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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章 本卷完,精,必看


  寧靜的月光下,秦楚一眨不眨的凝望著面前的祁千昕,靜靜的等著他的回答,就像是法院上,等候判決的刑犯一樣。衣袖下,緊握成拳的手,手心,在這一過程鐘,悄然無覺的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汗漬。

  清冷的夜風,迎面而來,卷起兩個人的衣擺,在半空中,難分難舍的交織在一起,白衣如雪,紅衣如血!

  “阿楚!”

  祁千昕在長久的沉默后,輕輕地吐出兩個字。

  秦楚緊繃的神經,一瞬間的松懈下來,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然,下一刻,卻越發的緊繃了起來,睜大了眼睛的望著面前之人,不愿錯過他眼中、臉上,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化!指尖,深深地扣入掌心亦不自覺!

  祁千昕斂了斂眸,有意無意的避開了目光,不與秦楚對視,伸手,褪下自己身上的那一件外衣,披上秦楚略顯單薄的肩膀,持穩的道,“夜冷,莫要著涼了!”

  秦楚望著祁千昕閃躲的眼神,再看著他的動作,一時間,怎么也無法猜測出答案。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忐忑,纏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

  “回去吧!”

  祁千昕似乎沒有留意到秦楚的異樣,語調,沒有什么變化的說道。話落,率先一步向前而去,待走出數步,發現落在身后的人,并沒有跟上來時,腳步,微微的頓了一下,半響,回過身去,猶豫了一下的牽起秦楚的手。這才發現,那一只手,手心,滿是汗漬,手背,冰冷一片。眉宇,略微閃過一絲輕皺,將秦楚的另一只手,也牽了起來,牢牢地握在自己雙手的手掌心,為她祛除寒冷,道,“這樣,好些了么?”

  秦楚望著面前之人那持重的鳳眸下浮現出來的那一抹關切,輕輕地點了點頭,旋即,長睫,緩緩地垂落了下去,心中,已然清楚的知道,那一個未曾失憶的、成熟穩重的祁千昕,又回來了!他,再也不是當初那一個說愛她的男子了!

  祁千昕握了秦楚的手好一會兒,確定那一雙手,不再冰涼后,才慢慢地放開其中的一只,牽著秦楚,向著燈火通明的山莊而去。

  一路的靜默,誰也沒有說話!

  回到山莊。

  祁千昕站在房間的門口,松開了秦楚的手,并不準備進去,身側,對著秦楚道,“夜已深,早些休息!”

  秦楚點了點頭,但下一刻,忍不住輕輕地咳嗽了起來,顯然,是回來的路上,吹了夜風的緣故。

  祁千昕略一皺眉,手,撫上秦楚的額頭,只覺得觸手處,滾燙一片,道,“阿楚,你著涼了。”

  “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

  秦楚不想面前之人擔心,淺淺一笑,不甚在意的搖了搖頭。

  祁千昕面色微沉,不喜歡面前之人對自己的身體,如此的不在意,道,“你先進屋,我去讓冥夜十三騎煎一碗驅寒的藥來!”

  “不用那么……”麻煩……剩下的話,止在那一雙鳳眸望過來的眸光下。

  “進去休息!”淡淡的話語,端的是不容人拒絕的語氣,那一股獨屬于帝王的威儀,在自然而然中,流露出來。

  秦楚順從地點了點頭,轉身,進入屋內。

  安靜的房間,燭火亮起。

  梳妝臺前。

  秦楚緩緩地取下發髻上那一根當初莊君澤親手所做、送給她的木簪,任由三千青絲,飄逸而下,垂落在身后。手,拿起鏡前的那一個桃木梳子,有一下無一下的梳理著細長的發絲。目光,靜靜的望著鏡子中的容顏,直到,那一張容顏之后,出現一抹紅色的身影,才緩緩的收回。

  “藥,趁熱喝!”

  祁千昕進屋,在看見那一襲身影,像是等候著深夜未歸的夫君一般梳理著自己的長發的時候,端著藥碗的手,有那么一瞬間的收緊,繼而,恢復平靜。

  秦楚放下手中的梳子,站起身來,笑著端過祁千昕手中的藥碗,將碗內散發著熱氣的黑褐色藥汁,一滴不剩的飲盡。

  祁千昕接回空了的藥碗,道,“晚上,早些休息!”話落,轉身,抬步離去。

  而,就在祁千昕一腳剛剛邁出房間的時候,腰間,忽然纏上了一雙手。有一個人,從身后,猝不及防的抱住了他,“千昕,今晚,不要走,好么?”

  祁千昕身體微僵,沒有端著藥碗的那一只手,覆上秦楚交握在他腰間的那一雙手。

  “千昕,我們,早已是夫妻,同居一屋,本是天經地義之事,況且,之前在醫館,我們也一直都是同居而睡!”盡管已經到了這般地步,可秦楚還是不愿松開手,想要努力的再爭取一番,“千昕,別走,好么?”

  窗外的月光,照射進來,將兩個人的身影,倒影在身后,重疊在一起。

  祁千昕沉默,似是在考慮,半響,覆在秦楚雙手上的那一只手,一寸寸的掰開秦楚的手。

  秦楚心中抑制不住的慌亂,反手,一把握住了祁千昕的手,想要不顧一切的、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抓住不放。但是,不知為何,不論她怎么的使力,那一只手,還是在一點點的、無法阻擋的滑出她的手心,于是,在那一只手完全滑出自己手心的那一刻,秦楚忍不住雙手用力的捂著自己的胸口,低低地咳嗽了起來。

  祁千昕一剎那快速的回身,伸手,扶住秦楚之前還并未完全康復的虛弱身體,之后,又是一陣沉默,道,“好,我不走!”

  聞言,秦楚猛然抬起頭來,淺淺的笑了。不過,那一抹笑,徒然不知道是因為身體太過虛弱,還是因為實在太淺,很快便落了下去!

  祁千昕退回屋內,合上了房門,將手中的藥碗,放于桌上,神色,一如之前的平靜,沒有絲毫的起伏變化,道,“去睡吧,我在這里,不走!”

  秦楚沒有動,只是一眨不眨的望著面前的祁千昕。衣袖下的手,微微的緊握起來,暗暗地下著某種決定。良久,面色,不知不覺的帶起了一絲異樣的紅韻,開口道,“千昕,我們……一起睡,好么?”

  祁千昕聞言,伸手,撫了撫秦楚的長發,鳳眸,波瀾不起,道,“我還不困,想要看一會書,你自己一個人先睡!”

  若是以前,面前之人聽到自己說這樣的話,一定會立即抱住自己,但是現在……秦楚終是全然的、徹底的懂了,沒有再說什么,落寞的點了點頭,轉身,向著床榻的方向走去。在祁千昕的目光下,褪去鞋子,放下床榻上的紗幔,躺進了床內。

  祁千昕在秦楚睡下后,向著書桌走去,在書桌前落座,手,睡意的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書,翻開來。

  床榻上。

  秦楚透過半透明的紗幔,靜靜的望著書桌前的那一襲紅衣,心中,苦澀的慶幸:幸好,當初,他們之間,并沒有真的發生什么,否則,他又該如何轉身呢?

  書桌前。

  祁千昕看似認真的看著書,但實際上,卻是一個字都未看進去。修長的手,指尖,輕輕地扣著手中的書頁,低垂著眼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知不覺,有些累,眼皮,也有些酸,有些澀。秦楚不愿抗拒,順從眼皮的那一抹重量,緩緩地瞌上了雙眼。

  一夜似睡非睡。

  清晨的時候,秦楚睜開了眼睛,第一時間向著書桌望去,那里,空空如也,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覺。

  眼眸,在看了那一眼后,帶上了睡夢中的酸澀,有些疼!

  清晨的涼亭,陽光,還未完全的普照開來,殘留著一絲夜晚的沁冷。

  祁千昕獨坐亭中,面前,站著一字排開的冥夜十三騎!

  冥夜十三騎在不同尋常的安靜氛圍中,靜靜地望了一眼面前的男子,而后,又各自的相視一眼,心中,同時感覺到了一絲不同。

  “冥一,冥二,冥三,冥四,你們四人,立即返回西越國,令大將軍將西越國的兵馬,全數撤回西越國去。”

  冥一,冥二,冥三,冥四一怔,應道,“是!”

  “冥五,冥六,冥七,你們立即回西越國的都城,傳本皇的命令,讓左丞相暫時執掌朝政,本皇三日后回去!”

  冥五,冥六,冥七聞言,一時間,詫異的脫口道,“三日后?”

  “怎么,你們有問題?”

  鳳眸,不咸不淡的掃視一周,眸內,沒有絲毫的變化,但,那一股懾人的氣勢,卻瞬間散發出來,令人在場的冥夜十三騎,都止不住的一凜,立即單膝而跪,恭敬的道,“是,皇上!”

  祁千昕望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一行人,并沒有開口讓他們起來,而是繼續吩咐道,“剩下的人,留在這里,三日后,隨本皇一道回去!”

  “是!”

  冥夜十三騎同時應聲,也同時清楚的知道了今日感覺到的那一絲不同,是為何了。心中,已然萬分的斷定,以往的那一個祁千昕,又回來了,于是,卡在喉嚨多日的話,猶豫了一下后,道,“皇上,請看在鐘以晴跟隨了皇上二十年的份上,饒鐘以晴一次!”

  祁千昕這才想起了那一個險些被遺忘的人,鳳眸,倏然劃過一道令人心驚的凌厲,淡瞥了一眼冥夜十三騎,不輕不重的開口,道,“怎么,我之前的話,你們都當做耳邊風了不成?”

  “皇上!”

  “本皇說了,給她求情者,同罪論處!”

  “可是,皇上,當初你下那一個命令的時候,是不記得了以前的事,如今,既然……”冥一在冥夜十三騎中的年齡最大,與鐘以晴的感情,也稍微要比其他人更深厚一些,所以,忍不住再說了一句!

  鳳眸,突的一斂,周圍的空氣,在剎那間,都硬生生的冷下三分,“怎么,你是對本皇的話,有異議?”

  冥夜十三騎忍不住輕輕地顫抖了一下,地垂下頭,不再說話!

  “今日的罰,都自己記得,回西越國的時候,再論處,下去吧!”祁千昕察覺到身后由近及遠的那一道腳步聲,揮了揮手,讓冥夜十三騎下去!

