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一片狼籍
團(tuán)年自然不是在一家吃完就算了，這事基本上是輪流來的，林以宣他們一家往返于小鎮(zhèn)和老家之間好幾天，直到大年三十的那一天，所有的人全部都到他們家來。這一次，杜秀影沒有一個人在家里忙活，而是把地方轉(zhuǎn)到了酒樓里，工作的師傅和服務(wù)生工資加倍不說，還有一個不小的紅包，如此，他們還是很樂意留下來的，因著他們基本上都是本地人，離家不遠(yuǎn)就都答應(yīng)了，小鎮(zhèn)上跟城市里的人不一樣，他們很注重回家過年，不像城市里的人會在酒樓里訂團(tuán)年飯什么的。
這不，一做完飯，上完菜，師傅他們就紛紛告辭準(zhǔn)備回家了。
杜秀影也不留他們，給了紅包就送他們到酒樓門口，轉(zhuǎn)身回到酒樓里，忙叫林以濤他們把還在包廂打麻將、玩撲克的叔叔嬸嬸叫來吃飯。
林以濤聽了立馬答應(yīng)一聲，跑到二樓去叫人，不一會兒，人就全部到了一樓包廂。
因著父親林頂天總是要捎上那些隔了一輩的叔伯，所以一般到這里來，母親都會整三桌，以前母親一個忙得腰酸背疼，現(xiàn)在有了條件，林以宣到不再介意這些親戚一起慶祝了。說穿了，林以宣不過就是心疼自己的母親，不希望一年忙到頭的她連到了春節(jié)期間都還要忙得暈頭轉(zhuǎn)向。至于他們打秋風(fēng)的事，她其實(shí)打從心里沒什么好在意，特別是放下對父親的期盼之后，她覺得錢是父親自己掙的，他想怎么花跟她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
“小玲，等一下回去的時候，你們幾個就跟我去樓上，我有禮物送給你們哦。”
“宣姐姐，是什么，現(xiàn)在透露一點(diǎn)點(diǎn)好不好。”林小玲聽到有禮物拿，小腦袋往前一湊，有些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伸出一根手指在林小玲的面前晃了晃，林以宣難得孩子氣地道：“不行哦，要是你提前知道了，禮物就沒了。”
“啊，怎么能這樣，宣姐姐，你好壞，這樣吊人胃口。”
“對啊，我很壞呀，你要是不快點(diǎn)吃飯，我會更壞的啊！”
“不要，不要，宣姐姐，我會快點(diǎn)吃飯的。”
都是十四五歲以下的小毛頭，年紀(jì)不大，忘性也大，說說笑笑間，很快就忘了剛才的事，林以宣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樣子也覺得高興。席面上有很多菜都是林以宣喜歡吃的，在香港、北京的時候，沒人缺了她吃喝，只是外面的東西再好，她還是喜歡吃家里做的飯菜。這可能是一種思鄉(xiāng)的情緒，在外面久了，家里的東西即使再普通也覺得好吃。
這樣的情緒就像小時候，什么零食都覺得好吃，怎么也吃不夠，等到了長大，再把這些零食擺到面前，你又不見得會想吃了。
吃過飯，林以宣和林以薇帶著弟弟妹妹們回到家里，每人兩件衣服，等他們試過之后，林以宣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很有先見之明，沒有看著照片里的樣子做衣服，而是往大做了一些，畢竟他們都是長身體的時候，現(xiàn)在一看，果然還是大點(diǎn)做的保險，不然的話她指不定就要返工了。
