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謹言便起了身,對紅霞道:“那我也去吧,看看咱們爺這特殊的娶妾場面。”
麗娘和琴兒幾個聽了皆是一楞,全都看著她,謹言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半點不豫來,但她們都不想謹言去楓院,這算什么事?明明是文氏一進門就給大少奶奶一個下馬威,沒想到是,爺竟然也向著文氏來欺負大少奶奶……
“少奶奶,咱不去那邊,憑什么啊,您可是主母呢,得讓文氏來給您磕頭。”彩兒是幾個中脾氣最暴也是最大膽的,當著紅霞的面就說了出來。
紅霞聽了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其實夫人的意思是,少奶奶您想去便去,不去就在軒院里歇著就是,文姨娘終歸是要進軒院的。”
這話的意思是,您不用去前院給人看笑話了,文氏再鬧得利害,還是要回到您手下來,得給您作低伏小,磕頭端茶,看來,這就是夫人的意思了。
謹言卻笑了,她優雅地走到紅霞面前,拉了她的手說道:“咱們一起去呀,怎么著都是府里的喜事呢,我這個大少奶奶當然也要去湊湊熱鬧。”不去,文氏怕是更得意吧,不去,侯爺心里會怎么樣?一干的客人會怎么看?說自己心胸狹窄容不得人?
文氏可以不守規矩越禮而行,自己若跟她一樣,反而讓人看低了去,哼,就是要站在公孫淳的面前,讓他當著自己的面,跟別的女人行拜堂之禮!只要他好意思,自己有什么看不下去的?
麗娘彩兒幾個真急了,麗娘干脆就擋在了謹言身前,罵道:“你做什么,難道要自己送去給人羞辱嗎?”
謹言笑著推薦開麗娘:“哪里就有您說的那樣,我不過是去看我的相公怎么跟別人拜堂的呢。”說著,堅決地向外面走去。
琴兒立即跑到前面去掀簾子,侍琴彩兒見阻止不了少奶奶,也跟在后面一起走。
楓院里,正堂已經搭起了大紅的喜字,夫人正沉著臉坐在堂中的太師椅上,一邊是侯爺坐著,文家大舅爺把文氏背了進來,公孫淳身上穿著先前的那件絳紅的錦袍,并沒有換成文氏那樣大紅的婚衣,但卻被掛了一個大紅的綢花,花帶的另一頭,牽在了文氏手上。
太子和二皇子兩個笑吟吟地坐在客坐首位,看著公孫淳牽了文氏走到堂中,司儀高呼著成婚的禮數,一拜天地!
公孫淳無奈地拜了下去,還沒起身,便聽見人群在有騷動的聲音,他下意識地回頭,敞開的大門口,謹言面帶微笑,淡定從容地走了進來,秋日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如涂了一層金光一般耀眼眩目……
“二拜高堂!”司儀的禮諾繼續在唱,謹言慢著輕盈的步子,緩緩走到堂中,堂里一時都靜了下來,只余司儀唱禮的余音慢慢消逝。
謹言走到夫人身邊站好,靜靜地看著堂前正在行禮的一對新人,公孫淳自謹言進門起就一直目光跟隨,溫潤的雙目里滿含愧疚,謹言靜靜地看著他,臉上笑意不減,只是眼角一滴清淚悄悄滑落,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只是一滴,晶瀅剔透,慢慢自謹言清澈純凈的雙眼里滑下,卻似落在了公孫淳的心上,他呼吸一窒,那淚似呼穿透他的心房而過,他猛然伸出手,想要接自那粉腮上滴下的淚水……
謹言卻笑了,她笑得很燦爛凄美,那樣深情無限地看著公孫淳,明亮的眸子里似乎飽含相思,情竟綿綿,公孫淳還是第一次如此明白地在她眼里看到她對自己的情意,他的心立即像要化開了一般,又喜又驚,喜的是謹言不再生他的氣,而且自己的一片深情也終于有了回報,驚的是,她竟然會當著眾多賓客的面,又是在自己與別的女人成親之時來表達,他再也忍不住:“娘子”
正要下拜行禮的文氏早就發覺了公孫淳的不對,司儀唱禮已過了半晌,卻不見公孫淳下拜行禮,她蓋著蓋頭,看不見堂里的情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此時聽公孫淳飽含深情和歉意地叫了聲娘子,心里就有了絲不好的感覺,果然下一刻,公孫淳就丟掉了手里的紅綢,蓋頭下,看見他黑色的皂鞋向堂前走去……
太子坐在客坐上,自謹言進門起,他的眼光也一直追隨著她,如今看她那樣深情地看著公孫淳,她的淚,她的笑似乎都只為那個男人而流,而綻放,難道她就不生氣嗎?
