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4
沉重的,有時候不僅僅是過往!
還有那明知會發生,卻無力躲避的未來……
小麥的淚水一直不停的再流,有害怕、有擔憂、還有一絲小心翼翼……
慕子騫看著她們,鼻子酸酸的,他從來沒有見過小麥哭,一次都沒有,每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都笑的猶如開的最燦爛的花朵,她總是甜甜的叫他“子騫哥哥”!
有時候問她,為什么禮貌的叫二哥叔叔,親昵的叫大哥澈澈,卻叫他子騫哥哥?
她總是笑著說道,因為你比他們年輕!
想到這里,慕子騫的眼睛好像也有些濕潤了……
小麥只不過才五歲,這五年的生活讓她學會了長大,更加學會了討好每一個人,恐怕,她心里從來都是沒有安全感的,她心里怕微笑不要她,然后,她就真的變成了“野孩子”……
慕子騫深深的吸了口氣,抬起眸子看向龍瀟澈……
高高在上的大哥也有無措的時候,也有無力的時候,五年前……如果不是他的任性,是不是大哥就見到了那個女人?
是不是小麥就不會經歷這么多,會在好的教育和生活下快樂的成長?
而微笑……是不是也不會承擔這么多?
“大哥!”慕子騫開口,突然發現自己的話苦澀的有些凄涼。
龍瀟澈拉回在凌微笑身上的眸光,眼底的那抹深意的情緒已然不在,恢復了往日的沉著冷漠,他抬起步子往外走,先是吩咐護士給小麥送藥后,方才示意慕子騫跟他一起走。
頂樓的平臺,仿佛總是一些有著心事的人愛去的地方。
龍瀟澈俯瞰著醫院的全景,秋天的色彩已經漸漸的襲來,他薄唇輕抿,從懷里拿出煙,“當”的一聲,鋼制火機的脆響傳來之時,煙已被點燃。
只不過是一個極為平常的動作,卻讓人看上去異常的壓抑。
龍瀟澈吸了口,煙霧輕輕溢出薄唇,他眉頭微蹙的看著遠方,緩緩說道:“想說什么就說吧!”
慕子騫有些慵懶的靠在攔臺上,兩個胳膊向后撐著,看上去狂傲極了,他撇了撇嘴角,傲慢的說道:“我一點兒也不想帶微笑回來!”
龍瀟澈沒有說話,墨瞳滯了下,抬起手吸了口煙。
“大哥虧欠微笑很多!”慕子騫說著,目光灼灼的看向龍瀟澈,不羈的邪佞彰顯著他此刻的不滿,他看著大哥依舊沉著冷漠,有些惱怒的說道:“大哥就不能表示一些什么嗎?”
龍瀟澈收回目光,將煙蒂扔到地上,輕輕捻滅,隨即問道:“你想我表示什么?”
慕子騫一臉的挫敗,起了身,認真的說道:“讓大哥放棄那段過往我知道很難,可是,微笑做了這么多,也算一筆勾銷了吧?她始終沒有欠過大哥什么,只不過就是擁有該死的火螢石……可是,大哥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小麥的病,她會出現在你面前嗎?”
“啊……”慕子騫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一般,極為重的說道:“貌似……小麥可是我們龍帝國殿下的女兒呢?大哥說……救了公主的人是不是整個龍帝國的恩人呢?”
龍瀟澈蹙眉,慕子騫的每一句話都讓他沉重。
慕子騫看著龍瀟澈那張冷漠的臉,從未有過的生氣,雖然知道,大哥自他有記憶起好像就是這個樣子了,可是,這會兒還是很生氣。
“微笑我是帶回來了,可是……她只是不放心小麥,只是回來看她一眼!”慕子騫說著,便生氣的就欲離去。
“為什么帶她回來?”淡漠的話語輕輕溢出,龍瀟澈雙手抄在褲兜內,劍眉深蹙的說道:“不是一直希望帶她走嗎?不是愛她嗎?這次的機會很好……不是嗎?”
慕子騫剛剛越過龍瀟澈的身子一僵,清澈的眸子里染上一層哀戚,大家這是怎樣的一個關系,如今他自己也已經分不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我從來沒有停止過愛她!”慕子騫邪佞的笑著,只是,那抹笑太過苦澀,“就算她是大哥的女人,就算她是大哥恨的女人,我依舊無法停止去愛她……”
大哥是他心目中的信仰,每次和大哥作對,他的心里都是矛盾的,可是,愛了,有時候就是這樣的義無反顧!