林小玲他們一群小家伙得到新衣服可是喜壞了，平常沒什么事，父母哪里可能給他們買LX專賣店的衣服，除非是過生日什么的才難得進(jìn)去一次，有的時候他們還會埋怨以宣姐姐把價格訂高了，說什么一家人也不客氣一點(diǎn)，這時候林小玲就會覺得母親他們有些不講理，這做生意就為了他們幾家人賠本是不是要求太高了，不過她更清楚自己要是說了這句話，一定會挨揍的。
“宣姐姐，這是你做給我們的衣服嗎？”
“當(dāng)然啦，姐姐好幾年沒有回來，你們過生日也沒送禮物，所以就抽時間幫你們做了兩件衣服，怎么樣，喜歡嗎？”對弟弟妹妹，林以宣還是非常關(guān)心的。
“恩，很喜歡。”林小玲他們一個個點(diǎn)著頭，小手還不斷地?fù)崦砩系囊路桓睈鄄会屖值臉幼佣旱昧忠孕θ轄N爛，畢竟每一個設(shè)計師都喜歡自己的作品得到認(rèn)可，即使對方不會欣賞，但只要真心喜歡他們也會覺得高興。
看著他們高興的樣子，林以薇笑著道：“既然喜歡的話，就穿上好了。”
“好。”
林以宣見他們一個個笑容滿面的樣子，拉著林以薇幫著把送給各位叔伯嬸子的禮物拿出來，當(dāng)然這次不再是衣服了，這人再怎么好，心也是有些偏的，林以宣也不例外，她無法做到一視同仁，但她盡力顧忌到所有人的感受。
“姐姐，幫我整理一下禮物吧！”
“好啊，我的也一起整理吧！”
兩姐妹的禮物雖然不是一起準(zhǔn)備的，但有致一同都準(zhǔn)備的一些不算太貴，價格適中的簡單首飾、包包之類的，至于叔叔他們，準(zhǔn)備的則是領(lǐng)帶、手表之類的東西。
酒樓里，林頂天他們正邊喝邊聊天，以林頂天的性子，自然要督促自己的兄弟們注意孩子們的學(xué)習(xí)，在這一點(diǎn)上，可能是因?yàn)榱猪斕熳约簺]讀多少書，升職什么的都受學(xué)歷的限制，所以他看得特別重，養(yǎng)成了一種只有讀書才有出路，才有好未來的想法。
幾個叔叔們因著有林以濤他們?nèi)置米霭駱樱钚抛约旱暮⒆右仓挥凶x書才能成才，對于林頂天的話也不再像過去那般左耳進(jìn)右耳出了。這不，因著提到讀書的事，他們嘴里那一連串夸獎人的話十之八九都圍著還坐在桌上的林以濤說，偶爾也會提到林以薇和林以宣；而在他們的隔壁，幾個嬸嬸都圍著杜秀影，話里話外無非就是想要LX專賣店的卡，又或者是讓林以宣為他們做上兩身衣服。
杜秀影不是林頂天，她雖然沒有親眼看過女兒做衣服的情形，卻也能從大女兒和兒子的言語間了解小女兒做一件衣服不容易，先不說他們要的衣服一定不會是那些普通裁縫鋪里的普通款式，那就要設(shè)計什么，這七七八八的光是想就覺得有一大堆的事，何況是做，還不是給一個人做。
“以宣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回北京，到時她公司里有事，哪里有這么時間做衣服。”
“大嫂，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憑以宣的本事，這一兩件衣服哪里就要花那么多的時間，而且我們要的也不多，一件就可以了。”二嬸擺著一副‘你不要這么小氣’的表情說道。
杜秀影都快氣笑，若真是一兩個人，她也就順勢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他們一行八人，一人一件也是八件，看有些人臉上的表情，還不只是想要一件，而且她心知一旦答應(yīng)，還余下的那些小姑子什么的又怎么辦，一個再做兩件嗎？
她的女兒是服裝設(shè)計師，不是他們的私人裁縫。
“以宣難得放個假，你們做嬸嬸的還是體諒侄女的好。”
幾個嬸子臉色都不好，杜秀影的話沒什么不對，他們不說照顧侄子侄女，就是壓歲錢什么的從小到大也沒怎么給過，現(xiàn)在還要求侄女送禮物，似乎越想越覺得有些說不過去。