太子心中一股戾起陡然上升,謹言凄美燦爛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見公孫淳突然放了紅綢向謹言奔過去,他忍不住說道:“侯爺,禮還未成呢。”
文家大舅在看了謹言進來時,心里也升起一股不妙感,他知道那是公孫淳名媒正娶的正室,按禮,自家妹妹應該先去給她行禮磕頭的,如今卻有違禮制,以小妾身份行正室婚禮,就算謹言是來鬧的,他也不好說什么,待看到公孫淳丟了手中紅綢時,他心里就來了氣,公孫少奶奶做什么,他認為合情合理,但公孫淳不應該啊,自家妹妹對他一往情深,拋卻名譽臉面,自賤身份地跟他,他竟然連禮都不行完,就要撂挑子,這不是打他文家和妹妹的臉嗎?
如今一聽太子爺為他家說話,便更覺得氣壯了,氣呼呼地站了起來,對公孫淳道:“妹夫,你這是做什么?”
侯爺其實也就是不想還給文家沒臉,所以才主張做了這個儀式的,如今沒料到媳婦一進來,就把禮儀給打斷了,自家兒子竟然也會當著賓客的面丟了文氏的綢花,這不是讓所有的人看文家出丑么?都做到這份上了,媳婦要氣已經氣了,兒子竟然連這點大局也不顧,真真氣人。
“淳兒!禮還沒成呢,你在做什么!”侯爺大喝道。
公孫淳像是沒聽見,他的心全在謹言這里,正要去拉謹言的手,謹言后退一步看著他。
二皇子搖著扇子,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見公孫淳真丟了新娘子去管老婆,他不由嘿嘿怪笑了起來:“阿淳,你五十步都走了,再走完一百步又如何,難不成還怕三妹妹會休了你不成?”
滿堂的賓客誰不知道二皇子最是喜歡胡說,也就是他了,若換了別人,妻子休夫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誰說出來誰都會被道夫子們罵死。
不過謹言聽了卻是很欣賞地看向他,對他盈盈一笑,說道:“二姐夫,你真有創意。”
謹言是第一次用玩笑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吧,那眼底的一抹欣賞讓二皇子心里一跳,那丫頭不會真的要玩休夫吧……自己可只是說著玩的……可是,原本唱這出為的不就是這個么?
他也不理謹言了,忙對公孫淳道:“哎呀呀,阿淳,你就快些把禮行完吧,本王可是等著喝喜酒呢,你看這時辰也不早了,文大人也在這里等著呢。”
侯爺也是一雙虎目怒視著公孫淳,二皇子早就跟他說過了娶文家小姐的重要之處,如今文氏名份仍是妾氏,這禮數不過是讓文家面上好看一些而已,也是,都做了半套了,何苦又不做全套,謹言應該會理解自己的。
他又看了謹言一眼,只見謹言笑顏不改,眼角的淚滴也已風干,公孫淳心里便有些釋然,謹言向來是通情達禮的,她一定會理解自己的。
于是便匆匆走了回來,撿起在地上的綢花,司儀立即很有眼力介地大喊:“二拜高堂。”
公孫淳牽著文氏,朝著侯爺和夫人拜了下去。
“夫妻對拜!”
公孫淳再拜時,眼前那雙繡著卡通繡面的繡花鞋已經抬起,待得起身,謹言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了出去,后面跟著麗娘,秀姑,琴兒幾個。
公孫淳丟掉紅綢就要追過去,二皇子和太子難得有同一致地向來走來,而文大公子也是截住了他。
喜娘連忙扶著文氏下去了,二皇子笑著對公孫淳道:“阿淳啊,今兒可是你的喜事,你一定要陪我喝幾杯,你小子艷福真不淺啊,連京城第一才女都被你娶回家了……”
謹言默默地走了熱鬧地大堂,她以為,公孫淳在看到自己眼里的情意后會放棄行禮,至少,不會行那夫妻對拜這一禮,她以為,他應該是了解自己的心,她以為,他對自己至少有幾分真心,不會當著自己的面行禮的,她以為……
她都錯了,也罷,是自己不該強求的,他與這個時代的許許多多的男子一樣,娶妻納妾收通房,全是天經地義的,他沒有做錯什么,錯的是自己不該存了妄想,不該以為他會是不同的……
謹言一直笑著,到了軒院時,她覺得自己笑得臉上的肌肉都有點僵硬了,收了笑,眼淚卻不自覺地流了出來,要死心了吧,也該死了吧,以后在這府里,就當自己是個大少奶奶好了……再也別妄想愛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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