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孫氏一進門,給謹言行了一禮,謹言看著她哭紅的眼睛,心里隱約猜到她怕是做了什么決定,公孫淳的幾個小妾,除了一個通房外,大多下場并不太好,自己也是女人,她們的遭遇她很同情,但如果因為同情便要與人分享丈夫,她自問自己不是圣女,做不到,所以,她看孫氏的眼神既同情又無奈。
“我今兒來,便是向夫人請求,準了我去慈濟室修行。”孫氏倒也直接了當,紅腫的眼睛里有著決絕和怨恨,謹言看著便嘆氣,小聲問道:“是相公讓你……”
一想又不對,公孫淳對孫氏應該還是有些感情的,再如何,也不會給孫氏這樣一個結局才是。
“是我自請去的,與侯爺無關。。”說到公孫淳,孫氏的眼神更回幽怨了,她對公孫淳有情,還是割舍不下啊。
“你還年輕,出家后,從此青燈古佛,耗費青春,不值得啊。”謹言語出真誠,她也知道,孫氏此時更怨的是自己吧。
“此處既然不能容身,常伴佛祖總比再嫁來得干凈吧。”孫氏美麗的臉龐凄苦又無助,想來,她怕是懷著一腔怨氣來的,出家決對不是她的本愿,但昨晚公孫淳肯定跟她談過,要給她再找戶人家嫁了的話,她無可奈何之下才來找謹言,她知道謹言心慈,也許,謹言能改變公孫淳的決定呢,但哪怕只有一成的希望,她也不想放棄。
“他已經對你無情了,你又何必再留戀?男人的心一但變了,就很不值錢的,你何必為了一顆不屬于你的樹而放棄整個森林?退一步,海闊天空,指不定,你就能重新找到真心疼你的那個良人呢。”謹言硬著頭皮勸道,她知道,自己這一番話在孫氏聽來,不亞于貓哭耗子。
果然,孫氏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來,“夫人,到了此時,你又何必如此說,你不覺得這樣太虛偽了么?請不要以勝利者的姿態跟我說話,你沒來之前,侯爺對我是有心的,你是正室,他會更看重你,我明白,但不代表他從來沒有愛過我。”
謹言聽得臉微白了白,是啊,自己沒來時,孫氏可是最受寵的一個,可是,那又如何呢,自己嫁之前,便知道公孫淳有一群小妾,到了如今,她的心已經不能放下他了,那便只能讓其他的人傷心了。
謹言注視著孫氏,半晌沒有作聲,孫氏卻又傷心的哭了起來,謹言的心也覺得悶悶的,很難受,她不能答應孫氏的請求,孫氏并無過錯,也沒有害過人,給公孫淳作妾不是她本意,她也是這個社會制度的受害者,一旦應下孫氏的請求,從此,苦難中的孫氏便會成為她和公孫淳心中的刺,一道道德上的溝壑,心靈的懲罰會永遠難消。
“我不同意,此事萬萬不能,還是換個法子吧。”謹言認真的說道。
孫氏突然大笑了起來,纖長豐滿的身子如花枝般亂顫,卻更帶了份凄美無助的絕艷,風情入骨,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謹言淡淡地看著她笑著,她知道,這個女子的心正在慢慢枯萎,制度與道德規范制約了她的心,讓她看不透,也想不明白,所以,才會覺得自己的話是譏諷,是好笑,是虛情假意,一個再嫁的小妾,從來就只比風塵女子的名聲稍好一點而已。
“你的心在不安嗎?你是為獨占了侯爺而不安嗎?如果不是你,鄭氏不會死,夏荷也不會死,翠玉也不會死,再嫁的那個又如何?她們從此只敢隱姓埋名,從此也抬不起頭做人,所以,你的心受到遣責了,你想給我們一個你認為相對好的歸宿是嗎?可是事事又豈能都能如了你的愿?,世情如刀,刀刀催人魂,你不是再嫁的那個,你便不知道其中的苦,女訓女戒你也沒少讀,列女傳什么的,你肯定也看過,換作是你,你頂著被世人看不起的眼光過一輩子嗎?”孫氏笑完后,聲音有些沙啞,也帶了絲凄厲。
