用些午飯，然后再回宮里去。還沒等他吩咐下去，就見衛(wèi)嵐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

　　“公子，”衛(wèi)嵐當著外人的面，還是給羅維行了一禮。

　　“你怎么來了？”羅維看到衛(wèi)嵐還很高興，起身相問道：“來看我的？”

　　衛(wèi)嵐看看坐在房中的官員們。

　　“侯爺，”官員們都紛紛起身對羅維道：“下官等先告退了。”

　　“大家都去吃飯吧，”羅維笑對眾人道。

　　官員們都退了出去，留羅維和衛(wèi)嵐兩人單獨說話。

　　“怎么了？”羅維等眾人出去了，才又看衛(wèi)嵐，這才發(fā)現(xiàn)衛(wèi)嵐的臉色很差，忙問道：“你不舒服了？”伸手就去摸衛(wèi)嵐的額頭。

　　衛(wèi)嵐握住了羅維的手，說：“公子回府吧，相爺在府中等你。”

　　“我父親找我？這時辰他會在府里？”羅維問。

　　衛(wèi)嵐看看自己身處的這個戶部大堂，說：“公子走吧，我們有話路上再說。”

　　羅維跟著衛(wèi)嵐出了戶部衙門，上了馬車，回左相羅府。

　　“到底出什么事了？”坐在車上，羅維就問衛(wèi)嵐道：“是不是我二哥那里出事了？還是我大哥染上疫病了？”在羅維想來，能讓羅知秋這大中午的待在家中，那一定是他們家里出事了，現(xiàn)在他人好好的，那一定是羅啟，要不就是羅則出事了。

　　衛(wèi)嵐搖頭，說：“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沒事。”

　　“那是什么事？”羅維說，他想到羅則這次去東南平叛，是想帶上衛(wèi)嵐的，難道是他二哥又來信要衛(wèi)嵐去幫他了？再一想也不對，這事問他就好，也犯不上問他們的父親啊，“嵐你說話啊，究竟是什么事？你不要讓我著急好不好？”

　　衛(wèi)嵐說：“公子聽了后不要生氣啊。”

　　“我生氣？”羅維說：“是我的事？我出什么事了？”

　　“今天上都一大早就出現(xiàn)了，關(guān)于公子的流言，”衛(wèi)嵐話說到這里就又不說了，看著羅維欲言又止，顯然是在想著接下來要怎么說。

　　“有話你就說，”羅維等得發(fā)急，他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流言傳出去，他最近也沒做什么要被人罵的事啊。

　　“今天早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滿上都都在說公子的事。”

　　“說我什么啊？”

　　“他們說……”

　　“是流言就一定不是好話了，”羅維說：“嵐你就痛快說吧，我被罵成什么了？”

　　“他們說，”衛(wèi)嵐深吸了一口氣，“他們說公子以色事君。”

　　衛(wèi)嵐的話音很低，羅維都沒能聽清他的話，他將耳朵送到了衛(wèi)嵐的嘴邊，說：“你說什么？”

　　“以色事君，”衛(wèi)嵐又說了一遍。

　　羅維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個干凈，這種罵他不是沒挨過，只是沒想到重活一世了，還有人這么罵他！

　　“公子，”衛(wèi)嵐忙拉住了羅維的手，著急道：“你別生氣，身體要緊。”

　　“怎么會有這種流言？”羅維說：“從哪里傳出來的？”羅維第一個就懷疑龍玄，可是隨后他就自己否定了這個懷疑，龍玄是恨他，可龍玄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陛下已經(jīng)命人去查了，”衛(wèi)嵐說。

　　“陛下也知道了？”羅維緊鎖著眉頭，“不止是以色事君這一句話吧？還有什么？”他問衛(wèi)嵐道。

　　“其他的都跟這話的意思差不多，”衛(wèi)嵐說。

　　“從你這兒聽到，總比我從大街上聽到的好，”羅維道：“我不是不經(jīng)罵的人，不是還有陛下跟我一起挨罵嗎？”他羅維以色事君，那興武帝就是被美色所惑的昏君了。羅維不是一個怕被罵的人，他一想到興武帝與他一起被罵，反而有了一種報復的快感。上一世他們羅家是被龍玄害了不假，可發(fā)那道抄家滅族圣旨的是興武帝，這個賬羅維算得向來清楚。他的名聲一點也不重要，興武帝的名聲就此毀了，才是可笑的。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啊，”衛(wèi)嵐看羅維的臉色就這么一會兒工夫，不但回轉(zhuǎn)過來，還很高興的樣子，摸了摸羅維的額頭，“公子，你沒事吧？”衛(wèi)嵐真怕羅維已經(jīng)氣瘋了。

　　“我說今天戶部的那些人，怎么那么看我呢，”羅維說：“原來是出了這種事了，嵐你知道什么就說什么吧。”

　　衛(wèi)嵐說：“好像說就因為公子以……”

　　“以色事君。”

　　“所以才能在朝中步步高升，少年封侯的，”衛(wèi)嵐說到這里，就為羅維不平起來，“這分明就是含血噴人，公子的封侯，是因為烏霜城歸得來的戰(zhàn)功！”

　　“我都不氣你氣什么？”羅維拍拍衛(wèi)嵐的手，反過來安慰衛(wèi)嵐道：“看來是有人要對付我了。”

　　“這人是誰？”

　　“我的仇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羅維說：“陛下命誰去查這事的？”

　　衛(wèi)嵐說：“這個相爺知道，我不能上朝，怎么會知道？”

　　“等見到我父親再說吧，”羅維往衛(wèi)嵐的懷里一倒，說：“這樣也好，嵐，這種流言一出，我就不能再待在長明殿了，就有時間陪你了。”

　　“公子，”衛(wèi)嵐都鬧不明白，羅維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被人這樣潑臟水，相府里羅知秋和傅華都是氣了個半死，這人怎么還高興上了？“你就只想到能有時間與衛(wèi)嵐在一起了？”

　　“你不想我陪你？”羅維問。

　　“想，可是……”

　　“噓，”羅維捂住了衛(wèi)嵐的嘴，“別人愛怎么說都隨便，我不在意，嵐信我就好。”

　　衛(wèi)嵐將羅維的手拿開，握在了手里，說：“我當然信公子，可我不能讓人這么污蔑公子！”

　　“放心吧，”羅維在衛(wèi)嵐的懷里翻了一個身，趴在了衛(wèi)嵐的腿上，“這事陛下比我急。在這種災年，用這種下流的手段，傳這流言的人，跟亂臣賊子有什么兩樣？”

　　“那公子想怎樣？不理它？”衛(wèi)嵐問。

　　“不理它，”羅維說：“我只是好奇散布這個流言的人，為得是什么目的。”

　　“公子想到了？”

　　“還沒有，”羅維想了一下，完全沒有頭緒。

　　“那是錦衣侯的馬車，”車外傳來了一個婦人的聲音。

　　衛(wèi)嵐一下子就捂住了羅維的耳朵，他不想讓羅維聽到那些不懷好意的議論。馬車走出去很遠了，衛(wèi)嵐才松開了手，他剛松開手，就聽見了羅維的笑聲。“你還笑？”衛(wèi)嵐將羅維的身子板正了過來，對羅維氣道：“這時候了，你還能笑得出來？”

　　羅維笑道：“嵐，我要在上都待不下去了，我們就能早點去宣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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