  冥夜十三騎行了一禮后,恭敬的退下!

  秦皓軒緩步向著亭子走來,與離去的冥夜十三騎擦身而過,步入亭中,一拂衣袖,在祁千昕的對面落座,笑著道,“千昕,好久不見!”

  祁千昕望了一眼對面的人,淡淡的一句,“好久不見!”

  “千昕,今后,有什么打算?”秦皓軒接過一旁下人送上來的茶盞,杯蓋,摩挲了一下杯沿后,不緊不慢的問道。

  祁千昕不語,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

  “千昕,當年,你也是喜歡博雅的吧!”

  一句話,嘆息的出口,令廊道上,端著早點而來的秦楚,聽了個正著。端著托盤的手,幾不可查的緊了緊,然后,恢復平靜,向著亭子走去。

  祁千昕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慢慢的回頭望去,鳳眸中,待望見那一襲白衣后,有什么,快速的一閃而過,不容人察覺。

  “千……”昕……脫口的稱呼,明顯的頓了一下,秦楚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該喚那一個什么,是千昕,還是祁叔叔?

  不知道,索性就不喚,側頭,對著秦皓軒喚了一聲,“東華帝!”

  秦皓軒淺笑著望向秦楚,目光慈愛,全然是一個長輩,望著自己晚輩時的眼神。那眼神,秦楚曾經在祁千昕望著自己的時候,看到過,心中,止不住的微微一痛,但卻掩飾的很好,沒有絲毫的表現出來。

  “阿楚,叫我伯伯就好!”秦皓軒對于秦楚生疏的稱呼,笑著說道。

  秦楚愣了一下,而后,輕輕地點了點頭,將手中托盤上的早點,一樣樣的端出,放在石桌上,道,“你們,都還沒有吃早點吧?這是我剛剛準備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胃口。”

  秦皓軒望去,稱贊道,“沒想到阿楚竟還有這等廚藝。”

  秦楚笑了笑,拿起其中的一雙筷子,遞給祁千昕。

  祁千昕伸手接過,指尖,在這一過程中,無意的觸到了秦楚的指尖,兩個人,都是顫動了一下,但,也都是在下一刻,完美的掩去。

  “阿楚,你也坐下吃吧!”祁千昕平靜的對著秦楚說道。

  秦楚笑著在祁千昕的身側坐下,慢慢的拿起筷子。

  秦皓軒看著面前的這一幕,微微的沉思了一下,沒有動筷子,起身,道,“我去看看博雅,你們吃!”

  亭子中,一時間,只剩下秦楚與祁千昕兩個人。

  “身體,好些了么?”祁千昕一邊慢慢的吃著早點,一邊關心的對著秦楚問道。

  秦楚點了點頭,臉上,始終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容,不愿流露出一絲一毫的傷感,困擾住面前之人。

  “以后,注意身體,要照顧好自己!”

  “恩!”

  “以后,記得保護好自己,莫要再讓自己受傷!”

  “恩!”

  字字句句,都是關切的話語,但卻令亭子內的空氣,不知不覺染上了一絲讓人忍不住想要逃離的感傷。秦楚心中想了一早上的話,又在腦海中徘徊了一陣,之后,緩緩地開口,平靜的道,“西越國需要你,博雅這里,有我在,莫須擔心,你還是盡快回去吧!”

  聞言,祁千昕沒有說話。

  空氣,一瞬間,融入了一絲不同尋常的靜謐!

  另一處,房間內。

  薛星雨用了一夜的時間,幾乎找遍了山莊的每一個角落,但卻怎么也沒有找到薛海棠的身影,獨自一個人,站在窗邊沉思!

  秦楚與祁千昕一同用了早餐后,恰見古修蒼前來,給了自己一個離開的借口。于是,就起身,收拾了一下碗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內。

  秦楚踏入,只見,桌面上,擺放著一匹紅得耀眼的名貴絲綢,那是她一早起來的時候,就讓管家去準備的,沒想到,他的辦事效率這么的高,這么快就送來了!

  手,輕輕地撫上絲綢,想要趁著那一個人離開之前,為他再做一件衣服。當初,在圣斯部落的時候,那一個人,特別的挑剔,怎么也不愿穿別人做的衣服,以至于,慢慢的,練就了她針線的手藝。

  依舊是那一個涼亭中,一盤棋,對坐兩人。

  古修蒼沒有說話,只是專注的望著棋盤上的棋局,然后,運籌帷幄的落下棋子,每一步,都帶著深思熟慮。

  祁千昕也沒有說話,落子,帶著穩操勝券之勢。

  時間,從兩人的指尖,悄無聲息的流逝。

  大約一個時辰之后!

  古修蒼將指尖久久未落下的那一顆棋子,放回了甕中,端起一旁已然冷卻掉的那一杯茶,抿了一口,道,“千昕,你還是和當年一樣,一點未變!”

  祁千昕淺淺一笑,“二哥,你也還是一樣!”

  古修蒼似有似無的嘆息一聲,道,“可這樣的自己,并未讓我有絲毫的喜歡!”

  “二哥,何出此言?”

  “當年,就是因為阿雅喜歡大哥,所以,我就選擇了放手,可是,換來的結果卻是……這么多年來,我一直都很后悔,時常在想,若是當初我沒有放手,是不是一切,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二哥……”

  “千昕,”古修蒼打斷祁千昕的話,接著道,“你與我不一樣,此刻,你的面前,還有一個選擇的機會。莫要讓這么多年來沉淀下來的沉穩與持重,磨滅了當初的那一份心性。人生太短,順著心走就好,二哥,不想你到頭來與二哥一樣!”

  祁千昕沒有說話!

  古修蒼再望了一眼棋盤,拾起甕中之前放下的那一顆棋子,落子。而后,不等祁千昕落子,便起身,離去。

  祁千昕望著自己面前的棋盤,望著棋盤上的棋局,明明勝券在握,但多年來的持重,卻讓他一時間怎么也落不下那一顆棋子。

  有生以來,第一次這般的猶豫不前!

  房間內。

  縫衣服的針,毫無征兆的又一次狠狠地刺入了秦楚的指腹,一點紅梅,霎時,綻放在已經布滿了細細傷口的肌膚上。

  秦楚抬起手指,放在唇間,微微的吸允了一下,弄不清自己今日,為何會如此的心不在焉。半響,低頭,再次認真的落針。

  另一間房間內。

  薛星雨感受著山莊內的氛圍,漸漸地,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柳眉微蹙,思忖了一下后,打開門,向著葉景鑠的房間而去。

  葉景鑠正在房間內,不緊不慢的用著早餐,對于薛星雨的突然前來,并沒有什么意外。

  薛星雨踏入屋內后,視線,環視了一周后,在葉景鑠的對面,坐下,不動聲色的問道,“如今,你的仇人……南寧帝,就在這里,你怎么還如此的平靜?不去找他報仇?”

  葉景鑠似有似無的笑了一笑,淡淡的開口,“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只是想要快些找到我的姐姐!”

  “那去找便是!”

  葉景鑠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神色,自始至終沒有什么變化。

  “葉景鑠,當初,我救了你一命,如今,你難道不該幫一幫我么?”薛星雨將葉景鑠的神色,絲毫不漏的盡收眼底,心中的那一絲不安,止不住的微微加重。

  “那么,你要我怎么幫你呢?”葉景鑠問道。

  “昨天,那一個管家不是說南寧帝今日出關么?那么,我要你今日就殺了他報仇!”薛星雨眼中閃過一抹不明的陰翳,注視著葉景鑠的神色說道。

  葉景鑠搖了搖頭,拒絕道,“這,太冒險了,你該知道,南寧帝的武功,并不在我之下。”

  “我可以幫你!”

  “你的武功,當初,不是已經被廢了么?如何能幫我?”葉景鑠反問。

  “武功被廢了,難道,就不能幫你了么?”薛星雨冷笑一聲,同時,心中對當日廢了她武功的秦楚的恨意,也越發的深了一分:今日的一切,都是她害得。

  “那你要如何幫我?”

  薛星雨用著只有她與葉景鑠兩個人才聽得到聲音,低低的說了幾句。

  葉景鑠聽完后,驀然望向了薛星雨。

  薛星雨勾了勾唇,自信滿滿道,“屆時,只要拿秦楚來做威脅,相信,南寧帝定然會就范!”

  葉景鑠很快的冷靜下來,心中暗忖間,面上神色不變的道,“好,就按照你說的辦!”

  薛星雨笑著點了點頭,同時,起身離去。

  葉景鑠在薛星雨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院外后,也起身,迅速的向著另一個院落的方向而去。

  不遠處,并未真正走遠的薛星雨,望著那一襲快速消失在小道盡頭的身影,扣著旁邊矮樹樹枝的手,倏然使力,將那一根脆弱的樹枝,硬生生折斷,美眸中,閃過一絲扭曲的恨意。

  昕逸院,敞開著門的房間。

  葉景鑠敲了敲門,緩步踏入。

  秦楚聽到聲音,側頭望去,看到是葉景鑠,神色,微微怔了一下,問道,“何事?”

  葉景鑠淡淡一笑,走近秦楚,好奇的看著她手中的針線,以及,那一件衣服,道,“沒想到,你竟會這個?”

  “你沒想到的事,還多了!”秦楚見葉景鑠不轉入正題,也淡淡的笑了笑,并不急,再次低頭,落針。

  “我有一件衣服破了一個口子,能替我縫一下么?”望著低垂著頭,神色認真的人,葉景鑠未加思索的話,竟是脫口而出。

  一時間,兩個人,都怔了一下。

  秦楚抬起頭來,詫異的望著葉景鑠,疑是自己聽錯了。

  葉景鑠霎時閃躲般的轉開視線。

  “不能!”秦楚平靜的回道。

  “什么?”葉景鑠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我不能幫你縫,你讓莊內的婢女幫你吧!”

  葉景鑠聞言,意料之中,并沒有什么詫異。

  秦楚見葉景鑠沉默,并且,久久不說話,于是,開門見山的問道,“你突然來這里,到底所為何事?”

  一句話,令葉景鑠這才想起了自己來這里的目的,面色,帶起了一絲沉色的道,“剛剛,薛星雨來找我,與我說,她當日給你服下的那一顆解藥,其實,并不是真的解藥,只是一顆可以暫時壓制住毒素的藥丸而已。”

  秦楚微微皺了皺眉,那一顆藥丸,她自然是確認過的,所以,昨夜,才會給仲博雅服下,薛星雨為什么要對葉景鑠如此說呢?

