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封洛華靜靜地聽著,神色平靜無波,但,衣袖掩蓋下,不自覺一點點握緊的手,卻泄露了他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的平靜。
小青望著封洛華,神色鄭重異常,一字一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道,“洛華,你的母親,她姓仲,名博雅,你的父親,他是東華國的皇帝……秦皓軒。”
封洛華在小青話音剛落的時候,抑制不住的猛然站起了身,深諳的眸中,滿是不可置信,脫口道,“這,怎么可能?”
“洛華,這是真的。”
封洛華看著小青的神色,知道她并沒有在開玩笑,腳步,一剎那,止不住倒退了一步。如果,他是東華帝的兒子,那么,他和秦楚,不就是……不就是……
“洛華,之前,我不知道阿楚的身份,后來知道了……洛華,并不是我想阻止你們在一起,而是你們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在一起。”小青的心,也非常的沉重,她看的出來,他們兩個人,是真心的相愛,只是……只是……造化弄人……
“青姨,一定弄錯了,我怎么可能是東華帝的兒子。”今時今日,他們成親在即,要他怎么相信,他和秦楚,是堂兄妹?
“青姨,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不相信,一個字也不相信。”這一刻,封洛華只想立刻逃離這一間房間,只想立刻看到那一個人,轉身,快步的向著緊閉的房門走去。
“洛華,你是不是去過東華國?是不是進過東華國的皇陵?”望著封洛華轉身的背影,小青不緊不慢的問道。
封洛華的腳步,微微一頓,卻并沒有停下來,手,撫上房門,打開……
“東華國的皇陵,只有東華國秦氏一族男人的鮮血,才可以打開。”這,已經(jīng)是身份最好、最有利的證明……
封洛華撫在房門上的手,猛然一緊,霎時,只見房門上,落下一個深深地手掌印。
“洛華,并不是青姨非要阻止你和阿楚在一起,只是,你們的身份,真的不可以在一起啊!”身份……血緣……
封洛華大步的邁出房間,頭也不回的離去,身后的話,似是沒有聽到,又似是聽到了,卻當做沒有聽到。
安靜的房間。
封洛華未曾敲門,直接的推門而進,“阿楚……”這一刻,封洛華是那么迫切的想要與那一個人在一起,但是,借著房間外、劃過天際的那一道明亮的閃電,發(fā)現(xiàn),房間內,空空如也,找不到半個人的身影。
她,這么晚,去哪里了?
小青之前的話,一遍遍,不停地在封洛華的腦海里回蕩,越是想要揮去,就越是清晰。難怪,難怪他當日推動皇陵外的石獅上的金圈時,會覺得那么的輕松。手,緩緩地抬起,當日,就是這只手手背上滑落的鮮血,滴在了那金圈上……
為什么,為什么他們要是堂兄妹?
為什么?
手,用力的一拂桌子。桌子,霎時,四分五裂!
不知何時回來的薛星雨,看著封洛華神色不對的從小青的房間出來,而后,進入了秦楚的房間,于是,紅唇,緩緩地勾起了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跟了進去。
“阿楚……”
聽到門外響起的腳步聲,封洛華猛然抬頭望去,但是,入眼的,卻并不是他此刻想要見的那一個人,眼底,閃過一道顯而易見的失落。
薛星雨借著天際的閃電,清晰的看到了封洛華眼底的那一抹失落。美眸,不覺得微微瞇了瞇,難道,看到她,就真的讓他那么失望么?
“出去!”
此刻,封洛華不想看到除那個人以外的任何人,漠聲對著站在門口的薛星雨道。
薛星雨聞言,非但沒有離去,反而抬步,進入了屋內,并且,反手合上了房門,勸說的道,“封公子,你們兩個人的身份,注定了是不能在一起的。封公子,不管是為了你自己也好,還是為了楚姐姐也好,你都該放手。”
封洛華深眸一瞇,瞬間來到薛星雨的面前,冷聲問道,“你都知道什么?”
近前來的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冷意,讓薛星雨一剎那,心中,止不住的微微一凜,早就想要的說辭,怔了一會后,才緩緩地出口道,“我……我剛才不小心經(jīng)過青姨的房間,不小心聽到了青姨的話……”
“不小心?”
封洛華重復著這三個字,眸低,閃過一抹厲光。
“真的,真的是不小心,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偷聽的……”薛星雨誠實的解釋,看樣子,就差舉手發(fā)誓了。
封洛華借著門外時不時滲透進來的閃電光線,打量著面前絕美的女子,片刻,冷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封公子,小雨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薛星雨抬起頭來,長長地睫毛,如扇子般展開,一眨不眨的對上面前之人的視線,眼角,隱藏著一絲異樣的光芒。
“不想說么?”