畢竟杜秀影也不是真想把關(guān)系鬧僵，轉(zhuǎn)了個話題，說了一下他們原也想打聽的事，氣氛這才好了起來。
好一會兒后，林頂天他們吃完，杜秀影并著這些妯娌一起把桌椅碗筷都收拾好洗干凈擺回原位，等一行人回到家里的時候，林以宣他們一群小的正圍著電視機(jī)玩跳舞毯，叔叔嬸嬸們看到兒子女兒身上穿的新衣服就想問是哪里來的，他們有沒有可能也得到一件，可惜孩子們正玩得開心，他們不好打擾，只好轉(zhuǎn)身去餐廳玩麻將什么的了。
林以宣不是沒有注意到他們欲言又止的樣子，只是她真的沒那么多的時間接這種‘私活’，有的時候她覺得親人之間太隨便了也不好，畢竟再親的人也沒有誰欠誰的，誰又該理所當(dāng)然地對誰付出。
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多大方的人，她很自私，還有些記仇，說白了就是小心眼，所以這樣的她做不到他父親那樣，裝傻把吃虧當(dāng)成福。
“以宣，你給小玲他們做的衣服是不是你親手做的。”
“是啊，不過是在北京的時候抽的一點(diǎn)時間。”林以宣剛走出來，準(zhǔn)備去冰箱拿瓶飲料就被不知道一下子從哪里竄出來的嬸嬸們圍了個正著，揚(yáng)起微笑，表面上她可絲毫沒有把自己的不耐顯露出來。
三嬸揚(yáng)著笑容，眼里還透著些許討好地道：“那你現(xiàn)在有沒有時間，也給三嬸做一件衣服吧，你這么出名，我們穿你做的衣服該多風(fēng)光啊！”
“是啊，以宣，你看這幾天你也沒什么事，不如就幫著嬸子們做兩件衣服吧！”二嬸見林以宣不說話，立馬附合道。
林以宣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的四嬸又道：“以宣啦，嬸子也不要求有多名貴，你看著做就是了。”
不要求多名貴，難不成只有黃金做得才叫名貴。呵，說白了，服裝設(shè)計師的衣服圖得就是一個名氣和款式，其實(shí)真正算來，跟普通的衣服根本沒有什么太多區(qū)別。
“各位嬸嬸，我所有工具、助手、布料等等的東西都不在這里，而且我手上還有很多訂單，根本沒有時間可以幫你們做衣服，所以呢，我和姐姐就幫你們準(zhǔn)備一些別的禮物，你們看看喜不喜歡。”如果送些禮物能轉(zhuǎn)移他們的注意，她覺得花點(diǎn)錢也好。
“哦，什么東西啊，我們來看看。”
“是啊，以宣這么出息，送得東西一定不差。”
聽著他們夸獎的話，林以宣只覺得無力，也許是她太久沒有管交際這方面的事了，以至于面對這些親戚她都開始不知所措了。
林以宣和林以薇都不是差錢的人，準(zhǔn)備的禮物自然都不是什么一般的東西，而這些嬸嬸雖說沒見過什么大世面，可基本眼光還是有的，等到林以薇和林以宣把禮物拿出來，他們很是自覺地開始挑選自己要的禮物，忙得好不快樂，至于衣服的事，他們這時候壓根就想不起來了。
抹了一把冷汗，林以宣拉著林以薇的手道：“姐姐，我看我們還是把給叔叔他們的禮物分一分，到時直接分發(fā)給他們個人就好了。”
林以薇看著圍成一團(tuán)的各位嬸嬸，有些僵硬地點(diǎn)點(diǎn)頭道：“你說的對，分開的好。”
都是差不多的東西，可這群人的舉動是不是太恐怖了一點(diǎn)，看著怎么跟父親林頂天最喜歡看的戰(zhàn)爭片的某一個場景——鬼子進(jìn)村掃蕩一樣，好東西一點(diǎn)不留，獨(dú)留下一片狼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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