  “我過來,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另外,薛星雨想要用你來威脅南寧帝……”

  葉景鑠說著說著,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道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說呀,繼續說,為什么不說了?”女子嘲弄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響起。

  秦楚望向突然出現的薛星雨,沒有說話。

  薛星雨緩步步進屋來,手,緩緩地除去了臉上的那一張人皮面具,令那一張絕美至極的臉,暴露在空氣中,嗤笑道,“我自認為,是自己,在背后,算計了一切,但,沒想到,到頭來,卻是跌在了你們的陷阱當中而不自知!”

  葉景鑠一愣后,明白了自己是被薛星雨算計了,俊美的臉上,非但沒有惱怒,反而帶起一絲似有似無的弧度。

  “秦楚,很得意吧?”

  薛星雨隨手將手中褪下來的那一張人皮面具往地上一丟,笑著道。

  秦楚不語,只是略微皺了皺眉,有些不喜歡被人打擾了自己替那一個人縫制衣服。之后,不緊不慢的收了手中的布料。

  “秦楚,解藥,你們已經得到手,我的姐姐,是不是可以放了?”

  “你的姐姐,并不在我的手中。這一句話,你不應該與我說!”秦楚聲音淡然,聽不出絲毫的情緒。

  “雖然不在你的手中,但是,我知道,你有辦法可以說服南寧帝放了我的姐姐!”

  “我是有辦法,但是,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呢?”秦楚好笑的看著薛星雨,唇角微勾,聲音,說不出的淡漠。

  薛星雨心中惱恨,但也知自己此刻落在別人的陷阱當中,自身難保,沒有將那一絲怒意展露出來,道,“仲博雅已經被你們帶走,而我的姐姐,如今,已經對你們構不成任何的威脅,為何你們要如此的狠心,囚禁與她?”

  “在說別人狠心之前,為何不想想你們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秦楚瞥了一眼薛星雨,抬步,越過她,向著院子外走去。

  薛星雨握緊衣袖下的手,緊隨著秦楚步出房間,站在陽光明媚的院子中。

  靜靜地對峙!

  秦楚還沒有想過要拿薛星雨怎么辦,到底是殺了,還是?

  封若華恰巧在這個時候,從院子外經過,本未想進入,但,余光,卻在不經意間,瞥見了薛星雨那一張去掉了人皮面具的臉,于是,抬步,走了進來。

  薛星雨望了一眼秦楚,再望了一眼封若華,眸光流轉間,忽的對著封若華道,“封公子,我為你生了一個孩子,你,想要見見他么?”

  一句話,瞬間,激起千層浪!

  封若華、秦楚,以及,最后一個步出房間的葉景鑠,一時間,都難以置信的望向薛星雨,神色,略顯呆滯,疑是自己聽錯了!

  封若華很快反應過來,皺眉望向薛星雨,漠然道,“什么孩子?”

  薛星雨在那一句話出口后,反而異樣的冷靜了下來,心中,再無絲毫跌入陷阱的慌亂,一字一頓,清晰的道,“那一夜,小青告訴了你,你的身世。在秦楚的房間,你很痛苦,也很掙扎,并且,將我當成了秦楚!”

  早已遺忘的記憶,隨著薛星雨的話,拂過封若華的腦海,封若華猛然望向薛星雨。

  薛星雨笑了,一步一步的走近封若華,眸含情意,深情款款的道,“那一夜,你將我當成了她,你……后來,我回百花宮后,就發現自己有了你的孩子。當時,我不愿打掉那個孩子,就將他生了下來!”

  那一夜的記憶,封若華雖然隱隱約約的記了起來,但,依舊非常的模糊。只記得自己當時擁抱住了一個人,喚她秦楚,并且,還親吻了她,至于后面……

  薛星雨當時在房間內下了藥,當然知道封若華不會記得那么的清楚,所以,說話間,無絲毫的顧忌,側頭,望向秦楚,道,“秦楚,那一夜,你親眼看見我從那一間房間內出來的,不是嗎么?”

  那一夜的畫面,秦楚記得清楚,但是,她卻莫名的相信封若華未曾碰過薛星雨,道,“即使我親眼看見你從房間內出來,那又如何?”

  封若華望向秦楚,她的話語,聽在他的耳中,只是證實了那一夜的那一個人,確實是薛星雨,而非她!

  眉宇,深深地皺了起來!

  “封若華,骨肉親情,你難道真的不想見見那一個孩子么?”

  “洛華,莫要信她的話!”

  兩句話,幾乎是同一時刻響起。

  薛星雨笑了,看穿秦楚心中的想法,道,“秦楚,你說的不要相信,無非只是你自己個人不愿相信封若華當夜碰了我而已,但是,你有沒有問過封若華呢?不想聽聽他到底是怎么說的么?”

  所有人的視線,一時間,都集聚到了封若華的身上!

  封若華確實不記得當夜后面發生的事了,久久沒有說話。而薛星雨看著,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說得,就如真的一般,“封若華,我承認,當初,我是有些乘人之危,但是,我也是真的喜歡你,所以,明知道你愛我,還是辛辛苦苦的生下了那一個孩子。”

  封若華的腳步,微微后退了一步。

  薛星雨靠近,“封若華,那一個孩子,他長得和你很像很像,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即使,你不相信我的話,可只要你見一見那一個孩子,就會相信了!”

  封若華望向薛星雨。

  薛星雨不閃不避,迎上封若華隱含著銳利的目光,聲音沒有變化的繼續道,“封若華,真的不想見一見那一個孩子么?他可是你的親生骨肉!”

  最后四個字,成功的打動了封若華,封若華雖然還未完全的相信,卻也是非要親眼見一見那一個孩子,證實一番不可了,“那個孩子,現在在哪里?”

  薛星雨知道自己成功了,腳步,一時間,反而后退了兩步,好整以暇的望著院子中的所有人,不緩不急的道,“孩子,自然是在我的手中,你們,想要見他么?”

  幾人不語。

  “封若華,仲博雅身上的毒的解藥,你們,已經拿到手,若是想要見那一個孩子,就讓南寧帝放了我姐姐,否則,別怪我下手不留情!”

  秦楚蹙眉,封若華剛才的話,難道那一夜,真的……

  葉景鑠自始至終未曾開口,只是淡淡的看著,而這,確實與他沒有什么關系。

  “若那一個孩子,真的是你所生,你當真會對他下手?”封若華聽著薛星雨的威脅,反客為主,冷冽的開口道。

  薛星雨冷笑一聲,“我會對那個孩子下手,前提,是他的父親都不在意他的生死了。如此,我又何必在意!”

  若論無情,薛星雨絲毫不遜于世間任何人!

  “葉景鑠應該知道,百花宮是從不收留男人的,即使是男嬰也不行,所以,在孩子一出生的時候,我便讓人將他送走了。你們不用試圖去找他,因為,你們不可能找到。要想將他,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形勢,一時間,粉末顛置!

  密室中。

  這一段日子,一直照顧被囚禁的薛海棠的小青,打開了鐵門,對著被囚禁在里面的薛海棠道,“走吧!”

  薛海棠一怔,抬頭望向小青。

  小青再次重復了一遍,道,“小宮主來救你了,走吧!”

  薛海棠這一刻,已然聽清楚了小青的話,于是,眼中,抑制不住的閃過一絲欣喜,快步的就向著鐵門邁出。但是,武功被廢,又根本沒有好生的調養,讓她的身體,在囚禁的這一段時間內,已經虛弱的不成樣子,整個人,在邁出第二步的時候,無法控制的向著地上,重重的跌去。

  小青看著跌倒的薛海棠,本能的向著她走去,但,下一刻,又硬生生止住腳步。

  薛海棠心中的恨意,在看著自己此刻的狼狽下,如潮水般蔓延、滋生開來,半響,硬咬了咬牙,艱難的爬起來,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幽暗的密道,地面潮濕,隱隱約約的還可以聽到老鼠四處亂竄的聲音。石壁,帶著一層永遠干竭不了的水漬,每落下一步,都可以聽到永無止境的回聲,在肆意的回蕩著。

  一腳踏出密道,燦爛的陽光,傾瀉而下,直射在身上,令一時間適應不了光線的薛海棠,忍不住伸手,擋了擋。

  小青沒有看薛海棠,越過她,向前走去。

  薛海棠跟在后面。

  山莊的大廳中,縈繞著一股詭異的氣息。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薛星雨竟然會為封若華生下了一個孩子。盡管,所有的人心中都清楚的知道,那話,不可信的成分居多,可是,卻容不得人不去證實一番。

  薛星雨悠閑的品著茶,等著薛海棠的到來,并且,還時不時的、饒有興趣的向眾人描述一番那一個孩子的容貌。

  祁千昕望了一眼身側的秦楚,見她沒有神色變化,自己,反倒陷入了沉思當中,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秦楚為祁千昕倒了一杯茶,遞到他的手中。

  封若華坐在對面,對于薛星雨時不時的話,只是靜靜的聽著,不發一言!

  秦皓軒并沒有到來,首座上坐著的,是古修蒼,他對薛星雨的話,也是不發一言!

  “踏……踏……踏……”

  不規律的腳步聲,從廳外傳來。一抹消瘦的身影,在不一會兒后,出現在大廳外。

  薛星雨在看到薛海棠的那一刻,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快速的走上前去,難以置信的看著狼狽不已的薛海棠,脫口喚道,“姐姐!”

  薛海棠看了一眼薛星雨,之后,目光,越過薛星雨,向著大廳內望去,可是,并沒有看見她想要看到的那一個人。

  廳內的人,出了祁千昕還一動不動的坐在位置上外,其他的人,都紛紛的起身,步出了大廳。

  “薛星雨,如今,你的姐姐就在這里,孩子,可以給我們了吧?”古修蒼淡聲說道。

  薛海棠疑惑,薛星雨解釋道,“姐姐,我為封若華生下了一個孩子,他們如今,就是看在那一個孩子的份上,才放過你的!”

  薛海棠驀然望著薛星雨,驚口道,“你竟然生下了封若華的孩子?”

  薛星雨點了點頭,道,“姐姐,我知道你一定會不高興,但是,如今,孩子都已經出生了,你不要生氣,好么?”