封洛華不咸不淡的問道,深眸中,劃過一抹明顯的殺氣。
薛星雨神色明顯的顫抖了一下,身體后退,抵在房門上,結結巴巴的道,“封公子,小雨……小雨……”
“或許,我該直接殺了你……”
“封公子,小雨喜歡你!”
一句話,在封洛華的那一個殺字落下的時候,突的脫口而出。
封洛華一瞬間,微微一怔。
薛星雨眸光閃動,后退的身子,突的上前了一步,對著封洛華道,“封公子,小雨喜歡你,封公子,小雨接近你和楚姐姐,只是因為小雨喜歡封公子……”
“滾出去!”
面前之人的話,封洛華一個字也不想聽。
“封公子,你和楚姐姐的身份,是不能在一起的,封公子,難道,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曾喜歡小雨么?”
“滾出去……”
“封公子,小雨是真的喜歡你的……”
封洛華望著面前的女子,她的話,不知道是信了,還是不信,單手,挑起面前之人的下顎,緩緩地問道,“喜歡我?”
薛星雨輕輕地點了點頭,“封公子,你有一點喜歡小雨么?”
“想知道?”
薛星雨再點了點頭。
封洛華搖頭,冷漠的道,“不喜歡!”
薛星雨聞言,衣袖下的手,微微緊握,問道,“我與她相比,到底哪一點不如她?”論容貌,論清白,論……總之,薛星雨不認為自己有哪一點輸給了秦楚……
“你哪一點都不如她!”
對封洛華而言,那一個人,她就是獨一無二的,“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接近我們,究竟是因為什么目的。總之,立刻給我消失,別再讓我看到你,否則,我會親手殺了你。”
薛星雨不覺得勾了勾唇,笑道,“不如,你現(xiàn)在就殺了我?”
“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會殺你。”
“那你動手啊!”
薛星雨絲毫也不畏懼,反而抬了抬頭。
封洛華不由得一把扣住了面前之人的頸脖,毫不留情的一點點施加力道。
薛星雨一時間呼吸困難了起來,雙手,同時握上了封洛華扣著她頸脖的那一只手,指間,深深地摳入那一只手的肌膚。
中年人的家中。
秦楚瞇了眼的對著中年人問道,“大叔,你剛才說,小雨特地回來囑咐了你一句,決不可將藥弄反?”
中年人點了點頭,道,“小雨姑娘說,是你特地讓她回來囑咐我的,可是,沒想到,最后,我竟還是將藥弄反了。”想起之前的情形,中年人還一陣止不住的后怕,背后,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小雨她,不是回來找東西的么?”
“找東西?”
聞言,中年人面上浮過一抹疑惑,“小雨姑娘她,并沒有找什么。”
秦楚心中忖思,片刻間,已然明白了薛星雨是故意想要將她調開,只是,她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心中疑惑,秦楚步出房間,向外走去。
閃電不斷!
轟隆聲連綿不絕!
天空,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下起了瓢潑大雨。
“楚姑娘,現(xiàn)在雨大,你不如等一下再走。”中年人跟著走出房間,望著屋外的瓢潑大雨,對著身著單薄的秦楚說道。
秦楚站在屋檐下,負手而立,靜靜地望著面前突如其來的大雨……
房間內。
薛星雨的指尖,深深地摳入封洛華扣著她頸脖的那一只手手背上的肌膚,指甲上,泛著的那一絲不同尋常的幽藍色冷光,透過肌膚,無聲無息的進入封洛華的身體。
許久,又或者只是片刻。
薛星雨在快要窒息的時候,猛然推開了面前的封洛華,手,用力的扶著身后的門口,止不住的咳嗽起來,不可置信的道,“你……你竟然真的要殺我?”
“這幾日,同意你跟著我們,一是因為青姨喜歡你之故,二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若是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在背后弄什么小心思,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別怪我手下不留情!”封若華一拂衣袖,將手,負于身后,眼底,閃過一抹濃重的殺氣。
“你……”
“現(xiàn)在,立刻給我滾出去!”
