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哈哈哈,公子喜歡枚兒呢,來人,把枚兒叫來,哦,弄干凈點(diǎn),別污了公子的眼。”云娘聽了初時一楞,隨即笑了起來,回頭讓人去叫人。
那龜公剛走到船的二樓,聽云娘這一說,腳步加快了,幾步便走進(jìn)了二樓的一間屋里。
小枚很快被拖了出來,謹(jǐn)言皺眉看去,云娘立即對龜公喊道:“手輕點(diǎn),公子可是會心疼的呢。”
小梅被拽了下來,怯生生地站著,身高不到一米三的樣子,小小的身骨兒,有點(diǎn)瘦,卻長得清秀可人,眉眼還沒長開,若是再過幾年,應(yīng)該是個大美人,此時見自己被拖下來見客,立即知道是什么意思,撲通就跪了下去,爬到云娘身前,哀求道:“云媽媽,您放過奴婢吧,奴婢簽的不是賣身契啊。”
這話云娘不愛聽,她板了臉,瞪著小枚道:“你簽的是活契,行,老娘也不逼你,劉大爺那的十五兩銀子,你自己賠吧,沒銀子賠你就賣身,就兩條路,你自己選。”
小枚聽了又猛磕頭,可憐見的,那額頭先前就磕了個好大的包,現(xiàn)在又磕,那頭像是鐵做似的,謹(jǐn)言看著就不落忍,剛想說話,麗娘扯了扯她的衣袖,便住了嘴,這是讓她先看著,出手太早,人家不一定會肯。
小枚邊磕邊求:“云媽媽,您讓我先欠著,我做工還您,這會子沒錢,家里老子娘病著,弟弟又小,您開開恩吧。”
“做工,你一月才幾十個大子,十五兩銀子,要做幾十年才能還清?等你還銀子,老娘我都快用不了銀子了。”云娘厭惡地挪開兩步,生怕小枚的淚水鼻涕啥的弄臟了自己才穿上身的羅裙,又對一旁的婆子說道:“把她拉進(jìn)去洗干凈了,公子可是愛干凈的人呢。”說著,又對謹(jǐn)言拋了個媚眼。
婆子二話不說,拖起小枚就走,小枚回頭哀哀地看了謹(jǐn)言一眼,那眼里含著無盡的絕望,謹(jǐn)言心一動,想著她這一身弄得又是傷,又是淚的,船上想著要她賺錢,一會子洗的時候,應(yīng)該還會給上點(diǎn)藥,就想等她洗完之后再說贖她的事。
誰知眨眼的功夫,那小丫頭像瘋了一樣,突然掙了婆子的手,猛地向船柱子撞去。
麗娘飛身掠起,卻堪堪只抓住了她一片衣襟,雖是減了些力道,小枚的頭還是撞柱上了,頓時血流如注,好在船是木制,又被麗娘扯了下,就輕了好多,人還沒暈?zāi)兀碜訁s是軟下去了。
謹(jǐn)言大悔,痛恨自己的潔避起來,早知道就先出錢贖了她得了,干嘛非要讓人絕望了才出手啊。
云娘倒是見怪不怪,船上的姑娘們哪個不是這么著過來的,一開始都尋死覓活的,不是上吊就是投河,撞柱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要沒死,往后都會乖乖的接客,一揮手,讓人抬小枚下去。
“還不找人醫(yī)治了,如此逼良為娼,天朝還有律法可言么?”謹(jǐn)言正要出言攔住,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威嚴(yán),聲音醇厚如大提琴,謹(jǐn)言不由回頭,看到一雙溫潤好看的眼睛,一張清俊臉,上面掛著無害的笑容,話里的意思卻是一點(diǎn)也不溫和。
云娘一看來人,整個人又酥軟了,扭著水蛇腰就纏了過去:“哎呀呀,這是什么風(fēng)把世子爺給吹咱們這小船上了,快來人,請世子爺上樓去坐。”
麗娘怔了一下,對謹(jǐn)言使了個眼色,謹(jǐn)言聽音度意,知道自己誤打誤撞的見著了想見的人,便提了十二分精神,仔細(xì)觀察起那人來。