唇角的笑漸漸變的凄涼,慕子騫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我愛微笑,所以……我不想她難過,更加不想她每天都活在深淵里!就算大哥那樣對她,就算小麥是大哥的孩子,可是……善良的她還是無法放下小麥!”
就算此刻他帶走了微笑,可是,她的心里放不下小麥,就算她在笑,心里也是不開心的……
所以,他還是帶著她返回來了,帶她來了醫院,雖然她是抵觸的,但是,當站在門口,當聽到小麥說她自己是野孩子的時候,她瞬間就哭了……
淚水,滑落清澈的眼眸,慕子騫嘴角依舊在笑,任由淚水滑落嘴邊,那咸澀的味道蔓延在嘴里,是愛的無奈、也是愛的瘋狂。
“她就是這樣一個善良而勇敢的女孩……”慕子騫暗暗吸了口氣,擦掉臉上的淚水,方才接著說道:“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孩和她一樣,明明那么瘦弱的什么都承受不了,卻每天都努力笑著去面對,就算事情一件比一件惡劣,可是……她還是會說,沒事兒,笑笑就過去了!”
龍瀟澈緩緩轉身,他看著慕子騫的背影,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伴隨著他二十多年的沉痛,早已經讓他忘記了什么是愛,就算是陌兒,他也未曾愛過!
“唉……”慕子騫聳肩,大大的嘆了口氣,方才說道:“大哥,想辦法留下微笑吧,小麥需要她,她也離不開小麥!可是,你那樣的傷害過她了……怎么辦呢?”
慕子騫轉身,看著目光深邃的大哥,邪佞的笑著說道:“大哥,一直是子騫心中萬能的,留下微笑……這樣小的事情,一定不會難倒大哥的!”
說完,慕子騫真心的笑了,笑的璀璨極了,仿佛在傍晚燃起的一團火焰一般,可是,他的心在滴血,一滴一滴的……
“大哥,過去的總歸過去了……笑笑能為小麥做一切,你就為小麥留下微笑吧!”慕子騫說完,嘴角揚了揚,轉身離開,他的步子是沉重的,仿佛灌了鉛。
龍瀟澈看著慕子騫消失在樓梯處,緩緩轉身,看著遠方……也許,放下并不是想象的那么難!
“吃藥!”凌微笑將藥分好遞給小麥。
“我要笑笑喂!”小麥有些可憐兮兮的說道,因為哭的久了,眼眶一直是紅紅的,她看著凌微笑,見她也是,小鼻子不免酸酸的。
凌微笑抿了抿唇,示意小麥張嘴,她將藥放到小嘴里后,拿過水喂她喝,“不是說會乖乖吃藥的嗎?為什么將藥都打翻了?這是不禮貌的……”
小麥小嘴抿了起來,垂下了眼睛,像小羽扇一樣的睫毛閃動了幾下后方才認錯的說道:“小麥錯了,笑笑不要生氣好不好?”
看著小麥的樣子,凌微笑的鼻子頓時一酸,她暗暗吸氣將眼眶中的水霧隱去,捏了下她的小鼻子就說道:“嗯,知道錯了就好,等下要和護士姐姐們道歉,知道嗎?”
“知道!”小麥一聽,抬起頭,她摟住凌微笑的脖子,小臉不停的蹭著,撒嬌的說道:“笑笑陪著小麥好不好?小麥都受傷了呢……”
以前受傷,小麥從來都不撒嬌,總是很堅強,可是,這次她就這樣的說著,她怕她不這樣說,她的笑笑就又走了!
凌微笑沒有說話,小麥的心開始不安起來,“笑笑……小麥摔的很疼,真的!”
說著,小麥就抬起頭,大眼睛可憐的看著凌微笑,紅紅的眼睛里已經氤氳了一層濕潤的水霧。
凌微笑揚唇笑了笑,說道:“今天不走!”
小麥的眼睛里寫滿了失望,可是,卻又不敢多說什么,生怕連一天也沒有了……
慕子騫看著這一幕,心里也跟著酸酸的,他就這樣看著微笑的背影,眼睛里全是迷戀,他明明可以帶走微笑,不用在考慮別的,可是……因為有小麥,她的心里有了無法割舍的牽掛。
微笑,試著去愛大哥吧!