薛星雨衣袖下的手,一寸寸的握緊,低頭,緩緩地道,“好,我出去……”說著,手,緩緩地打開身后的房門。
屋外,夾雜著雨的風,在房門打開的那一剎那,爭先恐后的涌進了屋內。
薛星雨抬步,緩緩地、緩緩地向著屋外邁去……
封若華冷眼看著,突然間,只覺得眼前,一陣異樣的朦朧,身體,忽然抑制不住的微微后退了一步……剛才……
薛星雨注視著封若華的神色,知道藥性,已經(jīng)發(fā)作了,于是,剛剛邁出屋子的那一只腳,不緩不急的收了回來,反手,輕輕地合上了房門。
天際,閃電雷鳴,突如其來的大雨,不知道要下到何時。
秦楚站在房檐下,飄飛的雨滴,已經(jīng)將她的衣擺,打濕,但是,她卻渾然未覺,心中,有著一抹異樣的不安。
“楚姑娘,你還是先進屋坐坐吧。”
中年人看著一直站在房檐下的那一襲纖細身影,關心的說道。
秦楚搖了搖頭,外面的雨再大,她也不想等下去了,她要馬上回去,馬上就回去。
心中這般想著,秦楚邁開腳步,就沖入了雨幕中。
中年人看著,猛然一驚,連忙回身,拿了家里的那一把有些破舊的紙傘,就追了出去,道,“楚姑娘,你就算要回去,也帶一把傘。”
秦楚回頭,看著身后緊追而來的中年人,“大叔,你快回去吧,不用管我。”
中年人沒有回去,而是追上前,將手中的紙傘塞到秦楚的手中,“楚姑娘,這把傘,你帶著。”話落,不給秦楚拒絕的機會,轉身就往回跑去。
秦楚雙手握緊了手中破舊的紙傘,其實,這么大的雨,這樣一把傘,根本沒什么用,但是,它代表的,卻是一份關心。
不再耽擱,秦楚帶著傘,快速的往前而去。
房間內。
封若華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朦朧間,他竟看到了那一襲占據(jù)了他整個腦海的身影,于是,不由自主的喚道,“阿楚……”
薛星雨緩步靠近封若華……
封若華看著面前的秦楚,手,情不自禁的輕輕撫上面前之人的臉頰,聲音,帶著一絲痛苦的喃喃道,“阿楚,為什么……為什么我們的身份,竟是……是……”
“洛華,我們的身份,是不可以在一起的,我們都放手吧。”薛星雨對著封若華,輕輕地、誘惑的說道。
“不,我不放手。”
這一份情,如何能放?封若華搖頭,同時,腦海中越發(fā)的混亂與模糊,雙手,突然用力的將面前之人擁入了懷中,緊緊地、緊緊地,怎么也不愿松開。
“洛華,你若是不放手,我們兩個人,都會一輩子痛苦的。”聲音,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懇求意味,“洛華,放手吧。”
封若華聞言,模糊非常的腦海,泛起異樣的疼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薛星雨回抱住面前的人,眼底,有著一絲異樣詭異的光芒。
雨,越下越大。
風,越刮越猛。
徒然,秦楚腳下一個不小心,踩到了一塊小石子,整個人,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地上,夾雜著泥土的雨水,霎時,濺了秦楚一身。
一襲白衣,一時間,狼狽不堪。
身后的不遠處,一撐著傘、長發(fā)未束的白衣男子,看到前方跌倒的女子,腳步,一時間,不由自主的就快速往前邁出。
然,在剛剛邁出三步的時候,卻又猛然停了下來。
“誰,誰在后面?”
秦楚驀然回頭望去,之前,她就一直覺得有人跟著她,但是,每每她回頭,身后,什么也沒有,讓她一時間,總是覺得,是自己多疑了,可是,剛才的腳步聲,是那么的明顯,絕不會錯的。一定有人在跟著她。
只是,這個這幾天一直跟著她的人,到底是誰?
秦楚踉蹌的從地上爬起來,凌厲的目光,掃視著身后,冷聲道,“出來,你給我出來!”
莊君澤在秦楚回頭的那一瞬間,身形一晃,剎那間就閃身進入了一旁的拐角處。沒有人知道,他是多么的想要見到她,可是,他知道,她不想見到他。
其實,依他的攝魂術,他完全可以消去她的記憶,再給她換上另一段記憶,可是,那樣的她,就不是她了。
而他,又怎么舍得傷害她!
在還不知道她是幽兒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下不了手傷她,更何況,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知道了她就是他的幽兒……
“到底是誰?為什么跟著我?你出來啊!”
秦楚對著漫漫大雨大聲的喊道,那個跟著她的人,到底是誰?心,為什么那么的不安?那不安,到底為何而來?
