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公孫淳回來時,已是晚飯時了,他一身風塵,神色凝重,面容有些倦意,一進屋,也不管棋兒和四兒幾個在,就把謹言擁進懷里,頭窩在她肩上,一動不動。
謹言悄悄溫柔地伸臂回抱他,輕撫他的背,她知道他現在很憂心,也是最困難的時候,一個行差踏錯,就可能造成滅頂之災,他需要她的肩膀作為依靠,雖然瘦弱,卻很堅強。
棋兒和四兒兩個相視一笑,偷偷地退了出去。
這里,后院傳來一陣乒乓的響聲,像是在砸東西,謹言微抬頭,就看到公孫淳微皺的長眉,和蘊著不耐的眼。
“用過晚飯了沒?一起去娘那里吧。”謹言笑著搖搖頭,手指輕撫他眉心,她想看他笑,他笑起來很好看,像一汪清泉,清洌甘甜,溫潤如玉。
“沒呢,一起去吧,多日不見婉姐兒了,過些日子,你帶她回趟娘家吧,去見老祖宗,聽說她老人家最近身子不太安健,還有五姨娘,指不定一直在家念叨你呢。”
他邊說,邊拉著她往外走,謹言心里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難道這府里呆著已經不安全了么?他讓自己帶著婉姐兒走,是想保護她們娘倆吧,心里雖然懷疑,但她什么也沒說,只是很高興地應著,微微帶著雀躍的語氣,讓公孫淳聽了很是安心,他如今最想的就是她能過得平安快樂。
剛走出門,就聽一聲喊叫:“快,快來人啊,文姨娘自盡了。”
緊接著后院便一陣騷亂,哭的哭,叫的叫,喊的喊。
“她想做什么?”公孫淳眼里快要冒出火來了。
“是想引你過去看她吧,一大早,我讓人掌了她十個嘴巴子呢,肯定氣不過的。”謹言笑笑,卻沒有隱瞞早上的事。
“你是主母,原就有處置她的權利,她若如此鬧下去,我偏不去看她。不管她了,越是這樣,越讓人厭惡。”公孫淳拉起謹言的手繼續走。
“相公,你還是去看看她吧,別讓她再鬧出什么事來,別的不怕,就是文夫人會過來,到時,就怕影響了你和侯爺就不好了。”
謹言停了下來,搖了搖公孫淳的手,凝眸看他,眼里帶著憂慮。
公孫淳便嘆了口氣,眼眸更加凝黑,“謹言,你知道……”
“我知道,我沒有不開心,你去看她吧,侯府也是我的家呢,我想侯府能平安。”
公孫淳的眸微微一黯,更加幽深了,緊握了她的手道:“娶你,是平生最幸之事。”
謹言難得耳根微紅,推著他就往后院走:“去吧,不管怎么著,她……對你是真心的。”
公孫淳卻不肯松她的手:“一起去,不能慣著她了。”
謹言拗不過他,跟在他身后,不過走了半路,就見前面人影一晃,謹言眼尖,看見是文氏身邊的一個小丫頭正探頭看著,見他們來了,便撒腿往屋里跑。
看來,是早就派了人在前院盯著,只等公孫淳一回來就鬧,鬧給公孫淳聽的,這會子定是看鬧了過后的效果了,看到公孫淳果然來了,當然趕緊地去報信。
屋里的哭聲聽著又大了些,更加悲切了,大有就要為文氏送葬的意思。
公孫淳幾步便跨進屋里,果然看到屋里一片狼籍,打碎了一地的花瓶擺器啥的,謹言暗中看了看,壞掉的大多是屋里原有的,而文氏陪嫁來的,還真沒破一個,心里便滑過一絲笑意,做戲也不做全套,真要死的話,怎么會啥不得自己帶來的那點子東西,命都可以不要了,留著錢干嘛?