  薛海棠瞪向薛星雨,心中不信她的話,卻沒有表露出來,對著古修蒼道,“我要見秦皓軒!”

  “他不會見你的!”

  薛海棠聞言,倏然握緊了手掌。

  “姐姐,我們先回去,一切,等回去再說!”薛星雨知道薛海棠對那一個人的執著,開口勸道。

  薛海棠久久的沉默,最后,雖然心有不甘,恨意彌漫,但還是點了點頭,在薛星雨的攙扶下,轉身,一步步向前走去。

  封若華腳步微微頓了頓,也跟著兩人而去。

  秦楚終是有些擔心,在封若華擦身而過時,道了一聲,“此去,小心!”

  封若華腳步未停,點了點頭。

  一行人離去,那一個人,是不是也要離去了?秦楚回頭,望向廳內的那一襲紅衣,為他做的衣服,還沒有做好,他,愿意多留幾日么?

  祁千昕察覺到那一道目光,回頭望去,但卻沒有說話。

  夜幕降臨!

  秦楚深夜不睡的縫著手中的那一件衣服,因為,不知道那一個人,到底什么時候離去,所以,她更要抓緊時間!

  大廳內。

  三人,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自是把酒言歡!過往的恩恩怨怨,先暫且放到一邊!

  酒過三巡!

  秦皓軒開口,對著祁千昕道,“千昕,之前,你與阿楚在一起,我只當你是失憶的緣故,所以,想要你恢復記憶。可是,洛華的一句話,點醒了我,我不能因為想要彌補洛華,就只想著要阿楚回到洛華的身邊去。”

  祁千昕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長輩的口吻開口,道,“洛華,是一個好孩子!”

  秦皓軒點了點頭,“千昕,你恢復記憶的事,有與阿楚說么?”

  祁千昕沒有說話,杯中酒,一飲而盡!

  “千昕,不管你是什么決定,我們都尊重你,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與阿楚盡快說明。若是不想放手,就抓牢了,讓洛華可以徹底的死心。若是想要放手,那也盡快,說來說去,我作為父親的,私心里,還是希望洛華莫要遺憾一生。”

  房間內,燈火通明。

  秦楚用牙齒咬斷線后,將手中的針,放在一旁,揉了揉酸澀不已的眼睛,起身,抖了抖手中的衣服,淺淺的笑了。

  而后,透過敞開的窗戶,望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知道那一個人,不可能會回來后,準備吹熄了燭火,休息!

  可,就在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秦楚一怔,放下衣服,打開了門,詫異的看著喝醉了酒、被冥十扶回來的祁千昕。

  “小姐,皇上他醉了!”冥十將祁千昕扶入屋內,對著秦楚說道。

  “快將他扶到床榻上去!”秦楚反應過來,連忙幫助冥十,將祁千昕扶到了床榻上,躺下。

  “小姐,那請你好好地照顧皇上,屬下先行告退!”冥十對著秦楚行了一禮后,恭敬的退下。

  秦楚忍不住笑了笑,其實,所有的人,都知道床榻上的人,恢復記憶了,就連冥夜十三騎,也守規矩的恭敬了起來。就只有她,在他還沒有明確的與她挑明時,還是想要自欺欺人,不愿先行去挑開!

  房門,被出去的冥十合上,房間內,陷入了之前的安靜當中。

  秦楚在床沿坐了下來,手,撫上床榻上之人的臉,第一次看到他喝醉,是不是因為這一段關系,讓他非常的痛苦?當初,明明說得很清楚,那一場婚禮,是假的,他們,是假成親,可是,他卻耍賴,害得她在不知不覺間,也忍不住當了真!

  到底,她該怎么辦?

  情已出,難收回!盡管,早就有預料這一天的到來,但,真正到來的時候,還是,痛徹心扉!

  “阿楚!”床榻上醉酒的人,輕輕地喚出一聲。

  秦楚以為祁千昕醒了,于是,連忙轉過臉去,收拾好自己臉上所有的神情,再轉過來。才發現,那不過是他的夢語!

  “阿楚!”又是一聲輕喚!

  “我在!”

  秦楚聲音平靜的回道,同時,伸手,想要為祁千昕褪去外衣,讓他可以睡得安穩一些!

  “阿楚,莫走!”手,在剛剛解了床榻上之人的腰帶時,被一只滾燙的手,緊緊地握住,并且,拉著,放到了那帶著心跳的胸口!

  秦楚的心,突然隨著那跳動的心律,而不受控制的跳動了起來。

  祁千昕的另一只手,將秦楚,帶入了懷中,讓她整個人,都趴在自己的胸口。

  秦楚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摟上,“千昕!”

  醉酒的人,身體微微僵了一下,就在秦楚再一次以為他醒了之時,身體,一個旋轉,被壓在了身下,炙熱的吻,隨之落在她的臉上。

  “千昕!”

  秦楚不料,睜大了眼睛的望向此刻親吻著自己的人!

  祁千昕親吻著秦楚,卻并未睜開眼睛。在吻遍了秦楚的整一張臉后,深深地吻上秦楚的唇!

  秦楚的呼吸,被奪走,而此刻吻著她的人,又是她心中深愛的男子,所以,一時間,不由自主的雙手擁抱了回去,別且,回吻回去。

  氣息,在晃動著燭火的房間內,散發開來!

  秦楚腰間的衣帶,不知何時,已經被扯開,白色的衣擺,垂落在床沿,瑩白如玉的鎖骨,敞露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

  祁千昕一手扣住秦楚的雙手手腕,壓在頭頂,一手,透過秦楚的衣服,一點點往下而去……一直往下……

  心中,一萬個聲音在吶喊,愿意自己與身上之人,就此沉淪下去。但,也有一萬個聲音在阻攔,身上之人,他只是醉了。他已經放開了她,若是今夜……他該怎么辦呢?不能,不能看著他痛苦!

  滾燙的身體,一點點的冷卻了下去。

  一滴淚,毫無征兆的從秦楚的眼角滑落,隱入發髻!

  身上之人所有的動作,一剎那,都突然毫無征兆的停了下來!

  秦楚恍然覺得祁千昕其實并沒有醉,但是,他閉著眼睛,所有的舉動,都像是一個醉了的人,漸漸地,她看不清了!

  窗戶,敞開著,未關!

  一陣風,忽的吹進屋內,桌上的燭火,突的滅了!

  安靜中,兩個人緊靠著一起的人,幾乎可以聽到各自的呼吸聲。

  秦楚不知道祁千昕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而突然停了下來,此刻,他從身后,緊緊地抱著自己,那一個懷抱,秦楚怎么也無法推開,于是,不由得放任自己再依靠一次!

  黑暗中,祁千昕無意識般一點點吻干了秦楚眼角的淚水,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輕輕地閉著眼睛。

  秦楚不愿睡,就這樣靠在祁千昕的胸口,身體,依入他的懷中,靜靜地聽著那熟悉的心跳聲,仿佛,想要將那心跳聲記下來一般。

  “千昕,你可是,阿楚有多愛你么?”

  “千昕,你知道阿楚是多么的不想放手么?可是,阿楚不愿自己成為你的困擾!”

  “千昕,你知道阿楚來自另一個世界,但是,你卻不知道阿楚在那一個世界發生的一切。在那里,阿楚曾有過一個丈夫,剛開始,阿楚以為自己是對他動了心的,至于后來的不愛,只是因為他對阿楚太過無情。再后來,是洛華,阿楚也以為自己對他動了心,但是,突然有一天,阿楚才驀然發現,不是,那些,都不是愛,阿楚此生,真正愛過的人、正在愛的人,是你,也只有你!”

  眼中的淚,一時間,怎么止也止不住,如斷了線的珍珠般,爭先恐后的、無聲的順著眼角滑落,全數隱進用著自己的那一個胸膛當中。

  秦楚心中,有千言萬語,每每都忍不住想要傾吐而出,但是,卻不能。愛一個人,不能成為他的困擾!

  祁千昕擁著秦楚的手,在感覺到胸口的濕潤后,一點點的收緊,魄麗的鳳眸,悄無聲息的睜了開來!

  第二日。

  秦楚是在一個溫暖異常的懷抱中,醒來的,睡夢中的那一抹令她安心的感覺,始終包圍著她,未曾離去。

  “醒了?”

  一道帶笑的聲音,在秦楚睜開眼睛的時候,自秦楚的頭頂,響了起來。

  秦楚猛然睜大眼睛,抬頭,望向此刻與她一同躺在床上,并且,還緊緊地擁抱著她的人,“千昕!”

  祁千昕寵溺的笑了笑,伸出一只手,調皮的捏了捏秦楚的鼻子,道,“小懶豬,快起來,我的胳膊都被你壓酸了!”

  時間,似乎回到了過去!

  那一個人孩子氣的祁千昕,那一個在圣斯部落時不時捉弄秦楚的祁千昕,那一個討厭的經常以捏秦楚的鼻子為樂,還理所當然的說喜歡的祁千昕,又回來了!

  秦楚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傻了?”祁千昕蹂躪著秦楚的長發,將它們弄得凌亂不堪!

  秦楚笑了,如果是夢,請讓她永遠也不要醒來。伸手,重重的拍了拍祁千昕作怪的那一只手,惡聲惡氣的道,“不許弄我的頭發!”

  “可是……”聲音微微拖長,帶著一絲懊惱!

  “可是什么?”秦楚順著祁千昕的問。

  “可是,我喜歡!”說得理直氣壯,讓人忍不住恨得牙癢癢的。

  秦楚猛然起身,一把推開祁千昕,雙手,同時撥上祁千昕的長發,一剎那,就將那烏黑如緞、柔順飄逸的長發,弄得像個鳥窩一樣!

  “阿楚,你干什么?”祁千昕在下一刻,也猛然坐起身來,雙手,扣住秦楚的雙手,不讓她再動。

  “為什么?”秦楚壓低了聲音的反問,緊接著,丟出一句令祁千昕差點跳腳的回答,“哪有什么為什么,只因,我喜歡!”

  “你……”祁千昕怒,作勢撲倒秦楚。

  秦楚閃身躲過,并且,躍下床來,在地上站定,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祁千昕手臂一伸,輕巧的就將秦楚帶入了自己的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臂,將她牢牢地圈住。

  秦楚掙扎了一下,卻抵不過祁千昕的力道。

  “阿楚,你要負責將我的頭發梳回去,不然,我就永遠不出門了!”