莊君澤握著紙傘的手,一寸寸的握緊,節(jié)骨處,微微的發(fā)白。
片刻。
莊君澤悄無聲息的招來上一次去買過花燈的十一,將手中的紙傘,遞了過去。
莊君澤手下十二個殺手中的第十一個殺手……十一,會意,雙手,接過莊君澤手中的紙傘,走出拐角,向著夜空下、淋著雨的那一個人走去。
“是你?”
秦楚看著走上前來的人,她記得他,因為,那一日,他買走了她喜歡的那一個花燈。
“姑娘,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淋雨?”十一將手中的紙傘,往秦楚頭上一帶,絲毫不在意這樣的舉動,讓自己沐浴在了大雨中。
“是你一直跟著我么?”
秦楚望著面前的人,疑惑的問道。面前的人,不管如何的掩飾,身上,總是帶著一絲冷冽的氣息,仿佛那氣息,是與生俱來的。
“我的家,就在前方,讓姑娘你誤會我跟著你了。”
十一聲音無起伏的說道。
“是么?”
難道,那一種被人跟蹤的感覺,只是她的錯覺么?
十一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紙傘,遞到秦楚面前,道,“姑娘,你我兩次相遇,也算是有緣,我的家,馬上就到了,雨大,這把傘,就送給姑娘你吧。”
秦楚搖了搖頭,“不用了。”說著,轉身,往前走去。
十一伸手相攔,道,“上一次,我看到你一直看著我買走的那一個花燈,我想,你也一定是喜歡那一個花燈的,家好月圓,姑娘,你看中的,是那一個家字吧?既然這樣,就要照顧好自己,若是生病、讓家人擔心,就不好了!”
秦楚沒想到,這樣一個渾身散發(fā)著冷冽氣息的男子,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那一個花燈,她看中的,確實是那一個家字,她想要一個家,僅僅是一個家而已。
十一將手中的紙傘,塞入秦楚的手中,轉身就往前而去,片刻間,便消失在了雨幕中,讓秦楚所有的拒絕,都來不及出口。
秦楚握著手中的紙傘,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聞到了一絲似有似無的異樣氣息,那氣息,她曾在一個人的身上,聞到過,那就是莊君澤,那一個讓她恨不得親手殺了、如今卻消失不見了的男人。
錯覺,一定是錯覺……
秦楚閉了閉眼,拿著手中的傘,不顧一身的狼藉,快速的就往前而去。
拐角處。
原本向前而去的十一,出現(xiàn)在了后方,單膝下跪,對著渾身濕透的白衣男子恭敬的喚道,“主公。”
莊君澤沒有看地上的男子,目光,一直縈繞在那一襲漸漸消失不見的白衣身上,淡淡的道,“十一,你做的很好。”
十一低著頭,沒有說話。
房間內。
封若華的意識,漸漸地脫離了身體,腦海中,已然完完全全的模糊一片……
“洛華,你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下。”薛星雨伸手,扶著封若華,向著床榻走去,而后……而后……
秦楚跌跌撞撞的跑回來,渾身,濕透濕透的,長發(fā),凌亂的貼在臉上,睫毛處,還滴著水滴。
什么也顧不得,秦楚丟開手中的紙傘,向著封若華的房間而去,推開門,里面空空如也,沒有那一個人的身影。
難道,是還在小青的房間么?
秦楚轉身,向著小青的方向而去,用力的敲門。
小青的房間,還亮著燭火,顯然昭示著房間內的人,并沒有睡。
小青,在第三聲敲門聲響起的時候,便打開了房門。當看到屋外站著的,是狼狽不堪的秦楚時,止不住的怔了一下,問道,“阿楚,你怎么了?”
秦楚沒有回答,而是目光先環(huán)視了一下房間,之后,問道,“青姨,洛華呢?”
“洛華他,沒有在房間么?”小青聞言,微微的詫異。
秦楚慢慢的呼吸了一下,片刻,快速的向著自己的房間而去,手,在抬起,正準備推開房門的時候,房門,從里面,打了開來。
白衣凌亂的薛星雨,出現(xiàn)在秦楚的視線中。
“楚姐姐……”薛星雨看到出現(xiàn)在門口的秦楚,眼神,明顯的閃躲,連忙低下頭去,而后,繞過秦楚,便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秦楚站在門口,渾身一僵……
小青,顯然也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眼眸,微微的瞇了起來,到底是獨自一個人、隱居生活了二十年,將該有的那一絲戒備與謹慎,給消弱了……
秦楚一步一步、極其緩慢的踏入房間,一屋的狼藉,讓人不想多看一眼。
床榻上,那一個人,還在沉沉的睡著……
“阿楚……”
小青走了過來,看著屋內的情形,眉宇深皺。
“青姨,你出去吧,這里有我。”秦楚慢慢的冷靜下來,平靜的對著小青說道。
小青眼中,有著一抹擔心。
“青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洛華的。”秦楚再次一笑,不容人抗拒的將小青請出了房間,并且,合上了房門。
身體,無力的抵在身后的房門上。
秦楚止不住深深地、深深地閉了閉眼。眼底,有著一絲殺氣,一閃而過!