“那你想要如何!”謹言被孫氏的話震得心神俱損,她一直以為,最好的法子便是讓她們再嫁,給她們重新找一個丈夫,開始新的生活,卻還是忽略了世情對女子的苛刻,忽略了孫氏自小受到的教育在她心里的根深影響。
“我要如何?我又能如何?我要如何便能如何嗎?”孫氏踉蹌著向后退了退,身子有些搖晃。
“給你一個莊子,你住到莊子里去,莊子里的收成全是你的,名份上你仍是侯爺的妾,如此可行?”謹言嘆了一口氣道。
果然,孫氏眼睛一亮,卻并沒說話,謹言又道:“再給你兩間鋪子,一筆銀錢,加上兩房人,你在莊子上可以衣食無憂,哪里,你想通了,或是遇到了中意的人,你還是可以再嫁,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如若不同意,那你便再跟侯爺說吧。”謹言笑著又加了法碼。
孫氏這對露了絲笑容,上前給謹言又行了一禮:“多謝夫人成全,夫人幾時準備好店契地契,奴婢幾時便搬走就是。”
從此后,她仍是公孫淳的妾,名聲還在,既未休棄,又未有銀錢傍身,確實是最好的安排了。
孫氏退下后,謹言有些疲倦,午飯時,她讓侍棋給老夫人告了個假,自己躺在床上休息,公孫淳撩簾而入,大步走了進來,看見謹言躺著,心一急,便坐到她身邊,手撫上了她的額頭:“娘子,哪里不舒服?”
謹言心里有些煩悶,他昨夜一夜未歸,在孫氏屋里,雖然她也知道,他與孫氏并未發生什么,但一個晚上換來的結果,竟是孫氏與她的討價還價,她覺得心累,這個男人,為何總在對待女人的事情上優柔寡斷呢,難不成,他的心里其實是舍不得她們的?
公孫淳看謹言不太想理她,自己脫了靴子,上了床,依在謹言身邊,伸手輕撫謹言的臉頰道:“你呀,孫氏她……是來逗你的,她……只是要出口氣罷了,那兩間鋪子和莊子,就當是她的嫁妝吧,她畢竟跟了我一場,由你說提出給她,反倒更顯出你的大方來。”
謹言聽得一怔,猛地回過頭看他,大大的眼睛里全是震驚,他說的若是真的,孫氏也太會演戲了些吧。
“是軍中的一個將領,妻子過了,她過去做填房,年紀雖是大了些,但勝在人還厚道,又是以前見過她的,她也認識,我昨夜一提,她就應了,自你嫁過來后,我便基本沒有碰過她了,她自然知道,再呆在府里,也會是守活寡,還會惹得大家不開心,便想通了。”公孫淳笑著擰了擰謹言的鼻子說道。
原來如此,謹言長吁了一口氣,也是,孫氏的那番話有些還是出自真心的,所以,真真假假間,倒是讓她沒有看出來,這樣自然是最好的,她滿心里也為孫氏開心。
“明兒起,孫氏就住到岳母的那個小院子里去,她自那里出嫁,我跟岳母說好了,岳母認下了她為義女,免了她的奴籍,那將軍祖籍山東,離京城也遠,過去后,便是換了個身份了,除了將軍本人,沒人知道她曾經給我做過妾。”公孫淳邊說,邊將謹言扶了起來坐好,竟然拿了衣服來,親手幫她穿。
謹言好不自在,忙握了他的手嗔道,“你做什么?”
“服侍娘子更衣,然后,用飯,餓壞了我的娘子那可就是罪過了哦。”公孫淳嘻嘻笑著,手底的動作溫柔而笨拙,自來便是別人服侍他,他哪里服侍過別人?
孫氏的事情總算是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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