眼看著云娘那豐潤的玉臂就要纏上那人的蜂腰,只見他步子一錯,不露痕跡地偏了過去,巧妙地避開了云娘,嘴里卻笑道:“云大娘還是先救了這小丫頭要緊,若真鬧出人命來,船上的人怕是要吃官司了。”
云娘有些詫異,公孫公子也是流云河上的老顧主了,平日里只陪著二殿下在落霞舫上呆著,哪里管過其他小船上的閑事,今兒卻對小枚這事關(guān)注起來,莫不是小枚剛才的哭起也驚動二殿下了?這樣一想,她心里就緊張了起來,聽說那二殿下最是憐香惜玉,雖然浪蕩無形,對船上的女子卻是很好,很少欺侮過花船上的姑娘,倒底是龍子龍孫,那教養(yǎng)就是不一樣,若真讓二殿下知道自己逼良為娼,怕不是只吃官司的事了。
“來人,去請大夫來。”云娘對那龜公使了眼色,龜公也知道情況有些不對,忙下了船去。
船上做得是皮肉生意,大夫是沒有的,得到岸上去請,可這會子夜也深了,請不請得到還真不知道。
小枚頭上的血還在流著,臉色慘白,任她這么流下去,怕等不到大夫來,就流血而死了。
謹(jǐn)言也顧不得再看那個人,狠狠地瞪了云娘一眼,幾步走了小枚身邊,抓住小枚的裙角用力一扯,撕下一塊布來,扶起小枚的頭,熟練地纏綁住小枚的傷口,先止了血再說。
云娘被謹(jǐn)言那一瞪弄得莫名其妙,等看到謹(jǐn)言一番動作下來,知道她是怪自己本末倒置了,大夫沒來之前,得幫人止血,自己也是沒那真心要去救人才這樣,不由,有些慚愧,低了聲對謹(jǐn)言說了聲:“謝謝公子。”
謹(jǐn)言也沒抬頭,將小枚平放好,讓她的頭朝一邊歪著,好護(hù)住傷口,起了身,從懷里掏出二十兩銀子遞給云娘,“我買她了,把她的文契給我吧。”神情早沒了先前的羞怯模樣,從容而淡定,還帶著一絲歉意,那是對小枚的,若早這樣,小枚也不會撞柱自殺了。
云娘看著銀子眼睛就發(fā)亮,伸手就要抓,謹(jǐn)言卻將手縮了回去,“她的病可是你們逼出來的,這會子生不生,死不死的,我買了回去她做不了事不說,還得給她請醫(yī)用藥,最少也得十兩銀子以上,您得把她醫(yī)好了我再贖。”
云娘的手落了空,到手的銀子又飛了回去,很是郁悶,再看船板上出氣比進(jìn)氣多的小枚,眼睛就不停地轉(zhuǎn)著,樓上那位劉大爺還在等銀子賠呢,小枚買進(jìn)來時也是花了三兩銀子的,怎么著也要十八兩才不虧,只是,她這一撞,怕是要花得十兩銀子才治得好,糾結(jié)了好一陣,媚笑著對謹(jǐn)言道:“十八兩,再少就不行了。”
“我給你二十兩,讓人抬了送北靖侯府里去。”北靖侯世子等得不耐煩了,掏了二十兩銀子出來,看也不看謹(jǐn)言一眼,就往云娘身上丟。
謹(jǐn)言眼明手快,手臂一撈,便將那銀子在云娘出手之前接了過去,似笑非笑地看著北靖侯世子道:“這位公子,人是我先看上的,請您將銀子收回去。”說著,便又將銀子扔回北靖侯世子。
公孫淳這才正眼看向眼前這個身材纖細(xì)的“男子”,相貌清秀,眉目如畫,一雙大眼睛清澈明亮,舉手投足間帶著股灑脫自如的氣質(zhì),只是,這長相也太過女氣了點(diǎn),行事也扭捏得很,自己不過是想早點(diǎn)解決了早點(diǎn)回家去,先前在落霞舫上就聽到這里的哭鬧聲,二殿下覺著煩,自己才過來的,花船上像這樣的破事,哪天不弄出個幾起出來,自己要天天都管著,還不累死去。
“既是你要的,早點(diǎn)把人買了回去就是。”公孫淳懶得跟謹(jǐn)言羅唣,收了銀子,甩膀子就想走人。
云娘不干了,明明可以多賺幾兩銀子,干嘛不賺呀,忙叫住他:“公孫公子,這丫頭我賣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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