窗外的雨,還在下著。
震耳欲聾的雷鳴聲,依舊繼續(xù)著。
今年的雨水,似乎很多,不知道往年,是不是也是這樣。
許久許久,秦楚向著窗戶走去,將緊閉的窗戶,打了開來,而后,向著床榻走去,在床沿坐下,手,輕輕地撫上床上沉睡之人的臉。
那沉睡之人的眉宇間,有著深深地褶皺,仿佛有什么痛苦的事,正纏繞著他。
秦楚望著床上的人,輕輕地嘆息,“洛華,阿楚其實要的,并不多,只是想要一個家而已。阿楚那么急著想跟洛華成親,也是因為此。洛華,阿楚什么也沒有,阿楚有的,只有洛華。若是失去了洛華,阿楚不知道該怎么辦。所以,阿楚才想要時時刻刻的抓住洛華,牢牢地抓住。洛華,任何的一切,都不能阻攔阿楚想要和洛華在一起的心,只是,洛華,你的心,是不是也與阿楚一樣的堅定呢?”
她的心,是堅定的,絕不更改!
那么,他的心,是不是也一樣的堅定呢?
洛華,阿楚什么都不求,只求君心,似我心!
“洛華,屋內的一切,阿楚都不相信,即使親眼所見,阿楚也不相信。阿楚的洛華,怎么會背叛阿楚呢!只是,洛華,看著你被小雨設計……洛華,若是平時的你,怎么可能會被她設計,阿楚知道,一定是有什么,深深地困擾住了你的心神,洛華,此刻,會是什么困擾著你、令你痛苦呢?”
秦楚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一點也不相信,只是,床上一向謹慎之人,卻被那一個人設計,還有,床上之人眉宇間那一抹痛苦的神色,讓秦楚的心,好生的不安,前所未有的不安!她好害怕,好害怕……
“洛華,阿楚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只是那么一個小小的、小小的祈望而已,老天,請不要將她這么小的一個祈望,也給剝奪,好么?
小雨的房間。
薛星雨進屋,只見漆黑的房間內,窗邊,站著一襲華麗紅衣的女子。
“姐姐。”
薛星雨對著女子喚道。
薛海棠轉過身來,問道,“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姐姐,你就放心吧,相信秦楚很快就會離開封洛華的,而秦家的男人,不是最注重責任么?”
“你有把握?”
“自然。”
薛星雨點了點頭,一臉的自信。
薛海棠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大雨,輕悠悠的道,“那一個人,他已經(jīng)來了。”秦皓軒,他已經(jīng)往這邊而來了,她不知道他到底都查到了什么,但是,以防萬一,她要事先為自己備下一條后路……
“姐姐,你放心吧,一切,都在我們的算計當中,就算到時候秦皓軒知道了一切,也不怕。”
安靜的房間內。
秦楚坐在床沿,望著床上之人,不舍得閉一下眼睛。而這一望,就是整整一夜,身上濕透的衣服,在地上,落下一灘的水漬。
“洛華,不管是因為什么,都不要離開阿楚,好么?”這一份情,其實,她才是愛的最卑微的那一個,因為,她真的是太害怕、太害怕失去了。
一旦失去,就是一無所有!
第二日。
封若華緩緩地睜開眼睛,昨天小青說的話,還不斷地徘徊在他的腦海,怎么也揮之不去,沉重異常的手,想要抬起,撫一撫疼痛的額角,而這時,徒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正被什么東西壓著。于是,側頭望去,是她,他的阿楚!
“阿楚……”
封若華一怔后,坐起身來,手,就要撫上趴在床沿之人的臉,然,在指尖即將觸到的那一刻,驀然停住,而后,五指,一寸寸緊握成拳。
秦楚其實早在封若華輕喚她名字的時候,就已經(jīng)醒了,她在等,等他的手,如往常一樣的撫摸她的臉,但是,沒有,她等著的那一只手,久久都沒有落下。
心的一角,忽的破了一個洞,一個很小很小,卻不容忽視的洞。
可,即便不容忽視,秦楚還是硬生生的選擇了忽視,佯裝剛剛醒來的樣子,緩緩的抬起頭來,欣喜的對著床上的人道,“洛華,你醒了?”