  “不出門?”

  祁千昕點了點頭,神情堅定!

  秦楚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雙手,繞過祁千昕的頸脖,拂上祁千昕凌亂不堪的長發,打笑著道,“這里的女子,不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么?不如,你也如此,如何?”

  祁千昕驀然皺眉,但下一刻,又笑了,道,“夫君我,若是不出門,什么事都不做,拿什么養活娘子你呢?”

  秦楚面色微紅,嬌羞道,“誰要你養活,我自己有能力!”

  “真的么?”祁千昕笑道。

  “自然是真,并且,我也可以養活你!”

  祁千昕掩眼底的笑意,一本正經的道,“那為夫以后,可要仰仗娘子來養了!”

  “這,我可得好好地想想!”秦楚狀似思索!

  祁千昕挑眉,“怎么,不養我,你難道還準備養其他人不成?”一幅她要是敢說是,就磨刀款款的樣子!

  “夫君,娘子不敢!娘子只養夫君一個人!”秦楚一臉賠罪的說道,而后,道,“現在,就請夫君放開手,娘子去廚房,給夫君準備早點!”

  “這還差不多!”

  祁千昕滿意的松開了手,但還不忘在秦楚的額上,印下一吻。

  秦楚一時間,幾乎是逃也般的跑出了房間。而,在跑出房間后,眼角,猛然不受控制的落下一滴眼淚,一滴在剛才的笑聲中,一點點凝聚起來的淚滴。為什么在她要放手的時候,他又變回了那一個失憶的祁千昕呢?失憶的祁千昕愛她,而不失憶的祁千昕,不愛她。不失憶的祁千昕,她可以忍痛放手,失憶的祁千昕,她……她……

  祁千昕在秦楚出房間的那一刻,也收了臉上的笑容。輕輕地閉了閉眼,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萬事,不可貪,不可戀,不可強求,心如止水,才能不受傷害!這一點,秦楚心中,其實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當那一個人,露出那般懊惱的、委屈的、不甘的、難過的……等等等等神情時,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為他而跳動!

  房間內。

  祁千昕張開雙臂,儼然一副公子哥的樣子,對著秦楚道,“給我著衣!”

  秦楚惱怒的瞪向祁千昕,“我又不是你的丫鬟!”

  “可是,你是我的娘子!”

  祁千昕挑眉而笑,加了一句,“如果是丫鬟,我還不要她為我著衣呢!”

  秦楚對著耍小孩子脾氣的祁千昕無可奈何,只能拿起那一件昨夜才剛剛縫制好的紅衣,伺候人般的為祁千昕穿上。

  “頭發壓在衣服下了!”

  “知道了!”

  “前面的衣領有一點皺!”

  “知道了!”

  “這一件衣服……”

  “知道了!”秦楚在祁千昕話未說完,便順口接上了。

  祁千昕笑著望著秦楚。

  秦楚這才意識過來,望向祁千昕,問道,“你剛才說什么?”

  祁千昕寵溺一笑,伸手,想要撫秦楚的長發。秦楚像是驚弓之鳥般的立即閃開,避開祁千昕的蹂躪,道,“有什么就直接說,不要動手動腳的!”

  祁千昕雙手環胸,道,“我是想說,這一件衣服很合身,我很喜歡!”

  “喜歡,那就一直穿著!”

  “好!”

  秦楚為祁千昕穿上衣服后,把他按在梳妝臺前的椅子上,拿過桃木梳子,為他打理起那一頭凌亂的長發,如果,能一輩子為他梳理頭發,那該多好!

  “哎呀!”

  一聲驚呼,令秦楚收回了飄遠的思緒,這才發現,剛才自己一沒注意,就扯斷了祁千昕的一根頭發!

  “阿楚,你要賠!”祁千昕從梳子上取下那一根長發,對著秦楚道。

  “那你要我怎么賠?”秦楚笑,不就是一根頭發么?需要如此大驚小怪么?人每天梳頭,還不是都會掉幾根!

  祁千昕認真的思索了一下,起身,背對著梳妝臺上的梳妝鏡,面對著拿著梳子的秦楚。

  秦楚突然有一絲不好的征兆,忍不住想要后退。

  祁千昕豈容秦楚推開,長臂一伸,便將秦楚牢牢地鎖在了自己的懷中,另一只手,直接拔下秦楚頭上的一根頭發。

  霎時,引得秦楚一陣皺眉、瞪眼!

  祁千昕笑了笑,將兩根頭發,靈巧的綁在了一起。

  秦楚猛然睜大了眼睛,心中,盡管還不知道祁千昕這一動作,到底是無意,還是有心,可,心,還是在第一時間,不受控制的震動了!

  “阿楚,圣斯部落成親的時候,好像沒有結發這個儀式,我們現在補上,反正,頭發都已經扯下來了,不能浪費!”語氣,輕松的說道。

  秦楚無法說清自己這一刻,到底是怎么感覺,伸出,想要接過那兩根頭發的手,抑制不住的輕輕顫抖著。

  祁千昕握住秦楚的手,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深深地嘆息了一下,許久,才喚出一聲,“阿楚!”那一聲輕喚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秦楚無法理解的感情,秦楚抬頭望去,卻只見那一雙鳳眸,深諳無垠,再無其他。

  山莊的后崖,是一片遼闊的空地!

  一早上,祁千昕親手做了一個簡簡單單的風箏,帶著秦楚,往后崖而去。

  秦楚好奇不已的打量著自己手中的那一只風箏,實在有些難以置信,身側的人,簡直就像是萬能一般,什么都會!

  祁千昕看出秦楚的疑惑,語氣有些泱泱的道,“是圣英當初教我做燈籠的時候,教我的!”

  說起那一個燈籠,秦楚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祁千昕疑惑的問。

  “那一個燈籠,我們出來的時候,未曾帶出來!”那一個燈籠,對秦楚而言,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遠勝過世間任何金銀珠寶!

  “如果想要,我再做一個便是!或者,我派人去圣斯部落取來?”祁千昕說道,末了,又加了一句,道,“不過,我做得,沒有別人的好!”

  “我比較喜歡難看的!”秦楚垂著頭,低低的說道。

  祁千昕聞言,止不住的取笑,道,“那我是不是該慶幸,我做得比較難看,所以,才有幸入了你的眼?”

  秦楚哪里會聽不出來,不由得瞪了瞪眼,拿著手中的風箏,就往前跑去,將祁千昕一個人,遠遠的甩在后面,不理他!

  山頂的平地上,長滿了小朵小朵的白花,一片一片的,密密麻麻,甚是好看。還有那綠油油的青草,就像是現代的草坪一樣。

  秦楚手中牽著風箏的線,盡情的奔跑在平地上,將風箏,一點點放高。白色的衣擺,隨著她的跑動,而飄逸翩飛起來,恍若凌風而去一般。

  祁千昕站在不遠處,寵溺的看著。

  “累么?”

  看著停了下來的秦楚,祁千昕抬步走近,伸手,為她拭了拭額上的汗。

  秦楚搖了搖頭,但旋即,又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線,塞入祁千昕的手中,道,“好累,你先拿著!”

  “累了,就坐下休息一下!”祁千昕將秦楚塞入他手中的那一根卷著線的鐵柄,往不遠處的地上一執,半根鐵柄,瞬間埋入地面,固定住。

  秦楚點頭,一拂衣袖,直接在草坪上坐下!

  祁千昕也隨之坐了下來。

  秦楚雙膝微曲,雙手的手忖,抵著膝蓋,撐著下顎,好整以暇的望著面前的祁千昕,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千昕,你真好看!”

  這,算不算是調戲?祁千昕怔了一下,不,更準確的說,是怔了很久很久,道,“真的很好看?”

  秦楚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他,真的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的,不過,這也不排除情人眼里出西施,把那美,提升了一個層次!

  “有多好看?”

  “勝過世間任何一個人!”

  “那你喜歡我,是因為我長大好看么?”笑著問。

  秦楚面色的笑容,微微一頓,旋即,重重的敲了敲祁千昕的頭,努嘴道,“若是漂亮就喜歡的話,那我豈不是連喜歡都喜歡不過來了?”

  祁千昕挑眉,不喜歡秦楚那模棱兩可的回答!

  秦楚的耳后,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但,依舊坦然的道,“我,秦楚,喜歡千昕,就只是因為,你是你,與容貌,與權勢,與任何東西都無關!”

  “是這樣么?”

  秦楚一愣,剛才的話,她只當是祁千昕在與她說笑,可后面的那一句話,卻讓她后知后覺的聽出來了,并非如此!他,到底想要問什么呢?心中,疑惑!

  祁千昕眼中復雜沉重的神色,也只是稍縱即逝,下一刻,即使認真的去看,也找不出絲毫的痕跡,恍若會讓人覺得一切不過是自己一個人的錯覺!

  “阿楚,與我回西越國吧!”祁千昕開口道!

  秦楚聞言,不由得沉默了下來,良久,抬頭,望向祁千昕的眼睛,慎重的點了點頭,應允,“好!”

  另一邊,封若華親自送薛星雨下山,而薛星雨借口要先送虛弱的薛海棠回百花宮,才告知孩子的下落!

  一時間,封若華無法,只得隨薛星雨前往百花宮一趟!

  清風山莊。

  祁千昕陪了秦楚整整三天,三天中,盡情的歡樂。三天后,牽著秦楚的手,告別了秦皓軒與古修蒼,返回西越國。

  山莊門口!

  秦楚對著秦皓軒與古修蒼道,“大伯,南寧帝,博雅體內的毒,正在一點點的散去,相信,用不了多久,身體,就可以完全的恢復健康。你們,將她帶出密室吧,不要讓她一直躺在那里,偶爾還可以讓她曬曬太陽,促進血液循環!”

  秦皓軒與古修蒼聞言,點了點頭。

  秦楚再望向祁千昕,道,“離去之前,你真的不要再去見一見博雅么?”

  “不用!”

  祁千昕搖了搖頭,牽著秦楚的手,頭也不回的下山而去!

  百花宮,大陸上一個異常神秘的組織,里面,只有女子!存在,已有百年之久,但是,從來沒有人知道它具體在哪里。

  封若華隨著薛星雨來到百花宮,怎么也不料,百花宮竟就在三國交界處的地下。

  百花宮宮中。

  薛星雨安排婢女帶封若華下去休息,道,“你且在這里留三日,孩子,我會立即讓人去帶回來,到時,你再帶走!”