“姨娘,姨娘,爺來了,爺來看你了,你終于盼到爺了。”屋里春紅哭叫著,像是文姨娘有等待了千百年才看到公孫淳一次似的。
“真來了么?快,快扶我起來,春紅,我變丑了,爺他……會不會嫌棄我?”文似嬌弱的聲音比之平日更虛了,像是要掉了氣似的,尖細得猶如只剩一口猶絲。
公孫淳幾步便走到文氏床前,見她那原本引以為自傲的臉蛋竟然被打得如豬頭一個腫著,不由回頭看了謹言一眼,突然就很想笑,卻又拼命憋住,看不出,謹言還真是個嫉妒的小女人,哪也不打,偏打文氏的臉,明明知道女人最看重的就是臉,看來,以后得小心些,千萬別得罪了這個小女人。
謹言細看文氏,不知道她剛才是用什么方式自盡了,是割腕?不見血痕,是上吊,脖子上白晰如前,毒藥?更不是,看春紅幾個臉上的悲凄之色在公孫淳進來之后,便不自覺地消散了些,哪像文真的自盡過的樣子,看來,這全然只是一場鬧劇而已,她要鬧,那自己就偏要陪著,氣死這個蠢女人。
文氏見自己的計策果然成功,一雙美目似喜還嗔地看著公孫淳,眼中立即浮上淚水,小檀口微張:“相公……”
公孫淳將頭一偏對是對謹言說道:“可請了大夫來?”
“一早兒就請了,大夫說,文妹妹沒啥事,只是需要靜養。”謹言覺得公孫淳這問話是故意的。
文家也是富貴人家,文氏自小到大,怕是一直便是太醫給瞧的病,但太醫到公卿人家去請脈,一般都只給正經主子請,姨娘屬奴婢范籌,當然沒有資格讓太醫看病了,如今謹言按禮制給文氏請了普通大夫來,公孫淳這一問,明顯就是故意讓文氏難堪,可他偏是一臉的認真,不見半天促狹之意,弄得謹言更是想笑。
“既是請了大夫來,又沒啥事,你鬧什么?”公孫淳回過頭去,臉上原有的溫和笑意便收斂了起來,冷冷地問文氏。
“相公……”文氏含悲帶怨,嬌弱無力叫了一聲。
“叫我爺吧,或是世子爺也成,你是大家里出來的,怎么這點子規矩也不懂?”公孫淳的臉色越發的嚴峻了。
“你……淳哥哥,你就一點了不心疼貞嫻么?她……她竟然讓人打我,我自小到大,哪里挨過打?”文氏看到公孫淳身后的謹言,先是一怔,狠狠地瞪了謹言一眼,隨即告狀道。
“那是少奶奶,不要她……她的指,太不懂禮數了,若非看你是我表妹,姨母又疼我的份上,我會……”雖然沒有說完,意思卻是很明顯,一點也沒有要為文氏出氣的意思。
“淳哥哥,你明知道我對你……你為何非要護著……護著那個人,她有什么好?不過是個小婦養的,我身為嫡出長女,肯屈身下嫁于你為妾,你怎么從來也沒體諒過我的委屈呢?”文氏怒了,顧氏跟在公孫淳身后來,分明就是來看自己的笑話的,她以為自己不敢當著淳哥的面告狀嗎?
“大膽,怪不得少奶奶會打你,你竟然也如此污辱于她,你在屋里好好反省吧,也好好養著自己的身子,可別讓人說我公孫家的人虐待了你。”公孫淳說完就轉身要走。
文氏好不容易才將他騙來,哪里肯容他就走,何況他當著顧氏的面如此喝斥自己更讓自己難堪,不討回一點來,怎么都難消心頭之恨。
她突然便從自己發間抽出一根發釵,對著自己的喉嚨道:“淳哥哥,你今日若是跨出此間半步,我就死給你看。”
謹言不由苦笑,知道不知道一招用老,人家會更煩的啊,真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以前文氏的才名難道就是靠著這幾招得來的么?
公孫淳果然越發的生氣了,眼中露出厭煩之色:“你還想如何鬧?我還要事,你要死就趕早吧。”說完,再不回頭,拖了謹言就往外走。
屋里傳來文氏凄厲地叫聲:“公孫淳,我真的死給你看!”
真死就不會喊出來了,公孫淳眼皮都不眨一下,繼續走。
“啊……”一聲慘叫從屋里傳來,謹言一驚,沒想到文氏還算勇敢,真對自己下手了,忙拉了公孫淳回頭。
公孫淳也急了,躍進屋里,粉色的段被上濺起一塊血跡,那根釵子插進文氏脖子約為小半寸,血流如注,公孫淳兩指疾點,幫她封住穴道,先止了血再說,謹言忙吩咐春紅去請大夫,又讓屋里的婆子去煮紗布,一會子好給文氏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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