封若華的手,一點點收回,目光,強迫自己從面前之人的臉上移開,起身,道,“阿楚,我怎么會在這里?”
“洛華,昨天的一切,你都不記得了么?”
秦楚感覺到封若華的疏離,心,微微的疼痛著,站起身來,笑著問道。
封若華搖了搖頭,昨天,他隱隱約約的記得自己看到了面前之人,隱隱約約的聽到面前之人勸他放手……目光,猛然落向面前之人……
秦楚微微一怔,問道,“洛華,怎么了?”
“阿楚,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什么時候回來的?”封若華注視著秦楚的神色,一字一頓的問道。
“昨晚,我去大叔家里了,因為當時情況比較急,所以,忘記與你說一聲了。”秦楚對著神色有些不對的封若華回道。
“那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有沒有聽到我說什么?”
秦楚搖了搖頭,“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jīng)睡了,一晚上,你并沒有說什么。”見封若華明顯的忘記了昨天晚上的事,秦楚微微沉默了一下后,沒有提。
“什么都沒有說么?”
“沒有。”
封若華聞言,不覺得微微松了一口氣,目光,掠過秦楚的頭頂,落在秦楚的身后。那些,就讓他一個人,獨自來承擔吧,他不想……不想面前的人,和他一樣的痛苦……
“洛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告訴我,好么?不論什么,都由我們兩個人一起去承擔。”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瞞著她,令她有多么的不安?
“阿楚,沒事!”
封若華輕輕地搖了搖頭,神色,是秦楚從未見過的復雜與沉重,隱約中,帶著一絲隱藏極深極深的痛苦!
“洛華……”
“阿楚,我先出去了。”
封若華沒有看秦楚,他害怕,害怕自己若是再看一眼,便會舍不得放手,便會拉著她,一起墜入無邊無盡的地獄!
到那時,當她知道一切,會怨恨他的吧?
阿楚,告訴洛華,洛華究竟該如何是好?既不想放手,又不能不放手……
橫在兩個人之間的身份……
一道,永遠也無法跨越的……橫溝……
看著封若華打開門、頭也不回出去的背影,秦楚一剎那,無力的跌坐的床沿,心中,總覺得有什么,將要失去了,她想抓住,卻……
不,不,一定要抓住!
衣袖下的手,不自覺的一點點握緊,這一份感情,她一定要抓住,不管付出何種代價!一定要抓住!
早上。
秦楚準備了一桌的早餐,但是,沒有一個人吃。
簡陋的大廳內,只有秦楚一個人坐著,孤零零的一個人坐著。
“咚咚咚……”
薛星雨的房間,秦楚輕輕地敲響了房門。
開門出來的薛星雨,一臉的憔悴,顯然一夜未睡的樣子。
“小雨,你怎么了?一夜沒有睡么?”
秦楚決口不停昨天晚上的事,關心的對著薛星雨問道。
秦楚這樣平靜的好像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的神色,是薛星雨不曾料到的,薛星雨微微一怔后,眼眶微微的泛紅,沒有說話。
“小雨,我看你的神色不是很好,整天悶在房間內,對身體不好,走,我正要出去一趟,你隨我一道去吧。”
“楚姐姐,我……”
“走吧!”
不給薛星雨任何拒絕的機會,秦楚將一把紙傘,塞到薛星雨的手中,而后,轉身,向著院子外而去。
薛星雨先是呆愣了一會,繼而打開紙傘,跟著秦楚而去。
秦楚走在前面,不發(fā)一言的向著城外的方向而去。
因為下雨的關系,街道上,行人很少。
薛星雨追上前去,與秦楚并肩而行,低低的聲音,哽咽的道,“楚姐姐,你不要生氣,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封公子他,將小雨當成了姐姐,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秦楚一臉的疑惑,不明所以。
“姐姐……”
薛星雨看著秦楚的神色,若不是確定她昨夜看到了一切,還真要以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姐姐,小雨知道,你一定是生小雨的氣了……”
“小雨,你想多了!”