  封若華沒有拒絕,事實上,是孩子在薛星雨的手中,容不得他拒絕!

  薛海棠的寢殿之中。

  薛星雨快步而來,一邊走近正在偌大的池水中沐浴的薛海棠,一邊問道,“姐姐,你的身體如何?”

  薛海棠抬眸,淡淡的瞥了一眼走近的薛星雨,沒有什么溫度的問道,“你真的替封若華生下了一個孩子?”

  薛星雨冷笑一聲,“姐姐,依你對小雨的了解,你說呢?”

  薛海棠笑了笑,沒有說話。

  薛星雨蹲下身來,為倚靠在池沿的薛海棠捏了捏肩膀,道,“姐姐,這一年來,你受苦了!”

  薛海棠緩緩地閉了閉眼,嚴嚴實實的遮住了眸內那一抹漫天的恨意,以及,令人心驚的扭曲,良久,道,“要找的孩子,找到了么?”

  薛星雨點了點頭,道,“在來得路上,我已經暗中安排人去找一個與封若華容貌有些相似的孩子。雖然,時間緊迫,并沒有找到,但婢女還是帶回來了一個年齡上符合的男嬰!”

  “那個孩子,帶回來后,先帶來給我看看!”

  薛星雨不知道薛海棠想要干什么,但還是點頭,“是!”

  兩日后。

  百花宮暗地里帶進來一個男嬰,直接送往了薛海棠的寢殿。

  寢殿中,薛海棠坐在床榻的邊沿,指尖,不停的逗弄著床榻上咯咯發笑的嬰兒,眼底,有著一絲難得的慈愛!

  “宮主!”

  一名婢女,在殿外恭敬的喚了一聲。

  音落,只見薛海棠眼中的那一抹慈愛,瞬間被陰翳所代替,緩緩地收回了手,冷漠的對著殿外的婢女道,“進來!”

  婢女立即輕聲的的踏入殿內。

  “東西,都準備好了么?”薛海棠對著婢女問道。

  婢女立即將薛海棠暗中讓她準備的那些東西拿了出來,呈在薛海棠的面前。

  薛海棠望去,滿意的點了點頭,繼而,令婢女將東西放下,問道,“小宮主在哪里?”

  “小宮主與封公子在一起!”婢女不敢有絲毫的隱瞞,如實回答!

  薛海棠冷瞇了眼,“下去!”

  婢女立即躬身退下!

  薛海棠在婢女退下后,起身,帶著婢女剛才留下的那些東西,向著屏風后的墻壁走去,觸動機關,步入墻壁后的密室當中。

  另一邊。

  當初,薛星雨就已對封若華微微的動了心,后來,盡管有一年多的分離,可再次相見,薛星雨發現,自己心中,竟還隱隱的想著封若華。于是,在封若華留在百花宮的這幾日,自然是想方設法的接近!

  “封公子,這是我親手泡在茶,你喝喝看!”薛星雨將剛剛泡好的茶,雙手端起,遞到封若華的面前。

  封若華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不接。

  薛星雨對于封若華的冷臉,早已經習以為常,手,并不收回,道,“若是你連一杯茶都不肯賞臉喝,那孩子……”

  封若華手掌驟然一緊,又松開,接過薛星雨手中的茶盞。

  薛星雨忍不住笑了,問道,“茶,如何?”

  “很好!”

  “那我以后經常泡給你喝,如何?”

  封若華神色淡漠,不語!

  薛星雨接著道,“封若華,如今,我已經為你生了一個孩子。我是孩子的母親,你是孩子的父親,若是你一個人將孩子帶走,那孩子失去了母親的照顧,豈不是非常的可憐?”言下之意,早已經不言而喻!

  封若華眼中閃過一絲嗤笑,望向薛星雨!

  薛星雨頓時緊張的迎上封若華的視線,等著他吐出她所期待的那一個回答。

  “我是東華國的皇帝,后宮,自可納百千個嬪妃,相信那些嬪妃中的任何一個,都會比你更適合照顧孩子!”

  一剎那,薛星雨的面色,青紫交加,惱怒的起身,拂袖而去。

  薛海棠的寢殿中。

  婢女送上來一個小孩子沐浴用的小沐桶,退下了下去,并且,還合上了殿門。

  薛海棠將床榻上沉睡的嬰兒抱起,放入小浴桶當中,之后,拿出衣袖中的數只小瓷瓶,將里面各色的液體,一次倒入小浴桶的水中,之后,任由嬰兒一個人在浴桶中自娛自樂的玩水。近半個時辰后,凌空帶起小浴桶中的嬰兒,將他丟入大浴池當中。

  薛星雨敲門而進,看到的,便是那一個在水中不斷噗嗤掙扎、奄奄一息的男嬰,心中,止不住的微微一驚,想也不想的彎腰,將水中的男嬰抱起。抱在懷中,輕聲的安撫著,繼而,對著薛海棠問道,“姐姐,你想要干什么?”

  薛海棠似有似無的冷笑一聲,答非所問,道,“小雨,你真的對封若華動心了,并且,還變得仁慈了!”

  薛星雨心中的情被薛海棠一語道破,眼神,微微閃躲了一下,道,“姐姐,這個嬰兒,不過是婢女找回來的罷了,與任何人無關,為何你要對他下手?”

  薛海棠聞言,淡淡的瞥了眼薛星雨懷中的嬰兒,不語,轉身,命令婢女將小沐桶中的水拿出去倒掉。

  薛星雨有些不放心再將嬰兒留在薛海棠這里,道,“姐姐,孩子,讓我帶走吧!”

  薛海棠諷刺一笑,“你想要帶去哪里?”

  “姐姐……”薛星雨拖長了音調的喚了一聲。

  薛海棠聽著,不由得緩和下了神色,良久,算是退了一步的道,“莫須擔心,我不會傷害他的,剛才,不過是試試他的水性罷了。還有,你既然喜歡封若華,就想辦法將他留下來吧!”

  薛星雨詫異,“姐姐,你不反對?”

  “封若華是那一個人的孩子,若是你能留下封若華,并且,讓他愛上你,秦皓軒自然也不會再像以前那么對我!”

  薛海棠吐出令薛星雨毫無懷疑的話。

  薛星雨了解薛海棠對秦皓軒的情,于是,立即就相信了!

  “好了,下去吧,孩子留在我這里,另外,先別讓封若華知道孩子的事,我怕他知道后,就不會乖乖的再呆在這里了!”

  薛海棠說著,想起什么,強調般的提醒道,“這一個孩子,畢竟不是封若華的親生兒子,東華國的皇陵,只有秦家男人的鮮血,才可以打開。若是孩子被封若華帶走,到時候,他們前去皇陵一試,此事,就揭穿了。所以,你千萬不要說什么不該說的話、做什么不該做的事!”

  薛星雨點頭,道,“我決不會讓這個孩子被人帶出百花宮的。”

  薛海棠頷首,在薛星雨走了之后,止不住的冷笑一聲,掰開嬰兒的嘴,強行給他灌下了另一瓶小小的液體。

  紙,終究是包住火。三日后,封若華不知道從哪里還是知道了嬰兒已經帶回百花宮,并且,正在薛海棠寢殿的消息,于是,再不可能留下,帶著孩子就要離去。

  薛星雨阻攔。

  可薛海棠卻暗中不動聲色的助了一把,令封若華成功的將嬰兒帶了出去。

  與此同時!

  秦楚隨祁千昕回西越國,但是,祁千昕并不急著趕路,可能是考慮到秦楚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的緣故。所以,一行人,一路上,用游山玩水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以至于,五天的時間,才剛剛到達三國的邊界處。

  “阿楚,我們今夜先在這里休息,明日再繼續趕路!”祁千昕躍身下馬,對著秦楚說道。

  秦楚笑著點頭,也跟著躍下馬來,與祁千昕一道,步入客棧內。

  店小二第一時間迎上前來,招呼一行人入住。

  夜幕降臨的時候,秦楚站在客棧房間的窗邊,靜靜地望著空無一人的街道,恍然覺得這幾日是自己在做夢。

  祁千昕自身后,一手摟上秦楚的腰,好奇的問,“看什么,如此的出神?連我走進來都沒有察覺到?”

  秦楚笑著回望向祁千昕,也就是腦海中那一個占據了她整個思緒、整顆心的身影,不禁思索的話,脫口而出,“想你!”

  “我就在你的面前,還想么?”祁千昕笑著打趣。

  秦楚認真的點頭,“還想!”

  聞言,祁千昕的鳳眸,倏然劃過一抹暗色,緩緩地低下頭來,情不自禁的就要吻上那一張吐出令他心動的話語的紅唇。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街道上,由遠及近傳到數道馬蹄聲。

  因為夜深人靜的緣故,所以,那馬蹄聲,就尤顯得清晰。秦楚與祁千昕兩個人,一時間,幾乎是同時向著街道上望去。只見,為首之人,一頭再熟悉不過的白發!

  是他,封若華!

  他好像正被人追殺!

  秦楚與祁千昕相視一眼,在街道上那一行人被身后那一行女子追上而不得不停下來的時候,一齊躍身而出!

  兩襲翩飛的衣袂,翩翩然落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阿楚,西越帝!”封若華看見出現的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喚道。

  秦楚笑著向著封若華望去,這才發現,他的手中,正抱著一個嬰兒,那一個嬰兒,可能是因為動蕩的緣故,不停的伸長著自己緊握成拳的小手,想要握住些什么。

  好可愛的孩子!

  秦楚的腳步,一時間,不由自主的向著封若華走去,不,更準確的說,是向著封若華懷中的那一個孩子走去。

  這時,有兩襲身影,坐在白紗曼舞的竹椅上,由著一行白衣婢女抬著,翩然落在了場地中央。

  薛星雨在竹椅落地后,倏然站起身來,望向望向封若華,冷聲道,“把孩子給我!”

  封若華自然是不可能將孩子給薛星雨,收回視線,將孩子遞向伸手過來的秦楚懷中。

  薛海棠也站起身來,冷漠的望了一眼,眸底,閃過一道不明的陰光,繼而,笑著對著祁千昕一拱手,道,“西越帝,別來無恙!”

  祁千昕淡淡一笑,將薛海棠的神色,盡收眼底,火光電石間,忽的對著秦楚道,“莫要抱那一個孩子!”