你值得像大哥這樣強大的人去保護……不要因為曾經被傷害,就退縮了你的腳步。
寧宅。
寧鵬濤和寧筱悠坐在花園里喝著茶,看著漸漸暗淡的天色,寧鵬濤的面色有些凝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小麥是殿下的孩子?”
“我不知道!”寧筱悠有些負氣的說道,她已經沒有往日的冷靜,她心煩意亂。
寧鵬濤看著她的樣子,想說什么,最后卻沉沉一嘆,這個孫女是什么性子他怎么會不知道,從小時候他帶著她去龍宅參加宴會后,就被那個俊美冷漠的殿下迷住,回家第一句話就是“她長大了要嫁給他!”
當時,寧鵬濤就笑了,才多大的孩子,就能想到長大了會怎樣?
他不免打趣兒的說道:“你不是一直和二殿下關系不錯嗎?怎么想著嫁給大殿下呢?”
“因為他離我很遠的樣子,我一定要追到他!”
就是這樣一句話,她從那時候開始,就發奮,只要龍瀟澈會去做的,她也要去做,就算受傷也在所不惜,一直以為她會放棄,可是,到最后更是癡狂,殿下們受訓她也要參加,那些訓練心理素質的,就算男孩兒都沒有幾個能過關,可是,筱悠卻硬生生的過關了,她吃了多少苦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筱悠出來后越發的迷戀殿下。
“不管知道不知道……都不應該拿皇家的子嗣來開玩笑!”寧鵬濤說的有些凝重。
寧筱悠看著寧鵬濤,隨即瞥過了眸子,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問道:“爺爺,我還能嫁給瀟澈嗎?延期的訂婚還能舉行嗎?”
她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哀傷,往日的自信仿佛隨著她的話落在這一刻消失,寧筱悠轉回了眸子看著寧鵬濤,嫵媚的杏眸里竟是有著淚水。
寧鵬濤輕嘆一聲,方才說道:“就算殿下有了女兒,就算殿下的心里也許永遠沒有你,你還是要嫁給他嗎?”
“是!”寧筱悠說的堅定。
寧鵬濤蹙眉,問道:“如果殿下將掌權人的位置讓出來……你還是這樣的堅定嗎?”
寧筱悠一愕,沉思了下,方才幽幽說道:“是,我一直想要和他并肩站在那高高的位置上俯視天下,但是,如果真的不能兼得,我愿意選擇他,而不是那個位置!”
寧鵬濤看著寧筱悠的目光變成了審視,久久的,他才收回,緩緩站了起來,背負著手漫步在花園里,臉色看上去越發的凝重起來。
寧筱悠看著他的背影,微微蹙了秀眉,也起了身跟了過去。
“筱悠,你老實給爺爺說……五年前的事情和你有沒有關系?”寧鵬濤頭也不回的沉重問道。
“什么五年前的事情?”寧筱悠疑問的一臉茫然。
寧鵬濤緩緩轉過身,只是一眼,銳利的眸光就將寧筱悠看的透徹,他別的沒有說什么,只是說了句,“暗影受了罰,聽說很嚴重!”
說完后,他便不在說什么,轉過身往別墅走去。
寧筱悠人怔愣在那里,暗影自從跟了瀟澈開始,就沒有受過罰……
想著,腳步不由的踉蹌了下,臉色也漸漸變的煞白,她垂于身側的手猛然攥了起來,很緊,很用力的攥著,好似……只有這樣,她才能冷靜下來。
皇家醫院。
此刻的醫院里氣氛相當的凝重,尤其是小麥住的這一層,空氣已經凝固在了一起,所有的人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小歡,你陪我一起去送……好不好?”小敏看了眼送藥車,說道。
“我不去!”小歡想也不想的回絕,一臉同情的說道:“今天該你輪值,反正你都要死了,不要拉著我!”
小敏一聽,都快要哭了,“我一個人去會害怕……你都不知道,殿下的眼睛冷的就像將人能凍住!”
小歡撇過臉,說道:“平時不是巴著能看到殿下嗎?今天是好機會……不要錯過!”