“姐姐……”
“小雨,待會我們上山去采一些草藥,泥路難走,你可要小心了……”秦楚打斷薛星雨的話,對著薛星雨好心的提醒,腳步,則是始終不停的向著前方走去。
屋內。
秦楚和薛星雨出去了,只剩下小青和封若華兩個人。
小青想問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但是,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而,就在小雨猶豫著的時候,只聽封若華沉重的聲音,緩緩地響了起來,“這一件事,不要告訴阿楚。”任何的痛苦,就讓他一個人來承受,他希望她臉上帶著的,永遠是笑容……
小青怔了一下……
“青姨,關于身份這一件事,不要告訴阿楚!”封若華見小青不說話,再次重復了一遍。
“這一件事,青姨答應你,不與阿楚說。”如今,說破身份,已經(jīng)讓一個人痛苦不堪,至于另外一個,就……其實,若不是因為身份的關系,小青是真的、真的祝福面前兩個人的。
封若華聽小青答應后,便沒有再說話,抬步,向著屋外走去。
小青看著封若華出去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洛華,你們兩個人的婚事……”
封若華聞言,腳步,微微一頓,卻沒有停下,心中,痛苦的思忖,自己到底要怎么樣做,才能將對那一個人造成的傷害,減到最低呢?
阿楚,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你受到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傷害!
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雨,山路,泥濘難走。
秦楚幾次險些跌倒,但絲毫沒有要回頭的意思。
薛星雨跟在后面,與秦楚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疑惑的問道,“楚姐姐,我們到底要采什么草藥?藥材店難道買不到么?”
“當然可以買到,只是,小雨,昨天,你險些害死了兩條人命,難道,不想做一些彌補么?”秦楚在上了一個小山坡后,停下腳步,靜靜地望著山下籠罩在一片細雨朦朧中的古城,緩緩的說道。
薛星雨聞言,握著紙傘的手,明顯一緊,美眸中,閃過一道異光。
秦楚沒有回頭看身后的人,靜靜地望著自己面前的雨景,悠悠的嘆道,“小雨,你的名字,就真的是像這下著的雨一樣……”
“什么意思?”薛星雨皺了皺眉。
“讓人心生討厭!”
“你……”
秦楚緩緩地回過頭來,淡然的目光,不帶絲毫溫度的望向身后美貌傾城的女子,緩緩地道,“一切,都是你算計好的吧?只是,我很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知道當初我和洛華會去皇陵?怎么會特意躺在冰棺中,讓我們帶出來?”
“原來,你一早就懷疑我的身份了?”
薛星雨見話都說開了,心中,心思流轉間,也不不再隱藏。
“不早。”若是早的話,當初,就不會讓她跟在身邊,若是早的話,當初,就不會將她從冰棺中帶出來,若是早的話,當初,就該讓面前的人,被坍塌的冰室活埋!
薛星雨勾唇,淺淺一笑。那笑容,令傾城的容貌,煥發(fā)出了另一種神彩,“讓我猜猜,你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秦楚不語……
“是當初,我在北堂國的皇宮,突然消失不見么?還是,我引莊君澤,抓到了你?”
“如果我說,都不是呢?”
“難道,是我高看你了,是我救了小青,重新回來后,你才懷疑我的?”
“如果,我說,我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相信過你呢?”不緩不急,秦楚一字一頓的淡笑著說道。
“不,我不信!”薛星雨搖了搖頭,并不相信面前之人。
秦楚漠然一笑,如果可以,她倒真的是希望自己從來沒有相信過面前之人,“小雨?我想,這不是你的真實名字吧?如今,這里就你我兩個人,能告訴我,你到底是為什么接近我們的么?”
“如果我說,我愛上封若華呢?如果我說,我是因為愛他,所以,接近你們呢?”剛開始,如果只是單純的聽從薛海棠的命令,想讓封若華愛上自己,從而利用封若華的身份,來緩和薛海棠和秦皓軒身份的話,那么,此刻,薛星雨不想否認,自己,確實是對那一個對自己不屑一顧的男人,微微動了心。
究竟是為何動心?
是因為那一個男人,是第一個對她不屑一顧的男人,激起了她征服的興趣?
還是因為那一日,那一個男人,懷抱著面前女子、那深情的目光,讓身為旁觀者的她,都無法抑制的深陷了?
這一刻,薛星雨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為何動了心。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得到那一個男人。如此,又可以緩和了薛海棠和秦皓軒之間的關系,真是一件一舉兩得的事情。
可是,薛星雨她只往好的方面去想了,卻不曾想過,那一個男人,他會愛她么?
“你愛洛華?”聞言,秦楚忍不住嗤笑出聲。
“是,我想要他。”
薛星雨一臉坦然,眸光流轉間,忽的上前一步,靠近秦楚,在秦楚的耳畔,輕輕地道,“或許,昨天晚上,我已經(jīng)得到他了。”
“是么?”
秦楚不置可否。
“秦楚,我知道你會醫(yī)術,你能夠看出來,一個女子,到底還是不是處子,不如,你替我把把脈,如何?”