  秦楚明顯一怔,下一刻,猛然低頭望向懷中的孩子,驟然發現,孩子的眉宇間,縈繞著一絲不同尋常的黑色!

  而這時,封若華一翻手掌,發現掌心漆黑一片,并且,喉間,緊接著涌上來一口鮮血。硬生生咽下!

  薛海棠臉上的笑意,并沒有因為祁千昕的揭穿而改變,反而,越發的濃厚了一分,坦然的承認道,“那一個孩子渾身上下都是毒,而封若華抱了他至少有兩個時辰,如今,毒已入體,就算是大羅神仙,也別想有辦法醫治!”

  一剎那,秦楚深蹙眉,明知道懷中的孩子,是毒素的散播體,但卻沒有辦法狠心的將他丟開,而,讓其他人來抱,又會害了那一個人的性命,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快速的把上孩子的脈博。

  封若華反應過來,躍身下馬,伸手就要抱回秦楚懷中孩子,“阿楚,讓我來抱!”話落,不給秦楚任何拒絕的機會,就抱過了孩子。

  祁千昕也在這個期間,快速的近前來,一把握住秦楚的手,上下查看,確定沒事后,才放下心來。

  秦楚剛才為嬰兒把脈,發現嬰兒身上,少說也有十來種毒,那些毒,相生相克,除非一次性全部解掉,否則,少了任何一種毒,都會立即要了孩子的性命!然,要同時解去孩子身上所有的毒,談何容易。況且,孩子也等不了那個時間!

  薛星雨一時間也沒有想到薛海棠竟會狠心的向一個嬰兒下毒,整個人,都呆愣了好一會兒無法動蕩。

  “封若華,你也別怪我,要怪,就怪你的父皇……秦皓軒!”一年多的囚禁生涯,令薛海棠心中對秦皓軒的愛,全數轉為了恨。正所謂,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扭曲的道,“我既然得不到他的愛,那么,我也要他一輩子恨我,忘不了我!”

  秦楚越發的皺起了眉,心中,一時間,擔憂至極,手,快速的撫上封若華的手腕,為他把脈。

  “要如何,你才肯交出解藥!”祁千昕眼中,亦劃過一抹擔憂,冷聲問道。

  “解藥?”薛海棠嗤笑一聲,“沒有解……呃……”話,未完,下一瞬間,纖細的頸脖,突的被一只手,緊緊的扣住!沒有人看到那一襲紅衣,到底是怎么動的,他的速度,快得簡直讓人匪夷所思,“真的沒有解藥么?”

  薛海棠武功被廢,頸脖被人扣住,根本沒有絲毫的辦法反抗,但是,盡管如此,卻依舊無絲毫的慌亂,笑道,“我就是要殺了封若華,就是要讓秦皓軒痛苦,因此,一輩子的恨著我。如此,西越帝,你說,我會留下解藥么?”

  手掌,一寸寸的扣緊!

  薛海棠的呼吸,一點點的困難起來。

  “西越帝,你放開我姐姐!”薛星雨這個時候反應過來,急忙上前,就要拂開祁千昕的手,救出薛海棠。

  祁千昕鳳眸一斂,倏然松開了薛海棠,改為扣著薛星雨,對著薛海棠威脅道,“還是沒有解藥么?”

  “沒有!”

  薛海棠答得干脆利落!

  薛星雨一時間猛然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薛海棠竟置她的生死與不顧!

  祁千昕并未留情,扣著薛星雨頸脖的手,不斷的收緊,細細的觀察著薛海棠的神色。

  “姐姐!”呼吸,越來越困難,薛星雨祈求般的對著薛海棠喚道,眸中,隱約有一絲水汽,一閃而過。

  薛海棠驀然側開頭,不看薛星雨,留給薛星雨一個異常冷血無情的背影。同時,快速的后退了一步,對著周圍一干手執利劍的百花宮婢女下令道,“在場的人,一個都不要留,都給本宮殺了!”

  百花宮的婢女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將目光落向被挾持的薛星雨,腳步,躊躇不已。

  薛星雨望著那一襲背影,衣袖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緊,再收緊,指甲,深深地扣入掌心亦好無所覺。然后,眸內的祈求,以及,一系列的感情,通通化為灰燼,消失不見,下一刻,手掌的指縫間,悄然帶上了一根泛著翠色光芒的銀針,趁著祁千昕望著薛海棠的時候,突然襲向祁千昕。

  祁千昕反應靈敏,輕松的側身閃過,同時,毫不留情的一掌,直擊向薛星雨的胸口。

  薛星雨頓時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被狠狠地打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街道房屋的墻壁上,繼而,落下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薛海棠雖然剛才不顧薛星雨的生死,但,看著被打傷、跌倒在地的她,還是姐妹情深,快速的跑了過去,并且,伸手扶起薛星雨,道,“小雨,你怎么……”樣?

  最后一個字,突兀的卡在了喉嚨里。薛海棠一剎那不可置信的低頭,望向那一把深深地插入她腹部的利刃。而后,扶著薛星雨的手,失力的一寸寸松開。

  薛星雨拭去唇角的鮮血,手,扶著身后的墻壁,一點點的站起身來,虛弱的笑道,“姐姐,你也不要怪我!”

  “小雨……”薛海棠喚道。

  薛星雨不想聽薛海棠的話,一個字也不想聽,猛然拔出利刃,任由薛海棠腹部的鮮血,噴灑出來,道,“姐姐,一年來,小雨費盡心機的想要救出你。對你,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可是,姐姐卻對小雨如此的無情,情愿看著小雨死,也不愿拿出解藥!”

  “……”真的是沒有解藥!

  薛海棠身上的鮮血,源源不斷的滑落,片刻的時間,腳下,已經堆積了一大灘,張了張嘴,卻根本已說不出話來!

  “姐姐,莫要怪小雨!”薛星雨說著,一個使力,令薛海棠轉過身去,自己,拿著那一把滴血的利刃,從身后,挾持著薛海棠,對著對面一行人道,“解藥,只有我姐姐身上才有,你們若是想要解藥的話,就放我走,否則,我就殺了她!”

  所有的人,都沒有料到這一變故,都被薛星雨與薛海棠兩姐妹的無情給驚了一下。

  “退后,否則,我就殺了她!”薛星雨威脅著,同時,架在薛海棠頸脖上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劃破薛海棠的肌膚。

  那瑩白的頸脖上流淌下來的鮮血,在月光下,刺眼至極。

  秦楚,封若華,封若華的那一行侍衛,以及,聞聲而來的幾名冥夜十三騎,甚至是祁千昕,一時間,都后退了兩步。

  薛星雨挾持著薛海棠,且行且退,且對著一干百花宮的婢女道,“如今,我才是百花宮的宮主,你們,唯我命是從,若有人不服,現在就站出來!”

  百花宮婢女見薛海棠奄奄一息,大勢已去,都明智的屈膝而跪,對著薛星雨恭敬的喚道,“宮主!”

  薛星雨笑了,退坐會竹椅上,吩咐四名婢女前來抬轎。在轎起的那一刻,狠狠地將薛海棠推了出去。

  薛海棠身上本就帶傷,如此一來,撞在地上,鮮血更是潮涌而出,瞬間染紅了她身上整件衣袍。

  幾人,看著這一幕,先顧不得離去的薛星雨,連忙向著地上的薛海棠而去。

  薛海棠艱難的抬起頭來,望著那一行絕塵而去的人,忍不住閉了閉眼,一縷鮮血,止不住的順著她的唇角溢出來。

  秦楚看著這樣子的薛海棠,也是有些不忍,但是,更重要的,是先拿到解藥,道,“薛海棠,只要你拿出解藥,我就救你一命!”

  薛海棠搖了搖頭,別說是她沒有解藥,就是有,她此刻的情況,她自己清楚,絕對不可能活下去,道,“就是死,也有封若華陪葬,也可以讓秦皓軒一直恨著我,如此,沒什么不好!”

  “你……”

  “噗嗤……”

  又是一大口鮮血,從薛海棠的口中吐出來,下一刻,只見薛海棠了無聲息的趴在了地上。

  封若華倏然轉過身去,將唇角溢出來的那一縷鮮血拭去,之后,轉過身來,道,“阿楚,我沒事,莫要擔心!”

  秦楚剛才有替封若華把過脈,當然秦楚的知道他的情況,如今,薛海棠一死,究竟該如何是好?

  嬰兒的哭聲,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秦楚的心,都被嬰兒的哭聲給深深地牽動了,孩子,是無辜的,尤其還是這么小的嬰兒,讓她徒然想起了自己當初的那一個孩子!

  這一刻,先不管這一個孩子到底是不是封若華的,秦楚都已經無法置之不理!

  祁千昕看出了秦楚的擔憂,安慰道,“一定可以找到解藥的,莫擔心!”

  一切,但愿如此!

  一行人,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在客棧停留了下來。

  秦楚每天、甚至是每一個時辰,都為封若華和嬰兒把脈,但是,每一次把完脈,都會令她越發的無力一分。

  祁千昕有了封若華的敘述后,很快的便找到了百花宮,但是,當他帶人趕到的時候,那里,已是一片火海。

  客棧中。

  秦楚又一次的替封若華和嬰兒把脈。封若華明顯的消瘦了一分,而嬰兒,整個人都散發著一層黑氣,已經陷入了昏迷當中。

  “孩子!”

  秦楚的手,情不自禁的撫上嬰兒的臉,仿佛看到了當初倒影在半空中那一張虛無縹緲的嬰兒小臉。

  “阿楚,莫擔心,西越帝已經親自前往了百花宮,一定可以拿到解藥的!”封若華出聲安慰。

  秦楚點了點頭。

  但結果,祁千昕并沒有帶回來讓人欣喜的解藥。

  秦皓軒與古修蒼得到消息,也趕了來。

  秦楚與祁千昕房間內。

  秦楚站在窗邊,如今,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救封若華和嬰兒,那就是……換血!她的血,不同于其他任何人,不需要考慮血型的問題。可是,一旦換血,就代表著她將要離開這里,那一襲紅衣,她如何舍得!

  “阿楚!”

  祁千昕從身后摟住秦楚的腰,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

  秦楚側身,臉,依靠進祁千昕的胸膛,聆聽著他的心跳。這個懷抱,讓她如何能舍得,但是,她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封若華和那一個孩子有事!