“那你怎么不去?你最巴著……”小敏不客氣的說道。
這時,護士長走了過來,頓時,二人噤聲。
“給小麥小姐的藥怎么還沒有送過去?”護士長擰眉,雖然小麥還未曾正式入住龍宅,可是,今天早上的比對結果出來,就已經說明她是皇家的人,也就是小公主,怎能如此怠慢?
小歡和小敏一聽,二人面露難色,最終,還是小歡說道:“護士長……病房里的氣氛有些詭異!”
護士長聽了,不免也擰了眉,她搖搖頭,最后推著藥車往小麥的房里走去……
病房內,龍瀟澈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就那樣靜靜的坐著。
小麥時不時的偷偷瞄他一眼,見他看過來,就把眼睛撇到一邊兒去,她緊緊的拉著凌微笑的手,不敢松開。
此刻,儼然氣氛變的詭譎起來……
凌微笑想走,小麥拽著,她不忍心甩開。
龍瀟澈也一直坐在那里也不走,三個人就這樣僵持著……
“當當!”
適時,傳來敲門聲打破了沉寂。
凌微笑第一個反應的說道:“我去開門!”
“笑笑……”小麥急忙小手又攥緊了下,大眼睛盯著凌微笑。
凌微笑安撫的笑了笑,說道:“笑笑答應你今天不走!”
小麥聽了,方才不舍的放開……
可是,仿佛所有人都忘記了,門是不需要他們去開的。
護士長走了進來,瞬間,就能感受到壓抑的氣氛,她暗暗吞咽了下,先是躬身行禮后方才推車走向小麥,“小麥小姐,可以吃藥了!”
小麥甜甜的說了聲“謝謝”后,乖乖的將藥吃完,護士長離去,人剛剛出了門口,就覺得背后一陣涼意,她暗暗噓了口氣,方才驚覺,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經被房間內的氣氛弄的流了冷汗。
護士長離開,頓時,病房內氣氛又變的詭譎起來,小麥大眼睛看看凌微笑又看看龍瀟澈,小嘴癟了起來……
“有些悶,我出去透透氣!”凌微笑突然說道,她看著小麥的樣子,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方才轉身離去,從頭到尾,她都將龍瀟澈當了隱形人。
凌微笑離開,小麥瞪著龍瀟澈就“哼”了一聲,隨即嘟著嘴將頭撇到了另一邊,儼然有凌微笑不理他,她也不會理他的架勢。
龍瀟澈微蹙了劍眉,唇角也噙了抹無奈,他本是接到父親的命令,讓接凌微笑和小麥回龍宅吃飯的,可是,來了后,卻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一大一小就這樣僵持著,最終,小麥緩緩轉過頭,好像有點兒負氣的說道:“等笑笑原諒你,我就原諒你!”
說完,又將頭撇到一側,堅定的說道:“笑笑在小麥的心里永遠排第一,但是,現在澈澈已經排到倒數第一了!”
本事負氣的童言,卻讓龍瀟澈的心抽痛了下,一抹自嘲的笑意覆上墨瞳。
“笑笑帶著小麥很辛苦的……”小麥說著,鼻子就酸了起來,眼眶里更是含著淚水,哽咽的說道:“因為笑笑帶著小麥,不能再去上學,又沒有錢,笑笑就要去找工作,可是,別人都看不起笑笑才18歲就有了小麥,大家都罵她不要臉,但是,笑笑一直都沒有說小麥不是她的女兒……”
說道這里,大顆大顆的眼淚頓時掉了出來,中午在別苑里,凌微笑說她不是她的孩子仿佛在小小的心里留下了極大的陰影,小麥嗚咽的說道:“笑笑找不到工作,她只能去洗盤子,在那個小巷子里,又暗又臭,笑笑就那樣背著小麥在那里洗盤子,洗好多好多……”
小麥就這樣邊哭邊說著,一直說一直哭,龍瀟澈看著他的樣子,一直以為自己足夠堅硬的心在此刻也動容了。
其實,他一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樣的人能為了一個不是自己的孩子而如此付出,凌微笑……難道,就只是因為善良嗎?
現今的社會,她的存活,此刻看上去竟是如此的另類。
想著,龍瀟澈起了身就往外走去……
“澈澈……”
龍瀟澈的手剛剛搭在門把上,身后,就傳來小麥不安的喊聲,他微微向后側倪了下,淡漠的說道:“不是想她留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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