秦楚點頭,沒有拒絕。
薛星雨一臉有恃無恐的淺笑。
秦楚手,在薛星雨的目光下,緩緩地抬起,而,就在指尖要觸到薛星雨手腕的那一刻,手,猛然一把扣住了薛星雨的手腕,旋即一個轉身,狠絕的將薛星雨推向了陡峭、泥濘的山坡。
薛星雨猝不及防,心中不受控制的猛然一驚,火光電石間,無法去考慮會不會暴露自己的武功,在半空中,一個優(yōu)美的躍身,繼而躍了上來。
而,就在薛星雨的足尖,落地的那一刻,數(shù)根銀針,不容人反應的瞬間沒入了薛星雨的體內。
薛星雨剎那間,渾身無法動蕩,不覺得瞇起了眼睛。
“一個人有沒有內力,也可以通過把脈把出來,小雨你武功這么高,掩藏的那么深,脈搏上,讓人辨別不出絲毫,既然這樣,你說,你的脈搏,我可以相信么?”
薛星雨發(fā)現(xiàn),自己今天跟面前的人出來,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失策的事,她,遠小覷了她,片刻的時間,冷靜下來,一字一頓的問道,“秦楚,你到底想要如何?”
“之前,我與洛華,之所以一直容忍你,一是因為青姨對你喜歡之故,二是因為我們想知道,你的真實目的。我們知道,若是你的目的不達成,你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回來,既然這樣,倒不如讓你留在身邊,然后,慢慢的觀察。只是,經(jīng)過昨天的那一件事,我已經(jīng)沒有了那個耐心。”
“你想要如何?”
“我最討厭被人算計,小雨,之前我已經(jīng)仁慈的放過你一次,讓你離開了,這一次,是你自己不知死活的回來,那么,就怪不得我了。”
秦楚眼底的那一絲一閃而過的殘忍,讓薛星雨心中,莫名的劃過一抹戰(zhàn)粟,手心,悄然緊握,開始暗暗地凝聚內力,企圖沖開身體內的銀針。
秦楚望著小雨,其實,她并不想傷害任何人,但是,面前之人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過分,每一個人,都有底線,而她的底線,就是封若華,就是那一份容不得任何人破壞的幸福。
五指展開,隱藏在指尖的銀針,毫不猶豫的深入薛星雨的后背,瞬間,狠絕的廢去了薛星雨一身傲人的武功。
薛星雨一瞬間,一大口鮮血,猛然吐了出來,身體,忽的一軟,重重的跌倒在了泥濘的地上,一襲白衣,污漬盡染,遠遠望去,狼狽不堪。
“秦楚,你……你……”薛星雨臉上,滿是難以置信,說話間,又是一口鮮血,從唇角,控制不住的溢出,原來,平時越是無害的人,傷起人來,才越是冷酷殘忍。
“小雨,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設計洛華。”
看著地上痛苦不堪的人,秦楚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憐惜,說她殘忍也好,說她冷酷也罷,總之,她與封若華之間,容不得任何人來破壞。
破壞者,死……
“如果,如果我說,我沒有設計呢?如果我說,昨天真的發(fā)生了什么,如果我說,昨天,封若華是將我當成了你呢?”薛星雨喘息的說道,心中,萬般的不甘心自己的武功,竟一瞬間被面前之人給廢了,她要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將她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你是要我相信你么?”
“你自己,不是已經(jīng)親眼所見了么?”
秦楚忍不住嗤笑,蹲下身,手,挑起面前之人的下顎,“親眼所見,就是真的么?再說了,我見到什么了?不過就是一屋子的狼藉而已。”
“秦楚,何必自欺欺人呢?”
“不,我沒有自欺欺人,我只是相信洛華,相信那一個人而已。”
“秦楚……”
“小雨,我本不想殺你的,真的,不想殺你。但是,你為什么總是在逼我呢?小雨,如今,我已經(jīng)什么都不想去理會。”那些纏繞不去的不安,已經(jīng)迫使著秦楚無法再去理會什么,“如今,我只想與洛華兩個人,安安心心的成親,至于你,我已不想去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就自己獨自一個人,在這里,慢慢的等死吧。”
秦楚說著,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薛星雨望著秦楚離去的背影,止不住冷冷的笑著,“秦楚,你們不可能成親的,就算沒有我的阻攔,老天,也會阻攔的!”
“任何人都不能阻攔,即使是老天,也不能阻攔。”陰翳的眼,狠戾的眼神,聲音,停頓了一下,繼而毫無溫度的啟聲,“誰要是阻攔,我便殺誰。”
薛星雨一剎那,渾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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