  祁千昕深深地閉了閉眼,沒有說話!

  秦楚舍不得離開祁千昕,也不能讓封若華和嬰兒出事,于是,又如上一次一樣,開始暗暗地在封若華和嬰兒的藥中,放入自己的鮮血,然后,盡量的吃可以滋血的藥物,將鮮血補回來。

  晚上睡覺,祁千昕都與秦楚同床共枕。

  秦楚每一次都背對著祁千昕,右手手掌覆在左手的手腕上,不想祁千昕發現。可每一次,都是她抵不住身體的虛弱,先一步沉睡了過去,無法肯定祁千昕到底有沒有察覺到。

  自從秦楚暗地里開始放血后,祁千昕每日都是早出晚歸,甚至,有時候,夜里也很晚才回來,或者,索性就不回來。

  秦楚不知道祁千昕到底在忙什么,而虛弱的她,也沒有那個時間去探究。

  時間,一眨眼,就是整整十天。

  飲血,已經不能夠壓制封若華和嬰兒體內的毒素,秦楚知道,終是到了抉擇的時候。

  夜晚。

  秦楚親手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祁千昕喜歡吃的。祁千昕這一日,很早就回來了,與秦楚一桌吃飯。

  秦楚像是看不夠祁千昕似的,筷子,一直握在手中都沒有動。

  “我有那么好看么?”祁千昕打趣。

  秦楚笑著點頭,“很好看很好看!”

  “那阿楚可要記牢了,莫忘記!”祁千昕笑意不減,夾了菜,示意秦楚張嘴,送入秦楚的口中。

  一頓飯,兩個人,吃了整整一個時辰。然后,洗漱,上床睡覺。

  床榻上。

  祁千昕擁著秦楚,讓秦楚靠在自己的懷中,手,有一下無一下的撩撥著秦楚的長發,道,“安心的睡吧!”

  秦楚點頭,“千昕,你也睡!”

  “好!”

  兩個人都說要睡,但是兩雙眼睛,卻始終未曾閉上。

  秦楚心中,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在離去之前,與祁千昕說,但事實上,那些話,她卻一個字都不能說出來。以前,是怕自己的情,會困擾著他。而如今,是她就要離去,那么……

  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

  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

  秦楚輕手輕腳的起身,不舍的在祁千昕的唇上,印下一吻,然后,快速的打開門出去,害怕自己再看那一個人一眼,就舍不得走了!

  封若華的房間內,深夜,聚集了秦皓軒,古修蒼等人。

  薛海棠所下的毒,太過歹毒,封若華從前幾日開始,也已經陷入了昏迷當中。

  秦楚推門而進。

  古修蒼并不站同秦楚用自己的性命救封若華和嬰兒,勸道,“阿楚,你真的考慮清楚了么?這一件事,你有與千昕說么?”

  普一聽到那一個名字,秦楚的心口,一陣針刺般的疼痛,險些站不穩,后背,倚靠在身后緊閉回去的房門上,良久良久,道,“我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若是眼睜睜的看著洛華離開,那么,此生,我都會活在痛苦之中,再不可能開心。”

  “可是,你有想過千昕么?”

  秦楚忍不住閉眼,那一個人,根本無需想,時時刻刻、分分秒秒的都在她的腦海中、心中,但是,千昕,對不起!

  秦皓軒沒有說話,一邊是秦楚,一邊是自己的兒子,讓他無從抉擇!

  “我們,開始吧,洛華和孩子,都再等不了了!”下定了決心,秦楚向著床榻走去,“我之前已經與你們說過了,你們就按照我之前說的來做。”

  另一間房間內。

  一襲紅衣,負手而立,站在窗邊,手,與身后,緊握成拳。

  血液,從一只手腕上流出,又從另一只手腕上流進。秦楚閉著眼睛,腦海中,都是那一襲紅色的身影。那些身影,組合成一個刻入她心臟的名字:祁千昕!

  如皎的月亮,在天際,一點點的偏移弧度!

  突然,纖細的手腕,無力的垂落了下去,絲絲縷縷的鮮血,順著手腕,滴落在地上,開出一朵朵的紅梅。

  與此同時,房門,被猛然推開。

  古修蒼與秦皓軒同時向著敞開的房門望去,脫口喚道,“千昕!”

  祁千昕沒有看任何人,鳳眸,只映襯著那一襲已然閉上雙眼的白衣,一步步走過去,然后,萬分珍惜的抱起,離去。

  “千昕,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阿楚的決定?”望著祁千昕離去的背影,古修蒼肯定的道,“既然如此,為何你不阻攔她?”

  祁千昕的腳步,微微一頓,繼而,沒有絲毫停頓的離去,對于身后那一句的話,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有聽到。

  數萬士兵,在深夜,活動開來,令城內、以及周邊所有城內的所有人家,都熄滅火燭。

  祁千昕抱著秦楚,一路向著城外最高的那一座山峰而去。

  夜晚的山上,寒風襲來。

  秦楚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有些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然后,望到了一雙倒影著自己身影的鳳眸,于是,安心下來,喚道,“千昕!”

  祁千昕緩緩一笑,抱著秦楚,在崖邊坐下來,道,“小懶豬,醒了!”

  秦楚佯裝皺了皺眉,嘟嘴,不滿的道,“我本來不懶的,都怪你,一直這么叫我,徒然把我叫懶了!”

  祁千昕笑,指尖,勾了勾秦楚的鼻子。

  秦楚依靠在祁千昕的懷中,心中又甜又澀,甜的是自己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還可以再見面前之人一面。澀的是,自己就要離他而去了。

  “千昕,幸好你恢復記憶了,這樣,阿楚走得也可以安心一點。”一直不愿挑破的話語,最終,還是由秦楚來挑破。

  祁千昕摟著秦楚的手,驀然一緊,平靜的道,“為何我恢復記憶了,你便可以走得安心?”

  秦楚笑,帶著一絲苦意,“因為不失憶的千昕,是不喜歡阿楚的,這樣,阿楚走了,千昕不難過!”如此,應該高興才是,秦楚越發的揚起了臉上的笑容,但是,眼底的苦澀,卻也越濃,“千昕,以后,都做回那一個不失憶的你吧。”

  “阿楚,你可知,為何我一直以來,都不愿挑破這個問題?”

  “千昕……”

  “千昕恢復記憶,試過放下阿楚的,可是,真的無法放下。千昕甚至想與阿楚做夫妻,想要以此來留住阿楚,可是,阿楚不愿意。于是,千昕越發的明白了,阿楚喜歡的,只是失憶的千昕,而不喜歡不失憶的千昕。可千昕,不管是失憶,還是不失憶,都無法放下阿楚了。所以,只要阿楚喜歡,要千昕做哪一個千昕,都可以!”

  聞言,秦楚猛然睜大了眼睛,然后,下一刻,忍不住低低的笑了,“傻瓜傻瓜,我們都是傻瓜!千昕,阿楚愛的,是你這個人,不管是失憶的你,還是不失憶的你,阿楚都愛,很愛很愛!”

  “是,我是傻瓜!”

  祁千昕低頭,額頭,抵著秦楚的額頭,苦笑著道。

  秦楚伸手,摟上祁千昕的腰,手腕上的水晶鏈,在這個時候,忽然毫無征兆的斷裂,一顆一顆的水晶,在落地的那一刻,徒然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的另一個世界!

  一座設施算得上世界最頂級的封閉實驗室內,四周,都是透明的水晶建筑,中央,一張透明的水晶床,床內,布滿了如人的腦神經一般密密麻麻、盤根錯之的細絲,快速的運轉著。

  忽然,水晶床上安靜躺著的那一個人,手腕上的那一串水晶鏈,毫無征兆的斷裂開來,一顆顆的水晶,霎時如斷了線的珍珠般,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發出叮叮咚咚的清脆聲響。

  閑然坐在一旁的那一名白衣男子,聽到聲音,奇怪的看著地上一顆顆地水晶,然后,起身,將水晶,一顆顆的撿起。

  之后,拔下水晶床上的女子頭上的一根長發,將手中的十一顆水晶,一一串了起來,企圖再帶回女子的手腕。

  但是,每一次剛一帶回去,水晶鏈就會突然毫無征兆的斷裂開來。

  幾次三番后,白衣男子慢慢的皺起了眉,心中,倏然閃過一絲不安,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白衣男子敏銳的注意到半空中虛擬的那一屏幕上波動的腦神經圖,于是,不安,立即被欣喜所替代,然后,不動聲色的離開實驗室,到外面,撥動了一個電話!

  崖上。

  秦楚感覺到生命不可阻擋的流逝,忍不住想要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抱住此刻抱著她的人,想要再多留一會,哪怕,只是一分鐘,“千昕,謝謝你!”

  祁千昕再道一聲傻瓜,吻了吻秦楚的額角,放開了秦楚,道,“在此處,等我一下!”

  秦楚望著那一襲離去的紅衣,伸手,迫切的想要抓住,但是,他走得太快,她無力去阻擋,就連聲音,也虛弱的發不出來。

  在那一襲離去的紅衣懷中醒來的那一刻,望著那一襲紅衣望著自己的眼神,秦楚就知道,其實,他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決定。他之所以不阻攔,只因為,她知道,他懂得她!可是,卻徒然苦了他,心中,默默的道,“千昕,謝謝你!”同時也道,“千昕,對不起!”

  崖下,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城池,漆黑一片,沒有一點光亮。然,就在秦楚閉上眼的時候,忽然,一盞一盞的燈籠,亮了起來。

  秦楚低頭望去,那一眼,潸然淚下!

  只見,崖下,一盞盞亮起來的燈籠,遠有數萬只之多,而它們,組合成了一個偌大的字:家!

  這么遠的距離,人,根本不可能看到那亮著的燈籠的形狀,可秦楚就是知道,那些燈籠,每一盞上面,都一定寫了一個家字!

  傻瓜傻瓜……

  心底,一遍又一遍的說著。

  身體,隨之落入了那一個溫暖依舊的懷抱當中。

  “阿楚,回你的世界去吧,不過,不要忘了回家的路。路上,有千昕親手所做的燈籠指路,千昕會一直在家里,等著阿楚回來!”知道懷中之人的決定,卻不阻攔,只是因為他知她,懂她,了解她,所有的痛苦,由他一個人來背就好,不想她嘗哪怕是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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